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哪裏?


    我在做什麽,腦袋昏昏沉沉所以不清楚


    啊是司令還有夕呼老師。還有誰呢?


    有點怪怪的心情輕飄飄的


    發生什麽事了


    我怎麽了?


    「真的沒問題嗎,伊隅上尉。」


    盯著陷入茫然狀態的白銀武,橫濱基地司令包爾.拉達畢諾德皺起眉頭。


    「是的,他正在注射自白劑和抗憂鬱劑的點滴,因為混合投藥的影響,所以多少有口齒不清的問題,至少應該可以維持四十八小時的理智。」


    被稱為伊隅上尉的女性士官反應敏捷地回答拉達畢諾德的質問。


    夕呼馬上接在她之後說了。


    「好不容易才到這個程度啊。趁他還有理智的時候,快點結束。」


    始終冷靜的她對mp的其中一人下達指令。


    mp點點頭並開始質問武。


    「那麽,你確認了第二區的戰鬥爆炸聲,是這樣嗎?」


    ——什麽啊,從剛才開始就一直重複問相同的事情,真麻煩。


    「情況如何?」


    ——情況如何?情況?


    「白銀,你不需要思考,說出你想到的就可以了。」


    伊隅輕聲建議恍神到眼神呆滯而沉默的武。


    「那個情況是總之很慘。」


    武含糊不清的話讓在場的拉達畢諾德、夕呼、伊隅,mp以及醫護兵的表情都變得僵硬,雖然偵訊室裏籠罩著沉悶的氣氛,不過因為武被施打了鬆弛劑和自白劑等藥物,精神狀況不正常的他無法體會這種緊張感。


    「敵人從第二演習場冒出來發生爆炸敵人的動作太快了,然後雖然大家戰鬥了,可是沒有武器啊,因為那是演習場。」


    武的臉因為藥的影響而鬆弛,眼鼻口等部位全都放鬆不成模樣。


    瞳孔無神渙散,口水滴滴答答從張著的嘴邊掉落,混著淚水與鼻涕的物質垂在那邊,就在武每說一個單字就暫停的唇邊,不斷牽絲又掉落。


    「侵略者中隊的人把我們當笨蛋要我們去拿武器讓我很生氣然後beta就突然出現在我眼前。」


    「先停一下,我看不下去了。」


    夕呼不忍直視武慘不忍睹的樣子,就透過負責質詢的mp將指示傳達給醫護兵。


    「白銀少尉請擦擦臉,可以忍耐下去嗎?」


    「啊,恩可以這點小事,別小看我。」


    「少尉,雖然會有點呼吸不順,不過請忍耐。」


    為了止住鼻水而拿塞子堵住武的鼻孔,不舒服的武搖了搖頭。


    「雖然是不得已才用藥,不過他恍惚到這種地步的話,可能需要擔心證詞的可可信度,果然應該避免混合用藥吧?」


    受不了武的情況的拉達畢諾德邊歎氣邊低嘲。


    「在可靠性商,到此為止的證詞沒有任何問題,跟記錄器的記錄完全一致,而且這個處置也是為了他自己好,不這樣做的話,少尉早就精神崩潰了。」


    「因為他是神宮司上士戰死時唯一目擊者,沒辦法」


    雖然同意夕呼的說明,不過無法發揮對於眼前景象的不舒服感覺,拉達畢諾德一邊用指尖捏了捏眉間的皺紋,一邊搖頭。


    「好了,結束了,少尉很會忍耐喔。」


    擦掉臉上髒淤的醫護兵用了哄小孩子的口吻。


    「別這樣我不是小孩子」


    武依舊表情恍惚。


    雖然覺得被小看了,不過武的思緒就像被霞侵入般變成一片空白,反射性說出所想的事情,mp再次開始詢問在這種情況下的武。


    「你被派去拿武器,並且在那裏跟beta戰鬥。然後怎麽了?」


    「然後那個敵人突然出現,我就激動了起來就像白癡一樣不斷發射漆彈」


    武用幼兒在敘述經曆般結結巴巴的語調繼續說明。


    「這樣一來我就被攻擊了我很害怕哭喊著救救我」


    武的腦海裏清楚閃過那個衝擊性的時間,但是在藥效下似乎感覺不到恐怖,武有如完全置身事外般,隻要心裏嘟噥著「那個好可怕」。


    「你記得那時是怎麽被救出來的嗎?」


    「救我的是戰術機。啊,我知道喔那架是不知火,是一個名叫沙霧上尉的家夥,可是他就丟下我不管我超生氣的。因為明明很恐怖,可是他就這樣走開了」


    「原來如此,那我要問重要的事情囉,可以吧?」


    武對他的詢問點了點頭,雖然無自己想要回話,卻因為強力的藥效變得無法用說的。


    「你記得那之後你跟誰碰麵了嗎?」


    ——有誰在啊,是小麻,對了,是小麻來了。


    「我記得。」


    「那麽,跟我說當時的事情。」


    ——呃要說到什麽地步才好全部說的話夕呼老師會生氣或許會生氣


    嘴開開的武心不在焉地思考,要說自己是從別的世界跳躍到這裏的事情,還是要說今後會發生的『事實』。然而,武馬上就放棄思考了,光回答被問到的事情就已經很麻煩了,不可能去考慮更多的東西。


