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安的分析切合邏輯,不過沈天卻仍舊覺得這兩者之間存在矛盾。


    “如果這個陸判官跟凶手沒有什麽聯係,那他又是怎麽知道當年那件金融案件的?除了當事人之外,又有誰對案件這麽了解?”


    “了解案情的人,不一定隻有凶手啊。”


    沈天被一語驚醒,“你說得對,我也一直懷疑我們局裏有內鬼,這事我已經讓李嘉豪去查了,不過短時間內應該沒什麽結果。”


    “師兄,我們是出來吃飯的,你又騙著我給你分析了案情!”


    “這不順便的事情嘛,對了,秦老這次出了事,局裏就剩下老劉一個法醫了,你以前在警校的時候不是認識幾個幹這個的?你問問有沒有想過來候補上去的。”


    秦鳴死後,公安局就隻有一個法醫,現在正是案件的高發期,所以必須得盡快補上法醫,這事沈天跟劉黎明匯報過了,非常時期行非常手段,隻要有合適的法醫人選,就可以即刻上任。


    “行,我幫你問一下,但是現在開始我們不要討論案子的事情了,先吃飯,一會兒電影就要開始了。”


    這件案子,沈天也不想陶安過多的牽涉進來,隻不過他現在就想給陶安找點事情轉移注意力。


    車子開到商場的車庫,沈天停好車之後,和陶安坐電梯到了商場的七樓,七樓左邊是一些小餐館,右邊就是影城。


    “你想吃什麽?”沈天不挑食,不過有陶安在另當別論。


    “那邊有一家日本料理店,網上看口碑還不錯,我們過去試試吧。”


    沈天沒意見,兩人過去點好餐,剛坐下來,陶安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後傳來,陶安回過頭去一看,見宋朗和唐楠兩個坐在另一邊靠窗的位置,兩個人正在聊著什麽。


    沈天看陶安反應不對,順著陶安的視線看了過去,眉頭一皺,“我們不在這吃了,換一家。”


    沈天站起來,陶安伸手拉了他一把,“沒事,我們就在這吃。”


    唐楠注意到了沈天和陶安,上次唐楠送宋朗回去在宋朗樓下碰到陶安,之後沒見宋朗提起過陶安,不過唐楠直覺陶安和宋朗的關係不簡單。


    “宋經理,那邊那位小姐好像認識你。”唐楠攪動著杯子裏的咖啡,試探性的問了起來。


    “我不認識,快吃吧,一會兒電影要開始了。”


    唐楠下意識的多看了一眼陶安,陶安背對著唐楠他們坐著,不過她仍能看到陶安有些僵硬的身軀。


    很快,宋朗和唐楠就先離開了料理店,陶安渾身放鬆下來,沈天看在眼裏,早知道會在這裏遇到宋朗,他就和陶安換個地方了。


    “我吃飽了,我們走吧。”陶安放下筷子,碗裏的冷麵一口未動。


    “好,看完電影要是餓了,我們再去吃點別的。”


    陶安點點頭,沈天帶著她去影城的自動取票機上取了票,兩個人很快就檢票入場,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什麽,沈天和陶安剛進放映廳坐下,就發現前麵坐的正好就是宋朗和唐楠。


    沈天一皺眉頭,宋朗怎麽跟陰魂不散似的,走到哪裏都能遇到他?要不是宋朗先到,沈天都以為宋朗是故意跟蹤他們來的了。


    “要不我們換一部電影看吧。”沈天不想陶安再受刺激。


    “不用,都來了,電影很快就要開場了,先坐吧。”


    沈天猶豫了下,還是坐了下來,陶安坐在宋朗身後,看著宋朗的背影,她突然覺得宋朗是那麽熟悉而陌生,就好像之前他對她所有的好都是假的。


    一個人,怎麽能改變得這樣快呢?


    電影很快開場,全場熄燈,隻剩下熒幕上的光亮,陶安的視線卻並沒有一刻挪開過宋朗的背影,但她心中很明白,今天之後,她就要把這個人忘掉了。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電影播放了十來分鍾,沈天的手機就響了起來,電話是李嘉豪打過來的,沈天出來的時候交代過,如果沒有特別緊要的事情不要給他打電話。


    “你先看著,我出去接個電話。”身為警察,沈天早就習慣了下班時間還在辦公,何況是現在這個非常時期。


    陶安點點頭,沈天貓著腰離開了放映廳,走到走廊才接起電話,“出什麽事了?”


    “沈隊,又出了一起命案,你趕緊過來。”


    “好,你把地址發給我,我馬上過來。”


    “是,沈隊。”


    沈天立即給陶安打電話,宋朗還在電影院,沈天不放心陶安,所以打算叫上陶安一起走。


    陶安掛斷沈天電話,回了一條短信過來,“什麽事?”


