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可好啦,倘若吳家真找上門,莫非說她死啦?


    “該死!”淳於清狠狠一砸桌麵。


    獨孤容姿走至遊廊就聽見茶廳裏的響動了,她心中更為七上八下的,淳於清這個態度,想來就不是好事了……想著她步伐也加快了。


    “嫂子!”淳於清瞧見獨孤容姿便起身迎上,促聲道:“出事了!”


    獨孤容姿心中一緊,出事了?!她促聲問道:“咋了?是淳於朗他咋了?!”


    淳於清一愣,大哥早便交代過了……還是先不要講了,他搖搖頭,“我哥還在調理身子,無大礙,嫂子安心,僅是……是霍麗雲出事了。”


    獨孤容姿略安心了一些,可這霍麗雲在此時能出何事?


    淳於清恨恨道:“真沒料到她竟然敢放火,那院落全被燒了個幹淨。”


    “那她人呢?”獨孤容姿抬眸問道。


    淳於清蹙起了眉,“房中唯有一具神情全非的屍首,非常有可能即是……”


    獨孤容姿卻是斬釘截鐵地搖搖頭,“不可能,霍麗雲不是如此的人,她絕不會自盡。”


    淳於清不曉得獨孤容姿為什麽這麽說,可他彼時也起了疑心,燒掉一棟房間陪葬即是霍麗雲如此的女人的報複方式?非常顯然這跟她的脾性不相稱。


    “嫂子,那你的意思是?”淳於清詫異地抬眸,“莫非她還想滿天過海?”


    獨孤容姿垂眸道:“去查,鐵定要仔細查,不要忘記查一查府中有無少了何人,霍麗雲這麽做也並非沒有考量,倘若她真的詐死,不單單是可以逃出去,還可以離間是非。”


    淳於清眸中浮起了怒意,“倘若真是這樣,我寧可她把自己燒死啦,這個女人還真是陰毒非常。”


    獨孤容姿輕歎了一聲,“誰有甘心低賤到泥裏去?”她諷笑了一聲,“尤其是這些本就身處高位的人,她們想要的也隻會更多。”


    淳於清瑉唇不語,片刻後拱手道辭,“這事我鐵定詳查!”


    淳於清走後獨孤容姿也回了院落,畢竟得知了淳於朗沒事她也就暫且安心了,霍麗雲的事還要等淳於清那兒的消息。


    摁說用過了午膳容若也該回來了,獨孤容姿也問了好幾遍,可還未消息,就在她惴惴不安時揆姑姑終究是一臉喜色地從前苑趕過來了。


    “小姐!容若少爺回來了!”


    獨孤容姿總算是定下心來,“此時回來必定是還未有用過午膳,廚房的飯菜還熱著麽?”


    揆姑姑笑道:“小姐可別顧著廚房了,一切都妥當。”


    獨孤容姿笑著點頭,隨即便起身要往外去。


    “二姐!”獨孤容若亦是疾步而來,他個子又高了一些,神情也更雋秀明朗,更添幾分少年英氣。


    獨孤容姿笑盈盈地立在院落門邊,盯著這個跟自個眉目相仿的少年衝自己踱來,她心中一陣暖意,眸尾都微微濕潤了,大抵是無人能明白她的心境。


    “誒!”獨孤容姿掩去了淚痕,憂慮道:“怎的耽擱了?路上遇到了何事?”


    “哪有?一路上都非常好,教二姐擔憂了,二姐倘若不信就問小久,他作證!”


    獨孤容若身後立著的年齡相仿的少年恰是魏九,他依然是緘默寡言是樣子,僅是眉目間更為沉定。


    他拱手福了一福,周身皆攜了一種令人賞識的氣質,“魏九見過容姿小姐。”


    獨孤容姿一笑,“走罷,先別杵在這兒了,那安明軒都清掃了十來遍了,隻怕是你們再不回來都要被揆姑姑從新刷一遍了。”


    邊上立著的揆姑姑亦是含笑盯著他們,她在揆氏邊上待得日子最久,盯著揆氏的的兒女緩緩長大成人還一個個地出類拔萃,她心中唯有欣慰。


    到了安明軒,獨孤容若隨行帶來的年禮等等也都送到了,獨孤容姿瞧著就笑了,“外祖母可是把景家的好玩意兒搬了不少來。”


    揆姑姑捂口一笑,“可不是?老夫人心中還不是最偏痛著容姿小姐跟容若少爺的?”


    獨孤容若也佯裝委曲道:“可不是,外祖母可是口中時常掛心著二姐,連我陪著都不行呢。”


    獨孤容姿聞言也紅了眼圈,她如今被長安的瑣碎事纏身,要去景家還當真是不容易。


    揆姑姑瞧見獨孤容姿這神態,忙打岔道:“不如就瞧瞧年禮罷。”


    獨孤容姿笑道:“好。”


    倏然幾口烏木箱子令她目光一滯,那箱子上印著的官印仿如同滄州。


    “那些是何人所送?”景家仿似沒有滄州的姻約。


    獨孤容若瞧了眼,笑道:“此是薊州王妃送給二姐的。”


    “薊州王妃?她去青州了?”