    「我被beta打得很慘,所以非常沮喪來到這裏的我應該是最強的,卻無法打贏beta什麽的不管怎樣因為一切都毀了,所以我很沮喪我很糟真的。」


    依舊沉默的夕呼傾聽武嘰嘰咕咕索命的證詞,夕呼原本打算萬一武又什麽預測未來的發言,就馬上采取一些措施。


    「小麻她大概是來鼓勵我的很體貼吧。」


    「小麻?」拉達畢諾德對沒聽過的稱呼感到疑惑。


    「少尉是這樣叫上士的,訓練兵常常會幫嚴厲的上司取些悔蔑的綽號。」


    夕呼解釋武德話給拉達畢諾德聽,倘若武做出危險的發言,夕呼就機智地以其他解釋來說明,當成是他意識模糊帶過。


    「小麻跟我說了很多,要讓我打起精神我因為被安慰所以很丟臉所以無法看著小麻的臉盡管如此她還是告訴了我很多失敗經曆,和以前的事情」


    有時候雖然會被醫護兵要求擦擦嘴巴,武還是繼續驀然說出『那個時候的事情』。


    「雖然我很別扭地繼續沮喪可是總覺得好像能夠堅持下去雖然想要道謝可是因為那也很丟臉在我努力朝身後跟小麻說謝謝。然後因為沒有回應所以我想小麻是不是在生氣,轉過頭去」


    淒慘的景象浮現在武德腦海中。


    如果沒有被施打諸多藥物的話,或許武已經發瘋的震撼景象。


    「轉過頭去」


    「轉過頭去怎麽了?」


    「小麻被beta吃掉了。」


    偵訊室的空氣瞬間凍結了。


    ——對了小麻死掉了,可是為什麽?


    「然後呢?情況給我說仔細一點。」


    「小麻被beta從身後抓起小麻的頭從嘴部以上都不見了」


    應該是很悲傷的,不過武像是不被感情支配般說明。


    「我聞到非常奇怪的血腥味聽到beta在吃小麻發出的聲音然後我的眼前突然變成一片血紅」


    「夠了,已經了解情況了。」


    讓人不忍聽下去的情況報告,夕呼皺著眉頭製止了武。


    「然後我將沾黏在我身上和臉上的小麻一部分以及散落地麵的小麻集中在一起拚命讓她恢複原狀可是完全黏不住」


    「已經夠了!我不是說讓他住嘴嗎!」


    夕呼忍不住大叫。


    跟因為投藥而失去情感起伏的武不同,夕呼的情感已經超出極限而動搖。


    「好,已經夠了,少尉,謝謝您的協助,已經沒問題了。」


    「嗯


    這樣啊」


    ——總覺得好困還不快點結束


    「剛才的證詞與情況和各種記錄一致,這之後的細節可以用伊隅上尉的照相機記錄詳細確認。」


    「這樣就幾乎確定神宮司上士的死亡了。」


    「接下來就等遺體的dna鑒定,因為三十六公厘彈的直擊,義務和遺體處於不可能辨別身份的狀況。」


    「太遺憾了,他是個優秀的軍人啊。抱歉,麻煩安排通知遺屬。」


    「知道了。」


    在場的每個人沒有沉浸於悲傷,而像是處理日常業務般接受麻裏茂的死


    除了繼續不發一語的夕呼,以及為自己的恍惚而感到難過的武例外。


    「副司令,白銀少尉要怎麽辦。」


    「之後轉去做催眠暗示處理,在這個階段就變成沒用的東西令人困擾。」


    「馬上嗎?先讓他休息不是比較好嗎?」


    拉達畢諾德吃驚地詢問夕呼,不止是他,隻要看到武現在的狀況,應該都能理解這是多亂來的事情,即使立場上不能回嘴,醫護兵與mp也明顯露出為難的表情。


    「根據強化裝備的生命記錄,得知他遇到beta時失去控製是因為ptds的可能性很大,雖然投予興奮劑的藥效讓幻覺重現是導火線沒錯,很有可能是他對beta有嚴重的心理創傷,從他在前陣子的武裝叛變未遂事件時,沒有出現這個症狀可以推斷出來。」


