“綰綰?”袁素見到她,將注意力從大兒子身上轉移到她身上。


    “二哥叫我過來的。”溫綰微微低垂著眉眼。


    鬱冰清當時有些愣住了,下意識的看向了容景深,今天本來好不容易能來容家,卻沒想到又發生這種事情。


    容景深的這位大哥,她還沒有見過幾次,更談不上了解。


    隻知道自從雙腿廢了之後,容景鴻的身體就有些不大好,身體免疫力大不如前,儼然成了一個瘦弱書生。


    這些都得歸咎於溫綰,為什麽他會把溫綰叫過來。


    “可能是最近太久沒有出門,然後天氣一冷一熱的,有點感冒,沒什麽大礙。”醫生說完。


    袁素放心的點點頭,容景深瞥了一眼溫綰,“你照顧著大哥,他一會兒應該就會醒過來。”


    溫綰就這麽被留在了容景鴻房間裏,其餘的人因為容景深離開,也都跟著離開。


    “阿深,你跟綰綰之間到底是怎麽回事?”袁素沉著鬱冰清不在身邊,一把拉住了容景深。


    “媽,您要是不是太忙,多照顧著大哥,現在大哥身體不比從前,需要精心仔細的療養。”


    “你別轉移話題,阿深,放過她吧,過去了這麽多年,她十八歲坐牢,如今也算是一無所有,人生已經毀了一半,還不夠麽?”


    “我不過是看不慣她因為忘記了我什麽都不在意的樣子,她失憶了可以想怎麽活怎麽活,這麽幾年我卻過的不好。”


    沒有溫綰在身邊過的不好,因為恨她也過的不好。


    “她忘了就忘了,你……”


    “可能是最近刺激太多,她想起來的事情越來越多,我想對於當年的事情,她很快就會給我一個解釋了。”


    容景深看著母親,諱莫如深的眼睛深不見底。


    袁素皺了皺眉,溫綰就是容景深這輩子不可能放下的執念。


    “所以你打算要一輩子折磨她?你跟鬱冰清是要結婚的。”


    “我跟她的恩怨會在婚前處理幹淨,媽,這不是您應該擔心的事情。”容景深語氣很淡,看到鬱冰清從樓上下來,他很自然的從袁素身邊走開。


    “家裏有那麽多傭人呢,怎麽非得叫她過來?”


    “大哥難受的時候最想見她,雖然我也不情願,可是大哥是我的大哥,總不能讓他難過。”容景深如此說來全然是一副深明大義的樣子。


    鬱冰清倒是還不好說什麽。


    這段時間因為她整天都呆在工作室裏,容景深幾乎每天下班都會過來一趟,呆的時間不長,但是的確是陪她了。


    “那你需要留下來陪著大哥嗎?”


    “不用,我先送你回去,改天再過來吃飯。”


    鬱冰清點點頭,他們之間的關係,沒有戀人的感覺,更像是朋友,然而這並不是她想要的。


    “伯母,今天這個意外很遺憾,公司最近有點忙,我先走一步。”


    袁素立在一棟窗前,微微笑著點點頭。


    目送著二人出門穿過院子,然後再聽到車子引擎的聲音,袁素的麵色才漸漸變得溫涼,她轉身看著二樓許久。


    溫綰如果把那些過往都想起來的話,會是什麽樣的後果,想象不到,但一定很慘烈,溫綰她沒辦法原諒自己。


    容景深其實看上去心情不怎麽樣,鬱冰清心裏清楚,大概是因為溫綰在容家守著容景鴻,他是覺得心裏不舒服了。


    “原來大哥心裏也有她呢,你們真不愧是兄弟倆。”鬱冰清忍不住嗤笑道。


    這話說完,鬱冰清就後悔了,自己是生氣呢,但是幹嘛要在這個時候跟他說這些。


    她是女人,許多時候,就能從細節上發現很多問題,容景深待她和溫綰始終都不可能一樣。


    譬如,溫綰會坐他的車的話,他就會開著那輛墨綠色的添越,如果不是,平常就會開著這兩奔馳越野。


    想起來真是讓人心酸,她深愛的男人無所顧忌的心裏裝著其他女人。


    “抱歉,我情緒不好,說錯了話。”


    “你沒有說錯,大哥是愛她的,可能比過去的我愛的還要深,以至於對她什麽也能原諒,即便是她犯下了天大的錯,他也不會遷怒於她。”


    容景深說著自嘲般的笑了笑,可能他真的不如容景鴻那樣深愛她。


    鬱冰清聞言淡淡的勾著唇角沒有說話,如果容景鴻能像容景深這樣極具攻擊性和占有欲,恐怕溫綰現在就不是屬於容景深的了。


    “今天沒能在家裏吃到飯,天色已經晚了,能請我吃一頓飯麽?”


