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薄止褣的聲音,讓我的腳步戛然而止:“你是不是動了黎夏母親的墳墓。”


    一句話,讓周圍的一切都跟著靜謐了起來。


    “你懷疑我?”鄧幀的聲音傳來,“你懷疑我這麽做了?而黎夏說的任何話,你都相信,是不是?”


    “鄧幀。”薄止褣連名帶姓的叫著鄧幀。


    鄧幀更是錯愕,薄止褣從來不會這樣叫自己,叫自己的時候,肯定是“幀兒”,不然的話,說話,從來也不會聯名帶的出現自己的名字。


    這意味著什麽,意味著薄止褣和自己劃清界限了嗎?


    鄧幀根本接受不了這樣的事:“那麽明顯的證據,監控視頻都已經證明了黎夏就是個殺人犯,你為什麽還要袒護她!”


    “回答我的問題。”薄止褣沒被鄧幀帶跑,一字一句問的再直接不過。


    那聲音冷漠入骨。


    鄧幀看著薄止褣,滿臉的淚光。


    我的眼神也死死的盯著鄧幀,我想知道鄧幀再薄止褣的質問下,會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那也是你的母親。”薄止褣繼續說著,“一個人,不管做出什麽樣的事情,也不會對死者不敬,更不用說,這個死者,還是你的生母。”


    “嗬嗬嗬嗬——”鄧幀在薄止褣的話裏爆發了,“這種人,根本不配叫母親,我從來沒承認過。”


    “是,那是我做的,又如何?”鄧幀冷笑,“我讓她死了也不得安寧,我當著黎夏的麵,讓她母親的骨灰灰飛煙滅了,她不是喜歡海城嗎?那就讓她這輩子下輩子永生永世和海城在一起。”


    我早就知道的事實,我倒是很冷靜的聽著。


    薄止褣的眼中閃過不敢相信的眸光,大概是沒想到,自己一直嗬護的女人,能做出這麽殘忍無情的事情。


    “我在她的墳墓裏替換了老鼠的骨灰,我要她下輩子是老鼠,過街老鼠,人人喊打。”鄧幀說的惡毒。


    我的冷靜,在這樣的惡毒裏,也一點點的被剝離。


    我衝了下去,薄止褣和鄧幀都沒來得及反應,我已經快準狠的一個耳光打再了鄧幀的臉上。


    這一巴掌,用盡了我的力氣。


    “鄧幀,你真該下十八層地獄。”我一字一句的吼著。


    而薄止褣已經第一時間控製住了我幾乎瘋狂的舉動,他扣著我,怒吼:“還不讓小姐回去。”


    傭人不敢怠慢,立刻走了上來。


    2個傭人加兩個保鏢才我重新帶回樓上,我的力氣大的嚇人,那是一種憤怒,怎麽都沒辦法隱忍的憤怒。


    鄧幀被打的不輕,哭哭啼啼的看著薄止褣:“這樣的瘋女人,你就留著嗎?她和她媽一樣都是瘋子!”


    “夠了。”薄止褣冷聲嗬斥了鄧幀。


    鄧幀錯愕的看著薄止褣。


    我在被送到房間的前一秒,仔仔細細的聽見了:“你做的再天衣無縫,隻要不是真的,都會有狐狸尾巴的。那天,正巧就有路過的人,看見了你和黎夏在開車追逐,而他的手機錄了下來。”


    鄧幀驚愕了:“……”


    “我不管你和你母親什麽怨恨,這個巴掌,是你欠黎夏的。”


    “不,不可能——”


    “帶她出去!”


    ……


    剩下的聲音,我沒再聽見,我大口的喘著氣。我沒想到,薄止褣竟然時候去調查了這件事,我也沒想到,薄止褣在這件事上,麵對鄧幀的時候卻又顯得這麽大公無私。


    嗬嗬——


    以為這樣我會感動嗎?


    我和鄧幀在薄止褣身邊算什麽?一個小三,一個原配嗎?


    我被人小三,終究還是做了別人的小三。


    我閉了閉眼,身心俱疲。


    那種感覺,卷著我一陣陣窒息的難受,我跪著趴到了抽屜前,顫抖的在藥盒裏倒著藥,沒有藥,我已經一刻都不能平靜下來了。


    結果,那藥罐子已經差不多見了底,在我手裏的就隻剩下兩片的安定。


    這個劑量,根本就不夠,兩片安定,我完全沒辦法入睡。


    我要找到藥,我要第一時間拿到藥。


    我的情緒一下子就因為藥物的缺少,變得慌亂了起來。


    薄止褣進來的時候,看見我半跪著,三兩步就走到我麵前,看見我的藥罐子,我來及藏起來,就已經被薄止褣拿捏在了手心。


    “你為什麽吃這些。”薄止褣在質問我。


    我拽過藥罐子,一句話不說。


    薄止褣卻已經攔住我:“黎夏,你知道不知道,自己擅自吃這些是什麽結果,你知道不知道醫生開這些藥的時候都是小心謹慎的,而你卻這樣肆意,你是打算毀了你自己嗎?”


