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一甲做推拿很少送客人,這次卻破例把於純虹送到門外,看著他叫了一輛出租離開,然後從側門回到自己的小臥室。


    “告訴你一個準確的消息。”申一甲給孫婧打通了電話。


    “什麽消息,這麽神秘?”孫婧問。


    “鍾銘的父親死了,他不用每天守在醫院裏了。”申一甲說。


    “鍾銘的父親死了?你是怎麽知道的?消息可靠嗎?”孫婧的聲音很急促。


    “絕對可靠,我是從他的銷售經理那兒知道的。”申一甲說。


    孫婧聽說鍾銘的父親死了,聲音竟然這麽反常,讓申一甲吃了一驚。雖然孫婧沒有說,但他從她的口氣裏能感覺到,她應該對鍾銘的父親並不陌生。否則,一個毫不相幹的人,她不會流露出這麽大的興趣。


    申一甲以為,孫婧得到這個消息以後,可能會讓他去鍾銘的雙金公司,想辦法見到這個人,沒想到孫婧的態度完全相反。


    “一甲,雙金公司的事,你先放一放吧,需要你出麵的時候,我再找你。”孫婧說。


    “為什麽不找鍾銘了,爆胎的事就這樣算了嗎?”申一甲問。


    “你不要問了。”孫婧說,“我想給鍾銘一段時間,等他的心情平複了,再找他也不遲。”


    申一甲一腔熱情給孫婧打電話,本想會讓她高興,不想卻碰了一鼻子灰。他放下電話,心裏非常掃興,像這種出爾反爾的事情,很難找到孫婧,這個姑奶奶,這回不知道要搞什麽名堂。


    娟子推門進來,臉上看不出一點笑容。申一甲送於純虹的時候,考慮到她可能心情不好,故意沒招呼她,她既然知道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應該已經知道於純虹走了。


    “客人走了?”娟子問。


    申一甲點頭,他覺得娟子好像有話要說,便指指床,讓她坐下。


    “她不是你的朋友嗎?怎麽不送送人家。”娟子說。


    申一甲有所感覺,盡管娟子對於純虹表麵上很熱情,但心裏似乎並不待見這位售車小姐,估計就是因為於純虹的到來,惹得娟子不開心了。他站起來,扶住娟子的肩膀,推她坐到床上,娟子這回乖乖地順從了。


    “我送她到門口就回來了,她畢竟是第一次來嘛。”申一甲解釋道。


    “一甲哥,你說於純虹漂亮嗎?”娟子問。


    “能說得過去吧。”申一甲淡淡地說。其實於純虹主要特點是個高,雖然談不上多麽出眾,但很會拿情,氣質也不錯。


    “一甲哥,那你說我漂亮嗎?”娟子問。


    “漂亮啊,我們娟子很漂亮。”申一甲不得不這麽說,因為他在情人峰已經有了楊婷的教訓了。唉,女人怎麽都願意這麽問啊,其實娟子的底子不錯,五官端正,一副賢妻良母相,他就是和她太熟了,說不清她到底是漂亮還是不漂亮。娟子當上老板以後,更喜歡裝著打扮了,為她加分不少。


    “一甲哥,你說我可愛嗎?”娟子問。


    “當然可愛。”申一甲想,娟子今天怎麽了,這麽大方,問問題也這麽直白。


    娟子捂著臉往門口瞧了瞧,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申一甲知道自己的話過於隨意了,他不應該誇獎娟子,尤其不應該用一些敏感的詞匯,這樣對一個女孩子說話,很容易讓人家誤解。但他也沒有什麽好辦法,娟子偏偏弄這些漂亮、可愛這些詞,讓他填選項,他隻能填是了。


    “一甲哥,那你喜歡我嗎?”也許是申一甲的話給娟子壯了膽,她的話更直接了。


    “當然喜歡。”申一甲隻能將錯就錯了,娟子的高明之處在於,讓他沒法說出一個“不”字。


    “那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娟子繼續問著。


    “娟子,我們不是每天都在一起嗎?”申一甲不得不打住了,他知道再這麽回答下去,他就走進了娟子的圈套,再想改口可就難了。


    娟子的攻勢如此咄咄逼人,申一甲則一點思想準備也沒有。他沒有想到,一貫幹練利落的娟子,從來不談及情感問題的娟子,今天的話如此直白。


    申一甲不敢得罪娟子,所以隻能順著她的話說。他從來沒有想過他和娟子會怎樣,就算有時候意識到了男女有別,也沒有想到會和她成為那種男女朋友。他一直把娟子當成師妹,就算有時候說一點越軌的話,有一些越軌的動作,也是抱著一種開玩笑的心態。


    他甚至懷疑,這一段時間,娟子每天和呂良在一起,兩個人會不會弄出感情來。現在形勢完全明朗了,娟子心裏裝著他呢,她和呂良之間好像沒戲,這回可真的有點麻煩了!