    聽完說明,拉達畢諾德露出些微沉思的表情。


    「他對我們的計劃來說還有用處,必須避免這次的事件變成更嚴重的ptsd。」


    「的確,處置他本來就是博士的管轄範圍了,就照你的意思去做。」


    靠『還有用處』這句話,就讓拉達畢諾德將處置武的事情全部交給夕呼,從軍者地決斷經常會變成結果是有益還是無益的二選一。


    「請你們將白銀武帶到處置室,處理結束的話,就施打自白劑的分解藥讓他休息,抗憂鬱劑請暫時繼續施用。」


    「副司令,我也一起去。」


    不知道是不是擔心武,伊隅說她要跟武一起去。


    「真是不好意思,你願意去的話就幫了我大忙,因為我也要忙事後處理的事情。」


    「來吧,少尉,我們走吧。您站得起來嗎?」


    武被醫護兵從椅子上扶抱起來,雖然繼續被質問很煩人,不過要站起來移動也讓人不高興,搖搖晃晃的武站起身,跟伊隅他們一起往處置室走去。


    「身體覺得如何,少尉?」


    伊隅問了在處置室接受完視覺式催眠等處理的武。


    「頭很痛上尉。」


    雖然武精神上穩定了,卻因為視覺式催眠刺激到眼睛,引起了偏頭痛,武雖然想躺著休息,不過眼前坐著一個上尉,他也無法直接躺下。


    「你記得我嗎?」


    ——是誰呢?我記得她剛才有跟司令他們一起。


    「抱歉……我不認識您。」


    「什麽啊,我還救了你兩次,這個忘恩負義的家夥。」


    「咦那麽是上尉救」


    第一次是武裝叛變的時候,第二次是被beta襲擊的時候。


    「白銀無,你從今天十六點三十分起正式分配到我的部隊。」


    ——那麽說來試機結束我就會被分配到a-01部隊。


    「我是擔任部隊統率的伊隅滿。」


    「失禮了,我是白銀武上尉。」


    這個人是部隊的指揮官?武覺得有點驚訝。


    「我的部隊是直屬於香月副司令的特殊任務部隊,輕鬆的任務絕對不會落到我們頭上,你要有所覺悟。」


    對於伊隅嚴厲的發言,武以敬禮回應對方。


    「那個,關於神宮司上士的事情我很抱歉。」


    「咦?」


    伊隅的態度從嚴厲瞬間改變,讓武嚇了一跳。


    不管是關於麻裏茂的話題,還是伊隅道歉的事情,對接受用藥與後催眠療法的武而言,都有如第一次聽說辦震驚。


    「如果我們沒有過度信賴beta全滅的消息,而更加警戒敵人的話,應該就不會發生那種事情了。」


    ——怎麽這樣這不是上尉的錯。


    如果我沒在那邊囉哩囉嗦的話如果我沒那樣做的話。


    「雖然神宮司上士是非常嚴厲的人,可是她也有非常溫柔的地方。」


    ——上尉……是小麻的朋友嗎?


    「無法好好保護如母親般的恩師讓我後悔不已。」


    「恩師」


    「我也在這個基地的訓練學校接受過她的訓練。」


    武腦裏閃過了麻裏茂的身影,回憶裏全都隻有溫柔的麻裏茂。


    「你似乎是非常優秀的訓練兵。」


    「不,沒這回事。」


    「你別謙虛了,上士的報告書裏全都有寫。」


    ——我真的優秀的話,就不會有這些事情發生。


    雖然武很想大叫出聲,但是他的內心是難以想象的平靜,連反駁的意思都沒有,平靜是因為治療的結果,但是武不禁覺得這樣的自己很怪。


    「在我還是訓練兵的時候,她都會針對體力差的人也就是所謂的魔鬼上士。」


    ——你說小麻是魔鬼上士?


    「我是訓練部隊的隊長,因為操得太過頭地話會死人的,所以我常常進言請她不要這樣,尤其在戰術機講習裏的她是最可怕的,因為她會自己開著假象敵機,把我們打得落花流水。」


    ——因為她從戰鬥指揮車下指示的印象太強烈了,所以有點無法想象她所說的話。


    可是,從她在武裝叛變事件時的駕駛來看,就知道她有相當的本領。


    或許隻是因為我們跳過這種軍事訓練就任官了,所以沒有看到。


    武聽著伊隅講著麻裏茂的過去,心不在焉地隨便思考。


    「在技能鑒定演習前地某一天,有一個訓練兵在跟上士的模擬戰中發生意外死亡。」


    ——在模擬戰中死亡?是在進行那麽嚴苛的訓練嗎?


    「這樣就死掉的家夥,不管在哪個戰場上都無法存活,而且一定會為自己那方帶來很大的損失,所以今天死掉是他以軍人身份所做的最大貢獻—上士對同伴突然死掉而傻掉的訓練兵們直接斷言。」


    不敢置信的武隻能睜大眼睛。


    不能將武所認識的麻裏茂,和伊隅所說的麻裏茂聯想在一塊。


    「沒錯,是死掉的訓練兵自己出錯而發生意外,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但是上士卻說出讓訓練兵怒火中燒的話,是為了要讓因為同伴的死而意外消沉的我們振奮起來。」


    武說不出話來了。


    雖然有過原來世界的『小麻』,和這個世界的『小麻』是完全判若兩人的印象,感覺上內在是一樣溫柔的女性,雖然她的嚴厲是武自己的體驗,他不記得有看過她那麽嚴苛的一麵。


    「我們完全上鉤了,不止沮喪於同伴之死,我們也憎恨上士,到了晚上,訓練兵的憤怒到達頂點,幾乎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身為隊長,我為了平息這個狀況,也為了清楚自己的悶氣,我就闖進上士的房間。」


    武緊張地聽著伊隅的話。


    「然後神宮司上士正在哭。衝進去想要揍她的我,連從門裏傳來的啜泣聲都沒注意到,那時我看到在哭的上士,憤怒的情緒直衝腦門,現在是在哭什麽上士連哭的資格也沒有,所以我非常生氣。」


    伊隅輕輕地描述當時的情況。


    武無法說出任何話來,連直視伊隅都辦不到。


    「然後我就往上士揍上去,反而被毒打了一頓。」


    「」


    「那個時候上士邊哭邊狠狠打我。她邊說『你以為這樣做,就能夠保住性命嗎?』邊不停打我。」


    武想起了在發生這件可恨的事情之前,他跟麻裏茂的對話。


    『可是過了不久,我開始在想存活下來的自己,應該要做什麽事情的含義而繼續戰鬥著。』


    『我認為這是那個時候我存活下來是讓我存活下來的用意。』


    『為了讓多一個人也好的衛士能夠多活一秒,所以我有效利用這個經驗,隻有這樣才能報答我的部下啊。』


    麻裏茂跟他溫柔說話的聲音,讓武的心痛苦揪起。


    如果沒有治療的效果,武一定又會像發狂似大叫。


    「在那之後,他被稱為『瘋狗』,讓訓練兵更怕她。」


    「瘋狗」


    「是看到她邊哭邊不停揍喔的那個樣子後,訓練兵們取的綽號。」


    更難將瘋狗這個綽號跟麻裏茂聯想在一塊了,可是,正因為是活得那麽艱辛,所以才會溫柔地跟陷入低潮的我說話,武是這樣解讀的。


    「雖然是很丟臉的事情,當時還是小鬼的我就算被揍了,也還是完全不能理解上士的心意,上士的魔鬼訓練全都是為了訓練兵照相,實際上了戰場才初次體會到,越過『死亡八分鍾』的時候,才第一次體會到」


