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兩人都愣了兩秒鍾。


    傅斯年先反應過來,他站起身,順便把季半夏拉了起來。


    季半夏也從床上站起來了,傅斯年的手卻沒有鬆開。


    “半夏。”他看著她的眼睛,輕聲喊她的名字。


    季半夏想讓自己顯得鎮定一點,冷淡一點,可是她的心跳卻不受控製地開始加速。


    她垂下眼睛,默默地想抽出自己的手,沒有回答他的呼喚。


    “半夏,謝謝你生下阿梨。”傅斯年卻握住她的手不放。他的聲音飽含柔情,在燈光幽暗的夜晚,聽上去格外的蠱惑人心:“謝謝你給我一個這麽漂亮,這麽可愛的女兒。”


    傅斯年的聲音那麽誠懇,那麽溫柔。


    季半夏的心卻沒有熱過來,她抬頭看著他的眼睛,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淡淡一笑:“是嗎?我記得你當初並不想要阿梨的。”


    她轉過身,看著窗外的夜空。


    一輪明月高懸,灑下萬丈清輝。她忽然又想起幾年前的那個夜晚。


    那天,他送顧淺秋回家。她一個人在客廳看著月亮,那晚的月亮,也這麽大,這麽圓,這麽亮。


    傅斯年沒有說話。季半夏等了很久很久,他還是沒有說話。


    眼淚緩緩從眼中滑落,背對著傅斯年,季半夏一字一頓道:“傅斯年,你真是心如鐵石。”


    季半夏的話,徹底摧垮了傅斯年的防線,季半夏是多麽驕傲的人,他見過她氣他,見過她不理他,見過她對他冷言冷語,見過她像發怒的野獸一樣撕咬他,唯獨沒見過她用這樣哀怨的語氣和他說話。


    郎心似鐵,背後一定有一個心碎的女子。


    今天,季半夏終於對他承認,她就是那個心碎的女子。


    “半夏!”傅斯年上前一步,從背後緊緊抱住她:“不是的。半夏,對你,我從來沒有心如鐵石!”


    他的臉緊緊貼著她的頭發,用力地摩擦,恨不得兩人之間再無一絲縫隙:“對不起,半夏,對不起……”


    對不起……季半夏的眼淚流得更急,她等了這麽久,想聽的不是一句對不起。


    她擦幹淚,平靜地問他:“傅斯年,你確定你沒有其他話想對我說嗎?”


    回答她的,還是沉默。


    嗬嗬。季半夏無聲地笑了起來。她怎麽還是不死心?她怎麽就忘了,傅斯年從來不允許任何人走進他內心深處?


    她還在癡心妄想什麽?


    他隻是說感謝她生了阿梨。他並沒有說要和她重歸於好。擁抱算什麽?溫柔的話語又算什麽?


    根本一文不值!


    季半夏從傅斯年的懷裏掙脫,想把床上的阿梨抱起來。她要帶她的女兒回家!


    “半夏!你做什麽?”傅斯年攔住她。


    季半夏平靜地看著她:“我要帶阿梨回家。”她搖搖頭:“傅斯年,我求求你,以後不要再來招惹我了。”


    她把手臂伸到阿梨的脖子下麵,準備托起她。


    傅斯年將她扯開:“半夏,阿梨已經睡著了,讓她今晚在這裏睡吧,明天我一定送她回去。”


    季半夏根本不理他的勸阻,執著地伸手想去抱阿梨。


    傅斯年拉住她的手。


    兩人的拉扯驚動了阿梨,她在睡夢中發出幾聲不耐煩的叫聲,兩條小腿煩躁地踢著被子。


    “半夏!不要再鬧了好嗎?阿梨被吵醒了!”傅斯年扭住她的胳膊,將她拖出臥室。


    傅斯年關上臥室門,季半夏像著了魔似的,又去推門,她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她要帶阿梨回家,她不想讓自己的女兒睡在傅斯年的床上!


    “半夏!”傅斯年爆發了,他拖著季半夏的胳膊,不顧她的低聲怒吼,將她推進次臥,反身將門鎖住。


    季半夏撲過來想開門,被他一把推倒在床上。


    季半夏眼睛都紅了,她張牙舞爪地又撲上去,和傅斯年廝打:“傅斯年!你這個混蛋!給我開門!我要帶我女兒回家!”


    傅斯年臉上被她抓上了幾道,絲絲刺痛,讓他壓抑的情感全部爆發了出來:“季半夏!我知道你想聽什麽!我知道你想知道什麽!好,我今天全部告訴你!”


    季半夏被他的氣勢嚇到了,她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的眼睛。


    傅斯年的樣子很可怕,他一雙眸子全是陰鷙與悲憤,英俊的麵容上帶著一絲邪惡的笑容,他看上去就像邪教的神祇。


    他抵住她,雙手將她的胳膊撐在她的頭頂:“季半夏,我總說阿梨是個奇跡。你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嗎?”


    季半夏回憶著。是的,傅斯年說過好幾次,阿梨是個奇跡。是一個不可能發生的奇跡。


    她以為傅斯年是說阿梨長的漂亮。難道,是她理解錯了?傅斯年另有深意?


    傅斯年突然笑了一下。這個笑容,讓他的眼神看上去更加可怕。季半夏瑟縮一下。


    “來,我告訴你,奇跡是什麽意思。”傅斯年低下頭,將嘴唇湊到她耳邊,聲音裏有一種惡毒的快意:“你知道阿梨為什麽生下來就有病嗎?知道她為什麽三歲了還這麽瘦小,免疫力這麽差嗎?”


    季半夏突然不想聽了,她害怕,她怕極了。就在快要抵達真相的時候,她感到徹骨的害怕。


    “不,我不想聽!傅斯年,你放開我!我不想聽!”她捂住耳朵,想躲開傅斯年的鉗製。


    但是晚了,傅斯年根本不給她逃走的機會,他的手甚至伸進了她的裙子,用力地搓揉著她的大腿:“季半夏,你害怕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答案嗎?”


    他的手灼熱依舊,可季半夏卻恐懼到了極點。


    “阿梨的一切不幸,都因為我。”傅斯年不緊不慢地開口,仿佛在她的恐懼中找到了力量,能支撐他繼續說下去的力量:“我不能給任何女人健康的孩子。”他終於說出了這句話,如釋重負地笑了起來:“季半夏,包括你。”


    季半夏盯著他的眼睛,她顫抖的身體突然平靜下來,她似乎聽懂了什麽,又似乎什麽都沒聽懂。


    她凝視著傅斯年的臉,想努力理清腦子裏混亂的思緒。


    她的平靜刺痛了傅斯年,他徹底癲狂起來,他的手扯開她的底褲,帶著故意淩辱的味道,他惡狠狠地逼問她:“現在你滿意了吧?傅斯年隻是個無能的男人!他從來不像表麵上看上去那麽光鮮!他隻是個殘缺的男人!不值得你惦記,不值得你痛苦,更不值得你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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