    “一甲哥,我是說,你願意不願意和我一起做生意。”娟子馬上把話收了回去。


    申一甲感慨著,好機靈的娟子!她今天這樣問他,一定是事先就有準備。她似乎已經預感到他會怎樣回答她,所以在問她之前就已經想好了退路。


    “娟子,這個店交給你再合適不過了。”申一甲說,“你知道,我現在的身份,再幹這個不太合適,你隻要需要我,不論到什麽時候,我都會給你當好助手。”


    娟子笑嘻嘻地轉過身去,麵對著門口。申一甲最擔心的局麵並沒有出現,娟子沒有難為他,反而很輕鬆地把話題叉開了。


    申一甲心裏很不是滋味,這是娟子第一次當麵對他把話挑明,他也是第一次清清楚楚地知道,娟子的心裏在想著他。不能說娟子沒有魅力,隻是他從來就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和她戀愛結婚,成為一家人。


    申一甲立刻想起了呂良,呂良應該對娟子有意思啊,他們之間有沒有可能呢?


    “娟子,我怎麽覺得,呂良很喜歡你啊?”申一甲問。


    娟子衝著申一甲連連搖頭:“呂良是你兄弟,你們還有一層親戚關係,我要是喜歡他,應該先告訴你啊。”


    “那就不用了,這個你們兩個人之間的事,用不著我知道。”申一甲說。


    “一甲哥,你不會以為我和呂良好上了吧?”娟子如夢方醒。這是一個非常淺顯的道理,如果她和呂良的關係含糊不清,申一甲作為一個兄長和親屬,是根本不可能介入其中的。


    娟子的心裏似乎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推開房門喊著呂良的名字,申一甲想阻止她,但已經來不及了。


    呂良推門進來,手裏拿著兩隻健身啞鈴。


    申一甲猜出娟子要做什麽,她無非是要在他的麵前,證明自己和呂良是清白的。這種做法雖然能夠奏效,但也是很危險的,把握不好火候,很可能傷到呂良的自尊。


    “那個圍脖帶著合適嗎?”娟子問呂良。


    “娟子,合適。”呂良說。


    “在店裏說話要有規矩,要叫我老板。”娟子說。


    “知道了,老板。”呂良說。


    “這些天你表現不錯,我和你一甲哥都非常滿意。”娟子把自己和申一甲劃到了一個陣營。


    呂良笑了,拿著手裏的啞鈴,練著臂大肌。練啞鈴是申一甲告訴呂良的,這是推拿的基本功,能增加臂力,鍛煉體能,呂良還算聽話,每天晚上都能練上一會兒。


    “我聽一甲說,你學推拿很用心,這就很好。”娟子說,“我的意思是,你的手藝也學得差不多了,從明天開始,你就可以接客了。”


    “接客?”呂良一愣。


    “怎麽著,接待客人,簡稱接客!”娟子捅了呂良一指頭,笑了,“人不大,想法還挺多的。”


    “老板,太難聽了。”呂良說。


    “凡是女客人,有要求的,你要接,沒有要求的,你也要接,以後女客人都歸你了。”娟子扭頭看著申一甲,“你說呢,一甲。”


    申一甲點頭稱是,心裏稍微踏實了一些,既然娟子沒有把話挑明,她願意怎麽說就怎麽說吧,她無非是想在他的麵前擺個姿態嘛。以呂良現在的手藝,唬一般的客人,已經沒什麽問題了。


    娟子見申一甲沒有提出不同意見,兩隻胳膊架在胸前,拿出了一副老板派頭,在呂良麵前踱了幾步:“呂良啊,本事都是自己的,你學好了推拿,在店裏鍛煉兩年,以後自立門戶開個小店,不是挺好嗎?你這個年紀,在鄉下都娶媳婦了,你得趕緊長點本事,盡快穩定下來,好在城裏找個姑娘,娶妻生子過日子啊。”


    娟子的話是說給申一甲聽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她不僅和呂良沒有什麽曖昧關係,而且對他的未來也做好了打算。


    申一甲在一旁不住地點頭,娟子很會說話,既撇清了自己,又對呂良表示了關心,話裏話外滴水不漏,無可挑剔。他看得出來,娟子並沒有與呂良深談的打算,隻是想在他麵前做個姿態,如果她現在把呂良打發出去,他就得對她有個更明確的態度。


    申一甲提醒自己,不行,不能再給娟子機會了。如果娟子一會兒對他把話挑明,他不能接受,又不好拒絕,到頭來兩個人都不好受,以後在一起還怎麽處啊。


    三十六計,走為上,我惹不起,還躲得起吧,現在就去呂良的房間,教他推拿去,隻要他和呂良在一起,娟子就沒有機會向他攤牌。


    “呂良啊,娟子說得對,以你現在的手藝,上台服務沒什麽大問題。”申一甲終於開口了,“不過,有幾個穴位你的掌握差點火候,去房間吧,我給你糾正一下。”


    申一甲看也不看娟子,攬著呂良的肩膀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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