    ——死亡八分鍾嗎。


    是小麻告訴我的嗎?第一次上陣與beta直接對戰的戰士,在戰場上存活的時間平均是八分鍾。


    「至少,隻要有能夠逃的力氣和體力,就算丟臉或什麽的,也能夠存活下來,所以上士才會那麽嚴格鍛煉我們。」


    ——果然是小麻這才像小麻。


    雖然是間接性的,像這樣再次接觸到麻裏茂的溫柔,武德心中突然一動。


    溫柔的神宮司麻裏茂已經不在了。


    「真是失去了一個值得惋惜的人,現在的情況明明最需要的就是像她一樣的人啊。」


    「恩」


    「這是戰爭的現實,就算是再優秀的士兵,稍微大意和判斷錯誤,就會成為知名的結果,然後,失去的不隻是自己的生命而已。」


    伊隅自責地說著。


    「在這兩個月裏,我讓三個部下送死,一個正在住院。」


    「咦?」


    「然後今天又讓一個送死,一個受重傷。」


    這是戰爭的現實,伊隅這番話不斷在武的心中回蕩。


    「都是我誤判了隊伍所處的情況,以及部下的力量。」


    又不能說她部隊,卻不能同意她所說的。


    「可是我們不被容許停滯不前,也不被允許沉浸在感傷中,比起哀悼死者,不害死現在還活著的人更為重要,振作起來,不要逃避限製,否則會有人因為自己而死,不想那樣的話,就快點恢複正常。」


    ——振作起來?


    「神宮司上士應該也是如此希望。」


    ——也許就像伊隅上尉所說的,可是總覺得不對。


    雖然武理解伊隅這些鼓舞的話,不過他無法統一。


    總覺得內心某處在抗拒。


    「你今天就馬上就寢吧,什麽也別想,知道嗎?」


    「知道了。」


    「那就明天見。」


    敬完禮的武看著伊隅離開房間的背影。


    被單獨留在房間裏的武覺得心裏卡著『某種』異樣感,他回想伊隅說過的話。


    ——叫我要快點恢複正常,要怎麽做啊?


    我很悲傷,可是卻哭不出來。


    心情異樣平靜。


    其實應該很難過,卻用理性思考。


    我知道無法悲傷時因為暗示和藥的關係。


    但是連好好悲傷都不被允許,是要怎樣恢複正常?


    別胡說八道了。


    無法麵對麻裏茂的死,也無法難過,武的心中隻有異樣感與不開心感,用空虛來形容現在的武是最貼切的。


    他漫不經心思考,意識慢慢開始空白,武抱住頭開始回想並且整理每件事,雖然無法隨心有條理的思考,但是也不能一直處於不愉快的狀態下。


    ——以前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武裝叛變也是一樣。


    跟記憶完全不一樣的事件。


    雖然好像有在某處聽過武裝叛變相關資訊的記憶,但是在之前的世界沒有到真正崛起的地步才對。


    而且武的記憶中也米有beta襲擊橫濱基地,以及麻裏茂死掉的事情。


    武想了想,因為自己改變了未來,所以麻裏茂才死的嗎


    完全不幹涉這個世界的事情,或許曆史就不會改變了。


    武裝叛變也好,beta襲擊橫濱基地也罷。


    然而不去幹涉、改變曆史的話,結果會變成這個世界的人類滅亡


    「嗚」


    武的眼前突然浮現出染成一片鮮紅的景象。


    那時麻裏茂被beta啃掉頭部,肉塊與腦漿四散的姿態。


    失去力氣的四肢無力低垂,血液和體液流到腳尖滴落。


    「呼,呼」


    自己都可以聽到紊亂的呼吸、劇烈跳動的心跳聲。


    ——藥效過了嗎?這是幻覺重現嗎?


    『少尉是因為ptsd的幻覺重現而陷入混亂。』


    武想起來醫護兵在治療時跟他說過這句話。


    『ptsd是創傷後壓力心理障礙症,突然想起造成身心創傷的意外或時間的細節,肉體上和精神上發生異常的現象稱為幻覺重現。少尉的情況,我想誘因是興奮劑,不過詳細情況請等檢查結果。』


    ——果然是幻覺重現


    『因為已經用催眠暗示封印起來了,隻要不適用興奮劑,我想對今後的戰鬥不會有影響,但是一想到今天的事件,還是暫時服用抗憂鬱劑會比較好。』


    ——抗憂鬱劑?對了,我有拿到藥。


    突然變得不安或心情低落的話,雖然隻有一下下,不過武的心向藥屈服了。


    同時,武想起麻裏茂死掉的瞬間


    ——服用這個的話,又會像剛才一樣,變得什麽也感覺不到。


    如果是真的,如果沒有催眠暗示,幻覺重現的痛苦應該不止這樣。


    連好好難過都辦不到了,說什麽要毫不難過地擺脫悲傷,那些話都是假的。


    「嗚」


    ——小麻,我我該怎麽辦才好?


    雖然吃藥變得輕鬆,卻隻是暫時的。


    隻要不接受麻裏茂的死,似乎就連麻裏茂曾經存在的事情都會被抹去般德不安襲上心頭。


    武的結論是不要依賴藥物來克服幻覺重現,確實地接受麻裏茂的死。


    然而,現在的武不知道方法。


    要怎麽做才能接受麻裏茂的死,雖然想否定這個事實,可是繼續否定下去的話,會變成在自欺欺人,跟用藥來求解脫是一樣的。


    如同伊隅所說,雖然武也想到要繼承麻裏茂的遺誌,還是有點無法認同。


    神宮司麻裏茂的確死亡了。


    雖然如此,武無法完全忘記過往的日子正常生活,伊隅也曾經受過麻裏茂的照顧,所以她的死也讓伊隅很不好受才對。


    可是為什麽她用一句「很遺憾」就帶過了?


