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瞅著,容父的忌日快到了,溫綰這些年總是在逃避,從未真的麵對過,容景深這麽說,她心底就泛著涼意。


    是啊,人都已經死了,他們之間欠下的是一條人命,她怎麽還的清。


    溫綰眉眼低垂不去看他,有的時候容景深靠近自己的時候,她心裏頭會覺得很難受。


    她跟容景深分明隔著一條人命,隔著那麽多的恩恩怨怨,怎麽心底對他的期待都是他能夠像從前一樣愛她。


    別人罵她罵的很對,她這個人真的是狼心狗肺,蛇蠍心腸,自己做盡了壞事,卻總是希望被無條件的原諒。


    “不是要送我回家嗎?”


    “綰綰,你對我好像很冷漠。”


    “我對你笑了啊。”她輕描淡寫的回答道,一句她對他笑了啊,容景深心口很疼,站直了身子然後關上了車門。


    他能把她怎麽著,一點辦法也沒有。


    她最近頻頻晚上睡不著覺,白天就想待在家裏,如果不是舒悅硬是要叫她出門,可能她自己根本都不會出門。


    今天又不小心磕傷了膝蓋,更是令她覺得出門就容易倒黴。


    回去的路上有點堵車,溫綰靠在副駕上昏昏欲睡,到後來,她還是撐不住的睡著了。


    睡的不沉的時候,正處於淺眠和深入水麵之間,噩夢不經意的就襲來了。


    她在跑,身後有人拿著刀在追趕她,溫綰從來沒有做過這種夢,會在夢裏這麽瘋狂的跑著。


    布滿荊棘條的路劃傷了自己的腿,血流不止,直到自己摔倒回頭發現追著自己跑的人時袁素。


    “媽!”


    她喊出了聲,猛然驚醒,渾身冷汗,小臉煞白煞白的。


    “怎麽了?”容景深將車停在了路邊,注視著她的臉色,的確不是很好。


    溫綰一雙手糾纏在一起,皮膚的冰涼正在無孔不入的滲進血肉裏,她坐在那兒,像是聽不見容景深說什麽,身子有點抖。


    容景深握住了她使勁糾纏的一雙手,感覺到異常冰涼。


    “做噩夢了?”


    最近他很忙,忙到沒有時間去看她,也就不知道她最近待在家裏是不是睡的好,吃的好。


    溫綰咬了咬嘴唇,點點頭。


    容景深摸了摸她的頭發,“最近晚上是不是睡不好?”


    “我都有吃安眠藥,都能睡著,隻是睡眠質量不好。”溫綰吐了一口氣,心裏也沒有覺得舒服一點。


    容景深聽她說他有吃安眠藥,心裏頭一涼,“誰讓你吃安眠藥的?”


    男人驟然提升的分貝嚇到了她,怔怔的望著容景深半天都沒有說話。


    許是察覺到自己的態度不太好,容景深臉色緩和了些,“你不能隨便吃藥,你的那些藥我都給你換了,如果情緒不穩定偶爾吃一顆就好。”


    溫綰還記得當初自己吃了被掉包的藥產生幻覺的事情,那一次自己在毫無意識的情況下從家裏走了出去,恍恍惚惚的上了別人的車。


    “我……”


    “我會再約教授的,溫綰,如果你再不聽話,我可能會忍不住的把你關起來。”他的手一點點收緊。


    “不用了吧,上一次已經看過了。”


    “如果是心理上的問題,是需要讓心理醫生輔導指正的,如果一直惡化不去管,後果會很嚴重。”


    “最壞的可能就是變成神經病,你應該很想看到這樣的結果。”溫綰按下車窗,沒去看容景深。


    “溫綰,你如果真的覺得是欠了我的,就好好的把你這條命留著,你的命是我的,別人有什麽資格要?”


    溫綰扯了扯嘴角,容景深這麽說到底是在寬慰她還是讓她更難受。


    休息了片刻容景深才送她回南嶼公寓,今夜無星辰,外麵也一直在吹風,溫綰下車之後,容景深本來打算跟著一塊兒上樓。


    結果被電話困住了,溫綰隻是回頭看了一眼,然後自己在前麵走了。


    今天在外麵看到類似袁素的身影,一直都讓她心裏惴惴不安,是不是最近吃了太多的安眠藥,自己出現了幻覺。


    容景鴻坐在輪椅上,接到溫綰打來的電話,慢慢的放下手中的書本。


    “怎麽了,綰綰?”


    “今天媽是在家嗎?”


