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玨怎麽也想不到,到省城的第一天就見到了周玉成,而且見到他的地方是如此蹊蹺。


    她轉過身來,向周玉成走了幾步,周玉成也迎著她走了過來。


    “你怎麽來了?”趙玉玨的聲音很低、很冷,連稱呼都沒有。她的話裏包含著無數的內容,有質疑,有責備,還有關切。


    趙玉玨覺得,周玉成能出現在這裏,絕對不應該是巧合。這是省檢察院的保安室,他竟然會站在她的身後,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她的眼睛盯著周玉成的眼睛,如果不是旁邊有人,她真想大聲音質問他,他是怎麽找到這裏的。


    周玉成笑了笑,向門口的方向扭了扭頭,顯然是想跟趙玉玨出去說話。


    出去就出去。我倒想看看你這回怎麽解釋。趙玉玨心裏想著,低頭出了門,也不回頭看看周玉成,一直走到很遠的地方,在一棵大樹下停了下來。


    “玉玨,你不要進去了。”周玉成說,“我剛從裏麵出來,剛出大門的時候正好看到你進來,我就眼過來了。”


    周玉成的解釋讓趙玉娟很意外。這個解釋這大概是他最能蒙混過關的解釋了,因為他的話叫趙玉玨竟然無言以對。


    趙玉玨哼了一聲:“你從裏麵出來,你什麽時候出裏麵出來的?你昨天晚上還在藍河和我一起吃飯呢,今天下午你就到了省城,你還說你剛從檢察院裏麵出來,你到底是怎麽進去的?”


    周玉成抱起雙肩,無奈地搖了搖頭,望著路上穿梭的車流。


    “玉玨,我知道你誤會我了。”周玉成說,“我是今天上午十點鍾上路的,在路上吃了午飯,到達省城還沒超過一個小時。”


    趙玉玨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神經過敏了,如果周玉成真的下午到的,那她在這裏遇到他真的屬於巧合了。


    “我今天來,就是想到省檢察院看看,打聽一下羅星的消息。”周玉成說,“我知道今天你可能到這裏來,但沒想到會在這裏碰上你,你不要再多想了,事情就這麽簡單。”


    周玉成的解釋,似乎沒有任何破綻,不過趙玉玨聽著就是覺得不舒服。為什麽周玉成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她前腳來到了省城,他後腳就跟了上來,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她之所以生氣,就因為周玉成明知道她就在省城,人已經到了省城,竟然沒有告訴她一聲。


    “玉玨,我勸你不要進去了。”周玉成的態度很堅定。


    “為什麽我不能進去?為什麽你能進去?我就不能進去?”趙玉玨說,“你有什麽權利對我指手劃腳?”


    “唉,你就是想多了。”周玉成說,“這樣吧,已經快晚上了,我們找個地方坐一會,吃點飯,我們邊吃邊聊。”


    “吃什麽飯?昨天我們在一起才吃完飯,今天見了麵又吃飯,你恐怕別人不知道你是開飯店的!”趙玉玨說。


    周玉成笑了,雙手從肩上拿下來,抄進兜裏。


    “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你發火我也能理解,這說明你沒有把我當外人。”周玉成說,“馬上就到吃飯點了,你總得吃飯吧,你不能餓著肚子吧?”


    “我不吃了。”趙玉玨說,“你快跟我說說,到底怎麽回事?我為什麽不能進去?你剛才進去得到什麽消息?”


    “羅檢可能被關在起來了,至於關在哪兒了,現在還說不清楚。”周玉成說,“我通過朋友的朋友找到了檢察院的一個處級幹部,他對藍河檢察院的事兒很清楚,隻是不肯說,估計是得到了什麽封口令。”


    “哪有那麽神秘,還封口令。”趙玉玨說,“那你是怎麽知道羅檢被關起來了?”


    “對方說漏了嘴,以為我要打聽羅星關在哪兒。”周玉成說,“開口就說,羅星關在哪了,我也不知道,鬼才知道。”


    “怎麽會是這樣?”趙玉玨說,“這就是你認識的那個處級幹部說的?”