    是太習慣戰爭,對人的死亡已經感覺麻木了嗎?


    我想伊隅上尉失去了部下,比起哀傷,更當成是自己的責任,而將一切都吞下去。她會鼓勵我,是想讓成為她部下的我能夠排上用場,隻能這麽想。


    以合理性來說就到此為止,身為衛士還是懂得這個道理,心裏卻會排斥。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東想西想的關係,幻


    覺重現的痛苦已減輕了一些。


    盡管還殘留著藥效與暗示的影響,多少還是能夠思考。


    雖然無法想到接受麻裏茂之死的方法,比起陷入低潮什麽也不管,或是因為藥的影響而繼續沉睡,都要來得好多了。


    「嗯?」


    武突然覺得門外有人,等了一會門就開了。


    「可以跟你稍微聊聊嗎?」


    來找武的是明夜。


    武看到的是沒有努力裝出開朗表情,跟平常一樣的冥夜。


    「今天發生了太多事情,我睡不著。」


    ——用這種說法來表示你的擔心,真像你的作風。


    「嗯沒關係。」


    明夜的擔心讓武不太敢跟她道謝,他有點粗魯地回應。


    「我也睡不著,正希望有人陪我說話。」


    「是這樣啊。」


    ——吃藥的話就睡得著了,隻是我不喜歡。


    武已經受夠了這種像是從遠處冷靜看著自己難過的感覺。


    「不過我真的放心了,要說理由是什麽的話,就是我很慶幸你冷靜下來了。」


    「沒什麽大不了的,我又不是那麽偉大的人。」


    「你在說什麽,你現在已經是我們的領導者了。」


    「」


    ——你說我是大家的領導者,什麽啊?


    「如果你這個領導者動搖的話,大家都會變得格外不安,正因為是這種時候,你的存在是很重要的。」


    ——什麽啊,你是說我不能感到不安嗎!


    說起來,不可能是我變成領導者。


    應該成為領導者的是冥夜你或班長。


    「我很感激你是這樣想的,不過我不是,而且大家也沒有這麽認為。」


    冥夜的話不單單想鼓勵武,武知道冥夜不是會說場麵話的人,正因為如此,冥夜的話聽起來好沉重。


    「我沒有小看我自己,這是事實。」


    ——我本來就是為了我自己的方便才行動的。從動機來看,我沒有資格被大家這麽認為,為了自己的利益,我讓別人去解決天元山的老婆婆,又無法直接對殿下下手,我就是這樣的人。


    「我不管你是怎麽評論你自己的,但是至今你所做的各種事情讓我們這麽想。」


    「」


    或許是這樣。


    武活用『親身經驗』帶領大家走到這裏是事實,因為武相信得到大家的信任就能稍微改變曆史,所以武無話可說。


    「結果就是你得到了這樣的地位,不管願不願意,你都有責任與義務回應這些信賴。」


    ——我知道,我已經知道了。


    可以的話我也想這麽做。


    在武裝叛變的時候,被你們兩姐妹的生活態度打動,曾經想過要這麽做。


    可是我無法變得跟殿下,跟你一樣啊。


    我不像是那麽優秀的人。


    「我不是為了要回應信賴才做的。」


    對武來說,得到信任帶領大家,想要稍微改變曆史,與如此被信賴是兩回事。


    冥夜直率的話給了武一擊。


    她當然沒有惡意,武知道冥夜是來鼓勵自己的,但是感受到了跟在伊隅身上發現相同的隔閡感覺。


    「你是說,我連身為一個人的基本,想要隨心所欲都不行嗎?」


    「是的,雖然很偏激,就如你所說,心靈奔放自由倒無所謂,不過應該要時常考慮到那種態度和發言帶給四周的影響,那時如諸在像你這種有天分的人身上的宿命。」


    ——我才不是那種人,隻是之前曾經體驗過一次相同的事情,所以才做得到。


    os的構思是因為我玩過『原來世界』的某人想出來的遊戲,隻是將這遊戲帶到『這個世界』來而已。


    我沒有天賦異稟,被你們這麽認為的我是個騙子啊!!


    「就算是這種處境的人也會失敗。然而,那並不是不被原諒的。」


    ——伊隅上尉所說的,因為自己的關係而讓部下送死,指的就是這個嗎?


    「事情的成功與否,評價會因為在哪個階段來判斷而大大不同,不正這是你這種人最需要的嗎?」


    「將失敗轉化為成功。」


    「對,所以下次事情順利進行就好了。」


    「下次事情順利進行就好?你是因為想睡而胡言亂語嗎?」


    「是嗎抱歉。」


    「戰場上有『下次』這種東西嗎?死掉的話就不會有『下次』了。」


    武的反駁讓不知所措的冥夜沉默下來。


    「看了今天的情況就知道了,死去的人跟我們有哪裏不同?」


    不管是誇張的宿命,還是知道未來,死的時候還是會死的。


    「小麻已經沒有『下次』了!而且還是因為我!如果我沒有在那裏此役不覺,如果我在碰到beta時沒有抓狂的話小麻應該就不會死了!」


    「當時,你所做的一切產生這個結果,可是神宮司上士的死跟你沒有關係。」


    「那麽!為什麽為什麽小麻會先死啊!?在同一個地方拖拖拉拉的我還活著,為了『下次』而拚命的小麻卻死了那是為什麽?」


    「沒有什麽理由,一定要說的話是命運。」


    ——你說命運?