    “嗯,在家,怎麽了?”容景鴻覺得溫綰問這個問題很奇怪,好端端的問袁素做什麽。


    自從那天晚上不歡而散之後,溫綰就再也沒有來過容家,容景鴻一度覺得,她可能是因為袁素的那一番話生氣了。


    後來他也因為袁素的態度跟袁素吵了一架,一直以來溫柔善解人意的母親,怎麽會做出來這種事情。


    “沒事,可能是我眼花了。”


    “綰綰,你是不是生氣了,媽說的話你都不要放在心上,你小的時候,她都是很疼你的。”容景鴻的話有點幹。


    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我知道,這些年她也真的很不容易,我沒有往心裏去,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呢。”


    溫綰在門口靠了好半天,跟容景鴻講電話的時候,心情總是能很平靜。


    “你能這麽想,我就放心了,別總是揣著沉重的心理負擔。”


    “我知道,我過兩天可能要去公司上班了,估計是沒什麽時間過去看你了。”溫綰很想經常去陪陪容景鴻。


    可是自己每一次看到他那雙腿,坐在輪椅上的樣子,她都覺得心裏好難過。


    她對容家真的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孽,也真的沒有什麽臉麵得到他們的原諒。


    他們不似容景深那般用些手段對她,不對她冷言相向,更加深了她心裏的愧疚。


    這世上真的有寬容而善良的人,就像容家,又或者像舒悅那樣的。


    “那我去看看你總可以吧。”容景鴻掩去眼底的失落,這麽多年了,做已經習慣了。


    可能是自己現在坐上了輪椅,幾乎每天都待在家裏,太過孤獨吧。


    “當然可以。”溫綰一隻手順著心口,心裏很不是滋味。


    容景鴻轉過輪椅看著大莊,“今天媽去什麽地方了?”


    “我去查查看。”大莊微微欠了欠身,然後轉身離開。


    電話掛斷後,她都還在逼迫自己冷靜下來,過去這麽長時間容景深都沒有上來,應該是不會上來了。


    溫綰開了門然後進門。


    近來容景深跟季北辰之間在商場上有些過節,季北辰行事作風果斷獨行,搶奪jk國際原有的市場。


    最近一年的時間裏,jk國際已經開始逐步把重心轉向了遊戲科技開發項目上。


    剛好跟季北辰的公司撞上了,出品電影和遊戲開發,是季北辰主要做的項目。


    容景深撞上來,他就毫不猶豫的從jk國際電商平台上搶奪流量。


    兩個男人鬥狠,勢必就會牽連無辜,比如早就半死不活的溫兆華的公司。


    之前靠著威廉給的錢度過了一段平靜的日子之後,在季北辰跟容景深的鬥爭中被誤傷,迫不得已宣告破產。


    溫兆華被債主逼的幾乎快要流離失所。


    回到公司的問道聽到這些最新消息,對溫兆華也沒有半分同情,沒有什麽反應。


    可是這並不代表著溫兆華自己不會找上門來。


    跟上一次一樣,溫兆華想要硬闖,被樓下的保安給攔下了,但是這次卻出了意外。


    被債主雇傭的追債人蜂擁闖進了時光樓下大堂,將溫兆華打成重傷。


    溫綰當時還在辦公室裏,外麵有人推門進來,急急忙忙的走到溫綰跟前。


    “溫綰,你爸被人打成了重傷,快去看看吧。”


    溫綰眉心微微一擰,看了一眼米婭,米婭點點頭示意她可以先去看看。


    她沒有想到溫兆華一無所有之後還會給她找麻煩,這個人跟她沒有半點血緣關係,騙了她那麽多年,他現在是憑什麽這樣無恥的找上門。


    “溫小姐,救護車已經叫了。”前台看到溫綰站的遠遠地沒有再往前。


    地上的溫兆華衣衫襤褸,渾身是傷的痛苦呻吟著。


    溫綰也是一臉冷漠的站在那兒,連多看他一眼都懶得。


    “這種事情不是應該先報警嗎?”


    前台愣了愣,大概是沒想到溫綰會這麽說,不管溫兆華這個人怎麽樣,可好歹也是她的父親,她是不是有點太過於冷酷無情了。


    “可是……”


    “他是暴徒,報警吧,這個人不是我的父親。”


    “溫綰……你不能這樣……求求你……”溫兆華聽到溫綰這麽絕情的話,心頭一陣泛涼。


    他想爬過去,可是渾身的傷痛,他沒有力氣爬過去。


    溫綰冷漠的態度,令大堂裏一些人開始竊竊私語。


    “溫綰,他好歹也是你父親,你這樣,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有人出聲為溫兆華鳴不平。


    “綰綰跟他可不是什麽父女,每當他走投無路的時候都會過來乞求綰綰,這種人與賴皮有何區別。”


    容景鴻溫潤的聲音難得這樣有力,溫綰聽到熟悉的聲音,尋聲望去。


    大莊推著容景鴻的輪椅從門前進來,男子溫潤的氣質看的讓人很是舒服,大堂裏忽然就安靜下來。


    這個人的長相有些人是熟悉的,是當年的容家的大公子。


    “大哥。”溫綰越過溫兆華朝著容景鴻走了過去,大莊順手也就把輪椅把手遞給了溫綰。


    容景鴻輕輕拍了拍溫綰的手背,麵上掛著淺淡的笑意,“報警吧,這個人跟綰綰沒有任何關係,他不是綰綰的親生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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