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刺鼻的消毒水兒氣味兒傳來,我的對麵是黑白電視。


    轉頭,醫院的儀器指示燈一閃一閃響個不停。


    有開門聲傳來,我看過去,見得我爸媽正提著食盒走進來。


    一見我盯著他們,兩人怔愣一下,隨即狂喜的衝過來,噓寒問暖。


    媽媽把我扶下躺好,才輕聲抽泣著:“思梵啊,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有的話可一定要告訴媽媽。”


    我爸就在一旁冷哼一聲:“你管得她那麽多,小心她又跑出去,出個車禍,人直接去見了閻王。”


    “你少說兩句!”我媽忙就嗔了我爸一句。


    此時,生動的畫麵一幅幅闖進我的腦海,我才反應過來。


    後知後覺的想起之前的一切,我忙問爸媽:“我是怎麽回來的?”


    說起這個,我媽一陣傷心啜泣,給我講了進來的情況。


    我們那一車翻車,結果就我一個人活了下來,還並沒有傷的太重,醫生都說是個奇跡。


    我沒來由的一陣心酸,想到當時白憐的那一連串詛咒,渾身不由的發顫。


    猛地想起司空,忙問:“媽,我一個人回來的?司空呢?你們有沒有看見?”


    “什麽司空?”我媽一臉懵懂。


    “一個男人。”我比劃著:“長得很高,很帥,穿著中山裝,梳著油頭,像民國人。”


    我媽盯了我一會兒,猛地轉頭撲到我爸懷裏哭訴:“他爸,思梵是不是腦袋摔壞了啊,怎麽一醒過來就淨說些瞎話。”


    我爸一邊安慰著我媽,一邊皺眉盯著我,詢問我,雖然語氣還有責怪我私自跑出去,眼裏卻全是關心。


    隻是我很奇怪,我明明跟著司空回來的,可為什麽,如今司空卻已不見了蹤影?


    難道,他救我,真的隻是狹路相逢,出於好心?


    我爸媽生怕我摔壞了腦袋,連叫醫生做了一整套的檢查,證明我的確一點事兒都沒有,他們這才放了心。


    我本來以為司空是因為當時是靈體狀態,所以我爸媽才會看不見。


    說不定,等他恢複過來,一定會來找我的。


    不知道為什麽,我心裏就是這麽覺得。


    在醫院裏恍恍惚惚的住了一周,我便出院了。


    爸媽給我重新安排了工作,說等我歇息幾天就去上班。


    我沒有意見,經此一役,我感覺整個人都已經失去了那種折騰的心。


    可心裏,卻始終好似有什麽遮擋著,生了根,隻等著一個契機,讓它發芽。


    尤其是這次回來之後,每隔兩天,我都會做夢,而且每天都是差不多的內容。


    春夢,與一個男人在夢中的火熱纏綿……


    我記起當初在鬼村昏迷的時候,也做過這個夢,隻是,我卻弄不懂是為什麽。


    我想,如果司空在這裏就好了。


    他的本事那麽大,一定可以替我解惑的。


    在醫院呆了這麽久,一直都沒有洗澡,一回到家,我就迫不及待的進了浴室。


    可當我照著鏡子的時候,卻突然發現,我的胸口莫名其妙的出現了一朵血紅的花朵兒。


    在鏡子裏看著,這花兒妖冶如血滴,卻隻有花並無葉。


    我滿是疑惑,正好我媽喊我吃飯,我忙拉過她,指著胸口問:“媽,這裏是怎麽回事?”


    我以為是我出車禍後留下的什麽印記,我媽瞧見,卻“咦”的一聲:“這是什麽花兒,還挺好看的。”


    我:“……”


    “媽,你正經一點兒。”我無奈。


    “你問我,我怎麽知道呀?是不是你自己跑去紋身了?”她反倒板起臉質問我了。


    我不由好笑:“您覺得我像是做那種事的人嗎?”


    我家家教極嚴,二十幾年,我做的最叛逆的一件事情,便是這次出門旅遊。


    沒想到,偏偏還出了那樣的事情。


    我媽聽我這麽說,反倒點頭:“還真像,否則你這次怎麽會出車禍?”


    這話,倒讓我無法反駁。


    我哭笑不得:“可這裏我真不知道怎麽回事啊……”


    我媽拿手摸了摸,問我疼不疼,我搖頭。


    最後實在沒辦法,我媽說幹錯去醫院看看。


    我一聽,忙就搖頭:“算了吧,反正不疼,又不礙事。”


    我媽見我沒意見,自然也就沒話說了。


    可雖然是這樣,我心中卻總是糾結疑惑,以至於下樓的時候,都沒有注意我媽突然就摔了下去。


    我驚慌失色的跟著追下去,忙扶著她起來。


    我媽疼的當場就暈了過去,手上濕漉漉的,抬手一看,竟滿是鮮血。


    聽見這邊動靜,我爸也忙跑了過來,接著就撥打120.