    “局裏出事了,我必須馬上回去,你先出去,跟我一起走。”


    “不用了,你先走,我看完電影自己會回去。”


    沈天一拳頭打在牆壁上,陶安不肯走,他不能強行帶走她,但局裏那邊又出了命案,沈天一刻也不能多待,身為警察,那是他的職責所在。


    迫不得已,沈天隻能先趕去命案現場,李嘉豪他們此時已經先到了,凶案現場是一間破舊的出租屋,四周拉好了警戒線,死者躺在沙發上,離死者近半米左右的茶幾上放著一個冰壺,死者的腳邊還有一個打碎的玻璃杯。


    冰壺是吸毒人員用於吸毒的一種工具,因為法律條文並沒有規定冰壺為違禁品,所以冰壺在民間並不少見,很多有毒癮的人就靠冰壺來吸食毒品,毒癮大的,冰壺完全解決不了他們的毒癮,就隻能靠針管注射。


    吸食過量毒品本來就有致死的可能,死者的表症也的確與吸毒過量致死的情況相吻合,但冰壺旁邊留下一個黑色手機,手機裏正在播放著一首致命兒歌。


    “天上的星星不說話,地上的孩子想媽媽,夜夜想起媽媽的話……”


    沈天人還沒到,就先聽到了這首兒歌,手機放在茶幾上,一直都沒有停下來。


    “沈隊,法醫和勘驗人員都到了。”李嘉豪一看到沈天,立即說道。


    沈天沒到之前,任何人都不準先進去,以免破壞了現場。


    “叫他們小心點,不能錯過任何一個細節。”沈天步履匆忙的走進現場。


    法醫和勘驗人員立即進入了現場,李嘉豪則跟著沈天來到屍體麵前。


    沈天戴上白手套,勘驗人員照了相之後,沈天才拿起手機,先關掉了播放器,仔細看了一下手機之後,把播放器交給了勘驗人員登記編號備查。


    “老劉,死者大致是什麽情況?”沈天盯著死者,微微皺著眉頭。


    “死者皮膚濕冷、紫絡,骨骼肌鬆弛,下顎鬆弛,舌後墜,氣道阻塞,嘴角有明顯的泡沫,是吸毒過量致死的表症,可以初步推斷,死者是吸毒過量致死。”


    “冰壺裏還剩餘一些毒品,帶回去檢查,看裏麵除了毒品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成分。”


    “是,沈隊。”李嘉豪立馬叫人過來把冰壺登記編號。


    現場搜集到的每一樣東西,都必須做好拍照和編號登記,以免到時候出現瑕疵證據,根據華夏國的法律,瑕疵證據是要被依法予以排除的,所以在程序上,不能出現任何的錯誤。


    “死者是誰第一個發現的?他人現在在哪裏?”沈天仔細觀察著現場,問道。


    “第一個發現的死者的,是住在對麵樓的環衛工人,環衛工人和平時一樣,下班之後回來,發現死者家的大門是開著的,桌子上的手機在放歌,環衛工人平時和死者關係不錯,在門口喊了兩聲見沒人應,就想進來問一下情況,結果一進門就看到死者倒在沙發上,已經死了,環衛工人立即就撥打電話報了警,他受驚嚇過度,現在在我們的救護車上。”


    “筆錄做好了沒有?”沈天問道。


    “環衛工人情緒不穩定,暫時不適合做筆錄。”


    “嗯,稍後我親自過去問,現場你也看過了,有什麽想法?”


    李嘉豪手裏一直拿著個小本子,現場的線索以及疑點,他都一一記錄下來,沈天一問起來,他馬上分析道:“從現場情況來看,死者係死於吸毒過量致死,但現在冰壺裏的毒品成分並沒有檢測出來,我們無法推斷,冰壺裏是否加入了其他致命的藥劑。”


    沈天點點頭,“你繼續說。”


    “現場留下一部和之前一模一樣的國產手機,手機裏播放的歌曲和之前的兒歌一樣,都是《魯冰花》,這就證明這件案子和之前的連環殺人案有關,死者的身份我們調查過了,死者名叫霍建興,18年前,死者是秦海彬案的證人之一,死者在18年前,出麵指證是秦海彬和他的簽署的合同,死者的證言被采納,那本舊檔案裏還有死者的筆錄。”


    沈天沒有說話,也就是基本上肯定了李嘉豪的推理,李嘉豪繼續道:“現場沒有留下任何指紋和線索,目前也無法推測死者的作案時間和死者的死亡時間,這方麵,還要等法醫的檢驗報告。”


    沈天走到屍體麵前,摸了摸屍體的脖子,屍體肌肉開始出現僵硬的狀況,“人在死亡之後,屍體大約在7至8小時內冷卻,死者的屍體開始僵硬,頭發豎立,因此推斷死者的死亡時間在2至3個小時以內,也就是在6點到7點之間。”


    電影是8點鍾開場,沈天接到李嘉豪的電話是在8點13分打過來的,那時候死者已經被發現了。


    李嘉豪目瞪口呆的看著沈天,“沈隊,你是怎麽辦到的?”


    “熟能生巧,從屍體的表症去推斷,不過具體的結論還要等老劉的報告,不過相差應該不大。”


    “沈隊這一手我都是自愧不如啊,根據屍體的表症和我的經驗,沈隊的推測應該是八九不離十了,隻可惜秦老不在了,不然他的推理正好能跟沈隊佐證。”老劉歎道。


    “對了,說起這事,我已經跟劉局匯報過了,會盡快給你增派人手,不過新手上來,老劉你得多帶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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