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即是晌午了,陰沉的天也被撕破一個口子一般,微微的陽光一點點漏出,馬上就明朗一片。


    山穀下亦是見到了陽光,姬無贏心中安下心。


    躺在山石上的獨孤容姿神情非常安詳,細看才可以看出她的眉心微蹙,像極了她的脾性,隱藏自己時令人窮其所有都不得她的哀樂,也點觸不到她的美她的好。


    “為什麽……”姬無贏替她理了理繚亂的發絲。


    他低首凝視著這張絕豔麵容,陽光映照下那長睫仿佛爍爍生輝,小巧的鼻尖猶如精妙的一筆,勾畫出國色天香的這張臉。


    “我承認一開始我僅是瞧見了你這張臉,美得令我移不開眸子,但你那雙眸子卻非常無趣,跟所有的女人一樣盯著我,知道你是獨孤容姿,知道你跟淳於朗的姻約,我去接近你……乃至利用你對我的情意,可所有的事都超出了我所能控製的範圍。”


    姬無贏撫了撫她那雙眉,微微蹙起,但怎也撫不平,“是不是一開始的相遇即是錯的,倘若在早一些,在我心中還未有江山時,你還會這麽憎惡我乃至想要殺了我麽?”


    姬無贏苦笑了一聲,“佳人如仙……而江山繡麗……”他望了眼獨孤容姿掌中仍然緊攥著的那塊私印,不難想象這個女人有多麽想要挾製住他。


    拉不開她的指骨,一種莫名的挫敗感從姬無贏的心底深處湧上來,但隨即卻是一個有些瘋狂的念頭重擊在心底,令他的心湖翻湧跌宕起來。


    他還未有得到想要的一切,他不可以死,但,獨孤容姿可以……


    “快聽!”


    幾個姬無贏的掌下立刻停下了步伐,果真悠忽聽見了東麵又一聲長而尖利的哨聲,呼嘯著劃破天邊,但仿似非常遠因此隻可以悠忽聽見一點。


    “是主人!”那黑衣侍衛當即轉向了哨聲傳來的方向,再看邊上隱隱的水流,恰是契合。


    “快通知各路人往東麵去!”


    大規模的調動讓在西麵搜尋的景陽軒的人手都敏銳地狹起了明眸。


    “鐵定是有了發覺,畢竟我們的人少,走!跟上去!”


    這些人基本皆是偽裝後混進了衙門的衙差中,這下都往東而去了。


    山穀中,姬無贏斂起了掌中的一隻哨笛,特製的哨笛能傳的距離非常遠,他起身往開闊有陽光的位置瞧去,這亦是要為容易被人尋到。


    他拾起邊上被曬得有些幹的外衣包住了獨孤容姿,隨即一把抱起了她往西麵步去。


    “主人!”馬上姬無贏的掌下就趕到了河邊,在河邊果真遠遠就瞧見了一身中衣抱著女人的主人了。


    姬無贏停下了步伐,幾個帶頭的侍衛立刻疾步奔向了姬無贏,“陛下已然派了好幾路人馬在找您了。”


    姬無贏點點頭,“先別傳出消息。”


    那侍衛望了眼姬無贏懷中的青衣女人,欲言又止,姬無贏問道:“阿蕩何在?”


    走在後邊的阿蕩來不及歇一口氣趕忙衝上,“阿蕩在!”


    阿蕩瞧見姬無贏掌中的女人時就懵住了,摁道理說獨孤容姿是害得殿下跌下懸崖的真凶,殿下此是啥意思?


    姬無贏深深望了眼獨孤容姿,“穀外有自家人接應不曾?”今日這璩山必是各個勢力的人都來探聽虛實了,好在先趕來的是自個的人手。


    阿蕩點點頭,“車馬也都備下了,殿下,這……”他指了指不省人事的獨孤容姿。


    姬無贏抬起了明眸,正色道:“把她送去曆山北苑,不得驚動任何人。”


    阿蕩手都抖了,“殿下,此是安……”


    “獨孤二小姐已然死啦。”姬無贏明眸溫儒地看了眼獨孤容姿,這個決意令他覺得安下心,現在實際上也不晚,僅是她無法再以獨孤容姿的名號留在自己邊上了。


    他臉前仿似又瞧見了這張絕世麵容上深深的憎惡,徑直地盯著自己,毫不掩匿。


    他扭身盯著西邊的出口,低語道:“容姿,別恨我,往後你會明白我的心。”


    阿蕩嚇得簡直不知所措,“殿下,您三思!”


    姬無贏又拿過邊上護衛掌中遞來的寬大鬥風,這鬥風讓獨孤容姿較小的身姿完全被遮掩起來,他把獨孤容姿交到了親衛的掌中,“繼續往東走……出口往南離曆山不遠,那兒常年有人駐守。”


    “屬下遵命!”


    姬無贏點點頭,“在我攆去曆山北苑之前,不要令她醒來。”


    那幾個親衛趕忙屈身應了。


    阿蕩白著臉,“殿下,此是獨孤家的嫡次女!獨孤左相怎會這麽好應付?!即是昭儀娘娘也不敢明麵上找他的麻煩啊!”


