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容姿點頭,“洛公子本即是我們府上洛姨娘的外甥,因此來了長安就暫住在獨孤府。”


    華陽公主微微拍了拍她的肩,意味深長地說:“安心,此事必不會連累到你們獨孤家。”


    獨孤容姿心中一動,隨即又引開了話題,說笑著談論起了生辰禮的趣事。


    馬上便到了華陽公主的府邸,倆人說笑著便下了車馬,要往裏邊去。


    “大姐,三弟來送生辰禮。”


    熟稔的聲響讓獨孤容姿禁不住蹙了蹙那雙秀眉,扭過身果真就瞧見了一身紫色錦服的姬無贏。


    華陽公主浮起了端莊的笑紋,點頭道:“三弟有心了,不若進入喝上一杯香茗。”雖然這麽說著,卻未曾側身相讓。


    姬無贏也不動怒,僅是溫儒地一笑,“多謝大姐了,僅是三弟還有事,就不可以久留了。”他睹了眼邊上的阿蕩,“把慶禮送去。”


    阿蕩忙遞上了一隻極精巧的木盒,華陽公主輕笑,“既然三弟不得空,隻可以是有空再聚了。”


    說著便要送客。


    姬無贏的目光緩緩落到了邊上妝容清淺的女人身上,停留了一番後,他微微一笑。


    獨孤容姿卻是別過了臉,不去看他,直至他的身形再也瞧不見。


    華陽公主抱歉地望了眼獨孤容姿,“本來今日這個生辰即是要小聚的,不知怎麽的竟然他也來了……”


    獨孤容姿淺笑著搖搖頭,“無礙,本即是喜慶的日子。”


    正說著,史若蕪的聲響也清亮的顯現在倆人的耳際。


    “容姿!你可算是來了。”史若蕪今日著了一身緞地繡花百蝶裙,整個身子嬌俏千分。


    獨孤容姿見了也歡喜起來,“若蕪今日倒是喜慶非常。”


    華陽公主也戳了戳她的額頭,“可不是?可惜穿得再喜慶……脾性還是那般火爆,方才淳於二公子黑著臉走了的事,我可是聽聞了。”


    聽見華陽公主這麽說,史若蕪也不自在起來,扁了扁嘴,“他這個人即是討厭非常,我總聽聞淳於家大公子戰績顯赫、襲了鎮遠侯的爵位,可這淳於二公子怎就如此惹人厭煩!”


    華陽公主噗嗤一聲笑了,拉著獨孤容姿笑道:“瞧見沒?這可是氣性大著呢。”


    史若蕪方才想起來獨孤容姿早晚會是淳於家婦的事,一時反而訕然的了。


    獨孤容姿倒是分毫不介意,向前拉住了史若蕪,笑道:“我便喜歡若蕪這脾性,敢作敢當,可不即是女中豪傑。”


    史若蕪方才安下心,跟獨孤容姿也愈發親厚了。


    進了後宅,點心瓜果也都擺上了,華陽公主遠嫁吳州後也同早年的閨中密友沒了聯係,眼下在長安也就史若蕪跟獨孤容姿這倆人可以為伴。


    生辰雖然僅是小辦,可沒多長時間,禦賜的珍饈珠鑽也紛紛運到,有了景帝的開頭,慶禮更為蜂擁而至,上門祝賀者更為仿若過江之鯉。


    華陽公主也麵色稍霽,由頭不適喚來了禦醫,方才清靜了。


    史若蕪笑得趴在桌上,“看起來我們的華陽公主是當之無愧的禦前紅人。”


    獨孤容姿撥弄著一枚方才送到的紅珊瑚,這紅珊瑚雖然品色上乘,可卻有一角尚未打磨,她也隨著笑了起,“你們瞧瞧……可不是?這些許鋪子裏還未完工的好玩意兒也徑直搬來了公主府。”


    史若蕪驚叫了一聲,對著獨孤容姿連連稱讚,“還是容姿的眸子看的透徹。”


    華陽公主笑著拍了拍她倆人,“倒是連累你們了。”


    獨孤容姿搖搖頭,“我們可是黏著了光,這些許好玩意兒……平日哪能輕易取出鋪子?”


    史若蕪也笑著舉起了一對玉如意,“可不是麽?我瞧公主殿下倒是該想想,下回再辦個啥花會,保證是車水馬龍,我跟容姿隻怕也擠不進這大門。”


    華陽公主嗔笑著瞠了她一眼,“數你的嘴最毒。”


    獨孤容姿雖然笑著,可卻看華陽公主的目光滑過一應華麗的慶禮,落在學士院一位謝姓小官送來的慶禮上。


    那眸神卻是攜著一道漠然跟不屑,乃至還有狠意。


    獨孤容姿心中一滯,再一回望去卻看華陽公主已然笑著命令小的斂起了這些慶禮。


    “容姿,這紅珊瑚我非常喜歡,僅是這缺憾之處倒亦是有些難以入目,聽聞百寶廳可是長安數一數二的位置,不如就有勞你幫我再修一修這株珊瑚。”


    華陽公主步向前,指了指那株珊瑚。


    獨孤容姿的思緒也回到了這紅珊瑚上邊,她點點頭,“這倒也不是難事,我命人送去百寶廳,明日就送來公主府。”


    她心中隱隱覺得華陽公主此舉有些不妙,可卻也說不準是啥感覺,隻可以是繼續喝起了花茶。


    有史若蕪在,自然馬上又響起了歡聲笑語。


    可獨孤容姿的目光卻是總落到了這株珊瑚上,倏然她心中倏地一緊,華陽公主才回長安沒多長時間,而百寶廳也回到自己掌中沒幾日,當真有如此的巧合?


