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個娃娃? ”陸為豪內心驚訝,麵上平靜。


    陸為琛望著懷中緊閉著雙眼卻閃爍不停的眼睫毛,淺淺勾唇,“是。”


    一個字重重的砸在顧影心上,她隻有捏著自己的拳手才不至於叫出聲來,小小的拳頭被溫暖的大掌包住,男人大概知道自己是醒著的吧,可是他沒有戳破。


    車子按著陸為琛給的地址在小區前停下,陸為豪多看一眼略顯破舊的小區,眉不自覺皺起,“你住這裏?”


    不是嫌棄,是心疼自家弟弟。


    當年辦案時他自個什麽地方沒有住過,沒有那麽多高低貴賤,但自家弟弟必須得住最好的。


    “大哥,我先走了,收起你那老媽子的操心。”陸為琛騰不出手,一腳踹在豪車上,一腳下去幾千沒了,倒是半點不心疼。


    陸為豪落下窗戶,“她叫什麽名字。”


    “顧影。”陸為琛頭也不回的丟下句話後,離開。


    他著急回去,他要檢查顧影到底受了哪些傷,要不是顧影執意不去醫院,他早就將她送到醫院去了。


    陸為琛將顧影輕輕的放在沙發上,拿出藥箱,找到棉簽倒了藥水,擦拭在顧影的嘴角,他目光專注,動作輕盈。


    “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麽會穿著這一身,為什麽會在那裏嗎?”


    “欺負你的人都有誰?”陸為琛看她,反問。


    顧影突然笑起,“三少真是相信我,為什麽是別人欺負了我?你難道就不認為我是自願的嗎?我這樣的身份,這樣的境況,不管是為了錢還是為了其它,我在那樣的環境裏不是很正常嗎?”


    “顧影。”陸為琛目光灼灼,“你可以和我拉開距離,但不要貶低自己。”


    一句話,顧影的眼淚突如其來的落下,連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陸為琛伸手要為她抹去,想起自己一臉濃妝顧影下意識的推他,撐著搖晃的身體走回浴室。


    臉上的妝已經化了,眼淚被眼妝染成了黑色,嘴角邊又紅又腫,衣衫不整……


    顧影看著鏡中的人不得不佩服陸為琛的定力,對著這樣一張臉,他居然還能用那樣專注的目光。


    顧影顧不得疼痛,她開始卸妝,打開浴室裏的熱水器,任由溫熱的水從頭澆下。


    想起那些男人的觸碰便心生惡心, 她要洗去身上所有的痕跡,她不想自己酒氣衝天,散發著陣陣的惡臭。


    不知道洗了多久,隻覺得指尖有些發白發痛才覺得不能再洗了,顧影後悔,如果不是突然有人闖來,如果讓那些人真的得逞了,她都不敢想像自己是否還能再活下去。


    關了浴霸才想起換洗衣服忘了拿……


    顧影光著身子站了近五分鍾,在猶豫要不要繼續站下去的時候,陸為琛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衣服給你放在門口的水池邊上了,別再呆站著了,會感冒的。”


    腳步聲漸遠,陸為琛走遠了,顧影悄悄打開門,露出一條細縫,拿過衣服。


    嶄新的浴袍疊得方方正正,還有她平時掛在陽台晾曬的內褲、內衣……想到他為她收拾貼身的衣服,臉驀得變紅。


    穿好後顧影回到客廳, 陸為琛已經躺在客廳沙發上睡著了,挺拔的身姿縮在短小的沙發上,有些違和。


    顧影踩著拖鞋,走近,蹲下身,“謝謝。”因為這一夜發生的事情,顧影將顧權的冷漠無情看得徹底,心底最後一絲對於他的希望也消失了。


    今天是朱憐透析的第一天,看著朱憐臉色蒼白的躺在冰冷的透析室裏,心酸不己。在她進入透析室裏的最後一刻還在期待自己那無情兒子的出現。


    顧影餘心不忍,在朱憐透析完累得睡著後離開了醫院,她想去離醫院不遠處的超市為朱憐買些補品。


    一輛紅色跑車尾隨在顧影身後,起初顧影沒有在意,在對方第三次按下喇叭後,顧影停下腳步,疑惑看去。


    車輛在顧影麵前緩緩停下,後座車窗玻璃徐徐落下,沈蘭芳一副雍容華貴模樣出現在眼前,“上車。”


    “沈夫人是在跟我說話嗎?”顧影看向她,“我覺得為了我自己的安全我還是跟沈蘭芳保持距離吧。”


    顧影作勢要走,沈蘭芳漫不經心的說:“隻有我可以說服顧權為你媽媽配型,等一個腎源時間太久了,你確定就朱憐那副身子能撐得住?”


    “你會這麽好心?”


    “在商人眼裏沒有好心這個詞。”沈蘭芳帶上墨鏡,“上車吧,有些話我們得談清楚些。”


    顧影猶豫再三後仍是坐上了沈蘭芳的車。


    沈蘭芳的車在一處茶室前停下,她踩著高跟鞋氣勢十足的在茶室服務員恭敬帶領下走進,我跟著她,卻被攔住,“對不起小姐,我們這裏隻招待會員客戶,請問您是否擁有我們這裏的vip卡呢?”


