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父,到底出什麽事了?”申一甲明知故問。


    “出什麽事了?”姚雲龍一隻胳膊在空中比劃著,“孫婧說我不管孩子,不知道和哪個女人鬼混呢。”


    申一甲估計孫婧真和姚雲龍鬧別扭了,她肯定是懷疑他和別的女人有來往,並向姚雲龍透露了什麽,讓他有點心驚了。就孫婧那穩當客、聰明勁兒,不會這麽快打草驚蛇,肯定是姚雲龍做賊心虛,怕被孫婧惦記。


    “小姨父,沒什麽事,等我跟小姨說說。”申一甲的想法正相反,如果孫婧和姚雲龍之間真的有了隔閡,倒是一件好事,至少姚雲龍沒有機會向孫婧提起他和於純虹來泡吧的事了,時間一長,姚雲龍也許就把這件事給忘了。


    申一甲產生了一個念頭,真不能再幫姚雲龍瞞著了,必須盡快告訴孫婧,那天上午姚雲龍的車的確停在了家門口,那樣她和姚雲龍的矛盾就很難解開了,自己也就相對安全了。


    “你願意說就說,我真不願意搭理她,你不知道,孫婧現在變了,不像從前了,官升脾氣長,不就是一個從八品的小官嗎?有什麽了不起的。”姚雲龍說。


    “沒有沒有,她一點沒變,還是原來的樣子。”申一甲不得不替孫婧說幾句。


    申一甲片刻間打定主意,就準備向姚雲龍告辭,回去找於純虹。要想不被孫婧識破,他必須在她和姚雲龍之間插上一杠子,讓他們好不起來。


    姚雲龍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回到座位上:“一甲啊,我有一件事,你得幫幫我。”


    申一甲愣了,趕情說了半天,都不是姚雲龍要說的事,他到底要說什麽呢?


    “呂良還在那個推拿店嗎?”姚雲龍問。


    “是啊,一直在那兒。”申一甲說。


    “孫婧不是趕他回老家了嗎?他怎麽沒有回去呢?”姚雲龍問。


    “小姨是要趕走他,讓我給留下來了。”申一甲說。


    “你跟呂良也不認識,為什麽要留他呢。”姚雲龍說。


    姚雲龍的問題非常刁鑽,讓申一甲很難回答,不過,他明顯地感覺到,姚雲龍有點懷疑呂良的身份。


    “小姨父,我也是從鄉下來的,覺得呂良真的很可憐。”申一甲說,“再說他畢竟是小姨那邊的親戚,我隻是順嘴一說,沒想到他還真不走了。”


    “如果呂良真是孫婧的親戚,也就罷了,可我覺得沒那麽簡單。”姚雲龍說,“孫婧不是說我不著調嗎?我看她也很離譜啊。”


    申一甲知道要壞事,這都是去年的事了,姚雲龍怎麽又給翻出來了,最大的可能,是他被孫婧抓住了什麽把柄,準備反擊了。


    “呂良肯定沒問題,小姨不是那離譜的人。”申一甲說。


    “呂良沒問題嗎?那就是你有問題。”姚雲龍說。


    申一甲心裏一驚,姚雲龍雖然沒有直接說懷疑他,但對他好像並沒有完全信任。


    “你敢肯定呂良沒問題?”姚雲龍擺出一副叫號的姿態。


    申一甲不敢應戰了,姚雲龍怎麽翻臉不認人啊,剛才還好好的,這麽一會兒就開始懷疑他了。申一甲不敢得罪姚雲龍,萬一他發起彪來,那他和孫婧遇到麻煩不說,他可能在藍河都很難呆下去了。


    “我怎麽老覺得有點不對勁啊。”姚雲龍說,“你來了,呂良又來了,你們倆前後腳投奔孫婧,不會這麽巧吧?”


    “可是這麽巧的事就發生了,我有什麽辦法。”申一甲擺出一副無辜的麵孔。


    “你和呂良既然是親戚,怎麽會不認識呢?”姚雲龍問。


    “我是娘家親戚,呂良是婆家親戚。”申一甲解釋道。


    姚雲龍盯著申一甲的眼睛,緩和了口氣:“你對我好,我心裏有數,我現在就懷疑呂良這小子,瞧他那蠢勁兒,也不像老孫家人啊。”


    申一甲暗暗慶幸,姚雲龍終於把他摘出去了。這麽說姚雲龍並沒有懷疑他的身份,而是對呂良不太感冒了,要說他有什麽證據,似乎也沒有,其實就是閑來無事,沒事找事。


    申一甲確定姚雲龍是衝著孫婧去的,不是她給他找別扭嗎?他也想給她找點別扭,無非如此而已。


    “一甲,你有機會給我問一問,呂良這小子到底是哪個縣哪個鄉鎮的,父母都叫什麽名字。”姚雲龍終於交了實底。


    申一甲感到滑稽可笑,姚雲龍的腦袋這是被驢踢過了,查誰也不該查呂良啊,查自己和孫婧都能查出問題,唯獨呂良,什麽問題也沒有,姚雲龍這是中了什麽邪了。


    “這怎麽問啊?”申一甲說,“這不是……”