    還是說華陽公主也在試探自己?


    她盯著笑紋連連的華陽公主,眸底的疑惑也深了幾分。


    徽州洛家的前廳,關氏笑臉盈盈地送走了同樣一臉喜色的張夫人,邊上低首不語的洛采兮重重地吸了吸鼻子,“母親,我先回房間了。”


    關氏恣意地擺擺手,連她的臉也不想多看一眼,“回房間等著罷,張夫人體恤你年幼體弱,那陪嫁亦是上好的繡母親所製,也不要說母親不心痛你,這門親事可是打著燈籠也再難找著的。”


    洛采兮忍著淚意步出了前廳,腳一軟就倒在雪兒的肩上。


    “小姐!”雪兒忙要喊人,洛采兮一把拉住了她,“不必了,撫我回房間,我僅是太累了,眼下府中不大平,再喚醫傅來,怕是會惹母親生氣。”


    雪兒咬唇點頭,“婢女這就撫您回去。”


    前廳中,關氏的一張笑臉霎時便沉下,“尋不到她了?”


    一個丫頭瑟瑟發抖地點頭,“夫人,邢嫂前幾日就經常出府,不曉得忙些啥,今日都找她時才發覺……她的細軟都不見了。”


    “沒用的東西!”關氏氣得癱坐在椅子上,“竟然敢背叛我!”


    那丫頭不敢抬眸,僅是跪在地。


    關氏一哼,“景家的人有無再傳消息來?”


    那丫頭搖搖頭,“前苑不曾有消息傳來。”


    “去青雲客棧問一問,我要見景少爺。”


    彼時青雲客棧大廳的隔間雅座內,景琦神情悠然地坐著,邊上站了個神情拘謹的老媽子。


    “大爺,您就放過老老媽子的家人罷!這地皮契跟房屋契我也交與您了,這徽州城我們一家也呆不下了。”


    景琦對邊上的隨從清風點頭,清風向前道:“你兒子可是欠了我們爺五萬兩銀兩,我們爺本是要廢了他一隻手的,念在你替我們爺辦成了這事,那五萬兩銀兩就一筆勾銷,今日起,你們一家不得再顯現在徽州。”


    那老媽子連連點頭,“我們鐵定有多遠滾多遠!”


    清風擺了擺手,“你的家人早便被送去惠州了,你如今就走,後門有車馬等著,倘若想不被洛家的人抓住,就動作利朗些。”


    那老媽子一聽就跪地連連磕頭,“謝大爺饒命!”


    說完就跑著離開了雅閣。


    景琦方要開口,外邊就通報道:“洛夫人命了人來。”


    “請進來罷。”景琦微微一笑,對立扇後的男人道:“洛兄,你也該安排洛小姐的後路。”


    洛聞舟感激程度出立扇,拱手道:“此恩洛某必不相忘。”


    景琦搖搖頭,“這恩,你欠的是獨孤二小姐。”


    洛聞舟重重地拜下,“獨孤二小姐的恩惠,我同樣不會忘。”


    景琦點點頭,“你先去罷,洛夫人這兒……暫時還得我出麵,僅是你那兒要快一些,否則這喜轎你可是攔不住的。”


    洛聞舟聽了後便疾步而去了。


    馬上,一個神情極拘謹的丫頭進了雅閣,她望見了景琦的容顏,張了張嘴怔在原處。


    景琦不悅地蹙起了眉,“洛夫人是派你來瞧我的?”


    那丫頭低首忙道不敢,“我們夫人想見您。”


    景琦抿了口茶,“倆時辰後青鬆茶樓。”


    說完便起身出了雅閣,那丫頭怔了好半晌才回過神,對著那身形望了好一會子,方才紅著臉回了洛府。


    關氏聽聞景琦答允相見,方才心中落下一塊石頭。


    邊上的丫頭勸道:“夫人,您何必咽下這口氣!相爺掌中的人手如此多,莫非還抓不回一個逃奴?”


    關氏瞠了她一眼,“你懂什麽?相爺他最好臉,倘若如此的事被他知道……我未必就占得了上風,更況且,她一個姑姑哪有這麽大的膽子,想必後邊有人攛掇,這倘若景家的掌筆,我可以說啥?”


    她狠狠地攪了攪掌中的絲帕,“這景家的公子哥也不曉得是想幹嘛,既然他答允了見我,想必即是談條件了,大不了再用銀兩把祖宅買回來,景家本即是官商,也扔不起強占祖宅的臉罷。”


    “可是……”


    關氏眸子一轉,不屑地一笑,“更況且,這回婁家心急,又多貼了八萬兩的禮錢,這些錢加之我這幾年的積蓄,也夠緩一緩了,隻須那些鋪子捏在掌中,又有婁家的撫持,還怕沒有銀兩?那賤貨跟小賤種休想進我洛家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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