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玨看著周玉成駕車駛離培訓中心大院,心裏忽然輕鬆了許多。


    偌大的院落一片昏暗,沒有一點聲息,寂靜得讓人發冷。


    她轉過身來,看著招待所大門,不錯,就是這裏,她作為培訓中心學員隻在這裏住過一宿。


    她的目光沿著招待所的樓體,向前搜尋著,很快就看到了不遠處的側門。就是在那個門裏的一個套房裏,她曾經被關了三天三夜。


    想到這裏,趙玉玨不禁打了一個寒戰。


    她忽然想起,自己從家裏帶來的衣物還放在招待所樓上的房間裏,房卡還在她的包裏。查誌才中午曾說會把她的東西取回去,可是他晚上回去以後,並沒有提起這件事,她也沒有看到他帶回了什麽東西。他也許是忘了,也許是沒有抽出時間,反正他並沒有幫她把寢室的衣服取回去。


    她準備進去看看,如果保安睡了,她準備偷偷溜進去,回房間把自己的東西取出來。


    她輕輕推開招待所大門,竟然沒有上鎖。


    門裏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趙玉玨屏住呼吸,悄悄挪動著雙腳,努力回憶著招待所裏的樣子,想盡快找到上樓的電梯。


    “刷……”一道手電桶的強光直躲過來,趙玉玨連忙用手擋住眼睛。


    開門的聲音,一個人影從收發室裏出來,棚頂的吸頂燈亮了。


    趙玉玨看清了,這不是招待所的保安嗎?她來招待所的第一天晚上還見過他,隻是不知道他還認不認識她了。


    “姑娘,這麽晚了,就你一個人嗎?”保安有五十多了,好像剛才已經睡覺了,頭發有些蓬亂。


    “叔叔,就我自己,你還認識我嗎?”趙玉玨甜蜜地笑著。


    “我見過你,開班第一天見過你。”保安說,“這些天你去哪兒了,上課沒有?”


    保安的話讓趙玉玨略感安慰,看來他什麽都不知道。


    趙玉玨拎的那個水果箱進了保安室:“叔叔,我這幾天家裏有點事,和培訓中心請假了。”


    保安在後麵跟著他,嘴裏嘀咕著:“你這麽晚了,你這是才下車嗎?”


    趙玉玨把那箱水果放在桌邊的椅子上:“叔叔,這裏麵是一些水果,送給你吧。”


    “使不得,使不得。”保安說,“我不能隨便要學員的東西。”


    “叔叔,我已經不是學員了。”趙玉玨說,“我家裏有事,已經退學了。我開學時帶來的衣服就在房間裏,我是來取衣服的。”


    “這麽晚了,住一宿再走吧。”保安說。


    “沒事的,家裏有事,我不能住了。”趙玉玨轉身出了保安室,回身對保安說,“打擾您休息了,你接著睡吧。”


    保安揚了揚手裏的手電筒:“帶上它吧,走廊裏太黑了。”


    “謝謝叔叔。”趙玉玨接過手電,一路小步來到電梯口。


    趙玉玨下了電梯,在走廊裏找了一會兒,總算找到了自己住過的房間。


    趙玉玨記得和她同寢室的是一個中年女檢察官,好像是鬆江市哪個城區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個和她隻住了一天晚上的室友應該就在裏麵休息。


    她悄悄打開房門,一股溫暖的氣息撲麵而來,均勻的呼吸聲若隱若現。她並沒有急著開燈,而是用手電找到了廊燈的開關,輕輕打開了。


    她打開了洗手間對麵的衣櫃,從裏麵取出自己帶來的衣物,胡亂卷在一起。她從衣櫃台底部取出了自己的小包箱,把衣物裝了進去,又把周玉玨送給她的換洗衣物也裝了進去。


    她的動作很輕,幾乎沒有發出任何大的聲響。她確認應該沒有落下什麽東西了,便輕輕關好燈,打開門退了出去。


    趙玉玨來到一樓時,保安室裏的燈仍然亮著,門也大開著,保安正站在門前往外看呢。


    趙玉玨把房卡和餐卡塞進保安的手裏:“叔叔,這張餐卡我隻用了一次,裏麵還有將近三百塊錢,你拿去用吧。”


    “姑娘,你們的餐卡,我不能用啊。”保安說,“我們有紀律。”


    “那你就賣給需要的學員吧,你就說是別人賣給你的。”趙玉玨說,“還有這張房卡,麻煩你明天替我轉交給前台的服務員,二百元押金你就留著吧。”


    “這姑娘可真大方,你是哪個檢察院的?”保安問。


    “我……我是藍河檢察院的。”趙玉玨說,“這麽晚上打攪你了,叔叔再見。”


