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獨孤容姿便如同換了個裏子,往常裏由於驕縱縱性的脾性她明眸裏總透著股傲然。


    可眼下……整個身子都如同浸在數九寒天裏淩厲的冰雪中,孤傲中又添了明澈……


    她心下倏地一墜。


    莫非是自己養虎留患了?這丫頭忍耐至此?


    還是自個的幻覺?


    她心下主意,一會兒得去獨孤容姿的院中細細瞧一瞧究竟……


    而邊上立在後邊的四小姐獨孤世媛徑直看了這個二姐好長時間。


    今日可是令自個大嚇一跳!


    往常裏魯莽驕縱的二姐還可以有如此的樣子?


    邊上沉默如背景一樣的費氏見狀忙拉了拉獨孤世媛的衣衫。


    獨孤世媛方才斂起了情緒,垂首跟著出了茶廳。


    待到茶廳隻剩下獨孤居正和獨孤容姿時,獨孤居正望了眼彼時低首默然的獨孤容姿。


    看起來是自己怠忽這個次女太久了……


    若不是由於淳於家跟自己早年定下的姻約,六年前自己怕是也不會把這嫡次女定給淳於家的嫡長子淳於朗。


    而眼下自己卻是感慨好在這門姻約還未作廢。


    淳於家嫡長子由於戰績顯赫,已被景帝奉命襲了鎮遠侯的位置!


    年歲不過弱冠,已是手攥重權了……如此的龍鳳人物,若不是早有姻約,又怎會同獨孤家有姻約?


    況且聽聞這淳於朗不是個紈絝之輩,邊上更為連個通房丫環都不曾收,那些各個府中送至鎮遠侯府的佳人也都悉數被應付了了事。


    如此的人物……可謂是對獨孤家極好的襄助!


    自個的長女行即嫁給被自己看好的長沙王,次女倘若可以嫁到鎮遠侯府,這即是在長沙王的身上又加了層保證!


    淳於家的軍權可是舉重若輕的啊……


    獨孤居正思慮一番後道:“容姿,你亦是有姻約之人,凡事不可以有差池,昨日之事……你可有話要講?”


    獨孤容姿也不驚訝,她這個父親步上官途又升至左相,對於這步步登高的心可謂是長久的了。


    這些許王府中,哪家沒他的密探?


    隻可惜他萬千心機,最終一敗塗地的緣由即是她為姬無贏嫁給了淳於朗!


    望了眼她這父親,雖是中年,卻仍是身形英挺,他原本亦是極豐彩俊逸的男人。


    僅是這朝中的煙雨紅塵也沉積在他的眉目之間顯得愈加深邃。


    一雙如寒星般冷寂的明眸裏時而迸出淩光,兩道眉濃如滾墨,這麵相雖佳,然卻失在唇薄。


    薄唇便像冷血之人……


    她屈身福了一福,“父親,昨日是女兒的錯,女兒怠忽了。”


    雖然對她這萬千心機的父親心中無奈,可他做得沒錯,步步皆是為獨孤家考量。


    獨孤居正的眼神裏曖昧不明,“不要忘記你的身份,你是獨孤家嫡次女……”


    隨即他擺了擺手,“退下罷,這個月好生在院中養好身子。”


    獨孤容姿參了禮後便退出了茶廳。


    “相爺!廬陵王來了!”


    一個侍從匆促奔向了茶廳,險些就碰到了來不及躲避的獨孤容姿。


    獨孤容姿後退了半步,卻被這消息震得有些恍神。


    在廬陵王府墜水後,隻有定陶公主出麵,自己卻未見到這姬無贏。


    彼時他來左相府是要幹嘛?


    獨孤居正涼涼睹了眼這侍從,“廬陵王所為何事?”


    聽了此話,獨孤容姿也放慢了步伐。


    “啟稟相爺,廬陵王說是來探望容姿小姐。”


    獨孤容姿唇邊的冷色堆疊,掌心被指甲掐的生痛。姬無贏,這一世,你休想再從我身上得到一絲一毫的利用價值!


    你想稱帝?


    那我這一世必要親眼見你不得善終!


    上方的院落外揆姑姑已然候了很長時間了,見到獨孤容姿便忙扶了一把。


    誰知道昨晚這容姿小姐居然是鐵了心在夫人的牌龕前跪上了兩個時辰!


    剛拐過一段遊廊,獨孤容姿倏地身子一僵。


    那前邊拐彎處走出一個身著青色鑲邊緞麵玉袍的身形。


    那青色冕服襯托出他的身材英挺,腰際係著青玉紅袖帶,更為顯得雋秀清逸。


    他麵如良玉,目如寒星,英挺的鼻梁平添了俊美,側顏的輪廓如刀削一樣卻又不失柔和,真真一個似玉公子。


    那唇色姣然,笑紋輕浮,如陽春和風般動人心弦。


    而彼時那溫儒笑紋卻讓獨孤容姿的身後出了一層冷汗。


    姬無贏……


    沒料到如此之快,又見到這男人了!


    當初執劍斥責自己是穢亂朝政誆害忠良的不恥淫婦時,他那明眸裏可是自己從未瞧過的默然和寒峻!


    停了好長時間,待到獨孤容姿再回過神,姬無贏已是走至了她的臉前。


    揆姑姑微微扯了扯獨孤容姿的衣衫。


    她方才回過了神。  沉住氣息,她把明眸裏除了正色以外的情緒收拾地幹幹淨淨。


    福身,那動作利朗而大方,極顯疏離。


    姬無贏眉心微皺,往常這獨孤容姿見到自己即是笑紋盈盈的,今日怎的如此了?