    “嗬嗬——”這一次我有反應了,“我現在活著和死了有什麽區別?”


    薄止褣:“你……”


    我當著薄止褣的麵,把最後的兩片安定吃了進去,薄止褣寄這麽看著我,下一瞬,完全不給我任何反應的機會,就直接把我抓了起來,快速的朝著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我驚呆了,反應過來的時候,對薄止褣又打又罵的。


    但是薄止褣卻毫無反應:“把藥吐出來,我不允許你這樣做,有問題,我們明天去找醫生。”


    我的嘴巴緊緊的閉著。


    薄止褣見我不老實,倒是幹脆,伸手就幫我催吐,我根本受不了這樣的刺激,果不其然,在薄止褣的暴力下,之前吃的藥,早就被吐了出來。


    連帶晚飯,都一起跟著吐了出來。


    而薄止褣則盯著我,一直到我吐幹淨,他才拿毛巾給我擦拭。


    我拒絕了,冷眼看著這人。


    薄止褣一字一句的警告我:“黎夏,不要再讓我看見你擅自做主吃這些不應該吃的藥,不然的話,後果自負。”


    我連吵架都懶得和薄止褣吵。


    反正我從來沒贏過。


    這個人不讓我做的事情,我還是有辦法私下做,不然這些藥怎麽會出現在我的麵前。


    結果,接下來薄止褣的話卻讓我瞠目結舌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黎夏,睡不著,我有的是辦法讓你睡著。”薄止褣一字一句說的葷話,“這些日子,看你睡得沉穩,我不忍心碰你,結果你卻是這樣的方式睡著的。”


    在薄止褣的話裏,我步步後退。


    “既然睡不著,那就做點正經事,我保證你可以累的睡過去,再也沒腦子想這些事情。”薄止褣完全沒放過我的意思。


    我差點尖叫出聲。


    但是薄止褣的動作卻更快,已經第一時間把我壓在了柔軟的大床上。


    以至於到了最後,我完全無感了。


    這樣的過程,我真的不想再經曆了。我感覺,這個人,都已經不再是我了。


    ……


    ——


    在鄧幀來後,在薄止褣發現了我擅自服藥後,薄止褣對我的管控也跟著明顯嚴厲了起來,他亦步亦趨的跟在我的邊上。


    就算是回薄氏開會,也會帶著我。


    而周圍那些對我申討的升浪聲,早就已經被薄止褣拍的不見了蹤跡,薄氏集團的人,看見薄止褣和我一起出現的時候,對我也是畢恭畢敬的。


    而鄧幀,似乎消失了一樣,並沒在我的世界裏再出現。


    我通過渠道,打探了那個孩子的事情。


    對方告訴我,在做了移植後,那個孩子是真的好了起來,但是這樣的好,就好像曇花一現,很快,他再一次的陷入了發燒和昏迷,這一次,就真的一發不可收拾,所有的病毒演變的速度快到讓你難以想象的地步。


    一天比一天瘋狂的吞噬。


    最終,對方說,怕是活不了多久了,現代的醫學,想維持生命,太難了。若不是薄家有錢,換做普通人,早就已經死了。


    我聽到這話的時候,卻顯得麻木。


    我沒任何的心疼,我的腦子裏卻會一遍遍的回想著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就這麽死在醫院的手術台上。


    連睜眼看見這個世界都來不及。


    但我知道,薄止褣隻是想讓我晚上安靜下來。


    可是,晚上的安靜,換來的是白天的躁動不安,我的情緒,在太陽光下,卻越發的不正常。


    在薄氏集團裏,幾次我都聽見了別人對我不小心的議論:“薄總為什麽要帶著那個女瘋子來,太可怕了。”


    是,我很可怕。


    我想到裴釗的時候,我會出現幻覺,把任何一個出現在我身邊的人當成裴釗,死死的抓住他,不想讓他掉下去。


    而對方的尖叫,抗議和恐懼,我仿佛什麽也聽不見了,不斷的喃喃自語,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裏。


    甚至,我在看見周圍的人,或者育兒頻道在討論孩子的時候,我會忍不住的尖叫,忍不住的捂住自己。


    別說別人了,我都受不了我自己了。


    我的病,是越來越嚴重了。


    周圍的人也不斷的對我指指點點,唯獨薄止褣,卻毫無反應的陪在我的身邊,強製性的帶我去看醫生。


    但是醫生看見我的情況,都不斷的搖頭。


    在我再一次的發病,抓住路人當成裴釗的時候,醫生很堅定的告訴薄止褣:“薄總,黎小姐必須離開海城了,不然的話,這樣永遠不會好起來,這裏的一切都會刺激她的反應。”


    說著,醫生頓了頓:“海城對這方麵的治療還是缺乏經驗,大部分都隻能靠藥物來控製,這樣也會導致副作用的,我知道美國的一個博士,對這方麵很有經驗,薄總可以帶著黎小姐去美國試試看。”


