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棠在宋淮欽的懷中,看著趙婉婉用著傷心哀痛卻沒有憤恨的眼神看著他,心猛的一顫。


    宋淮欽並沒有和趙婉婉說什麽,反而在她的耳邊說:“宴會開始了。”


    話音剛落,周圍響起和諧輕柔的音樂,聽說是請了歐洲著名的交響樂團,沈映棠並沒有因為這些而感到高興,反而有種兔死狐悲的傷感。


    “我先上台,等下叫你。”宋淮欽的手從沈映棠的腰上抽開,隻留下酥酥麻麻的感覺,從入場到現在,他一直都沒有離開過,就算是做戲,也是做足了全套的。


    往常晚會都會交給趙婉婉主持,這次不僅請了當地顯貴還有明星,還由宋淮欽親自上台講話,台下已經有人開始竊竊私語,猜測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宋淮欽劍眉星目,是非常奪人眼球長相的東方男性,隻是平常他在公司太過於嚴肅,出眾的五官被周遭的氣場壓了下去,如今一身深灰色的西裝站在鎂光燈前,比氣場和全身的貴氣更加引人注目的就是他的臉。


    沈映棠靜靜站在台下看著他,想到從前看過的一句詩——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她從來都知道宋淮欽是優秀的,直到這一刻才意識到,她愛上的人究竟是多麽的出眾。


    開篇是簡短而又精要的公司形勢總結,比起從前趙婉婉的亢長的讀稿,宋淮欽隻用了幾句話。


    說完,他話鋒一轉:“今天站在這個台上除了總結宋氏的業績、慶祝我父親六十歲的生日,我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宣布,那就是宣布宋氏未來女主人的身份。”


    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沈映棠看到宋氏所有人都看著在場的趙婉婉。


    有傭人走上前來,對沈映棠說:“夫人,先生請您上台去。”


    沈映棠並不畏懼站在台上,但是等了三年的這一刻是那樣難得,外麵光芒刺眼,所有人都在等待著趙婉婉,沈映棠手心沾滿了汗水,她逼迫自己冷靜下來,一步步往台上走。


    難怪宋淮欽要選一套和他西裝相符的禮服,難怪他還親手為自己穿上高跟鞋,全都是為了這一刻,他宋淮欽的太太不能失禮於人前。


    她走上台的時候,台下的竊竊私語愈發大聲,宋淮欽一臉微笑的看著她,隻是這笑容裏麵有幾分真心沈映棠看不清楚,如果這一切都是假的,那麽就這一刻讓她以為是真的好了。


    沈映棠抬起頭,臉上揚起璀璨的笑容,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拉著宋淮欽的手站在一起。


    “很榮幸,我能夠娶到我現在的妻子,我們結婚已經三年,而她也在宋氏工作了三年,我竟然最近才發現,我非常感激她對我的付出,也非常希望她能夠站在我的身邊,所以在今天這樣的場合,我特地請她上來和我站在一起麵對一切的榮辱,也許會有人驚訝於她以前的身份和往事,但是從今天的這一刻起,除了宋太太這一個身份,她再也不是任何人。”


    說完這番話,全場的氣氛陷入了一個白熱化的狀態,沈映棠看到成群的記者蜂擁上來給他們拍照,閃光燈此起彼伏,宋淮欽摟著她的腰不停的轉換著姿勢,以方便記者拍照。


    沈映棠掛著笑容,直起腰,接受台下一切的歡呼。


    “宋太太,你今天的表現很好。”下台以後,宋淮欽似乎是笑累了,收回了笑意,樣子冷冷淡淡。


    “謝謝。”和他相處的時候,沈映棠始終都做不到應對自如。


    宋淮欽沒有錯過沈映棠眼中那一閃而過的失落,他攬著她坐在沙發上,低聲說:“宋太太看起來你對現在的場麵似乎還有一些遺憾,不知道你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不妨提出來,興許一切都能夠一並實現。”


    沈映棠習慣性的想要低下頭,想起入場前宋淮欽的命令,又忍住了。


    這一切都是從前她夢寐以求的東西,現在毫無準備都沒有,好像實現的輕而易舉,給沈映棠帶來了非常不真實的感覺。


    她得到了趙婉婉一直在追求的名正言順的宋太太這個位置,得到了一場媲美婚禮的晚會,得到了公公的認可,還有宋淮欽的親口承認,一切一切。


    可是這一切真的是她想要的嗎?


