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嘈雜聲把獨孤世琴也驚醒啦,她來不及梳洗,散著頭發就衝出,“你們要幹嘛?!都瞎了狗眼?”


    安管家估撫著不管洛氏犯了啥罪這世琴小姐依然是世琴小姐,還是哈著腰,“回世琴小姐,相爺讓小的來帶走洛姨娘。”


    獨孤世琴眉毛跳了一跳,“此時?我姨娘身子不好,你去跟父親講一說,可不可以……”


    “世琴小姐就不要為難小的了,相爺催得緊。”安管家看了眼隨著來的老媽子,皆是孔武有力的粗使老媽子,“來人,姨娘許是有些身子太弱了,還不去幫著些?”


    獨孤世琴狠狠一跺腳,她哪兒猜得到父親要幹嘛?“你們慢著,我去撫姨娘。”說完她就扭身進了房間。


    “母親!你此是咋了?!”獨孤世琴瞧見洛姨娘的指骨還在流血,險些驚叫出聲。


    “別喊了,僅是割破了掌,沒得大事,隻怕片刻才是要緊的事……”洛姨娘麵色極差,恣意找了塊絲帕把指骨包了起。


    “真的要去麽?”獨孤世琴攥緊了掌心,直覺告訴她這絕不是小事。


    洛氏跟柔地拍了拍她肩,“去把那件大氅拿來,這一回是閉不過的,既然閉不過,就去瞧瞧她獨孤容姿有何手段……”


    獨孤世琴也略整了衣裳,方才撫著洛氏出了門。


    “姨娘立起身,那就快些罷。”安管家微微一笑,立刻揚了揚手。


    獨孤世琴推開一個老媽子,“我來撫著便好,你們算哪個牌麵上的人!”


    那老媽子看了眼安管家,安管家點頭,“那就請罷。”


    宗祠內,獨孤容姿已然請出了揆氏的排位,獨孤居正上了香,獨孤容煙跟獨孤容姿則是雙雙跪地磕了頭。


    獨孤容煙更為淚滿於睫,“母親,您安心……”


    獨孤容姿撫著嫡姐立起身,她已然命令下去喚了夏真軒來,就怕嫡姐情緒激動傷及了身子。


    獨孤容煙被撫著坐到了邊上的竹椅上,彩畫拿了椅墊鋪了個厚實。


    洛采兮也在外邊等著,她曉得此是獨孤家的家事,能避開則避開。


    她立在遊廊下恰是蹙眉望向水木苑的方向,不想一個身形映入了眼簾!


    “先生!”洛采兮趕忙小跑著向前要接過他掌中的草藥盒,夏真軒閃身一避,見她的掌僵在原處,趕忙含笑道:“如此的事不該你來做。”


    洛采兮低首收回了掌,“王妃今日趕來了,我不安心方才跟了來。”這麽說仿似心中的石頭才放下,分明是那般想瞧到他。


    夏真軒弧度暖潤的雙眉微微一蹙,“王妃近來身子如何?”


    洛采兮忙道:“一切都可以,飲食亦是依照先生勸諫的來,沒有用任何涼性的東西。”


    夏真軒點點頭,“這便好,想必是容姿小姐害怕出什麽岔子,也可以,今日我也有事要同容姿小姐商量。”


    洛采兮紅唇微啟,又抿著,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再講啥。


    倆人間片刻的緘默被一陣雜亂的步伐聲打破,洛采兮扭身卻看是洛氏跟獨孤世琴。


    獨孤世琴涼涼地瞠了眼洛采兮,洛采兮連連倒退,被夏真軒撫住了,她回首才發覺自己已然踏在石階邊緣了。


    “眼下攀了高枝,倒是架子大非常。”獨孤世琴涼涼一哼。


    洛氏拉了一把獨孤世琴,她當然不會蠢到此時還有功夫教訓一個洛家庶女,“世琴,進入罷。”


    洛采兮見她們的身形不見才安下心,她摸了摸剛才被夏真軒撫了一把的掌臂,低首道:“多謝先生。”


    夏真軒擺了擺手,“小事罷了,你不須要怕她們,你不必她們低卑,醫術上即是如此,眾生平等,況且你的醫術學非常好,比她們強非常多。”


    說完夏真軒便從新背好草藥盒進了背好的偏室,徒留洛采兮還在原處發呆。


    她盯著遊廊外邊簌簌在下的雪花,愣愣道:“眾生平等的話,你又可以不可以有跟我一樣的心意呢?”


    雪下得寂靜,宗祠內卻是氣氛一觸即發。


    “不知相爺喚嬪妾來有何事?”洛氏屈膝參了禮。


    獨孤居恰好一會子不曾見她了,沒料到她也瘦成了這副樣子,關進家庵那般久,再加之這陣子的疏遠,她是吃了苦頭的,可


    轉念獨孤居正又想到了揆氏。


    那個眉目如仙、為自己甘願放棄安寧的女人,給自個生兒育女,給自個操持繁瑣的家事,最終生下了嫡長子便被人害得放手而歸,倘若洛氏可憐,那揆氏呢?


