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一甲嚇了一跳,忙把手機放回的口袋。


    霎時,會場裏靜了下來,人們都伸著脖子向前看著。


    “會務組,把這三個人名字記下來,會後嚴肅處理。”楊重說完,緩緩端起麵前的茶杯,呷了一口,清了清嗓子,“今天參會的記者,會後向有關部門了解情況,在新聞媒體上開展一次工作作風問題大討論。”


    會場裏靜極了,人們都伸著脖子向前看著,生怕露過任何一個可能出現的場麵。


    “阿嚏!”不知誰打了個噴嚏,聲音特別誇張。


    “轟……”會場裏傳出來一片笑聲。


    “現在我們繼續開會!”楊重又低下頭念起稿子來。


    申一甲的目光從楊重的身子移開,楊重這幾天是怎麽了,怎麽總是這麽嚴厲。一個清雪動員大會,已經開到中午了,還沒有散會,不就是掃個雪嗎?至於這樣嘛。


    中午十二點多了,楊重的講話終於結束了。


    大會主持人似乎不在乎會議是否超時,又長篇大論地總結的一番,才宣布散會,申一甲趕到食堂時,已經是十二點半了。


    吃完飯回到辦公室,申一甲猶豫再三,準備給孫婧掛一個電話。


    前一陣兒娟子和呂良結婚,孫婧特意請假回來,當天就回去了,走的時候並沒有跟申一甲打個招呼。這讓申一甲覺得她在省裏學習很緊張,請假也很不容易。


    他總覺得這個電話應該晚上打,可是自從挨了楊重一痛訓斥,他的心裏就沒有底了。下午一點鍾這個時間,孫婧很有可能在午睡,如果他這個時間給她打電話,就會把她吵醒。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孫婧已經到了上課時間,如果他這個時候打電話,她有可能不接,或者已經關機。


    那就試一試吧。最壞的可能是把她吵醒,他量她也不會把他怎麽著。


    電話竟然接通了,孫婧的聲音很清爽,不像是正在中午睡的樣子:“一甲,有事嗎?”


    “哎呀,沒事我就不能給你打個電話嗎?”申一甲覺得這個電話打對了,“我知道你忙,打這個電話,我都猶豫了半天了。”


    “挺難得啊,想你小姨了?”孫婧的語調很輕鬆。


    申一甲判斷,孫婧可能身邊並沒有別人:“是不是影響你休息了?”


    “沒有,吃完飯才回來,我們學習快結束了,現在正在外地考察呢。”孫婧說。


    “騙我吧,不會在外國吧?”申一甲記得孫婧曾經跟他說過,年末的時候要參加一個出國考察活動。


    “狗騙你,經典紅色考察路線,走了一半了。”孫婧說。


    “真幸福啊。”申一甲說,“我怎麽就沒有這機會呢。”


    “別著急啊,有朝一日,會有的。”孫婧說。


    申一甲給孫婧打電話,是因為挨了楊重一頓訓,心裏沒底了。楊市長雖然最後把話收回去了,可是畢竟措詞很嚴厲,甚至想把他這個督查室主任拿下,如果真是那樣,可就前功盡棄了,被主管市長拿下的人,再想提拔就很難了。


    “楊市長今天在我麵前提起了你。”申一甲準備再試探一下楊重與孫婧的關係。


    “哪個楊市長,楊重?他提我幹什麽?”孫婧問。


    申一甲心裏有數,不能直接向孫婧告狀,萬一孫婧直接找楊重求情,他與楊重的過節就結下了,以後很難再解開。倒是可以試探著吹捧楊重兩句,看看孫婧的反應。


    “他問我和你是什麽關係。”申一甲說。


    “你怎麽說的。”孫婧的聲音沒有任何異常。


    “我當然實話實說了。”申一甲說。


    “別鬧。”孫婧說,“你到底怎麽說的?”


    “我說你是我小姨啊,表親。”申一甲說,“這還不算實話實說嗎?”


    “他怎麽想起來問這個,挺奇怪的。”孫婧說,“你就是要告訴我這個?”


    申一甲歪在沙發上,一隻腳搭著沙發的扶手,忽然覺得孫婧對他的話題似乎並不感覺興趣。她是真的不感興趣,還是裝做不感興趣呢?


    “楊市長聽了很高興,還拍了拍我的肩膀。”申一甲開始胡言亂語了。


    “扯呢,我可不相信,我就不知道了,你是想討好我啊,還是想討好楊市長。”孫婧冷嘲熱諷道。


    “唉。”申一甲歎了口氣,“這幾天我的表現可能楊市長不太滿意。”


    “什麽表現啊,說來我聽。”孫婧說。


    “有一篇內參,楊市長讓我調角度,可能沒達到他滿意。還有就是我昨天去了熱電公司調研,楊市長也知道,聽說他不喜歡政府辦的幹部總去騷擾企業。”申一甲說。


    “你是不是有點多疑了,楊重可沒功夫管那麽細。”孫婧說,“你別瞎想了,什麽事也沒有。”