    你說那種司法是小麻的命運嗎!?


    果然很奇怪。


    『這個世界』瘋了。


    居然連我覺得正經的冥夜都開始說這種話了。


    「可是,你存活下來了,所以你有『下次』,不管是斷手還是斷腳,隻要活著就能夠戰鬥。活著的人了為沒有『下次』的死者們,也應該要完成這件事。」


    ——不,那隻是華而不實的理想主義,冥夜。


    這些話並不能讓人照著做。


    至少自己辦不到。


    「因為大家相信人類的勝利,所以才堅守各自的職務而殉職,達成這個夙願,才是存活下來的人義務。我是這麽認為的。」


    「你說的真是冠冕堂皇」


    冥夜有點不知所措地注視武。


    「反過來說的話,你的理論是為了戰鬥,而要我忍耐被糟蹋嗎?」


    冥夜沒有否定也沒有肯定武的問題,隻是靜靜地聽著武說。


    「被灌一堆藥,隨意用催眠暗示來擺弄我的記憶,讓我就算很難過也哭不出來,我也要覺得那是理所當然的嗎!?」


    冥夜還是沒有回答。


    她不知道是為難還是在猶豫該怎麽回答,武看不出來她沉默的打算。


    「那你為什麽對那些反叛者的信念感同身受!?倘若為了打贏跟beta的戰爭,就算過敏被欺淩也是無可奈何吧!?你說的跟你做的互相矛盾!別把你的歪理套用在我身上!!」


    武心中的各大與不高興爆發了,他滔滔不絕說下去。


    「你的——」


    「你不要發牢騷!」


    冥夜尖銳的聲音打斷了武的話。


    「你是因為自己的主見才站在那個立場,別配合自己的情況將有力量者和沒有力量者地立場分開使用。」


    「你說什麽!?」


    「你曾經堅定地跟我說過,說你想要守護地球與全人類!?」


    ——啊,我的確這麽說過。那個時候是這樣想,現在還是想這樣想,可是從冥夜來看的話,我看起來是配合我自己的情況而改變態度嗎?


    武的內心稍微冷靜了下來。


    「雖然是老掉牙的說法,我也有想要守護的東西。」


    「是什麽,冥夜你說你想守護的東西是什麽?」


    「這個星球這個國家的人民,然後日本這個國家。


    」


    ——國家這個字的意思是在火山的時候你教我的。


    「白銀 ,你沒有嗎?」


    「有啊。」


    「可以告訴我嗎?」


    「是地球和全人類。」


    那個心情沒有虛假,因為如此希望才會努力至今。


    但是,麻裏茂的死讓心情動搖也是千真萬確。


    「在基礎訓練時,為了讓上氣不接下氣的我們振奮起來,在p用餐時,你說隻要有可能就要『拯救人類』對吧?」


    ——是啊,我是為了讓各位振奮才這麽說的。可是,我現在覺得那是我為了不讓自己氣餒才那麽說的。


    「拒絕免除兵役而來到這裏,不是你自己的意誌嗎!?」


    ——你什麽都不知道還這麽說!免除兵役是夕呼老師編出來!


    「不對!我不是因為喜歡才來到『這個世界』的!」


    「停!太難看了!」


    「夠了!我聽夠你那冠冕堂皇的話了!給我出去!!」


    冥夜一動也不動地瞪著武的臉,眼裏微微透露出悲傷的眼神,然而武卻沒有注意到。


    「真是的我說給我出去!」


    「真可憐。」


    冥夜的話中夾雜著歎息,讓武火冒三丈。


    「不要可憐我!」


    「誰在可憐你了啊?可憐的是神宮司上士!像你這個樣子她白白死去了!」


    你說小麻白死了!?


    「開什麽玩笑!!」


    雖然武對軍隊,不,是對這個世界的不講理覺得不開心,但是麻裏茂的死被說成是白死了,無法控製衝動的武推倒了冥夜。


    「你懂什麽!對我一無所知的你居然!!你懂小麻什麽啊!」


    就算被用力推倒,冥夜也沒有掙紮,隻是盯著武。


    「讓我和純夏分開——將很多東西從我身邊拿走!!被強迫加入軍隊!!強迫我過著沒有任何自由的生活!!也讓我遭遇更大的痛苦。」


    麵對激動的武,冥夜束手無策。


    「你以為誰會願意來這麽瘋狂的世界!!」


    「」


    「我跟你不同!是因為喜歡才來這種地方的你是」


    嘶吼到這裏,武突然清醒了。


    ——不對冥夜是被當成人質交出來的。


    將很多東西從我身邊拿走強迫加入軍隊,沒有任何自由。


    這家夥也是一樣。


    「已經結束了嗎?」


    沒有起身的冥夜抬頭質問。


    「你為什麽不掙紮?為什麽要一直被我罵?」


    冥夜依舊沉默地盯著武的眼睛。


    「就這樣被我侵犯也無所謂嗎!!」


    「我不在意。」


    ——咦?


    「將我當成玩物能讓你心裏舒服的話,你就隨意吧。」


    ——什什麽啊?為什麽你能這樣做啊?


    你其實不想呆在這裏吧!?


    「抱我能稍微消除你心中的創傷」


    ——別這樣!


    「所以……我不在意。」


    ——別讓我的心情更淒慘!!


