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景深凝著她,眼神很複雜也很掙紮,他沒有回答。


    溫綰淡淡的笑了笑,起身拿走了床頭桌上的碗筷離開了臥室。


    他的沉默已經是答案,溫綰不過是想要一個更痛快的結果,她不希望自己的餘生都活在痛中。


    溫綰精心伺候了兩天,容景深總算是不發燒了,但還是在她家不肯離去。


    他們兩個人陷入了某種冷戰當中,沒有誰願意先開口跟誰說話。


    鬱冰清的電話再一次打來的時候,溫綰坐在自己的工作台前畫稿,手機鍥而不舍的響,最終她還是接通了電話。


    “我們要不要見一麵?”


    “不用了,這幾天阿深一直我家裏,你把計劃安排以郵件的方式發給我就好。”溫綰一隻手扶著自己的額頭。


    語調比較緩慢,鬱冰清不是沒有聽出來她字裏行間所表現出來的猶豫。


    “一直在你家裏麽?”


    “除非你能把他叫回去。”溫綰馬上回應了一句,鬱冰清沒有出聲了。


    因為那件婚服,容景深現在幾乎不跟她見麵,說什麽要把跟溫綰的關係處理好之後再談他們之間的關係。


    等他處理好跟溫綰之間的感情,哪裏還有她的立足之地?


    “你知道我做不到,我一會兒會發郵件給你。”鬱冰清覺得這件事容景深知道的可能性應該不大。


    畢竟如果溫綰要逃走的話,容景深一定會阻止,可是這其中也隱含了很多不確定的因素。


    鬱冰清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掛斷了電話。


    容景深就立在門口陰嗖嗖的盯著溫綰坐在窗前的背影,她這麽明目張膽的跟鬱冰清聊這些話題,當真是以為他會放她走?


    “南嶼公寓這邊多派一些人過來,她的一舉一動都要嚴密監視。”容景深回臥室打了一通電話之後拿著自己的外套就準備離開。


    “要走了嗎?”


    “溫綰,我最後再警告你一次,如果你離開我,就是死路一條。”男人腳步停在了客廳中,冷冷的看著她。


    他不會給她這個機會的。


    溫綰沒有說話,“都是死路的話,選擇另外一條,對我來說,是一種解脫。”


    她這話有很強烈的自毀傾向,容景深眉頭緊蹙,長期的心裏壓迫開始讓她逐漸走向精神分裂的地步嗎?


    在容景深離開不久,溫綰從客廳走到陽台,隱隱約約還能從這小區裏看到一些陌生麵孔,那些人應該都是容景慎拍在這兒監視她的。


    他的做法也已經開始傾向於變態了,他自己這麽病態的心理,自己都不知道嗎?


    鬱冰清所安排的人,絕非等閑之輩,溫綰看過她詳細的計劃之後,不由得笑了笑,她應該是為了這場逃跑花了不少心思,也早早的在計劃了。


    她很有遠見,早就料想到她會跟容景深繼續糾纏,所以精心安排了這些。


    海城的夜色冰冷深沉,陌生的角落裏,漆黑一片,隻有人拿著手機在打電話。


    “今天晚上她會去碼頭。”


    “結束掉她的命。”


    “可是那邊……”


    “那邊我來解釋,你們照做就行,最好是屍骨無存。”電話裏穩重的聲音有些難以言表習慣性的溫和。


    陰暗的對話在這黑夜中逐漸飄散,打完電話的人收起了手機從漆黑的角落走到明亮處。


    “綰綰,如果你不去,他會死的……”


    “綰綰,如果你愛他……”


    “綰綰……”


    溫綰趴在工作台上的半個小時,夢到了這樣零碎的對話,她猛地坐直了身子,睜圓了亞你跟,心尖還在微微發顫。


    差一點她就要看清楚是誰了,就差一點,頭腦混沌的片刻她都還記得對話是什麽。


    可是等頭腦清醒之後,那夢境就跟自己從來沒有遇到過似的,一點印象也沒有。


    心裏頭慌張的情緒湧上來,使得她起身踉踉蹌蹌的跑回臥室吃了兩片藥,然而這藥在今天忽然就失效了。


    腦子裏混亂的記憶,頭疼欲裂,她想要想起來些什麽,可是很遺憾,她什麽都想不起來,一片空白。


    夢境一定是她潛在的記憶,為什麽她就是想不起來,溫綰瘋了一樣的敲打著自己的腦袋。


    “啊!”