    獨孤居正麵色愈來愈沉,洛氏心中咯噔一聲,她已然瞧見了桌上供著的揆氏的牌龕。


    獨孤容姿起身道:“大膽賤妾,瞧見主母的牌龕你不曉得參禮?!”


    獨孤世琴被她吼得渾身一震,她自小就活在沒有主母須要每日請安的日子裏,現眼下聽見主母兩字,她周身都戰栗了起,她腦子乃至不知該如何想法子。


    洛氏拉著獨孤世琴就地跪下,乃至沒有麻墊,大大的鬥風遮住了洛氏的肚子,她僅是隱隱覺得有些不適,咬牙磕了頭。


    獨孤居正厲聲道:“我隻問你一回,夫人的死,跟你有無關係?”


    獨孤世琴正在不甘心地磕著頭,聽見父親這麽講話,她倏地抬眸,“父親!姨娘怎會去害母親呢?不可能!母親是生了容若才得了病,醫傅皆是如此講的啊!父親千萬別被人離間……”


    “放肆!”獨孤容煙打斷了獨孤世琴,“來人,把她拖出去,宗祠裏容得了她一個庶女開口麽?!”


    獨孤世琴麵色漲得通紅,她如此經年來都沒有覺得有這麽羞辱過,可獨孤容煙已是王妃,身份高了她這個庶女一大截。


    倆長沙王府中的姑姑見無人敢動,隨即參了禮後把獨孤世琴拖了起。


    獨孤世琴驚惶地望向了自個的父親,“父親,姨娘她這多年都沒要孩子,不即是為不生下兒子威脅到容若麽?姨娘的心思父親還不曉得麽?姨娘是洛家的嫡女……”唔唔兩聲,她已然被那倆老媽子堵住了嘴。


    獨孤容煙不耐地擺擺手,“帶出去!”


    獨孤居正也未再開口,在獨孤容煙的臉前,他跟自個的女兒亦是有君臣之別的,更況且他想要的還是這個女兒做到高位。


    洛氏更為捏緊了掌心,她麵色慘白,腹中也隱隱傳來陣疼。


    “洛氏,我隻問你一遍。”獨孤居正劇烈地喘著氣,明知道結果可這麽聞起來還是覺得心中堵著。


    這洛氏亦是與他同床共枕多年的女人,也為他生了女兒,當初還為自己放棄了大好的姻緣,來這獨孤府為妾,倘若她介意的話為什麽一開始便要做妾!


    “相爺,嬪妾冤枉……”洛氏跪伏下來,這樣小腹才舒緩了一些。


    獨孤容煙方要起身便被獨孤容姿擋住了,獨孤容姿起身道:“母親生下容若後坐月子期間,你曾照拂過母親,你可承認?”


    洛氏垂首,“嬪妾對姐姐真心以待,服侍她是應當的,姐姐的死嬪妾也非常難過,這麽經年來,嬪妾也未想過要取代她的地位。”


    “好一番說辭,若不是證據確鑿,連我都要為你伸冤呢!”


    獨孤容姿涼涼一笑,“你裝了那般久才得到這機會,你以洛家的名義勾結了華家二房,乃至逼迫華家為你供藥,還買通了醫傅,洛氏,你真是好謀算!這多年你卻始終得不到主母的位置,你大約自個也未想到罷?你高估了自己在父親心中的分量。”


    洛氏一愣,華家?她居然曉得了華家!


    瞧見洛氏錯愕的神情,獨孤居正也隨即冷聲道:“你還不服罪?”


    洛氏哆嗦起來,尖聲呼喊,“不可能,不可能!你沒有證據!”


    獨孤容姿移步到她臉前,涼涼道:“姨娘的記性如此好,定是忘不了紫蘇,是不是?”見洛氏癱坐在地,獨孤容姿眉心一蹙,總覺得她的麵色有些異樣。。


    獨孤容煙顧不得其它了,起身道:“今日定要令她一命還一命!母親尊貴之軀,令她以死謝罪還算是便宜了她。”


    獨孤居正涼涼盯著她,隻當作她做慣了大家嫡女才會有這多的心思,但誰料道她居然早在如此多年前就敢殺人了!


    “你這等蛇蠍婦人,當真是我瞎了眼,竟然納你進門……才會害了她,倘若沒有你,我獨孤家不會如此!”獨孤居正甩手把杯盞砸在她的膝邊。


    “念在你生養了世琴的份上,你在夫人的靈前誦經一夜,自行了斷了罷!獨孤府再容不下你了!”獨孤居正甩袖便要走,不想衣擺卻被洛氏拉住了。


    “當初,相爺也曾允過妾身要一生一世,妾身心甘情願入府為妾,即是為相爺的這句話!”


    獨孤容姿別過臉去,她不想再看那一張臉。


    獨孤居正用力一地拂開她的掌,舊居高位的冰寒之氣盡然湧動在周身,他冷聲道:“我獨孤居正這一生最終悔的事即是沒有看出你的陰毒,還納你進門!”


    洛氏癱坐在地,聲響卻尖利起來,“你們每個人都可以恣意羞辱我,是,我殺了她!可我有何錯?我身為洛家嫡長女,身份莫非低卑麽?我不配做你的正室嫡妻麽?!她揆氏僅是商戶之女!她憑何坐上這個位置,還生下了嫡長子!我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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