    姬無贏披上了另一件鬥風,麵上再無多餘的神情,頭發還是**的但彼時好賴還是氣勢卓然。


    “獨孤二小姐跟孤一道墜了崖,孤才是唯一可以說她生死的人,更況且,獨孤二小姐妄圖刺殺孤的罪名還要靠孤洗脫,否則獨孤家一樣生不如此,左相會明白方寸的。”


    姬無贏抬了抬手,“送消息出去,就道孤本就體弱,這回元氣有損就不親身道謝了。”


    阿蕩還是覺得有些腿軟,自族主人此是要瞞天過海地帶走獨孤家的嫡女,不對,這獨孤家嫡女還是本要跟鎮遠侯定婚的啊!這可怎麽得了?!


    “這可如何是好?”阿蕩兩眸茫然。


    姬無贏微微狹起了明眸,掃視了一圈後所有人都低首,拱手道:“屬下皆隻效忠殿下一人!”


    “今日這事……不得外傳,如若被孤知道這事被人清晰,你們所有人以及家人隻怕都逃不過。”


    姬無贏說完就抬步朝回走了。


    沒多長時間,姬無贏墜崖卻有幸保住性命的事都傳了開來,各路衙門的衙差皆是安下心,但立在長沙王一邊的朝臣都黯黯歎息,這麽好的機會就打了水漂!


    淳於清跟史若蕪趕到時就瞧見各路人馬都在往山下撤退,淳於清一愣,“找著了?!”


    史若蕪急忙跳下了車馬,她跑到了前邊擋住了九門提督府的一個小官,促聲問道:“人呢?都找到了?”


    “回史大小姐,裏邊傳來的消息,說是廬陵王的親隨跟護衛已然找到了三王爺,史大人也攆去了,我們方才撤退。”


    “那有無找到……”淳於清趕上了拉了她一把,“傳出的消息是隻找到了三王爺?”


    那人怔了怔,有些踟躕地點頭,又搖搖頭道:“下官不敢妄議。”


    史若蕪瞠了他一眼,“沒用!”


    淳於清拉住了還要發脾氣的史若蕪,“行了,沒有消息說不準即是好消息。”


    史若蕪轉念一想這姬無贏大約也不會令人傳出自己跟一女人一同墜崖,她拉著淳於清到了邊上,“廬陵王都活著,我不相信容姿會出事!可……你說廬陵王會不會瞞下容姿的事?”


    淳於清被她問住了,誰能猜得到這個廬陵王的心思?但不管怎麽說這事倘若傳出去也算是他廬陵王的汙點罷?


    “籲!”夜隼瞧見了璩山足下隱隱湧動的人流,急忙停滯了車,“爺,他們仿如同在撤退!”


    淳於清忍住了胸口的氣血不穩,修長的掌掀起了車簾一角,在這個方位瞧過去璩山的人手著實是在往一個方向走,還是出山的路,看模樣是撤退!


    “去問……”話沒說完淳於清已然瞧見了車馬,他隻一眼就瞧見了自個的大哥那雙明眸。


    “我的天!”淳於清拍了拍額頭就疾步走向了淳於朗。


    夜隼瞧見淳於清也有些驚訝,“五爺怎麽在此?”


    淳於清點點頭也來不及回他的話了,他扭過頭緊緊盯著淳於朗,再多的埋怨也說不出了,他幾時瞧過自個的大哥這幅失魂落魄的樣子了?


    “大哥!這兒有我在,你怎麽出來了?!夜隼,你不會攔著些?醫傅講了……”


    “搜山的人在撤退是不是,她……她在哪兒?”淳於朗盯著淳於清,眸中浮起了一絲希冀。


    史若蕪返回到車馬處時隻見到了阿短守在車馬旁。


    “阿短!”史若蕪用力抹掉了淚水,“你族主人醒啦沒?”


    阿短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聽見車簾被掀開了。


    淳於朗麵色略好啦一些,“她……如何了?”


    史若蕪咬緊唇,她是壓根不信,可又可以如何是好?她聽見的瞧見的都沒有分毫提到容姿的,唯一的即是自個大哥講的那句已然死啦!


    “究竟如何。”淳於朗躍下了車,他瞧的出史若蕪麵上的神情,想到她可能會說出的話,咽部又是覺得一甜,活活壓下了那道上湧的氣血,他沉音道:“姬無贏如何說?”


    史若蕪再沒忍住,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指著大齊朝行軍作戰最凶狠的鎮遠侯哭喊。


    “容姿倘若真的死啦,我絕不會放過你!鎮遠侯又怎樣,你連個女人都保護不了!”史若蕪喊完就如同虛脫了,倒退了一闊步,摁著馬鞍才停滯了步伐。


    “我大哥講了,山穀裏唯有他姬無贏一人出來,我也問過其它人了,他們都再沒瞧見其它人。”史若蕪遮住臉,她不敢想象,原先還是活活活的一人,這刹那間就成了下落不明乃至生死未卜,還有人說她死啦。


    淳於朗蹙起了眉,神情冷凝到了極點,但仍是立在原處,沒有動分毫。


    “爺……”阿短抹著淚水道:“獨孤二小姐一直聰穎,她不會那般容易就沒了的。”


    淳於朗卻是想到了獨孤容姿最終對著自己說得話,還有那個眸神。


    “不!”淳於朗翻身上了一匹馬,動作快到連阿短都追不上,“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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