    不!她從來要的都不是這些!


    她所追求的的是宋淮欽片刻的真心,偶爾的溫柔,追求的是宋淮欽的心裏他妻子的位置。


    就算他說了那些話又怎麽樣呢?看著趙婉婉的眼神,沈映棠心裏非常清楚這一切不過是夢幻泡影一場而已,在宋淮欽心裏的那個人始終都不是她。


    鼓起勇氣,沈映棠看著宋淮欽冷靜的臉開口說:“宋淮欽,我其實並不在意錢財和虛名,也不在乎你究竟有多少的錢財,我在乎的人自始至終都隻有你,我在乎你的心裏有沒有我的位置,在乎你有沒有把我看做你的妻子。”


    “錢財,虛名?如果我不姓宋,你會嫁給我嗎?”宋淮欽仿佛聽到了什麽笑話一般,眼神是冷冷而鋒利的刀子。


    他這樣鋒利的問題,沈映棠被刺痛的幾乎心跳停止,即使知道在宋淮欽的心裏從前的事情已經成為了再也無法消磨的傷痕,沈映棠還是無法控製自己的心酸。


    “我愛你。”沈映棠用隻有他們兩個才能聽到的聲音說。


    天知道她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才能在宋淮欽尖利的問題下這樣回答。


    宋淮欽突然笑了,是譏諷的笑容:“愛?在你沈映棠的世界裏麵能值多少錢?”


    沈映棠臉色唰的一下,蒼白一片,她以為宋淮欽多少會溫和一些,兩人相視對望,周遭的嘈雜都變得寂靜無聲,沈映棠受著傷努力的想從宋淮欽眼裏找出一絲絲情感,結果一無所獲。


    “淮欽,我一直都在找你呢,原來你和映棠待在一起。”趙婉婉不知道什麽時候從暗處走了出來,她換了一身衣服,和沈映棠一樣的淺藍色。


    精心裝扮下她姣好的容貌讓沈映棠自慚形穢。


    “你們談。”沈映棠從宋淮欽的身邊抽身而出,幾乎是迫不及待的逃離這個讓她窒息的現場。


    但是她並沒有走遠,拐過一個腳就停了下來,站在角落裏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就像是上次在餐廳一樣,明明知道場麵和真相會深深刺痛她的心,她還是忍不住想要聽宋淮欽到底怎麽說。


    哪怕隻有一絲僥幸。


    “淮欽。”沈映棠聽到趙婉婉念這兩個字時聲音婉轉,有一種消散不去的哀怨。


    “你想說什麽?”宋淮欽的聲音似笑非笑。


    隔著空氣傳來衣料響動的聲音,沈映棠閉上眼睛,防止眼淚掉下來。


    在princess化完妝,化妝師交代說雖然妝容是防水的,但這樣完美的眼妝,還是不要流淚的好。


    “淮欽,對不起,我不應該不顧你的意願去對沈映棠動手,我也不想的,可是隻要看到她站在你的身邊,我就控製不住的嫉妒,我知道在你的心裏有我的,是我太任性了,原諒我。”她的訴白聽起來有幾分誠懇。


    “女人太嫉妒了並不是一件好事,你是個聰明人。”沈映棠不敢像上次一樣探出頭去看,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是覺得宋淮欽的態度軟了下來,不再那麽生硬。


    “淮欽,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原諒我的,這幾天你不讓我見你,你知道我多麽想你嗎?我想你想的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著,隻能通過工作來麻痹自己,每當我想起我們那個沒出世的孩子,我的心就更加痛,但想到隻要我忍一忍,委屈一下,你就可以得到宋氏,得到宋董事長的信任我就覺得我受到這些委屈是值得的,現在王伯母也醒過來了,怎麽樣了?沈映棠她媽媽留下的遺囑找到了嗎?”趙婉婉深淚俱下,哭訴著。


    股份授權書是什麽東西?


    沈映棠有一點點緊張,雙手微微顫抖著,她有預感,隻要繼續聽下去,真相就在眼前。


    “不在我媽手裏。”沈映棠聽到宋淮欽回答說,聲音並不大。


    “什麽?竟然不在王伯母手裏?難道在沈映棠手裏,隻是她一直沒說嗎?淮欽,你放心,這件事情我一定不扯你的後腿,我一定會多忍忍,不會再對沈映棠動手的。”趙婉婉非常驚訝。


    遺囑?


