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之自個的竭力幫襯,她洛氏才算是坐穩了當族主母的位置。


    這一步步……


    可謂是走得非常順哇。


    拉回思緒,獨孤容姿的目光落在裏堂門口瑟瑟發抖的丫頭身上。


    扶柳……


    洛氏也望見了這丫頭,忙要抬腳向前去。


    獨孤容姿涼涼一笑,卻是比洛氏先一步到了這扶柳的臉前。


    她字字句句皆是極為淩厲,“護主不利,把這丫頭拖下去杖打六十,倘若夏姨娘今日出了何事,這丫頭也脫不了幹係!”


    此言一出,洛氏要伸出的手也縮回。


    自己不可以在這個節點上亂了方寸!


    可她卻隱隱覺得今日之事如同有了變故!


    而這變故即是自己邊上立著的這個不同往常的獨孤容姿……


    盯著扶柳懇求的眼神,洛氏心中一橫,嗬斥道:“你這賤婢!你對得住夏妹妹如此厚待你一家麽?!”


    “一家”兩字被她咬得非常重……


    她眸中的警告之意讓扶柳咽下一切意圖脫罪的言辭。


    洛氏的掌中可是攥著自己一家人的命呢!


    邊上的老媽子見到容姿小姐和洛氏均是這態度,忙把這扶柳拖下。


    獨孤容姿自然瞧得出這兒的暗湧紛呈。


    可她也心知這洛氏是不敢輕舉妄動的,稍有差池,這夏氏之事就會引火上身!


    前一生這事即是被推到了嫡姐獨孤容煙的身上,而自己則立在洛氏的一邊。


    乃至還在洛氏的離間下對嫡姐出言奚落和斥責,更為導致自己和嫡姐的關係愈加交惡!


    想到這兒獨孤容姿步伐不停地走進了裏堂。


    動了胎氣的夏氏已然被扶上了美人榻,可她那一直溫婉的麵容也吃不住這陣陣悲慟,額上已是布了層密密的冷汗。


    她已有七個月的身孕,但麵容卻不曾走了樣兒,僅是彼時卻因吃疼而有些猙獰。


    獨孤容煙見到獨孤容姿進了裏堂便微微皺起了眉心,“你來這兒幹嘛?”


    獨孤容姿也不顧她,對邊上的幾個老媽子道:“快去後邊的偏室布置一下,否則倘若夏姨娘要生了,你們也令她生在大小姐的房中頭?!”


    那幾個老媽子均被這一出措手不及而嚇得夠嗆,聽見獨孤容姿的命令才算是有了主心骨的感覺麽,都紛紛忙活開來。


    獨孤容煙本來緩和下來的臉色卻在瞧見跟進來的洛氏後又崩下。


    洛氏忙疾步向前,攥住了夏氏的手,“夏妹妹,你怎的突然撞著了!倘若出了什麽事,你讓我怎麽和相爺交代呢!”


    眼下這後宅中,府中中饋是嫡姐為主,而洛氏亦是分了一部分的權利。


    今日是想借此事名正言順的從嫡姐手中奪過中饋?


    嫡姐下月便要出門,洛氏許是早便盯上了這掌家的位置……


    榻上的夏氏死死攥著衣衫,對著前邊的虛無喊著:“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獨孤容姿盯著她溫婉卻無助的明眸,心中一揪。


    那種無助,就如同自己死前那般罷……


    她咬緊唇,低吟對揆姑姑道:“那我的名帖去請夏氏藥廳的坐館醫傅來。”


    揆姑姑猶疑道:“容姿小姐……已然請了醫女了,怎的還要請夏氏藥廳的人來?”


    獨孤容姿神情剛毅,“穩妥起見,姑姑不必多言,快去罷。”


    夏氏出身醫門世家夏家,請夏家的醫傅前來保胎便更為穩上加穩了。


    這醫女來得如此之快……難保就不是洛氏安排之人!


    洛氏做事一直是心思縝密的。


    對了……還有嫡姐邊上的丫頭鶯兒!


    夏氏死後鶯兒一頭碰死在夏氏的床前,死前口口聲聲讓嫡姐放過她的家人……


    自己曾經以此為由斥責嫡姐冷血冷血,眼下想來,自己真是夠荒誕!


    獨孤容姿盯住了這個隱在眾人後邊的丫頭。


    左相府皆是穿紅綾襖青緞掐牙背心的丫頭,但這鶯兒的手腕上卻套著一個鏤金的銀鐲。


    她彼時如同竭力鎮靜下來,壓抑著驚惶。


    獨孤容姿垂下了眼簾。


    自個的猜測多半沒有錯,這鶯兒也摻和在這事之中!


    醫女馬上便趕來,望了眼夏氏的情形便命令趕緊移至產房。


    房中即刻又混亂了起,望見鶯兒趁亂要往夏氏邊上擠,獨孤容姿忙疾步擠到了夏氏的邊上。


    豈料這夏氏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聲響極輕極細,卻很是深切,“救我的孩子……”


    獨孤容姿心中一動,隨即卻被拉離了夏氏的邊上。


    她回身一瞧卻看是獨孤容煙。


    獨孤容煙也不多言,輕輕道:“你先出去。”


    獨孤容姿回身望了眼被幾個老媽子抬進偏室的夏氏。


    扭過頭卻又見到擠到自己邊上後扭身要跟進偏室去的鶯兒。  她明眸一暗,來不及細想,徑直用自個的身子撞向了鶯兒。


    鶯兒一個趔趄後回身卻看到臉色陰沉的獨孤容姿瞠著自己……


    獨孤容姿冷冷一哼,向前便給了這鶯兒一個巴掌,“混賬!本小姐亦是你可以撞的?”


