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清秋的心裏……其實也沒辦法再在難受的程度上添加一把刀,畢竟再痛苦的也都已經經曆過。


    言馳的神態和言語在她的心裏,也就是心裏的那艘小船又跑出來,拿棱角撞了一下她,也沒什麽。


    柏炎不明所以的笑了下,“挑釁你幹什麽,你一個有婦之夫。”換言之,你哪來的資格。


    有婦之夫,這是烙在言馳身上的烙印,也是鬱清秋心頭的印,他——結婚了。


    言馳笑了,露出幾顆潔白的牙齒,神態未改,鋒芒加重,“畢竟你出了五千萬,口舌之快,讓給你。她——”他用下巴朝著鬱清秋點了點,“你最好是鬆一鬆。”


    這個下巴點的太有……指示性。她回來的目的言馳自然知道,若不是為了工作,為了錢,她永不踏進這裏!


    鬱清秋的心裏一動,這個時候為了救女兒,隻要能讓女兒健康的活下來,要她的命都行!


    更別提,是鬆手。


    她抽出,柏炎卻一瞬間抓著提了起來,指上用力,臉上卻是帶著笑,“這個房子車子喜不喜歡?送給你。”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而且這個房子車子,她不喜歡,不喜歡!!


    “不用……”


    “為何不用?”言馳打斷了她,“有人送房送車是福氣,柏先生出手闊綽,答應他。”


    這是他的第二個‘指示’。


    鬱清秋抽了一口氣,看著他。誰也不知道這口氣裏夾了多少的棉針,細細密密都在心頭,在那裏刻下了一個名字:言馳。


    莫非他不知道房子和車子對於她來說意味著什麽?還是說他一點都不在意她心裏所想!讓她接受別人拍賣他扔出來的車子和房子?


    他們分手、分手也不過才一年而已!!


    言馳的一切行為,她都可以強迫自己去理解,她不能理解的是,他的一丁點行為甚至是一個表情都能牽動她。


    她回頭,看著柏炎,點頭,“好啊,謝謝。”


    柏炎眼睛裏的那點似笑非笑,在鬱清秋的注視下慢慢的退了下去。


    轉為了冰冷,最後還帶著了憤怒,他憤怒鬱清秋居然聽言馳的。


    “你還真是喜歡犯賤,這麽多年一點沒變!”鬆手,離開。


    犯賤麽,鬱清秋還真是,以前為言馳不曉得賤過多少回。


    眼前一道陰影,她一抬頭,他就在眼前,雪白雪白的襯衫,看著她,居高臨下。


    她後退。


    他沒有任何反應:“和柏炎還有聯係?”


    “跟你有關係?”她覺得她問出這話的時候,一定很難聽。本身嗓子就粗嘎嚇人,這話一問出來,似乎有一種期待對方說‘就是跟我有關係’的意思。


    “多少還是有點吧。”


    嗯?


    “畢竟,我挺討厭他。至於你麽……”


    他頓下,鬱清秋忽然緊張了起來,這種緊張不知因為什麽。或許是自己表現得過於明顯,讓他露出了幾分意味深沉的笑容。


    望進她的眼晴裏,緋色的唇掠過他涔薄的唇角:“女人果然是這世界上讓人最戒不掉的東西。”


    他從她的眼神裏讀出來:她還喜歡,不,或者說是愛。


    被愛的那一方,果然是享有特殊待遇的。男人,一個喜歡亂博起的男人,哪裏會拒絕一個滿腦子隻有他的女人,哪怕他已有家室。  從拍賣室出來,鬱清秋的腦子裏好像有東西在嗡嗡的響,仿佛有東西在呼嘯而過,她知道那是言馳在路過。


    去洗手間用冷水洗把臉,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那蒼白不自然的臉色,喜怒哀樂如此明顯的露在臉上,可不就是在等著人取笑麽?


    嗬,她自嘲一笑。


    然而眼下,卻還要和他來往,這筆生意她要以最優厚的價格談下,15萬,可能是孩子以後的救命錢!


    電話來了,淩陽縣的,她一下子就緊張了。真的,她害怕有任何來電!


    害怕是關於孩子的,她怕了,這三個多月裏,關於孩子的,她沒有聽到一個好消息!


    “喂?”


    “是我。”


    熟悉的聲音,她鬆了一口氣,靠在牆壁上喘氣,朋友文蘭,她居然換了號。


    “你的車有人願意出五萬買下來,你看……”


    “我去年買的時候全款18萬,隻不過一年而已,才三千公裏,五萬是不是太過分了一點。”她急需用錢,可還沒有傻缺到這個地步。


    “好,那我在說說……”


    “我沒有開太高的價格,市場給的鑒定很快會出來,必然會高於十萬。我低價賣,因為我太需要錢,這款車不能低於十萬。”


    和對方說了幾句,對方又補了一句,“那個……小秋,我想說你的嗓子還有沒有救,我……我有時候真的不敢給你打電話。”嚇人。


    鬱清秋心口一痛!她是知名電台主持人,如今落到這個模樣,她比誰都難過!


    她有最佳治療期,可錯過了。


    那時候剛剛和言馳分手,同時查出懷孕,所以,痛苦,自暴自棄。後來也在吃藥治療。可到底是把最好的時期錯過了,再後來……


    孩子出生,她在重症監護室住了十天,病情加重,這幅嗓子越發的惡心人!


    而她在這個時候,隻想救孩子,哪裏顧得上自己,沒有那個精力也沒有那個錢財。


    以後還有沒有治,不知道。但是她知道,不會恢複到以前了。


    方蘭的話戳到了她的心口窩,“那以後就用短信聯係吧。”


    “不好意思,我沒有……別的意思。”


    鬱清秋淡笑了下,“無妨。”


    掛了。


    那場愛情讓她損失了好多,唯獨留下來的還有這幅軀殼,比莫雲好多了吧,她畢竟是死了。


    緩口氣,給言馳打電話,一邊打,一邊往外走。


    “言先生。”她這樣稱呼他。


    她對他,從來沒有這樣客氣過,從來沒有。


    “說。”一個不怎麽有耐心的單音字。


    “晚上有時間吧,不如我請你吃個飯?”她說了她惡心的話。


    “行啊,你家還是我家?”


    她似乎聽到了他話裏的嗤笑聲,配合著先前他在拍賣室裏說的話,她心如刀絞!


    心中如同海浪,刹那間拍來,她一下子掛了電話,沒有忍住,呼吸紊亂。


    咬著唇,心跳亂亂。


    她恨不得,給他一刀,又恨不得給自己兩刀!


    五秒後,她忽然抬頭,朝著右側看去,他正好站在那裏,離她一米遠的距離,姿態信雅,矜貴的要命。


    他如同從天而降,用他一身的鋒芒,籠罩著她不堪一擊的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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