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緩緩坐在一張竹椅上,笑著倒了兩杯茶,“朗某眼下習得並非孔孟之道,這……實屬兵不厭詐。”


    獨孤容姿見他笑得怡然自得,更為心中黯惱,怎麽前一生就沒看出他奸詐非常。


    “你令我來這兒即是為騙一副字?”獨孤容姿沒好氣地坐在他下首左邊的一張竹椅上。


    顧搖搖頭,起身為她倒了一杯茶,獨孤容姿方要起身婉拒,顧卻道:“今日著實是有正事,字就當作是一份謝禮罷。”


    這畫可是價值不菲,自個的字又算得了啥,獨孤容姿還未開口,顧把目光移到了邊上的窗子,“今日廬陵王會來。”


    獨孤容姿倏地抬眸,“姬無贏?”


    如此自然的口氣讓顧的眉心微微蹙起,明眸也狹了起,“如何?”


    獨孤容姿方才發覺自個的失態,她莞爾一笑掩匿了心底的無措,“沒有,僅是有些好奇,廬陵王怎麽回來這兒?他是為何事?”


    顧見她麵上馬上就沉靜下來,再如何看也瞧不出破綻,可他卻仿佛是又瞧見了那個當初在廬陵王府緊盯著姬無贏的獨孤容姿,他們之間畢竟是發生了啥,眼下是斷絕了一切往來還是另有隱情?


    片刻後,顧已然恢複了清冷的神態,笑紋也已然不複存在,“廬陵王今日要在這兒見一人。”


    “何人?”獨孤容姿的沉靜總是一回一回地讓顧捉摸不透。


    “驪山圍獵那日的侍衛長,他曾見過吳家的人手,當然,他也曉得霍麗雲要對付的畢竟是誰。”


    顧抬起了明眸,如墨般幽黑的明眸讓獨孤容姿迅疾地移開了目光,她不敢跟他對望,她害怕,她每每告知她此是個從新的開始,可她還是不敢直視顧,仿佛從心底湧起的一種莫名情緒。


    此話馬上


    敲醒啦獨孤容姿,她凝神道:“那今日請我來的意思是……”


    “這事畢竟跟你有關,容姿,我能幫你,但並不可以替你做決意。”顧放下了杯盞,語調聽不出哀樂,但總含著些冰涼,“最多還有一炷香的時間,容姿,這事由你決意,這個侍衛長可不可以活著進這茶館,可不可以見到姬無贏。”


    獨孤容姿緘默下,顧的意思還是要把這事的決意權交到自己掌中,他豈敢,倘若自己做了錯的決意牽連到他呢?


    仿似看出她的踟躕,顧沉音道:“這事不必顧慮到我。”


    獨孤容姿微蹙起秀眉,她思量時的眉心微微蹙起,然卻仍是那副氣定神閑的樣子,顧的目光微微落在她額上,又滑至她眼下那顆小小的痣,粉黛微施下這顆痣亦是悠忽可見,小巧而精美,沒了曾經那類柔媚,倒是莫名地有種清澈澄淨。


    都道佳人如仙,可獨孤容姿如此的女人即是如此奇異,總是超然於世,她美,可卻不似凡塵的美,她的美總是遊離在傾城絕色跟清澈出塵之間。


    “令他去罷,廬陵王倘若查不出什麽來反而不妙,倒不如給他一些淺顯的證據令他花些功夫,否則你應該也非常頭痛罷?”獨孤容姿下定了主意後便斂起了方才那類隱隱泛著寒氣的樣子。


    顧倒是有些意外,他總覺得依照獨孤容姿的脾性非常可能會抹平這個證據,誰知她竟然這樣大膽,“你便不怕?”


    獨孤容姿眸底隱著笑紋,“鎮遠侯都不怕,我一個小女人又有何好怕的?”


    她此話讓顧笑而不語,他沒有講話僅是喝了口茶,心中卻是不無讚賞的,這丫頭隻怕早便想好啦,自己已然插手了,那這事就不再是那般簡單了,不過依照自個的意思,還是要讓姬無贏去查這事,否則他總盯著兵部糾纏不清也不利於自個兒的動作。


    “倘若查到了容姿的頭上呢?”顧輕描淡寫地說,可明眸卻充滿了期待之意,這丫頭總是給自個驚喜。


    “求之不得,他在黯處這一點無可厚非,可容姿也並非把自己攤在明處仍人查探,容姿雖隻敢說是試試,可拖住廬陵王一陣子還是不成問題的。”


    隨即獨孤容姿對著顧狡黠一笑,“洛聞舟都跟我說過了,不過你可要留神些,兵部這水也深非常。”畢竟顧前些年不是在北疆打仗,他哪兒知道這兵部裏邊的渾水?


    顧見她心中還擔憂自己乃至還想著給自個拖住姬無贏,更為忍住了笑紋,心情舒暢倒是一回事,他隨即想到了兵部的近況,輕輕道:“洛大人雖是沉定,可有時候手段過於光明磊墜了些,據我所知,進來蒙大人的行跡倒是有些不對勁……”


    話說到這兒顧便停滯了,獨孤容姿倏地心中一跳,兵部的蒙烽……此人自己還是有些印象的,姬無贏跟他有聯係,顧此話是提醒自己洛聞舟被蒙烽盯上了?