    回家不到一天,我們一家又進了醫院。


    我媽摔斷了四根肋骨,骨盆輕微碎裂,還有中度腦震蕩。


    等待手術的時候,我腦子裏一片嗡嗡作響。


    我爸見我這模樣,勸我去休息一下。


    我不由苦笑:“媽現在這個樣子,我怎麽睡得下去。”


    我爸歎息一聲,沒在多說。


    不知道過了多久,醫生走出手術室,說了一句手術成功,我才覺得整個人如泄氣皮球一般的鬆懈下來。


    媽媽昏睡了整整三天,醒過來後,嘴裏一直在念叨著什麽,還時不時的打冷顫。


    我看的心疼,卻什麽都做不了。


    這天,我剛剛到家,準備給我媽煲點湯去,卻猛地瞧見我家門口有一團鬼影一閃而逝。


    我愣了愣,跑過去看了看,卻什麽都沒發現。


    煲湯的時候,我有點兒魂不守舍,直到背後響起腳步聲,我才反應過來。


    還以為是我爸回來了,開始並沒有在意,可猛然想到,我媽現在這個模樣,現在正寸步不離的守著我媽,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回來?


    一陣涼意從腳底心慢慢升騰,我渾身緊繃,冷汗直冒。


    在鬼村時被我刻意遺忘的記憶此刻不停在我腦海穿梭。


    “嘻嘻嘻嘻……”


    一陣嬉笑傳入我耳中,我頭皮一麻,尖叫一聲,閉著眼睛便往外麵跑。


    “砰……”卻好似撞到什麽東西,我跌坐在地。


    睜開眼,一陣陰風呼啦便吹了過來,屋中四五個鬼影帶著一連串陰笑圍著我打轉。


    我渾身發抖,顫顫巍巍站起來想要逃跑,卻被他們如玩物一般的提起甩開。


    “噗……”我再一次被甩下來,這一次,我結結實實的從樓梯上滾下來,正是我媽當時那個地方。


    胸口一陣擠壓,我吐出一口鮮血。


    眼淚不停的往外冒,我咬牙死撐,鬼影再次來襲,我拿起一瓶的花瓶,用盡全力的朝鬼影扔去。


    鬼影狡猾,又靈活,一下躲開,卻露出一個高大的身影。


    我怔然看去,司空身影似是極慢。轉瞬,卻已至我身前。


    那些鬼影見著司空,嘶吼連連,四處逃竄。


    但見司空輕輕抬手,一陣奇異白光自他手中閃爍,那些鬼影隻在瞬間便已消散於無形。


    我愣了愣,反應過來,急忙忙拉住他的手。


    開口,語氣帶著自己都不曾察覺的似怨似幸:“司空,你終於來了!”


    他微微撇頭,似有不解:“你在等我?”


    被他道破心思,我有些不知所措,慌張的放下他手,眼眸四看。


    未免尷尬,我忙問起他:“司空,為什麽我家會有這些鬼影。”


    他掃了一眼:“陰氣太重。”


    我不由心驚:“那怎麽辦。”又疑惑:“可是以前我家並沒有這種情況出現,怎麽會……”


    我猛地想到什麽:“會不會,跟我這次的經曆有關……”


    不等他說什麽,我又想起胸口那朵奇異的花來:“對了,這次回來,我還發現我胸口……”


    我忙扯著衣服要給他看,卻怔住,想起男女有別,終是不好意思的放回去了。


    他眼眸卻直直的盯著我,輕言淡語道:“你胸口的那朵花,名喚曼陀羅花。”


    “曼陀羅花……”我一怔,那不是……


    曼陀羅花,花開一千年,葉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


    這種花,怎麽會突然印在我的胸口。


    不對,我忙抬頭盯著他:“你怎麽知道我胸口……”


    他鼻頭動了動,神色似有嫌棄,我便也懂了,他那麽大的本事,想必想要知道的事情,也是輕而易舉吧?


    隻是想著他居然連這種私密事情都能隨意窺見,心中多少有些膈應。


    卻沒料到,他像是猜到我的心思,淡淡的道:“我沒那麽無聊,去偷看別人的身子。”


    我訝然盯著他,見他眼眸低垂,神色微微閃爍:“曼陀羅花,生在忘川河畔,是冥界特色,可它還有一道作用,你可知是什麽?”


    我自是不知,緊巴巴的盯著他求解釋。


    他唇畔一勾,臉龐便恍若染上春色:“它,是鬼王印記。”


    說著,他眼眸似有趣味兒:“換種說法,楚思梵,你被冥王盯上了。”


    我頭皮一炸,渾身打了個冷顫:“這,這是什麽意思?冥王?我何時與冥王有過交道?”


    腦中卻驀然想起跨過生門之時,那個傾國傾城的男子。


    我眼眸微瞪,不禁張大嘴巴:“難道……”


    “冥王天生異色,非男非女,被他盯上的人……”他搖搖頭,似有無奈。


    我卻害怕的六神無主,忙追問他:“被冥王盯上,所以,我家才會突然出現這些鬼影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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