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吃點藥就好了,你幫我去買一瓶水好嗎?”沈映棠抓緊了車旁邊的扶手,神態固執。


    沈映棠感覺身體裏麵的血越流越多,甚至有些滲透到了宋淮欽的車上,宋淮欽見沈映棠堅持,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輕聲說:“我去後備箱拿水,你好好坐著,有什麽事情立馬喊我。”


    “藥在哪裏?”宋淮欽快速拿了水回來,這時候沈映棠已經有些坐不住了,虛弱指了指手邊的袋子。


    宋淮欽問了吃幾粒,把白色和暗紅色的藥丸放在掌心,上麵躺著七八顆藥丸,沈映棠喝了一大口水,接過他手中的藥,一股腦全部咽了下去。


    “要吃這麽多藥?”宋淮欽有些疑惑。


    沈映棠苦笑了下,心想也許在平常趙婉婉不需要吃這麽多,所以宋淮欽才會這麽問。


    “嗯,我馬上好,我們先回家吧。”她點了點頭,轉過頭去又看著窗外,不願再多話。


    見沈映棠的臉色沒有大好,宋淮欽又在路邊停留了一會,才準備開車回家。


    下車的時候,果然宋淮欽的車上已經染上了暗紅色的血跡,黑夜裏他倒是沒有注意這麽,沈映棠別扭的看了一眼宋淮欽:“對不起,弄髒了你的車,我……明天送去清洗。”


    “不用。”宋淮欽的表情仍然冷漠,他轉過身體,刻意放慢了步子,以便沈映棠能夠及時跟上來。


    踏進家門,婆婆還坐在大廳裏看電視,顯然是特意等他們回來,見沈映棠的臉上不好,婆婆有些驚訝:“映棠,你這是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沈映棠有些尷尬,笑了笑說:“沒什麽,就是例假推遲,來的有些猛。”


    “你的褲子怎麽成這樣了?怎麽會突然流這麽多血?現在肚子還疼不疼?你是不是哪裏磕碰到了?”婆婆經曆過太多的人情世故,她一眼看向沈映棠就有些懷疑,明顯話裏有話。


    沈映棠不敢有絲毫懈怠,穩住自己的聲音,盡量保持平和:“媽,我上個月例假很準的,這個月可能是公司裏麵壓力太大了,所以才會不規律一些,而且淮欽昨天才回來。”


    她並沒有注意到,原來站在大廳裏的宋淮欽是在等她的,聽了這話,宋淮欽拂袖而去。


    隻見婆婆瞥了一眼沈映棠的肚子,摸著她的手笑著說:“你這是怎麽了,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你們年輕人難免會對自己身體輕鬆懈怠,我隻是希望你們多對這方麵上上心,免得有了孩子,當父母的還不知道,我當初年輕的時候就是不懂這些,在懷著孩子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這倒好,從此以後再也懷不上孩子,映棠你的身體比我當初還要差很多,你可千萬要注意,不要重蹈覆轍,媽這幅身體是不行了,可我還盼望著報上孫子,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啊!”


    沈映棠雙手冰涼,她下意識看了看宋淮欽冰冷離去的背影,蒼白的臉上笑容越發勉強,和婆婆寒暄了一會就趕緊回了自己房間。


    誰會知道呢?


    孩子就在不知不覺中這樣沒有了。


    樓下的落地鍾清脆的響了十聲,沈映棠回到臥室裏,宋淮欽的衣服隨意扔在了洗衣機上麵,沈映棠呆呆看著,一件一件塞進去,按下洗滌鍵。


    宋淮欽的衣物一向不歸沈映棠打理,他身上所穿的每一件衣服都由趙婉婉層層篩選,沈映棠曾經試過想要給宋淮欽買衣服,可宋淮欽很少回來,她想要給他送過去,都不知道要往哪裏送。


    她的指尖殘留著宋淮欽衣服的味道,上麵不止有宋淮欽常常噴的男香,還有一股冶豔的女香,馥鬱卻不刺鼻,一聞就知道這又是趙婉婉的品味。


    過了很久,浴室裏都沒有再傳來水流的聲音,沈映棠以為宋淮欽是沒帶衣服,敲了敲門,低聲問:“你快好了嗎?需不需要我幫你拿衣服。”


    又隔了很久,宋淮欽還是沒有回應,沈映棠帶著疑惑想要打開浴室門看看。


    還未完全擰開手柄,門被宋淮欽從裏麵往外拉開,浴室裏麵刺眼的燈光,透過門縫刺痛沈映棠的雙眼,他穿著一身白色的睡袍,沈映棠抬頭往上看,他健碩的身材一覽無餘,她的目光在宋淮欽的身上慢慢聚焦。


    宋淮欽停下手中擦頭發的動作,他們靠的很近,近的他的胸膛還能感受到從沈映棠鼻子裏噴湧而出的呼吸。


    喉結上下滾動了幾個輪回,宋淮欽恢複理智,想起她連自己上次回來都忘記了,宋淮欽冷冷說:“沈映棠,不要妄想勾引我,哪怕是你現在不這樣我也不會碰你一下,更加不會讓你生下我的孩子。”


    這話,宋淮欽說過很多次,一個多月以前、昨天、再到今天。


    沈映棠閉上眼睛都能想清楚在宋淮欽的心裏,能夠有資格為他生下孩子的人是誰,也從來都對自己在宋淮欽眼裏是位置有自知之明。


    她笑著說:“你放心,我很清楚,我們之間是因為王姨才會結婚,隻等趙婉婉生下你的孩子,王姨就會同意你們在一起,到時候我們直接離婚就是了,上個月的事情過後,我吃了避孕藥的,不會讓我們的一夜錯誤造成什麽後患。”


    原來她還記得上個月的事情,隻是這話接下來的三個字,如同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


    避孕藥?