    薄止褣記下了醫生說的話。


    這一次,我是真的被薄止褣帶出了國,離開海城,去了美國費城,因為那個醫生就住在費城。


    是美國境內首屈一指的精神科的權威。


    這次,薄止褣沒選擇正常的航班,而是選擇了公務機的方式,避免我騷擾到任何人,在隨機還搭配了保鏢和醫生,一路護送著我到了美國。


    我的精神狀態時好時差。


    但是我對薄止褣的態度,卻從來沒好過,除去冷漠,再不會有第二種情緒反應,甚至,看著薄止褣,我都覺得疲憊。


    但入夜的時候,我卻有止不住的想用薄止褣來溫暖我的身體,想和薄止褣做愛,讓我可以徹底的離開這個讓我幾乎煩躁的世界。


    我的心態也跟著徹底的畸形了。


    有幾次,我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拿刀深深的劃過了自己的手腕,那鮮血湧出來的時候,我尖叫著,卻帶著不一樣的快感。


    我在這個陌生的城市,我不知道多少次進出醫院,多少次被人發現。


    偌大的別墅內,所有的人對我都是小心翼翼的,緊張的不得了。


    而薄止褣似乎更是寸步不離的陪著我,我在費城,他也就在費城,根本不曾離開過。我的一舉一動,都在薄止褣的視線裏。


    對我的情況,似乎所有人都已經無奈了。


    包括在美國的這個權威的主治醫生,不管是心理治療,還是催眠治療,還是藥物治療,對我似乎都完全起不了任何作用了。


    我好的時間時間遠遠低於壞的時間。


    我在逼自己,也在逼著周圍的每一個人。


    我覺得,要入地獄,那就大家一起下地獄吧。下地獄了,再來算這些,生的時候,永遠算不清的賬。


    ……


    ——


    這是我在美國的第二個月,也是薄止褣陪著我的第二個月。


    我的世界裏,也隻剩下薄止褣了,但是我對薄止褣的忍耐卻已經到了極限,似乎,隻要這個人出現在我的世界裏,我就開始變得躁動不安起來。


    而後,這樣的躁動會越發的明顯。


    以前若隻是陷入幻覺,現在,我的情況已經導致我會傷害我自己,不斷的傷害。


    最終,醫生忍無可忍給我上了安定,而薄止褣也在醫生的要求下從別墅搬了出去,他買了隔壁的別墅,為了照顧我。


    所有的人都覺得,費城對我而言,就是一個極為安全的地方。


    這裏沒有那些過往的記憶,可以讓我慢慢的調理好。


    結果,卻仍然有很多可以隨時觸發我不正常的點,比如,街邊和孩子玩的父母,推著嬰兒車的人。


    那是一個陽光極為和煦的下午。


    我在醫護人員的陪伴下,在別墅附近的公園裏散步,我隻是很木然的看著周圍的一切,毫無反應。


    畢竟,藥物還是有些作用的,可以抑製我神經的緊繃和躁動。


    這些來來回回在我眼前走動的人,不管是居民還是遊客,都掀不起我的波瀾。


    一直到一對年輕的夫妻出現在我的麵前——


    那一刻,我真的恨自己的英文這麽好,可以清楚的聽懂他們的每個意思,可以選擇的話,我情願當一個聽不見的聾子。


    “親愛的,現在不孕不育不是什麽大問題,我們人工授精失敗,我們還可以選擇試管。”


    “醫生不是說了,我的精子和你的卵子沒問題的,隻是你的子宮環境不好,找一個代理孕母就可以實現有孩子的夢想的。”


    ……


    這些簡單的字眼,卻敏感的刺激著我的神經。


    人家不管怎麽樣,都不至於是絕路,而我,卻已經在做母親的這件事裏,被人為的逼上了絕路,連反抗的權利都沒有,就徹底的被剝奪了。


    我沒了子宮,連帶卵巢和輸卵管都一並被摘除了。


    我連找代理孕母的機會都沒有。


    我的一生,本應該擁有兩個孩子,但一個在還未形成人形的時候就已經離開了,另外一個,明明可以活下去,卻沒了生的希望。


    從此,我再沒了機會。


    “啊啊啊——”我尖叫著。


    那種可怖的記憶再一次的回到了我的腦海裏,我瘋了一樣的殘害自己,這段時間來的心理治療,早就沒了任何的意義。


    醫生被我嚇倒,周圍的人也驚愕的看著我。


    甚至,所有人都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忽然,一道敏捷的身影已經衝了出來,緊緊的摟住了我。


    那低沉磁性的嗓音,再一次的在我的耳邊響起。


    而這句話,卻真正的成了終結我的噩夢,也成了看起來像是轉機的轉機。


    “不要這樣,黎夏,不要這樣。”薄止褣摟著我,沒鬆開我,“不要這樣,都會好起來的,我們可以領養一個孩子,隻要你喜歡,我們領養幾個都可以。”


    嗬嗬——


    領養孩子呢!


    可是,那都不是我的孩子,不是我的骨血。


    領養了又有什麽用嗎?


    我的腦子越來越疼痛,我卻被薄止褣緊緊的抓著,根本沒辦法再繼續做出任何傷害我的事情。


    我的尖叫聲越來越明顯,而醫生第一時間也已經聯絡了我的主治醫生。


    醫院的救護車呼嘯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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