    鶯兒清晰這容姿小姐向來是脾性驕冷,即是賣了自己亦是使得的。


    她也不敢多言,隻得垂首跪下。


    “容姿小姐,婢女不是有意的……”


    她咬緊唇,快速抬眸望了眼洛氏,明眸裏透著無奈和駭懼。


    邊上獨孤容煙的臉色也倏地差了幾分。


    鶯兒是自己邊上的大丫頭,獨孤容姿這可即是在打自個的臉!


    乃至是碾在自個的臉麵之上!


    她涼涼盯著獨孤容姿,由於顧慮人多眼雜,隻沉音道:“你給我出來。”


    獨孤容姿顧不得去瞧獨孤容煙的臉色,回身對幾個老媽子命令道:“這賤婢倘若跪不滿倆時辰不許起身!否則你們同罪!”


    邊上立著的洛氏狠狠揪著衣襟,幾近是要咬碎了一口貝齒。


    這畢竟是咋回事?!


    今日自己分明已然安排好一切!可怎的即是事事不順?!


    對!是她……是獨孤容姿這個小賤貨!


    這個賤貨昨日回府後便跟自己過不去了一樣!


    既如此……


    這賤貨便留不得了!


    片刻後,獨孤容姿便跟著獨孤容煙步入了邊上的茶廳。


    見沒了旁人,獨孤容煙暴怒的臉色這時才顯露出。


    而獨孤容姿卻不待她先開口,浮著一縷冷色輕輕道:“夏氏今日怎會撞到了肚子?這醫女怎的來的如此及時?而這鶯兒的舉止又有何不妙?”


    她睹了眼放下右掌的獨孤容煙,笑紋更甚,“倘若嫡姐瞧不出一絲半分兒來,我奉勸嫡姐還是不要想著跟洛氏鬥了……”


    獨孤容煙盯著似笑非笑的獨孤容姿,心中卻是湧上了一團恨而不可以的感覺。


    她這是要幫自己?


    獨孤容煙猶疑了一瞬,“你這居然是何意思?”


    獨孤容姿也不理睬她,向前一步道:“嫡姐,倘若今日夏氏有任何不妙,這事……你便扯不開這幹係,你快要出嫁了,這掌中的中饋權力可還握得穩當?”


    獨孤容煙眉心一跳,沉音道:“你是說……我已然入了局?”


    見她聽了進去,獨孤容姿鬆了口氣,“嫡姐心思通透,細想便能想出個中貓膩所在。”


    獨孤容煙的心倏地跳快了半拍。


    沒錯!


    今日之事偶然中卻透著股怪異!


    由於前些天洛氏的勸說,夏氏作為懷有身孕之人,是來自個的院中揚一揚這福氣的……


    可就在她坐久腿乏之時,扶柳便扶了她起身行走。


    那時卻正碰上了端著托盤的鶯兒疾步進屋……


    扶柳心急護主居然是倏地避讓了,而鶯兒亦是一心要避開的意思。


    但即是這倆人的動作巧合間,夏氏竟被攜著活活撞向了那烏木雕螭紋魚桌!


    當即即是一片混亂,而自己卻也亂了陣腳……


    “倘若這是做了局……那醫女……”


    獨孤容煙倏地張大了眼,這局指向的即是自己!


    手掌中饋,這醫女一事自然亦是脫不開跟自個的幹係!


    既是要對付自己,那夏氏便不可以活了!


    獨孤容姿微微頷首,“嫡姐放心,我已派揆姑姑去請了夏氏藥廳的醫傅了。”


    獨孤容煙盯著她很長時間,最終還是垂下眼簾踱步出了茶廳。


    盯著獨孤容煙的背形,獨孤容姿莞爾一笑。


    無妨。


    這一世自己要做得事還有很多……


    獨孤容姿剛走近了偏室的門口,便聽得裏邊傳來了一陣陣疼呼聲。


    “姨娘是難產哇!”


    出來報信的老媽子抹了把麵上的汗滴。


    獨孤容姿正要開口,卻聽得一陣步伐聲。


    “見過二位小姐。”


    獨孤容姿回身卻看是個極清逸的年輕男子,這男子著了墨色衣衫,匆匆一睹間便瞧得出那風流韻致。


    瞧了眼他身後丫頭背著的草藥盒,獨孤容姿眉心微擰。


    夏家的坐館醫傅居然是個如此後生?


    那男人見到眾人疑惑的目光,忙道:“今日夏某的父親不在藥廳,夏某是替父親而來。”


    獨孤容煙聽著屋內慢慢弱下去的呼喊聲,蹙眉道:“今日可是我們府上的姨娘難產……你可能行?”


    “姨娘亦是夏某的姑母,夏某理應盡力一試。”


    他已然聽聞了情況,對邊上背著草藥盒、一副丫頭樣子的女人道:“抱琴,去備寫藥單的筆墨。”


    獨孤容煙也顧不得什麽,忙道:“設上立扇,讓夏醫傅診治!春桃春梨,進去幫忙!”


    那出來報信的老媽子見來了個年輕後生,心中鬆了口氣。


    這醫傅瞧著根本就沒幾分醫術,又是個年輕人,哪兒就救得了這難產的夏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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