    「閉嘴!」


    「能讓你的傷痛更早痊愈的話,我幾次都」


    「閉嘴!!」


    「所以我求你武。」


    ——啊啊


    「我求你,戰勝痛苦」


    「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瘋了,全都瘋了。


    用了將冥夜推到一邊,武跌跌撞撞衝出房間。


    「武!!等等!」


    雖然從背後傳來冥夜的聲音,武依舊頭也沒回地在走廊上奔跑。


    不行了。『這個世界』,這個瘋狂世界裏沒有白銀武的容身處。


    不,打從一開始就沒有這種東西。白銀武在『這個世界』是異類。


    盡管如此,武卻有改變未來,拯救人類的狂妄想法。


    ——我辦不到這種事情,我隻是一個學生!


    要拯救如此瘋狂的世界,本來就是難以辦到的。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啊?


    為什麽會來到這種世界陷入進退兩難的困境?


    是我做了什麽壞事嗎


    「真是我受夠了。」


    ——什麽啊,為什麽每個人都要我去戰鬥。


    太奇怪了,連身體都用上了就是要我去戰鬥,真是太不正常了。純夏在『這個世界』的話,一定不會這樣對我,純夏絕對不會叫我去戰鬥什麽的。


    每個人都因為戰爭而腦袋壞掉了。


    就是這樣要不然不可能會毫不在乎對人濫用藥物,不會用催眠下暗示,隨便玩弄別人的記憶。


    霞在如此殘酷的地方長大,真是太可憐了。


    在這種隻有瘋子的世界裏,沒有我的容身處。


    「回去吧。」


    武慢慢往夕呼的研究室移動,然後開始加快腳步。


    ——就是這樣我要回去了。


    就像『之前的這個世界』,不是完全沒有回去的方法,已經夠了。


    我不是已經阻止了beta從佐渡島進攻,還有hsst掉落了。


    也讓總戰術演習合格了,大家那麽早就任官了。


    『這個世界』絕對不會有的新型os都已經實用化了。


    說起來,導正夕呼老師理論性的錯誤也是我。


    受盡痛苦並且將姓名暴露在危險之下拿回夕呼老師的公式,因為拿回了公式,alternatice4關鍵的『00unit』也差不多應該完成了。


    已經很足夠了,我把在『這個世界』裏絕對不可能的事情變成了很多可能,之後誰來做都會很順利。


    不一定需要我,我不在的話應該會更順利。


    再這樣下去,也會拖累到夕呼老師。


    「我真愚蠢。」


    ——為什麽之前沒有那麽做。


    是在大家的麵前耍帥吧。但是已經夠了,已經沒有那個需要了。


    回去我要回去,回到『原來的世界』!


    「啊」


    高等級安全防護門一開,霞杆在那裏。


    「霞」


    眼看著武的臉,有些不知所措地動了動兔子耳朵般德發飾。


    「你已經知道了,對吧?比起用話語說明,我已經明確地傳達給你吧?」


    武的逼近讓霞一臉害怕地往退。


    「我有事要擺脫你。喂,拜托你,我想回去『原來的世界』了。」


    就如武所說的,霞讀了武的心。


    不過霞還是害怕地一步步往後退。


    「『這個世界』太過殘酷了。你懂吧?拜托你,饒了我,讓我逃走!在我的能力範圍裏,能做的已經全都做了!沒有什麽要做的了。」


    「」


    霞迅速轉身逃走。


    武毫不費力就追上了逃走的她,像是要堵住霞的退路般逼近她。


    「你為什麽要逃,幫幫我啊!隻有你能辦到,拜托你,隻有你才能幫我!再仔細看看我的內心!看著我遭到怎樣的對待!」


    「不要」


    霞的反抗讓武驚訝地睜大雙眼,這跟當初剛見麵時,害羞似逃去躲起來的她明顯不同。


    「你變了!我隻是像回去而已,為什麽你卻」


    說到這裏,武想到了一個答案。


    「」


    這時霞皺起眉頭,霞連武想到的答案都讀取到了。


    武沒有漏看霞的表情變化。


    「難道」


    「」


    「難道連你都要我戰鬥嗎?」


    霞就算被質問也沒有回答,


    隻是怯怯地盯著武。


    「連你都連你都要把我囚禁在這個地獄嗎!?」


    「不要!」


    霞趁機逃開,她知道會被身為軍人的武追上,但他還是想要逃走。


    「等等!你別逃!」


    「啊!」


    一下子就被武抓到的霞,小小地叫了一聲。


    「你不管我的話,我就真的無法回去了!」


    「呀放開!」


    「為什麽你不讓我回去啊!拜托你!霞!!」


    武著急地緊抱住霞不放時


    「可以到此為止嗎?」


    武聽到夕呼熟悉的聲音。


    「從剛才就大呼小叫不停,吵死人了!」


    「老、老師!?」


    平常的武應該會覺得有人而察覺到夕呼進來。


    不,說不定夕呼一直都在這裏。


    連這個都沒有注意到,武的精神狀況已經很不穩定了。


    「要拯救世界和人類的英雄做出這種事,這樣是不行的喔。」


    夕呼的語氣跟平常沒有兩樣,她用平常的措施開著玩笑。


    「我我已經受不了了!我已經受不了這個瘋狂的世界了!」


    武緊緊抱住霞大喊。


    被牢牢按在懷裏的霞,痛苦到表情都扭曲了,她纖細的四肢不斷擺動。


    「喂,你不要對社亂來!對計劃來說,她遠比你重要多了。」


    「如果我不重要的話,拜托你!請讓我回去『原來的世界』!」


    「我知道了,你放開社,要談話等你放開她再說。」


    「我放開的話,你就會讓我回去了嗎!?我隻是想回去而已!我已經貢獻很多了吧!?」


    「唉,從剛才就聽你大叫要回去,你不覺得這樣叫個不停,很像是要我們慰留你嗎?」


    雖然不知道這是夕呼的玩笑,還是她想要稍微緩和氣氛,但是對抓狂的武來說這兩種都行不通。


    「我不覺得!!誰想留在這種地方啊!」


    「這樣的話,一開始就來找我啊。你想要呆在那邊世界的話,跟觀測者的社沒有關係。」


    ——啊,沒錯,霞的工作是觀測並且把我拉回來。


    「真實的,亂來一通,像個孩子一樣,真不像話。」


    為什麽你可以那麽冷靜啊!?小麻都死了!