    “好。”男人也沒有拒絕,今天出了這種事,也實在是有些抱歉。


    溫綰一直呆在容家,晚上八點鍾左右,容景鴻轉醒,溫綰小心翼翼的將他扶坐起來,眸光裏都是溫淡的光。


    “大哥,你醒了。”


    “你怎麽來了?”容景鴻有點詫異,他不常常見到溫綰,每次見到的時候就格外的開心,心情也十分好。


    他的臉色幾乎快要把自己所有的情緒都寫在了臉上。


    “二哥讓我過來的,大哥,平常有一點覺得不舒服的地方你都要跟大莊說啊,不然……”


    “我沒事。”容景鴻沒什麽血色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


    溫綰不是沒有感覺到,容景鴻這手溫度比尋常人要低一些,以前,容景鴻的手很溫暖的。


    以前家裏的傭人總是說她進家門第一天是被容景鴻親手抱進來的,從小到大這個大哥就對她百般的好。


    哪怕是青春期那麽叛逆不聽話,他也沒有給過她一個嚴厲的眼色,怎麽樣都寵著她。


    “怎麽了?”容景深溫聲的問她。


    “我去給你倒點熱水過來,廚房溫著粥呢,我去端上來。”溫綰忍著眼睛的酸澀起身慌慌張張的從臥室裏出去。


    她的手從手心裏抽走後,容景鴻有些愣神,他剛剛覺得她的手柔軟而溫暖,是他的手變涼了嗎?


    溫綰下樓去廚房端了熱粥,正準備上樓,容景深就回來了。


    看到溫綰端著粥準備上樓的樣子,也沒有說什麽,這個時候大哥醒來的確是應該要先吃點東西。


    “二哥。”


    容景深嗯了一聲也沒有下文,溫綰重新轉身踩著木質古樸的樓梯拾階而上。


    容景深望著上樓拐彎再拐彎的那一抹身影,心裏徒生幾股燥意,伸手將襯衣扣子解開了好幾顆。


    “沒有陪著冰清嗎?”袁素的聲音忽然闖入了他飄離的思緒裏。


    “今天我早些送她回家了,大哥什麽時候醒的?”


    “綰綰剛剛下樓來,應該是剛才醒來,見她一直陪著,我也就沒有打擾。”


    “不打擾是對的,您去休息吧。”容景深低低沉沉的說了一句之後,準備上樓。


    “阿深……”袁素欲言又止,明知道容景深什麽都不會聽,說的再多又有什麽意義?


    容景深沒有因為袁素叫他就停下腳步,依舊是走到了樓梯口,踩著樓梯上去。


    溫綰給容景鴻喂飯的時候,坐在了床邊,兩人之間的距離更親近了一些,溫綰沒喂他吃一口飯,心裏就難受一份。


    她這個罪魁禍首,真的罪該萬死,她為什麽不死在監獄裏,為什麽還要活著出來。


    “綰綰,你在監獄的那兩年的記憶還有印象嗎?”容景鴻終於還是問出口了,如果想要知道真相,就一定要從溫綰這裏下手。


    容景深說她最近的記憶正在一點點的恢複,那麽想起來當年所有的事情之後,她應該是能夠解釋當年的所作所為的。


    他從來不覺得溫綰會真的想要害容家,他相信她,正如她一直都相信他一樣。


    溫綰手中的勺子慢慢的放回了碗裏,抬眸看他,輕輕抿著嘴唇,“大哥,我其實想起來的多半都是跟二哥有關的。”


    容景鴻的臉色一時間有點說不上來的難看,也就說容景深是在逼著她恢複記憶了。


    “其餘的就一點兒也沒有想起來嗎?”


    “我隻是記得自己入獄的時候自己什麽樣子,後來關於監獄,乃至於關於容家許多事都是一片空白,像是從來都沒有經曆過一般。”


    如果不是出獄之後被人羞辱,想起來自己是因為害了容家才坐牢,不然她可能真的會嫁給季北辰做一個好太太沒有良心的過一輩子。


    可是終歸,她是沒有資格沒有良心的去做別人的老婆一輩子的,恨透她的二哥不會放過她。


    “其實你的情況去看看神經科的專家我想會有幫助的,上一次舒悅帶你去德國,為什麽就退縮了?”


    容景鴻說話的語氣總是溫溫柔柔的,溫綰又不好不回答。


    溫綰低頭拿勺子攪著碗裏的粥,苦笑,“是我太天真了,我以為不想起來對二哥就沒有什麽感覺,如果有機會逃跑的話,我就能夠毫不猶豫的跑掉。”


    “綰綰,當年的事情應該是另有真相,不管是我還是阿深,你都需要給一個解釋,這才是結束痛苦的正確方式,懂嗎?”


    容景鴻抬手溫柔的撫過她的臉,他向來心疼她,又怎麽願意看到從前相愛的兩個人如今走到這個地步,再往前就隻有萬丈深淵,他們就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溫綰沒能忍住自己的眼淚,“大哥,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我一定不要任性,一定不要做那種荒唐的事。”


    她哭的很凶,嘴裏一聲聲的道歉沒有斷過,容景鴻捧著她的小臉,耐心的抹去她的眼淚。


    “綰綰,不是你的錯,那時候你還小,什麽都不懂,一直以來都是阿深太偏激了。”他何嚐不知道她心裏其實苦。


    容景深就在臥室門外,好像溫綰還從來都沒有在自己麵前這樣哭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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