    最終她嘶聲尖叫了一聲,頹然無力的倒在了地板上無助的哭了起來。


    她其實不該逃走的,隻是有時候太痛苦,那些痛苦抵過了她對所有人的愧疚,她是個自私的人,真的不配得到誰的原諒。


    到淩晨的時候,溫綰接到電話渾渾噩噩的從家裏出去然後到地下車庫,這期間,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躲過容景深安排的那些人的。


    從車庫裏開出去好幾私家車,溫綰在其中一輛,前麵的司機,很沉默,一直都不說話。


    溫綰頭疼的厲害,靠在座椅上也沒有問話。


    “溫小姐,碼頭的船已經等候多時了,快走吧。”司機下車之後見溫綰一直站在車邊上一動不動。


    夜裏的海風吹過來,冷的她一個哆嗦,眼前的大海,也猶如這墨色的深夜一般,漆黑一片。


    她恍惚的點點頭,身體不由自主的頭重腳輕,她像是無意識的木偶,跟在司機身後。


    眼看著就要上船的時候,身體的本能迫使她停住了腳步,陰冷的海風還是把渾渾噩噩的她給吹醒了。


    她驚恐的四下環顧了一周,她是怎麽到這裏來的,她剛剛不是睡著了嗎?


    怎麽會到這裏來,前麵上船的人見她轉身打算離開。


    “溫小姐,你去哪兒?”


    溫綰緊繃著一張臉沒有說話,腳步越來越快,打算離開這兒,後麵的人開始追趕。


    從一個人變成很多人,溫綰記得容景深說的那句話,離開他,就是死路一條,原來是真的。


    鬱冰清安排的不是她逃走,而是要神不知鬼不覺的要了她的命。


    她提步跑的更快了,她不想被後麵的人追上,本來抱著必死的決心,這時候就害怕,怕瘋了。


    “抓住她,快點,別讓她跑了。”


    後麵的聲音很近,溫綰想要跑的更快,可是體力透支的她開始逐漸提不動腳。


    後麵的人自然也就很快的追了上來,一棍子敲暈了她。


    “差點被她給跑掉,趕快做事,再過兩個小時天就要亮了。”


    容景深的人在南嶼公寓跟丟了溫綰後,也是在第一時間報告給了容景深,溫綰一意孤行的目的就是去送死,他千方百計的想要攔住她,結果還是沒有攔住。


    “報警吧。”容景深吩咐了電話裏頭一句。


    鬱冰清半夜接到容景深的電話很吃驚,沒想到聽到的卻是一句警告。


    “你最好祈禱她沒什麽事,冰清,我從來都不希望我們因為這種事情把關係鬧的很僵,這對你我都不好。”


    男人分明是壓著怒火的,可是對她說話的語氣依然還是很溫和。


    “我隻是送她離開。”


    “是嗎?隻是送她離開?連她自己都明白她這是去送死,你說你隻是送她離開,冰清,你到底是單純呢,還是就這麽喜歡給我裝傻?”


    容景深聲線冰涼,那沒有溫度的感覺,鬱冰清聽著都覺得害怕。


    她沒能解釋一句,容景深已經掛斷了電話,男人在窗前來來回回踱步。


    “容先生,溫小姐的位置確定了,不過信號有點弱,要盡快趕過去。”


    “你們如果已經到海邊了,不用等警察過去,我要見到活著的溫綰。”容景深終於還是忍不住心底裏的那些害怕和恐懼。


    要說從前溫綰不在他身邊,他僅僅隻是難過的話,那麽現在他更害怕完完全全失去她。


    “阿深,這麽晚了,你去哪裏?”袁素從臥室裏出來,看到匆忙下樓的容景深,問了一句。


    容景深回頭看了一眼袁素,“現在是淩晨三點,您怎麽醒的這麽早?”


    “不知道怎麽了?今天失眠了,總是睡不著,因為夢到綰綰……”袁素說著說著就看到容景深的臉色沉了下去。


    “我有事,您好好休息。”容景深下樓迅速離開,袁素在樓上看著樓下離開的兒子,眼神有些空洞。


    半夜的沿海公路幾乎沒有什麽車,二十分鍾前,海邊的人已經傳來消息,溫綰救下來了,可是情況不太好。


    容景深忍不住心髒的揪疼,這一次他忍著,想看看過去這麽多年,她在自己心裏到底是什麽樣的位置。


    他得到結果了,最終,他還是輸給了溫綰。


    “容先生,我們已經做了應急處理,救護車也快到了,但是那些人全都跳進了海裏失蹤了。”


    容景深把渾身濕透昏迷不醒的溫綰從地上抱了起來,然後抱進了自己車裏。


    “如果你敢有什麽事情,我不會饒了你,溫綰,你聽到了沒有?”


    他一邊給她換幹淨的衣服一邊跟她說話,可是溫綰沒有醒過來的跡象,如果是溺水的話,水排出來之後暫時也不會有什麽生命危險。


    “綰綰,我輸給你了,那些過去,我也不想再追究了。”他緊緊的抱著她,想給她點溫暖。


    車窗外麵救護車的聲音越來越近,醫護人員下車之後把溫綰從他懷中接走,容景深一路跟著救護車,心緒不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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