    趙玉玨出了招待所,心裏一陣輕鬆。


    她取回自己心愛的衣服,在培訓中心就沒有什麽牽掛了。她一手拉著皮箱,步履輕盈地向大門方向走著,大腦裏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不如直接去火車站吧,買一張火車票,連夜趕回藍河。


    她現在非常想見一個人,藍河夢幻娛樂城老板姚雲龍。


    她隱隱覺得羅星的處境,與這個娛樂城的老板有一定的關係,隻有見到他,她才有可能能查出羅星被關起來的真正原因。如果羅星真是被這個人誣陷了,也肯定不會逃過她的眼睛。


    趙玉玨這樣想著,步伐更快了。


    查誌才呢?查誌才怎麽辦?她怎麽向他交待?問題隨之而來,讓她很為難。


    她的確答應過查誌才,如果他去救羅星的話,她就可以睡到他的那個裝修豪華的大空房子裏,陪他一起過夜。可是查誌才並沒有去救羅星,甚至沒有帶回一點關於羅星的有價值消息,就連羅星已經被免去了檢察長的職務,也是她從周玉成那裏知道的。


    這樣說來,她悄悄離開查誌才,並不算違約。就算查誌才以後問起她她,她也有充足的理由答複他。趙玉玨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半夜十二點多了,離開這個城市吧,離開這個不可理喻的地方。


    趙玉玨忽然想家了,特別想家。她想起藍河的山,藍河的水,藍河大街上那人來人往的情景。


    她出了培訓中心大門,匆匆來到路邊,準備打一輛車,趕到火車站去。去藍河的火車票應該不難買,更何況現在已經是後半夜,夜半出行的人不會很多。


    不遠處停車場上傳來一陣尖銳的汽車喇叭聲,吸引了趙玉玨的視線。這人也真是的,這麽晚了弄出這麽大的動靜,大概是出租車司機在提醒她。趙玉玨並不理會,朝停車場方向看了一眼,繼續前走。


    她不想坐這輛出租車,不懂規矩,太張揚了,司機一定是個不好惹的主。這條街雖然不在市中心,但街上的車輛仍然不少,叫台出租車應該不成問題。


    她又回頭看了一眼,那輛車的車頂並沒有出租車廣告標識,應該不像一輛出租車,就算是的話,也應該是一台黑台。


    這時,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在她身後停車場的方向,亮起了車大燈,一股強光照射過來,把她的影子映射地上,拉得很長很長。


    車大燈很快熄滅了,那輛車向趙玉玨駛來,經過她的身邊,停在她的右前方。


    趙玉玨發現這輛車果然不是出租車,心裏不免有些抵觸,立刻停下腳步。


    司機從車上下來,向她走來。趙玉玨並不理他,繼續朝路邊走。


    “玉玨,我是你查哥。”查誌才的聲音。


    聽到查誌才的聲音,趙玉玨說不清是一種什麽感覺,看來今天晚上走不了了。


    “查哥,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趙玉玨問。


    查誌才並沒有接她的話茬:“你出來這麽長時間,我不放心,過來接你。”


    “查哥,你不會是一直在這裏吧?”趙玉玨產生了一種本能的反感。


    “沒有沒有,我也是剛到。”查誌才見趙玉玨話裏有話,忙解釋著,“我從來不出來接女人,連我老婆都不接,不過你是個例外,你的朋友呢?”


    “朋友走了,剛才在附近吃了點飯。”趙玉玨覺得查誌才應該不會說謊,因為欺騙她沒有任何意義。


    查誌才上前接過趙玉玨手裏的包:“我們也走吧,上車。”


    趙玉玨沒有理由拒絕查誌才,沒有理由不跟他走。如果她把自己真實的去向告訴查誌才,不知道他會做何反應。


    在趙玉玨走向車門的一瞬間,查誌才說:“深更半夜,接女孩子的感覺很浪漫。”


    “我把放在寢室的東西取回來了。”趙玉玨在車門口停下了。


    “不好意思,今天沒騰出時間。”查誌才說,“我本來想明天過來一趟呢。”


    “不用了,這裏已經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了。”趙玉玨背對著車門,看著查誌才,“查哥,我怎麽聽說,羅星被免職了?”


    這是趙玉玨心裏的一個疙瘩,到現在也沒有解開,她給自己的解釋是,查誌才之所以瞞著她,是不想讓她著急上火。


    查誌才平靜地點頭:“羅星是被免職了,但那是今天上午的事。”


    趙玉玨沒想到查誌才的思路和她完全不一樣,她以為他是擔心她的心情,他卻在為自己開脫。


    “我沒有告訴你,是因為我怕你受不了。”查誌才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事情已經發生了,我也沒想到會這麽快,你一定要想開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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