    見她有些緊張地攥緊了衣衫,顧清晰她是懂了,微微頷首他隨即對著門邊道:“展升,進來。”


    展升早便在門邊等得急切不安了,再過片刻不要說是去截住那個侍衛了大約連出手都晚了。


    “撤去人手,萬萬不可被人發覺我們盯上了那人。”顧下令時向來皆是一片冰寒的氣勢。


    展升一怔,他也顧不得獨孤容姿還在這兒了,單膝跪地道:“爺!萬萬不可這麽做啊!我們好不容易拭幹淨一切證據,倘若此人供出的掌筆,爺分明知道那廬陵王盯著我們好一會子了,這一回絕不可以撞上去!”


    顧冷眸一狹,“這事我已然決意了,展升,動作快一些。”


    展升感覺到了自己主人的那道極冷的氣勢,隻可以是屈身應了,可他卻偷偷地抬眼望了邊上悠閑飲茶的獨孤容姿,這女人一回次地蠱惑自個的主人,乃至是一回次把主人推向懸崖邊!展升退出包間後死死攥住了拳。


    獨孤容姿的前塵往事可是早便被景陽軒調查了個一清二楚,前些年在青州時滿心皆是廬陵王,一人怎會變得如此快?不可能!這個獨孤容姿鐵定有問題!


    “頭,這事還辦不辦?”一個尋常百姓打扮的護衛溜到了展升的邊上。


    展升恨恨地搖搖頭,“爺的意思是放他去見廬陵王。”


    “啊?”那護衛大驚,“頭,你是不是聽錯了!”


    展升一掌拍向了他,“令你撤就撤,廢話如此多!”說完展升鐵青著臉離了如意茶館。


    包間內,顧仿如同聽見了啥,起身走至了牆角的一處書櫃,伸手微微推開了一處書架,書架後的幾張古畫後是一處壁櫥般的木板。


    “隔壁是?”獨孤容姿跟上,隨即眸子一亮。


    顧清晰她聰穎,僅是點頭,“猜得沒錯。”


    獨孤容姿蹙了蹙眉,“聽人牆角?”


    “我放去的人,驗貨罷了。”顧說完便坐在書櫃旁的圈椅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風輕雲淡地神態仿若小憩,修長的指骨輕搭在圈椅上。


    獨孤容姿隨著也坐下了,僅是撇嘴一笑,心中一陣唏噓,倒沒料到顧這麽光明正大地偷聽牆角時連由頭也這麽地狡詐,此人可不是顧送去的麽……


    而不遠處的望江閣內,岑濱楓也急匆促地趕到了,他立在門邊,手還貼在麵上,仔細看才瞧的出掌心有個濕津津的布袋。


    他踟躕地拿開那裝了冰的布袋,蹙著眉問道:“本少的臉好些了沒?”


    那隨從趕忙道:“已然不腫了。”


    岑濱楓的臉雖然已然不腫了,可還是可以瞧的出五道指印,他呲了呲牙,還感覺到腮幫子上隱隱作疼,“該死的,沒見過這麽粗鄙的女人。”


    那隨從曉得自己主人講的是當朝公主,隻可以是垂首咬著牙忍住笑,那定陶公主扇耳光少爺時可是當著一應宮娥太監的麵。


    岑濱楓又敷了會兒臉方才走進望江閣。


    霍麗雲彼時早便在樓上好著了,那夥計瞧見岑濱楓便笑嗬嗬地迎上,“方少爺,您來了!今日還是弄幾個小菜?”


    岑濱楓略擋了擋自個的臉,眸神飄忽道:“本少今日約了人。”


    正說著樓梯上已然顯現了霍麗雲的身形,她輕輕道:“我已然


    到了。”


    岑濱楓立刻換上了一副討好的笑臉,“麗雲來得真早,是我該死,是我誤了時辰!”


    那夥計方才明白,隨即趕忙張羅著引路到了包廂。


    上好啦茶水點心,岑濱楓便把人都攆出,霍麗雲的目光在他的右麵頰遊離了一瞬,“你這臉是咋回事?”


    岑濱楓麵色一黯,“還不是今日去見了定陶公主,不提了,那個女人凶悍非常。”


    霍麗雲關懷的是定陶公主有無說到過自己,於是又試探道:“定陶公主怎麽她雖是不喜,可畢竟你是未來的駙馬,她豈能這麽做……”


    岑濱楓隨手倒了杯秋露白,“你是不曉得她今日瞧見我連話都沒說就甩了一巴掌,我也真是倒黴。”


    霍麗雲憂慮道:“你也別這麽說,你們畢竟是要成婚的……”


    “麗雲……你還不曉得我的心思麽?我心中有了你,還怎麽好生地對待旁人?”


    岑濱楓捉住了霍麗雲摩挲著杯盞的掌,霍麗雲立刻即是心中一陣嫌惡,可畢竟還是忍住了,“濱楓,我還是害怕,上回定陶公主還召我進宮,字字句句皆是埋怨之意,倘若她跟史昭儀講了這事,我往後還怎麽見人呢?”


    霍麗雲咬緊唇,霧蒙蒙的明眸水波瀲灩,極盡楚楚可憐之態。


    岑濱楓徑直地盯著她的臉,“麗雲……你……你安心,我已然跟廬陵王說過了,這事皆是我的錯,史昭儀那兒等我母親入宮也會講的,你就安心罷,你倘若怕……那我便盡快娶了那母老虎,到時她想害也害不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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