    宋淮欽眼神微眯,情緒不自覺有幾分怒氣,他冷哼了一聲,把沈映棠身體推開到一邊,他說:“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難怪不肯和婆婆說起一個月以前的事情,難怪……


    原來是因為她早已經默不作聲吃了避孕藥!


    宋淮欽冷下臉,不再理會她。


    沈映棠也不多言語,見宋淮欽已經洗完了,悄悄帶上門,她有些累了,想要衝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然後趕緊睡覺。


    雖然更多的是她害怕自己無法承受宋淮欽接下來的冷言冷語。


    花灑上不斷流出冒著熱氣的水,沈映棠站在花灑下麵,任由白皙的皮膚被滾燙的熱水燙的又紅又皺,窗外的月光高高掛起,皎潔的光線有幾分灑入浴室之中,她想起三年前和宋淮欽結婚的場景來。


    當時以王姨的身體,已經無法從病床上來看顧他們的婚禮,他們匆匆就結了婚,婚禮上麵的一切事宜都是趙婉婉操辦的。


    化妝師為她化了一個粗糙的妝,身上的禮服就是一條簡單的白裙,怎麽看盛裝和宋淮欽站在一起的趙婉婉才算是真正的新人,她在婚禮上麵,被人灌酒灌的很厲害,宋淮欽皺著眉,讓人抬她回房。


    他們好像連婚戒交換都沒有過。


    後來賓客散去,沈映棠漸漸酒醒過來,她坐在床上打量著這個房間,沒有象征喜慶的紅色,整個房裏都是非黑即白的冷清,宋淮欽從浴室裏出來,丟了一份文件遞到沈映棠麵前。


    外麵是密封的牛皮紙袋,宋淮欽打開過,所以裏麵的東西順著掉出來,沈映棠以為是財產公證之類的東西,誰想到竟然是一份離婚協議書。


    黑白分明的五個大字,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睛,她抬頭看宋淮欽,咬著嘴唇問:“為什麽?”


    房間裏黑漆漆的,看不清宋淮欽的表情,可他周身散發出來的冷漠,沈映棠體會的真真切切,他說:“你隻需要簽字。”


    “不。”沈映棠想也不想幹脆拒絕。


    多麽可笑的東西。


    新婚之夜的離婚協議書,沈映棠連拿起的勇氣都沒有,她甚至不敢看一眼宋淮欽,這是他們的婚姻,就算再簡單,再破碎不成樣子,既然開始了,她從來都沒有想過會這麽快結束。


    “沈映棠,你簽了我給你的錢,不會少,你照樣可以找一個金龜婿嫁,除了每個月定時去看望我媽,對你的生活不會有任何影響。”宋淮欽權衡利弊,冰冷無情,居高臨下。


    “不。”沈映棠眼淚幾乎要掉下來,千言萬語,落在口中隻剩下這麽一個字。


    “除了錢?你還想要什麽?”見她像頑石一樣冥頑不靈,宋淮欽有些焦躁,語氣更加冰冷鋒利。


    他冷冷看著沈映棠,無論如何都擠不出一絲好聽的話來:“你該不會,既貪慕虛榮,心裏還做著想和我和諧夫妻關係的夢吧?沈映棠我告訴你,除了宋家太太這個名號,什麽你都不會得到。”


    除了貪慕虛榮這四個字,沈映棠不認。


    其餘的話都戳中沈映棠心裏最柔軟的地方,她妄想著能夠夠宋淮欽和諧相處,妄想著她愚蠢而可笑的婚姻能夠過一輩子。


    她流了無數眼淚,也沒有簽,她把當初的那份文件鎖在了櫃子的最深處,期盼著自己能夠忘記這件事情,自欺欺人了三年。


    這次流完眼淚以後,沈映棠匆匆關掉花灑,她出去的時候,宋淮欽已經躺在床上了,背對著自己,一動不動。


    寬大的床,足足有兩米寬,不管他們是橫著還是豎著睡覺,都不會碰到彼此一分一毫,沈映棠關了燈,靠著床的另一側躺下來。


    躺在床上,宋淮欽的呼吸慢慢變得平穩,她卻還是睡不著。


    沈映棠翻過身,透過黑夜裏輕微的光線慢慢辨認宋淮欽身體的弧度,她的肚子輕微的動著,眼淚流透了整個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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