    顧影被阻,突然明白剛才為什麽沈蘭芳刻意跟她保持距離,這樣的嘲諷是否太過幼稚。


    “她是跟我來的。”沈蘭芳施舍般的說道。


    服務員立即露了笑,“原來是沈夫人的客人,請。”


    兩人坐定,沈蘭芳點了兩杯茶一些點心,待服務員走後,她銳利的目光直視顧影,“瞧見沒有,這就是人和人身份之間的區,人生來就不公平,有些人注定高貴有些人也注定低賤,哪怕是偶爾的交集也不代表了平等。”


    “你的身份或許比我高踐,但你的靈魂腐朽不堪。”


    “靈魂?”沈蘭芳毫不掩示的嘲弄,“誰會在意卑微身份下的靈魂。顧影,趁著陸為琛對你還有幾分興趣,做些有意義的事情,比你現在故作清高要有意義的多。”


    “原來還是為了三少的事情。”


    “答應上次顧權跟你說的事情,我會讓顧權去醫院做配型檢查。”沈蘭芳優雅的喝了口茶,“顧影,你何必在陸為琛麵前維持你那點毫不值錢的自尊呢。”


    顧影心頭一怔,“我的事情不需要你來管。”


    “我懂你的心思,灰姑娘的童話和電視劇看多了,便覺得隻要在男人麵前保持著善良的心靈和高傲的自尊,就能真的讓對方多在意幾分。其實都是一樣的,對方不過是想玩玩,你卻認真了。”


    沈蘭芳盈笑的說著嘲諷的話,“對於你現在這種在底層為錢打滾的情況而言,自尊就是奢侈品。千萬不要因為陸為琛突然的示好,就將對方的玩弄看成了真心。真心,在名旺豪門裏是最為不值錢的。”


    顧影未回答沈蘭芳的話,倔強的沉默。


    “天底下可沒什麽感天動地的跨身份愛情。”沈蘭芳太懂得顧影的驕傲和自卑以及對她那母親的在意,“距離競標會還有兩天的時間,你能考慮的時間不多。給陸為琛想要的,得到你該得到的,相互交易才是你們之間最為正確的交流方式。陸為琛的性情陰沉不定,一旦某一天他對你失去了興趣,你連交易的資格都沒有。”


    “不要把每一個都想成是你自己。”顧影的回答連自己都覺得毫無說服力。


    “你所謂的自尊和你媽媽的命,孰輕孰重你自己想想。”沈蘭芳透過顧影的臉色便知道自己的目的己達到,她起身, “難得來這種地方,你多坐會,放心,不用你付錢。”


    沈蘭芳的優越感和自認高人一等的態度並不能令顧影受挫,真正戳中心房的是沈蘭芳對於她和陸為琛身份之間的提醒。


    目光落在窗外,不驚意看見對麵商場屏幕播放的視頻。


    是陸為琛的采訪。


    他從容不迫端坐在那裏,冷傲孤清中又盛氣逼人,孑然獨立間散發的是傲視天地的氣魄,他是耀眼奪目的天之嬌子,他擁有柳城所有人的仰視,自己在他的麵前真的有所謂尊嚴嗎?


    在他麵前她如螻蟻般渺小,掙紮的想要活得好一點點都那般堅難。


    清晰的認知令心髒疼痛不己,一抹模糊漸遠的背影突然閃過腦海中,又瞬間消失無蹤。顧影捕捉不到更多的畫麵,隻當是自己太累導致。


    她拿出手機,認命的給沈蘭芳發去了信息……


    顧影早早回了家,她魂不守舍, 忐忑不安的等著陸為琛,直至牆上的鍾再一次整點報時,她才意識到,陸為琛或許不會回來……


    門口突然響起聲音,顧影迫不及待的衝了過去。


    陸為琛推門而進,見立在麵前的顧影,調侃而笑,“你是在等我嗎?”


    “是。”


    原本沒有指望得到回應的陸為琛聽了顧影的回答,閃過一絲驚訝,嘴上更是不饒人,“你現在這副模樣倒像極了等待丈夫回家的妻子。”


    顧影紅了臉,轉身要走,陸為琛一把抓住將她拉進懷中,“你在等我做什麽?想我了?”


    “三少……”顧影垂著頭,“我泡了茶,三少喝些吧。”


    “好。”陸為琛鬆開顧影,眉間悅色。


    屋子裏沒有茶桌,顧影將餐桌上泡好的茶遞給陸為琛,茶香醇厚。


    陸為琛右手接過茶杯,左手鬆了鬆領帶,姿態慵懶,目光悠遠,“顧影,你有事情要跟我說。”


    顧影為自己倒茶的手微抖,頂著臉頰上躁熱,她開口,“三少,後天有一個競標會,沈家的競標會……三少可以去參加嗎?”


    “可以。”陸為琛長臂落在椅背上,身子微微歪斜著,額間的碎發恰到好處的落在眉間,慵散的他和平日的冷漠模樣相差甚遠,在顧影麵前的男人,更加隨性,也更加蠱惑人心。


    顧影明媚的雙眸直盯著陸為琛,“你答應了?”


    “恩。”陸為琛不經意點頭,今日他忙著采訪和開會,略有疲倦,“我先去洗個澡。”


    顧影渾身一顫,接而又似乎明白陸為琛的意有所指,她咬了咬牙,微微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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