    獨孤容若指了指魏九,“彼時啊二姐去問小久。”


    邊上的魏九難得的漲紅了一張臉,撫著後腦勺僵在那兒,“我……”


    獨孤容姿倒是非常詫異,要講薊州王妃跟魏九之間,隻怕還有個芥蒂結著呢,魏九彼時在街上拿著刀劫持了薊州王妃,若不是碰上了自己,薊州王妃心疾複發也不是小事。


    “魏九,此是怎麽一回事?”獨孤容姿見他這個神態更為好奇了,可聽容若在邊上笑著,想來也不是壞事。


    魏九磕磕絆絆道:“我去城郊瞧我母親,碰到王妃坐著的車後麵有人鬼鬼祟祟,就……”


    獨孤容若湊向前來,存心歎口氣,“二姐曉得了罷?他可是學藝不精,倘若我肯定就不會受傷,不過幾個小毛賊罷了。”


    魏九麵色更紅了,“我沒料到車馬裏坐著的是王妃……就惶了神。”


    獨孤容姿趕忙蹙眉問道:“是哪兒受了傷?”


    魏九摸了摸額頭,笑道:“沒事,即是手臂被劃了一道,現在都快結疤了。”


    獨孤容姿正色道:“片刻去水木苑給夏醫傅瞧一瞧。”


    魏九點點頭,獨孤容若又道:“二姐可不曉得,王妃對他好著呢,若不是這小子還有點良心,指不定就隨著王妃去滄州了。”


    魏九更為窘迫起來,“我僅是真心覺得自己對不住王妃,就去道了歉。”


    獨孤容姿笑道:“當時本是該我攜著你去的,沒曾想耽擱了,王妃為人良善,當然不會跟你記仇。”


    “可不是?王妃還送了他母親非常多好玩意兒。”獨孤容若笑嘻嘻地打趣著魏九。


    獨孤容姿存心板下臉,“講了這多……容若,你的功課可有落下?”


    獨孤容若果真斂起了嬉鬧,“二姐……”他拉了拉獨孤容姿的衣衫,“二姐也該令我回來休息休息,大舅父平日裏不是來抽查這個賦即是那個詞,還總挑外祖母在時。”


    “可見是到了青州也有人治得了你。”


    獨孤容若扁著嘴道:“還是我師父好……”他抬眸問道:“我怎麽沒瞧見我師父?他在長安麽?那劍術我練了大半了,還有地方要找他指點呢。”


    想到了洛聞舟,獨孤容姿亦是微愣,他彼時應該還在吳州,亦是好一會子沒送消息來了。


    紅色的桃木板緩緩都掛起了,大紅燈籠也遍布了整個左相府,天色也緩緩黯下來。


    祭祖結束後就接近掌燈時分了。


    扭身要走時,獨孤居正喊住了獨孤容姿,“容姿。”


    獨孤容姿拍了拍獨孤容若的肩,“先去靜月軒。”今日的家宴擺在靜月軒。


    獨孤容若點點頭就隨著其它人一道出去了。


    馬上這家廟就隻餘下了他倆人。


    “容姿,這幾日父親總是夢到你母親……”獨孤居正歎了口氣,“這個家眼下這個樣子,一切皆是父親的錯。”


    獨孤容姿盯著案桌上的排位,當中最下端就寫著揆氏這些許字,也即是如此幾個字結束了一女人的一生。


    “父親一切皆是為獨孤家。”獨孤容姿對自個的父親,不會去說對錯是非。


    獨孤居正知道她心中對自個是不無怨恨的,他沉吟片刻後說:“過完年即是你的既笄禮了,你的姻約也壓得太長時間了,父親對你內疚良多,在姻約上絕不會令你受了委曲。”


    獨孤容姿瑉起了唇,她沒有抬眸,低吟道:“這些本該是父親做主。”


    “父親知道你一切都心中有數,你為獨孤家做得也夠多了,你母親最擔憂的無非是你的姻約,淳於朗非常好,父親瞧的出,他是真心待你好,況且到了淳於家你即是侯夫人,加之淳於朗的戰功,比起獨孤家給你的,你也算是可以真正立足了。”


    獨孤容姿非常不喜自己父親口中這些的利益權衡,但她也曉得,這些皆是從他的角度給自個所考量的,他亦是期望自己好生過的。


    獨孤居正滯了滯,繼續說:“既笄禮那一日就把婚期定下罷,現在的形勢一切都非常難說。”


    長沙王雖然回來了,史昭儀雖然失了權勢,可史家還好生的呢,誰可以說得清之後的局勢呢?


    獨孤容姿想著也出了神,獨孤居正見她不講話隻當她是羞於開口,含笑道:“走罷,畢竟今日是除夕。”


    靜月軒是獨孤府櫻林旁一處高低,筵席設在二樓,遠眺可以瞧見大半個湖麵,還有湖畔的一片櫻林,現在此時櫻林長勢喜人,紅粉混雜。


    宴席上馬上就坐滿了人,費姨娘攜著獨孤世媛,夏姨娘也抱著駿哥兒來了,唯獨獨孤世琴一人垂首坐在最遠的位置,人人都換上了新衣,她卻隻可以是從那幾套衣服裏從新搭配了一番,而配飾就更為捉襟見肘,寒酸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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