    還是她媽媽留下的?


    沈映棠有些疑惑這是什麽東西。


    “找不到遺囑,就無法授權股份在你身上,也自然沒有辦法轉讓給宋家。”沈映棠沒察覺黑暗中站了兩個人已經看了很久,他們也在聽著裏麵發生的事情,見沈映棠有些疑惑就站了出來。


    許久不見也一直聯係不上的沈落出現在了宴會上,讓沈映棠沒有想到的是,和他站在一起的是一位很久不見的老朋友。


    “那天你發消息給我說宋淮欽帶你走了,我一直很擔心,但是聯係不上你,後來想到股份這件事情,我覺得宋淮欽應該不會對你下手,等今天看到他帶你出現,我才終於放下心來。”沈落走上前來,看著身邊的朋友直勾勾看著沈映棠,哈哈大笑起來。


    “怎麽了?這麽久不見了,你們兩個這麽生疏了?連個招呼都不打?”見沈映棠情緒低落,沈落主動活躍氣氛。


    “映棠,好久不見。”顧淮主動走上前來,微笑看著沈映棠。


    “好久不見。”沈映棠依然沒有從剛剛的事情中緩過神來,所以才沒有主動說話。


    雖然真相並沒有聽宋淮欽親口說出來,可是還需要她再繼續自欺欺人下去嗎?這段日子偶爾的柔情,還有看上去和諧的生活,包括今天晚上這場口是心非的晚宴,全部都是因為兩個字——“遺囑”。


    沈映棠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媽媽究竟在臨死之前,給自己留下了數量多少的財富,隻是覺得她當時一定是傾注了全部的祝福。


    換做平常人,一定覺得這是非常幸福的一件事情,可對於現在的沈映棠而言,這兩個字,就想魔咒一樣緊緊的禁錮著她,她如此清晰的知道,她所有的夢境全靠遺囑來維持。


    可她還在心存僥幸。


    眼前的一切就像無數透露著鋒芒的針尖從四麵八方朝她席卷而來,沈映棠覺得腦袋裏麵空空一片什麽都沒有,她猛地轉過身,飛快的奔跑,她窒息的想要馬上離開這個地方。


    離開這個可笑的地方。


    整個身體冰冷的可怕,沈映棠覺得她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好像在冒冷汗一樣,穿過衣香鬢影,穿過觥籌交錯,她就像過了午夜十二點的灰姑娘,除了掉落的水晶鞋,還是被打回了原型。


    走出酒店,外麵已經沒有了等候的記者,沒有人看到她這幅狼狽的模樣,沈映棠呆呆看著自己隻剩一個高跟鞋的腳。


    冷風蕭瑟的春天,沈映棠穿著單薄的裙子,有些冷,她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耳邊突然想起略微熟悉的一聲:“哎呀。”


    隻見酒店門口有一個穿紅戴綠的女人一瘸一拐的朝她走來,她沒有看到沈映棠,她腳上也穿著高跟鞋,隻是有一隻的跟已經斷了,一邊走,她一邊嘟囔著:“什麽狗屁五星級大酒店,建那麽高的樓梯想要老娘死啊!”


    她體態發福了很多,身上的衣服也越發破破爛爛,雖然化著大濃妝,粗糙的粉卻卡在了幹紋裏,油膩的頭發讓人看著有些反胃。


    沈映棠的腦袋裏“轟”的一聲想起來小時候發生過的事情。


    滿嘴酸臭味的男人和她白花花的肉體,他們在父親的骨灰前顛鸞倒鳳,那個男人甚至還說:“養著這個拖油瓶有什麽鬼用,將來給我用?”


    眼前猩紅一片。


    惡心、難堪、厭惡的感覺一股腦湧上來,掀起沈映棠胃裏的一陣驚濤駭浪。


    幾分鍾的時間,張春燕已經看到了沈映棠,她朝她罵罵咧咧:“狼心狗肺的死丫頭!看到老娘來了也不知道扶一扶,別以為老娘不知道你這個臭biao子心裏有什麽齷齪的想法,你以為嫁給了一個人模鬼樣的死男人,就飛上枝頭做鳳凰了,呸!你永遠是我張春燕的女兒,永遠都是隻野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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