    「老、老師就算小麻死的那麽慘,你也沒有什麽想法嗎!?」


    「就是部下被beta給殺害了,在『這個世界』是常有的事。」


    「老師跟小麻不是好朋友嗎!?」


    「高中的確是在一起,不過因為我的論文受到賞識,而轉到了帝大的研究設施,所以在一起還不到兩年。」


    「可是,把小麻找進訓練學校的不是老師嗎?因為是能夠信賴的朋友,所以才叫她來得不是嗎!?」


    「因為她很優秀才叫她過來,隻是如此。」


    「你說隻是如此怎麽這樣。」


    「雖然我不知道你在想象些什麽,很抱歉辜負了你的期待。」


    ——果然,這個人也有點奇怪。


    「不要再說了!總之請讓我回去『原來的世界』!」


    「我不打算挽留你,所以請放心。在那之前,我說過要你放開社對吧?」


    「我可以相信你的話嗎?你真的要讓我回去嗎?」


    「能從你身上發掘的都已經發掘完了,也就是你已經被利用完畢,已經不是非你不可了,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你想回去都得要我幫忙吧?」


    「」


    武默默地承受夕呼的痛罵,緩緩鬆開霞。


    「嗯,做得很好,那我們走吧。」


    夕呼領著被放開的霞,往研究室的方向走去,哪裏有著能夠讓武回到原來世界的裝置。


    武走在夕呼她們的身後,開始鬆了一口氣。


    終於要從這個瘋狂世界脫身。


    要回到小麻還活得好好的,大家正常生活的世界。


    有著純夏的正常世界。


    這樣就可以跟純夏一起生活。


    之後一點一點累積彼此的關係,慢慢將自己的心意傳達給她。


    「白銀,準備好了嗎?」


    過了一會兒完成轉移的準備,夕呼叫住了他。


    「啊,是的」


    「我再確認一次。」


    「不管你怎麽說,我都要回去。」


    雖然武打斷對方的話,夕呼卻毫不在意繼續說下去。


    「如同我之前說明過的,用這個裝置將你送到的,是你曾經幹涉過的世界喔。」


    「嗯。」


    「是從你常提到的『原來的世界』分出來的其他世界,這樣也可以嗎?」


    不管是怎樣的世界,隻要是從『原來的世界』分出來的話,會比這裏好上數億倍。


    「還有一點,為求保險起見我還是說明,你要曉得,如果社停止觀測你,在『這個世界』會變成沒有任何人記得你,裝置的運轉保證也會變得危險,而且在另一邊待超過二十四小時的話,就再也回不到『這個世界』了。」


    「這不是很好,我是這麽希望的。」


    「那就開始囉。」


    「麻煩你了。」


    「對我來說,你是最有能力的一個棋子了,所以我以最後的忠告來代替餞別禮。」


    夕呼盯著武的眼睛,語重心長地說著。


    「去了另一邊的話,請持續強烈想著那個世界。就算有什麽,你也不能質疑自己的存在。」


    「什麽意思?」


    「社停止觀測你的話,讓你實質化的觀測者不就隻有『另一邊世界』的人對於白銀武的記憶,和你自己的意誌了,這樣一來,就變成無論如何你都要靠自己能操控的部分,還有依靠意誌力了。唉呀,如果成功同化,在那個階段就幾乎可以放心了,以防萬一還是請你要這麽做。」


    「如果我有所質疑的話,會怎麽樣?」


    「最慘的情況是,也許連你本身都會灰飛煙滅,或是會被原來那個世界的白銀武取代,或許在那之前,你會自己毀滅自己。」


    夕呼意義深長的話沒有讓武動搖。


    ——就算是那樣,也比活在這個世界好。


    對我來說,能在有童年玩伴的和平世界裏,在同伴的包圍下死去,那遠比較幸福。


    「唉呀,隻要你身邊的人記得你,就不會變成那樣,所以你可以放心,而且就算什麽也沒發生,反正你跟另一邊的白銀的意識會慢慢融合,變成擁有兩人記憶和經驗的第三個白銀,無論如何,你將不會是坐在那邊的你了,隻有這個是不會錯的。」


    變成那樣的話是最好不過。


    也會少尉淡忘掉刻畫在這具身體裏的可憎記憶。


    為另一邊的我帶來了負擔,真抱歉。


    「我知道了謝謝您。」


    「拜拜,好好做啊!」


    「謝謝您的關照,請讓alternative4成功。」


    「當然。」


    「」


    依舊沉默的霞直直盯著武的臉。


    「霞抱歉對你動粗。」


    武覺得像是被無聲譴責,他馬上跟霞道歉。


    霞依舊不吭聲。


    「世界變和平的話,你就能製造很多美好的回憶了。」


    「」


    沒有回應的霞讓武感到不舍。


    「一次就到位然後固定住喔,社,幫我打開一到六號的電源。」


    裝置的電源一打開,武眼前的空間便開始歪斜,在那之中武看到了霞的臉。


    「再見了霞。」


    這是最後一次道別


    了,武心裏是這麽想的,所以跟霞告別。


    在意識越昏沉時所聽到的是


    「懦夫。」


    霞用冷酷無情的聲音說出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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