    分明還是這明媚的樣子,僅是卻未有往常妍麗的妝容和衣著相襯。


    她彼時隻著了一身蜀繡月華錦衫,係著掐花純麵百褶裙,給那略顯清瘦的身子平添了幾分雅致。


    衣襟處的朵朵海棠典雅出塵,活活把那俗媚壓下。


    隻見她的麵容雖未施粉黛也似玉般細膩瑩白,淡掃娥眉下襯得那雙明眸清澈明亮。


    由於身子還未痊愈,彼時唇色略顯慘白,腮邊兩縷發絲隨風和柔拂麵容,仿佛絳珠仙子般不染纖塵……


    她往常總是極盡濃豔地顯現在自個的邊上,從來隻當她是個隨手可得的豔麗花瓶。


    而彼時這獨孤容姿……倒是令自個有些驚豔!


    他唇邊的笑紋漸起,透著股憂慮之意,溫言道:“容姿,昨日一事,使你受委屈了。”


    獨孤容姿卻是垂下眼簾,掩去了明眸裏的冷色。


    眼下他如此溫儒的言語隻令自個不住地諷笑。


    “妾女見過廬陵王殿下。”


    由於她發間的青鳳墜珠釵飾一晃,姬無贏伸手便要去觸。


    見他仍是如此體貼的動作,獨孤容姿卻是戒備地後退了半步。


    “妾女無事,昨日乃是無心之失,有勞廬陵王殿下了,妾女便先行告辭了。”


    說完,再不看這男人,扶著揆姑姑揚長而去了。


    從他邊上走過後,她唇邊的一縷諷笑愈加清晰。


    姬無贏,來日方長……


    而彼時的姬無贏攥著羽扇的掌心則是一陣狠狠收緊,他盯著邊上的一株綠蘿輕一哼。


    “殿下今日怎的有空來?”


    倏地身後響起一聲嬌俏的女聲。


    姬無贏唇邊劃過一絲晦暗不明的笑紋,“阿蕩,前邊守著去。”


    邊上的年輕男子忙屈身退去了拐彎處。


    姬無贏回身,果然見到一個身著曳地水袖百褶鳳尾裙,手挽淺藍色薄紗的嬌媚女人。


    她腰際束著淺藍色的腰帶,那盈盈一握的纖腰更為凸顯婀娜多姿的身材。


    青絲微微挽起,一枚藍玉石蝴蝶銀釵襯得她麵容勝雪、唇色柔媚。


    她行至姬無贏的臉前,低低一福,還未來得及起身,已被他攬入懷中。


    她裝作驚恐,輕推了他一把,“廬陵王殿下……您……”


    姬無贏低笑了一聲,“如何?”


    見到他如此的笑紋,獨孤世琴唇邊浮起了一縷安心的笑紋。


    轉瞬,姬無贏手中一個收緊,明眸裏也露出了不悅。


    “昨日之事……本皇子不希望你有絲毫隱瞞,你明知……容姿對我有大用處。”


    被那羽扇狠狠頂著纖腰,獨孤世琴一陣吃疼。


    抬起了泛著水霧的明眸,她卻望見這男人明眸裏淩厲的涼意。


    心中一墜,她連低叫聲也咽下了。


    “殿下……世琴僅是……僅是……”


    姬無贏輕笑著用修長的指骨封住了她的唇瓣。


    “日後若敢再如此動她……本皇子以為,你是記得本皇子的手段的……”


    此話語極盡寵溺一樣的語調,然卻讓獨孤世琴的身後已然布上了一層冷汗。


    她倏地記起了在青州之時,那個妄圖勾引姬無贏卻惹了厭的小鬟……


    那小鬟當即被封入木櫃埋入了驛館的花園中。


    如撫摸心愛之物一樣撫過了獨孤世琴的一彎繡眉,姬無贏低吟聞言道:“別忘了,你要做得是什麽?也別忘了本皇子許給你的是何等的榮華……”


    這笑紋極溫儒,放在那似玉般的麵容上更為添了風華,卻在微風中蕩漾出冷薄的氣息來。


    待到獨孤容姿回到長春館時,還未坐下,外邊已然傳來了通報聲。


    “容姿小姐,洛姨娘來瞧您了。”


    話音未落,洛氏已然掀開門簾進了屋。


    獨孤容姿卻未有如往常一樣迎上去,而是端坐在酸枝木雕花美人榻上。


    她輕輕地抬眸端詳了一番這洛氏。


    洛氏向來是一副端莊大氣的打扮,那刻絲泥金銀如意雲紋緞裳襯得她愈加雍容華貴,端的是主母正室的打扮。


    乃至連那銀釵亦是挑選著穩重的金鑲翠挑簪。


    洛氏的麵容和善,尤其是那一副憂慮的樣子,令人活活貼近幾分心去。


    她彼時一把攥住了獨孤容姿的手,憂慮道:“容姿,姨娘可聽講了,你昨日竟然墜了湖!可把姨娘嚇著了!姨娘向來痛你,若你有個啥事兒,姨娘可怎麽活下去?”


    說著她對邊上的甘露道:“快把我備好的藥材取出來。”


    獨孤容姿不動聲色地抽回了手。


    如何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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