    “真沒事。”孫婧說,“他看我的麵子,也不會把你怎麽樣。”


    申一甲覺得孫婧有點過於自信了,要是楊市長懷疑他與孫婧的關係呢?他還會給孫婧麵子嗎?可是這話他說不出口啊。楊重不懷疑他們的關係才怪呢,自己不是也懷疑孫婧與楊重的關係嗎?隻不過沒有能力把楊重怎麽樣罷了。


    “你要沒事我就掛了,這邊催我出門參觀去。”孫婧說。


    申一甲惦記著向宮市長匯報熱電公司的情況,一下午都在等白雪鬆的電話,等到了下班時間,也沒有什麽動靜。他百無聊賴地躺在沙發上,呆呆地看著白色的棚頂。


    他忽然覺得特別無聊,什麽心情也沒有。不想動彈,不想吃飯,也不想回住處,麻木,清冷,無欲無求。以前下了班回到推拿店,還能吃口熱乎飯,現在隻能回到那個空蕩蕩的大房子,連吃口涼飯都成為奢求了。


    他懶洋洋地下樓,在附近找了一家鮮族飯館,要了一碗石鍋拌飯飯,一碗湯,慢悠悠地吃了起來。外麵下雪了,不是白天會上公布的暴雪,而是細密的小雪。這讓申一甲鬱悶的心情變得舒暢起來,吃飯的速度也快了起來。他吃完飯,出了店門,沿著人行道往前走,腳底的雪花剛剛落到地上,隨即就融化了。


    他走了將近一個小時,才回到河濱小區,打開單元門,來到電梯前。電梯的指示燈沒有亮,電梯旁邊貼著一張告示,上麵寫著電梯正在調試、停用一天之類的話。


    一共才三樓,走上去也累不著。申一甲這樣想著,轉身來到電梯間,很快就到了三樓。


    申一甲還沒有走出樓梯,就聽到女人的嬌喘聲。他好奇地走出樓梯,見通往四樓的樓梯口處,站著一個身材高挑、長發披肩的年輕女子,正扶著樓梯大聲地喘息著。她的腳下放著一個包裝完好的電烤箱,還有一箱同樣是完好的芒果。


    申一甲不經意看了她一眼,心裏不禁嘀咕開了。這是哪家的姑娘啊,長得這麽端莊,這麽白嫩,拿這麽多東西,還要走步梯,讓人看上去就想幫她一把。


    年輕女子見到申一甲,扭頭瞅了瞅,又把頭轉了回去,往一邊讓了讓,緊緊地抱起了肩膀。


    她這個下意識的動作,讓申一甲覺得好笑,這是一種明顯的防範動作,看來她對他的出現有一點不安啊。


    “這電梯早不停、晚不停,偏偏人流高峰的時候停。”申一甲自言自語著,掏出鑰匙,來到門前,想借此打消女子的顧慮。


    “原來是鄰居啊,我還以為你是壞人呢。”女子的聲音很細、很柔。


    “我那麽像壞人嗎?你住幾樓啊?”申一甲打開了門,卻並沒有進去的意思。


    年輕女子往上指了指:“樓上的。”


    “樓上的?我怎麽沒見到過你啊。”申一甲轉過身來,向女子走了幾步。


    “我也沒見到你啊,這不是見到了嘛!”女子說。


    申一甲來到女子近前,聞到了一股清香的味道。


    他指了指地上的兩個箱子:“你拿的東西太多了,用不用我幫你一下?”


    女子沒有馬上回答他,隨手拎起一個箱子,晃了晃,又放下了。申一甲猜測,她似乎在重新評估箱子的重量,考慮自己能不能一個人把東西搬上去。


    “我就幫你拿到樓層,剩下的路你自己搬吧。”申一甲想打消女子的戒備心理。


    “那謝謝了。”女子說著,往後退了一步。


    申一甲一手拎起一個箱子,像散步一樣往上走。兩個箱子雖然沒有多麽沉,但一個女孩子從一樓搬到三樓,已經很不容易了。如果要搬到頂樓的話,她至少還得歇兩氣才行。


    申一甲很快到了四樓,拐過樓梯,繼續往上走。


    “過了過了。”女子在四樓喊著。


    “你不是說在樓上嗎?”申一甲說。


    “是啊,你家的樓上。”女子說。


    “哎呀,那正經是近鄰呢。”申一甲從樓梯往下走,“樓上樓下啊。”


    “放在這兒吧。”女子往地下指了指,並沒有開門的意思。


    申一甲乖乖地放下了兩個箱子,兩手絞在一起,往後退了幾步。


    “謝謝你了。”女子麵對著他,擺了擺手。


    “你叫什麽名字?”申一甲很想知道。


    “保密。”女子撇了撇嘴。


    “你和父母一塊住,還是和老公一塊住?”申一甲很不甘心。


    “保密。”女子低下頭,強忍著笑,“你別套了,我不會告訴你的。”


    看著女子清純的笑容,心裏一動,這不是女神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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