    “你不想問是吧,我是考慮家醜不可外揚,你要是不想問,我就叫別人問。”姚雲龍擺出無所謂的姿態。


    “我問我問。”申一甲說。叫別人問,那還不如他問呢,反正呂良也沒什麽問題,問就問吧。


    “這還差不多。”姚雲龍說,“算我沒小看你。”


    申一甲理解不了,他查呂良?查什麽?怎麽查?跟孫婧怎麽交待啊?這不是賊喊捉賊嗎?孫婧要是知道了,還不吃了他。如果他背著孫婧查呂良的底細,從情理上也說不過去。


    “你是不是怕孫婧知道?”姚雲龍說。


    申一甲點了點頭,這顯然是內哄啊,他當然怕孫婧知道。


    “沒什麽可怕的,我就是想讓她知道。”姚雲龍說。


    申一甲到這時完全明白了姚雲龍的用意。他不是真想查出什麽名堂,而是在要挾孫婧,讓她不要管他的閑事,否則他也不會讓她消停。如果他說呂良有問題會怎樣?姚雲龍無非是和孫婧大鬧一場,大不了去呂良的老家,和孫婧的親屬一見麵,誤會就解開了。


    申一甲的心裏很矛盾,姚雲龍的懷疑還是有點根據的,如果他說呂良沒問題,姚雲龍就有可能懷疑到他的頭上來,甚至可能讓呂良去查他,他可不像呂良那樣,能夠經得起推敲了。姚雲龍雖然早已排除了對他的懷疑,但並不等於完全排除,如果姚雲龍就要揪著他不放,他早晚要露餡的。


    “呂良有沒有女朋友?”姚雲龍問。


    “沒有。”申一甲說。


    “推拿店裏的女按摩師什麽的,就沒有呂良看中的?”姚雲龍問。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也一起查一查。”申一甲說,他隻知道呂良對娟子有意思,不過到現在好像有點僵住了,一直沒什麽進展。


    申一甲沒心思再在娛樂城呆下去了,他擔心姚雲龍萬一較起真兒來,給孫婧打個電話,他的這點事就全讓她知道了。


    申一甲想抓緊時間趕回去,給孫婧打一個電話,馬上向她揭穿姚雲龍。姚雲龍正好希望申一甲給孫婧打個電話,把他的懷疑透露給孫婧,這樣孫婧就會顧念姚雲龍的草率和魯莽,不敢輕舉妄動了。


    申一甲離開姚雲龍的辦公室,來到二樓的美容店。


    於純虹正仰臥在美容椅上,讓美容師做臉部按摩呢。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對著裏麵用力地咳嗽了幾聲。


    於純虹聽到申一甲的聲音,在裏麵喊了一聲:“你等我一下,馬上就完了。”


    於純虹麵帶微笑從美容店出來,向酒吧那邊瞥了一眼。申一甲急著要給孫婧打電話,不想再回酒吧了,況且那個地方安裝了攝像頭,他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姚雲龍的眼睛。


    “你認識這裏的老板?”於純虹沒走幾步,就湊近了他。


    申一甲無奈,隻好點了點頭。他抵賴是不行了,剛才服務員已經透露了,他和姚雲龍是認識的,而且於純虹在這個美容廳裏呆了這麽長時間,說不定又打聽到了什麽新消息。


    “申主任,申主任!”於純虹非常興奮地抓住申一甲的胳膊。


    “怎麽了?”申一甲覺得於純虹有點反常。


    “你知不知道,這家娛樂城老板的老婆,就是立春縣的縣委副書記,還是縣聯中的一把手!”於純虹像在在發布重大新聞。


    “啊?!”申一甲咧開了嘴。


    全完了,這趟娛樂城來的,所有的秘密都不是暴露了。看來於純虹已經從美容廳那裏打聽到了姚雲龍的底細,他想瞞已經瞞不住了。


    於純虹親昵地挽住申一甲的胳膊,往酒吧的方向走,他拉著於純虹往樓梯口走,準備直接從步梯下去。


    “你說的我早就知道。”申一甲說。如果到這時候了,他還說不知道姚雲龍和孫婧的關係,那就簡直把於純虹當成白癡了。


    “你知道啊!”於純虹不鹹不淡的跟了一句。


    “純虹,就是因為你的事,我已經通過市政府的領導,找過這裏的老板了。”申一甲說,“剛才我在門口就看到春縣副書記的老公,還打了招呼,你沒看到。”


    申一甲的大腦轉得比較快,這麽說既解決了姚雲龍找他的問題,又排除了於純虹的懷疑,還顯得他對於純虹的事很上心。


    於純虹緊緊地抱住申一甲的胳膊:“你讓我很感動。”


    “這些事,你就裝不知道吧,還是咱們事先說好的,郝桂麗是我親姨,不是你親姨,跟你沒有任何關係。”申一甲囑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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