    “對,再問就問不出來了,他說什麽都不知道,有點怪怪的。我到現在也沒搞清楚,羅檢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周玉成說。


    趙玉玨麻木地站著,眼睛漠然地看著遠方。


    “周哥,你剛才就不該喊我,我說不定就混進去了。”趙玉玨的口氣終於有所緩和。


    “你就是混進去也得不到什麽東西,你最好還是別進去了。”周玉成說,“我這也是為你好。”


    “為我好?為什麽不讓我進去?趙玉玨問。


    “你畢竟給羅星當過秘書,你進去不安全。“周玉成拉拉趙玉玨的胳膊,朝停車場方向走了一步。


    趙玉玨用力甩開周玉成的手:“你別管我了,我安全不安全,我自己帶著。”


    “我希望你不要這麽固執。如果羅檢真的有問題,你不跟著吃鍋烙已經不錯了,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再往前湊了。”周玉成說。


    “什麽叫吃鍋烙,什麽叫吃鍋烙?周玉成,你說話怎麽那麽難聽呢,如果我吃鍋烙的話,那羅檢成什麽了?”趙玉玨對周玉成的話很不滿意。


    “我這也是為你好,希望你一定要三思,不要太莽撞了。”周玉成說,“你要看清楚,你要去的是什麽地方,你要想找的是什麽人。現在你什麽都不知道,你絕對不應該硬往裏闖。”


    “沒有人能把我怎麽樣?我什麽都不怕。他們要是抓我的話,我就和羅檢做伴好了。”趙玉玨說。


    “唉,你真是傻得可愛。”周玉成低下了頭。


    “周玉成,你和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想泡我?”趙玉玨問。


    周玉成一愣,沒有馬上回答她。趙玉玨知道自己的話問得太直白了,但是沒辦法,她覺得周玉成有這種苗頭,她不想和他轉彎抹角,不想浪費他的時間,也不想浪費自己的時間。


    “你又不是鐵觀音,我泡你幹什麽。”周玉成說,“喜歡不行嗎?”


    “你還是想泡我。”趙玉玨說,“我昨天已經和你說了,我有恐婚症,這輩子都不會結婚的。”


    “你不結婚我也喜歡你,我也不結婚。”周玉成說。


    “完了,太俗套了。”趙玉玨說,“我還以為你能玩點高雅的。”


    周玉成麵露怯色,偷偷瞄了趙玉玨一眼,馬上又把目光移開。


    “那你到省城來,到底是來打聽羅檢下落的,還是特意來見我的?”趙玉玨真有點搞不清了,不想再自己琢磨了,不如直接問問周玉成來得痛快。


    “玉玨,我太喜歡你了。”周玉成說,“隻要你點個頭,我現在就領你去辦結婚證,晚上就可以領你住進新房,明天就可以成為你合法丈夫。”


    “嗬,我有那麽大的魅力嗎?”趙玉玨問。


    “至於對我是。”周玉成說。


    趙玉玨搖搖頭,嘈了一聲:“我這是何苦呢,偏偏要來個明知故問,我們昨天剛剛建立的革命友誼,這麽快就灰飛煙滅了。很顯然,如果我現在再找你做什麽,就屬於利用你了。”


    “你喜歡,你願意怎麽用就怎麽用,我願意。”周玉成說。


    “你說的是真的?”趙玉玨問。


    “真的,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周玉成說。


    趙玉玨的心裏十分複雜。


    周玉成果然是跟著她來到省城的。他急著打探羅星的下落,似乎也是為了幫助她。當然,不能否認,他與羅星的關係也很好,他在幫助她的同時,也是在幫助羅星。他雖然在藍河有著自己的實體,至少也算是小有所成了,但在省城這塊地牌,他的能力似乎顯得有些捉襟見肘了。


    趙玉玨覺得周玉成已經盡力了,不能再讓他攪到羅星的事情裏了,他還有自己的飯店需要經營,不能讓他太分心了。


    “周哥,你的意思是說,你聽我的?我讓你怎麽做,你就怎麽做?”趙玉玨問。


    周玉成的眼睛裏露出一絲光亮:“沒錯。你說吧。”


    趙玉玨沉吟片刻:“那這樣,你現在送我回檢察院培訓中心,然後你馬上回藍河,不要再回來了,我不想在省城再看到你了。”


    周玉成臉上的笑凝固了。


    趙玉玨向停車場的位置看著,心裏卻有一點不忍。周玉成並沒有得罪她,她為什麽要對他這麽狠呢?其實不論是論形象,還是論實力,他都可以打八十分以上,可是她為什麽就對他不感冒呢?


    前男友周森又在她的大腦裏晃動,趙玉玨知道,是那個死去的前男友在她的心裏做怪,她一直到現在都很難過去那道坎。


    “好吧,我聽你的。”周玉成說,“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事,說吧。”趙玉玨已經猜到周玉成讓她答應的事情到底是什麽。


    “不要進省檢察院的大門。”周玉成說,“至少一個月以內你不要進去。”


    “我答應你。”趙玉玨的回答非常幹脆,但在心裏,她已經有了自己的盤算。


    “那走吧,我送你回培訓中心。”周玉成轉身就走,顯然有些不高興了。


    趙玉玨沒辦法,隻能這麽做。如果周玉成留在省城,她的行動將會受到很大的限製,周玉成會以各種借口阻攔她尋找羅星。盡管她知道,周玉成有可能是出於一片好心。


    周玉成忽然轉回身來,向趙玉玨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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