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容姿輕笑,被小鬟撫著下了車馬,華陽公主也隨即下去了。


    進了華陽公主府,華陽公主屏退了眾傭人,方才繼續道:“你可知道他去了何處?”


    獨孤容姿搖搖頭,“還不曾問過。”


    “吳州。”


    心中一驚,獨孤容姿倏地抬起了明眸,“他怎會去吳州?”


    “起先我也不懂,現在……大約是明白一二了,他開始心急了。”


    華陽公主仿似反而是沒了焦急,悠閑地坐在一張竹椅上,“看起來你亦是曉得吳州了?”


    獨孤容姿方才斂起了心中的疑惑,斜著身子坐在邊上的錦杌上,對華陽公主道:“吳州……僅是容姿的一點猜想罷了,做不得真。”


    華陽公主搖搖頭,不知是自諷還是如何地笑道:“容姿,以你的聰穎……我不會懷疑你的眼界,況且方才你的反應也可以瞧的出了,你必定是清晰了吳州會出事罷?”


    “公主見笑了。”獨孤容姿雖想推脫,可見到華陽公主緊盯著自己,隻好開口說:“吳州蘇氏雖然是近千年的世家大族,可即是這千年來的迂腐跟古板致使蘇家反而是不進則退,眼下乃至起了輕君之意,被除去是遲早的事,既然公主回了長安,乃至還被陛下賜下了這座品級不低的公主府……”


    她盯著四處雕梁畫棟的公主府道:“陛下的舉動已然昭然若揭了。”


    華陽公主點頭,眸中是毫不掩匿的讚賞之情,“容姿,你猜非常對。”


    她歎了口氣,用幾近呢喃的聲響道:“是呀,這宅子,僅是個恩賜,是對我這多年在吳州忍耐的彌補……”


    她的父親是九五之尊的皇帝那又怎樣,對她這女兒也僅是泛泛之情,當初本是正室的母親也落到了低卑死去的結局,而母族也已然沒了往常的繁盛,嫁去吳州再得到蘇家的罪證是她唯一的出路。


    獨孤容姿無法安慰她,傷在自己身上的傷口就隻可以靠自個的倔強跟堅強來支撐,否則,得到的同情也未法子愈合傷疤,有的僅是愈加糜爛的創傷。


    “他為何要去,吳州本不是他該插手的位置,倘若有了差錯反而是令人拿住小辮子。”


    獨孤容姿想到那人竟是去了吳州即是一陣黯惱,自己是期望他這一世能順遂,可他卻永遠令自個意沒料到。


    “吳州一事,瞧的出苗頭的人都在想法子往那兒鑽,陛下也不是真地老糊塗了,這事黯地裏交與淳於朗還是最穩妥的,淳於朗本可以推了這事,可他卻同我說不想再拉下去了,想必是想利用蘇家一事得到在長安的實職。”


    華陽公主瞄了她一眼,笑道:“他本來就不是樂意束手待斃的脾性,去吳州也可以,那兒還有我留下的黯樁能助他一臂之力,獨孤二小姐安心。”


    獨孤容姿麵上起了絲紅暈,她急忙低首,“鎮遠侯吉人自有天相,我怎會擔憂。”


    回到了長春館,獨孤容若已然候在院中了,見到獨孤容姿他便急忙步向前來,“二姐,父親要送我回程家的家學!”


    獨孤容姿正在思量讓洛聞舟如何繞過淳於朗成事,見到跑得急連發絲還是繚亂的獨孤容若,險些失笑,思緒也收回了,“怎麽?洛先生都走了還不收心?”


    獨孤容若蹙著眉,雖是少年英氣,可究竟有一絲殘留的稚氣,“師父還留了好多套劍術令我練,去了程家那家學即是每日裏跟一些隻知道之乎者也、弱不禁風的儒生廝混,沒意思非常,二姐……”


    他向前扯了扯獨孤容姿的衣衫,“幫我想想法子罷,我真的不想去程家的家學。”


    “你倘若上回的書背得流利些也就罷了,聽聞程老學士還專程命人送了四書五經來,這寓意你不懂?”


    獨孤容姿似笑非笑地望向了他。


    獨孤容若一臉頹色,“程老先生即是對我不喜,我又有何法子,他總覺得我不學無術,給父親抹黑,給長安獨孤氏抹黑,可我僅是喜歡練武,日後去考武狀元不成麽?”


    “武狀元亦是要提筆作答的。”獨孤容姿拍了拍他的肩,“該學的你還是得學,既然放不下練武這事就別放下了,我們容若不管幹嘛皆是非常好的,此是對父親而言現眼下唯有你這一個嫡子,對你的期待當然高了些。”


    獨孤容若撇了撇嘴,“多謝二姐的教誨,僅是我覺得心中不舒坦罷了。”


    獨孤容姿緩緩向前走了幾步,回首又道:“不舒坦那便出去走一走為好,過幾日是外祖母的壽辰了,今日青州來的人大抵亦是要到了,這幾日可要留神些,否則父親不願你去青州那就無法子了。”


    獨孤容若又驚又喜,“太好啦!何時去?可不可以早幾日去?二舅父手下的武館可是有不少好玩意兒的。”


    獨孤容姿真是懷疑自己說錯話了,可瞧見他好一會子沒有如此欣喜,隻可以是一笑,“當然真的,到時應當會跟景琦表哥一道回去。”


    獨孤容若彼時來了興致,哪兒樂意去管這景琦表哥了,忙衝出來長春館,“二姐,我的行李斂起來亂非常,劍譜我也要命令他們留神著斂起來,我先走了!”


    獨孤容姿盯著他的背形當真是無奈了,“婉貞,去前苑瞧瞧,可有青州來的人?”


    婉貞點點頭,“這就去。”


    接秀書院內,獨孤世琴悄悄溜出了自個的院落,“彩錦,這兒就交與你了,倘若被發覺了……我決不饒了你!”


    獨孤世琴惡狠狠地對她講了此話,方才行色匆促地往側門而去。


    自從接秀書院失了勢,各個院落紛紛捧高碾底,就連獨孤世琴多砸了一隻碗少吃了一滯飯都會有人傳去長春館,雖然獨孤世琴深惡疼絕,可卻分毫沒有一點辦法。


    “該死的!等我碾你在腳底下時,就令你嚐嚐此種滋味,緩緩折磨你,在把你扔去軍妓營!”


    攜著恨意的咒罵令她的嬌媚的麵頰也變得扭曲猙獰。


    假山後徐徐隨著的綠衣丫頭攜著疑惑繼續跟上了她,卻瞧見她塞了一把銀角給看守側門的老媽子,隨即便身形一閃出了門。


    “何人?”那老媽子明眸一瞠。


    那丫頭隻可以是慢悠悠程度出,笑道:“原是正門處的韓姥姥,您老人家倒是悠閑,竟然來看守側門,這可是件稀罕事。”


    韓姥姥本是正門處有些本領的老媽子,來這側門放哨……這不是愈發低賤了?


    韓姥姥見是接秀書院的紫鵑,想到方才接秀書院唯一餘下的主人還得給自個好麵色,當然對一個丫頭更為不屑了。


    她用鼻子一哼,“你這小蹄子又是啥貨色?此時來側門處莫非是要幽會外男?留神我去容姿小姐那兒告你一狀!”


    紫鵑一笑,向前拉住了韓姥姥的掌,極快地在她掌心塞了一小塊碎銀兩,“誒,媽媽跟我是各取所需,我來這兒僅是想瞧瞧有無出府的丫頭老媽子,我想央著帶些東西給我父親母親,媽媽為何在此……這哪兒是我這個牌麵上的人能管得著的,是罷?”


    韓姥姥方才麵色好一些,攜了點笑紋,“畢竟你們接秀書院的人皆是極會做人的。”


    紫鵑又閑聊了幾句府中的事,方才若無其事地望了望側門,“看起來今日是無人要出府了,我便先回院落了。”


    到了接秀書院,她一人在院中做了好長時間。


    “紫鵑姐姐,你上哪裏去了?方才去長春館回話,容姿小姐還賞了耳鐺呢,本來是要喊你一同去的,哪知道怎也尋不著你的人。”


    一個小丫頭搖搖掌中拿著的一對銀耳鐺,雖言不是啥貴重之物,可亦是樣式新奇的首飾,況且又是容姿小姐這個掌家之人所賜,那可是不同了。


    紫鵑盯著笑盈盈的秋紋,蹙起了眉心,她倏地抬眸,“秋紋,容姿小姐非常關懷接秀書院的事?”


    “紫鵑姐姐,此是自然了,我僅是告訴容姿小姐這接秀書院的一些小事罷了,你也曉得的,容姿小姐可不安心這兒,還真不要說,我倘若容姿小姐,我也不安心接秀書院,洛姨娘進了家庵,可也沒真的就剃了發啊,再講這世琴小姐也不是個心小的,我聽聞世琴小姐對這事不忿非常呢……”


    說到了這兒,秋紋低首,在紫鵑的耳際道:“紫鵑姐姐,我聽聞世琴小姐在四處想法子呢,看模樣也不是甘心服氣了。”


    紫鵑心中黯黯較量了這個容姿小姐一番,仿似自己沒有任何理由不這麽做……


    “秋紋,這些話你可不要再講了,你亦是曉得的,世琴小姐的脾氣差非常,倘若傳到她的耳中,這可是夠你喝一壺的。”


    秋紋盯著一臉正色地紫鵑,想到了被打癱往後發落去莊子的彩霞,隻可以是斂起了口中的話,她點頭,“好啦好啦,我曉得了,容姿小姐還命令了晚上要喝蓮子粥呢,葵官姐姐令我去前苑討一些蓮子來,我先去了。”


    盯著秋紋蹦蹦跳跳的身形,紫鵑又立著思量了大半晌,狠狠咬住了唇瓣,她心中一橫,往長春館的方向而去……


    長春館內,婉貞進了房間,“小姐,相爺令我告知您一聲,去青州的事已然定下了,表少爺也親身來過了,不過……我瞧著相爺的麵色,仿似相爺倒是有些不樂意您同表少爺一道回去。”


    獨孤容姿一笑,“那這幾日便好生拾掇著罷,給外祖母的慶禮我也要親身挑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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