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聯合國軍橫濱基地上空響起了三發吊唁禮炮聲。
「向隸屬於聯合國軍特殊任務部隊a-01——伊隅滿上尉以及柏木晴子少尉的英靈敬禮!!」
以伊隅繼任者身分被任命為隊長的速瀨發號司令。
a-01部隊的每個人都沉默地朝逝去的同伴們行禮。
因為今天在天還沒亮時,大肆發表佐渡島據點被消滅的事情,所以帝國現在正籠罩在全國上下的祝賀聲中。
然後明天要舉行盛大的戰死者吊唁儀式。
相較之下,隸屬於a-01部隊的伊隅跟柏木的葬禮是用櫻花樹取代墓碑,連遺體也沒有,舉行隻有同伴參加的非公開部隊葬禮。
這是跟alternative 4的特殊任務有關的人所被允許的唯一葬禮。
本來伊隅跟柏木應該要特別進升兩級的官階,還要以軍禮厚葬。
但跟alernative計劃有關的人,在官方資料上隻能留下訓練中發生意外身亡的記錄。
——明天的儀式是為了對內外宣揚“甲二十一號作戰”成功的形象。
武抬頭看著天空,出神地想著這些事情。
就算是為了吊唁戰死者,明明就連遺體什麽的都沒剩下。
包括伊隅和柏木在內的許多戰死者,跟著佐渡島一起被消滅了。
——上尉。
正在默哀的武腦裏,浮現出伊隅生前的樣子。
“雖然都是一些困難的任務,但是你們之前都撐下來了,一直跟著我。”
“你們是最棒的衛士,是我的驕傲。”
“雖然我很遺憾任務進行到一半就要先死了,如果是你們的話,我就可以放心將之後的事情交給你們。”
“就算我死了,我相信為了人類的勝利與完成alternative 4,你們會更加勤奮。”
送給大家這句話的伊隅跟部下一個一個進行最後的通訊。
然後她也跟武說……
“白銀,很遺憾無法實踐你特地教我的溫泉作戰……”
「上尉……」
“相反地,你一定要完成我那個命令啊。”
伊隅要武補償純夏的那個命令,武牢牢記在心上。
「我一定……會補償之前的一切!」
“很好。之後就……拜托你囉。”
「是!」
除了這樣的對話,武還想起她說“說不定你是人類的救世主。”的事情。
——上尉……請放心。
武在心裏跟已經逝去的伊隅訴說,他跟伊隅的靈魂發誓,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驚慌失措痛哭,還得靠身邊的人牽掛才重新振作起來。
簡單的部隊葬禮結束後,武去找在辦公室的夕呼。
「那麽我大致上講一下今後的事情。」
夕呼告訴武,接在佐渡島據點之後,兩個禮拜後要攻擊朝鮮半島的“甲二十號目標”。這件事不是機密,所以也會告訴武之外的相關人員。
「還真突然……明明純夏還是那樣的情況。」
在佐渡島昏倒後,純夏幾乎都在沉睡。雖然剛才有醒過來跟武說話,似乎還沒有恢複正常。
「因為“甲二十一號作戰”一半成功一半失敗,所以也沒辦法。」
「什麽是成功,什麽是失敗呢?說起來,讀取成功了嗎?」
「那很成功,是超過預料的大成功!」
「咦……超過預料?」
「beta果然靠據點在交換資訊喔。」
「咦……這麽說……?」
「我們得到存在於地球上的所有地下莖結構的影像數據資料,以及戰力的配置情報,當然也拿到了beta地球侵略司令部·一號據點的資料。」
「太、太棒了!!」
「情報部現在正在分析數據,再一個禮拜就能知道更詳細的情報。」
——情報部要花上一個禮拜分析!?
純夏在那麽短的時間裏就得到了那麽多的情報。
「所以考慮到據點之間資訊的傳遞速度,最好在兩個禮拜內攻下“甲二十號目標”。」
也就是人類反擊的事情在beta那邊傳開之前攻擊是最好的吧,武了解了。
「這次是從敵人的配置到地下莖結構的地圖、戰力配備數量都已經全部知道的情況,性質跟以往的據點攻略戰並不同。」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麽一回事,但是淒乃皇已經……」
「沒問題,現在正在搜集維修用零件,努力趕工中。」
這句話又讓武嚇了一大跳。
「維護機體需要大量備用零件的庫存吧?」
——盡管如此,卻不得不讓”淒乃皇貳型“爆炸。
既然據點之間在交換情報,被對方知道淒乃皇的存在以及詳情,對人類而言是致命的。
夕呼說明這次的作戰是與大東亞聯合的共同作戰,因為帝國軍在佐渡島作戰中太過疲憊,恐怕隻會派遣艦隊與一支部隊當成戰力提供,不,很育可能比這更少。」
「聯合國本部的那些人突然消極起來。唉,你也不是不知道。」
「發生什麽事了嗎?」
「看了作戰結果的alternative 5推動派馬上囂張起來,他們很高興“甲二十一號作戰”失敗,結果還跟使用g彈一樣。」
武心想果然如此。因為佐渡島跟著據點一起被炸毀,就結果來看,能量跟使用了二十發g彈時一樣。
「可是,目的本來就是讀取,所以可以說是非常成功,不是嗎?」
「這種事不可能告訴那些人。」
武問這是怎麽一回事時,夕呼竊笑著告訴他。
「還用說,當然是為了引出alternative 5推動派的餘黨。」
雖然武本來就預測對於alternative 5推動派的小動作,夕呼不可能隻是束手旁觀,沒想到是引蛇出洞的作戰。
「現在騷動著的那些人正好中計,再來就是給他們致命一擊了。」
夕呼果斷地說她會有效使用這次得到的數據,以比佐渡島時較少的戰力,快速壓製據點,而且在這個時機點上公開發表我們擁有全世界據點的相關數據資料。
的確很適合用來宣傳alternative 4的有效性。
「“甲二十一號作戰”完美地結束的話,應該就是在今天發表數據了。」
夕呼露出苦笑,沒有昨天那些負麵因素的話,搭配壓製據點這種實績,00unit的實用性和拿出各國想要的據點戰略情報,會帶給全世界很大的衝擊。再來是據點壓製徹底成功的話,就變成現在鼓噪著「第4計劃失敗了」的那些人丟人現眼了。
「看了佐渡島被毀滅,認為果然還是應該用g彈的人確實在增加,因為他們在那裏說個不停,所以讓戰力保留主義的聯合國軍認真起來,為的就是下一次的作戰。」
雖然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夕呼比他們要早預料到了,她早在“甲二十一號作戰”之前就已經取得聯合國安全理事會的認可,那個世界級規模的作戰是指——
「我們要攻擊一號據點。」
「直接進攻……一、一號據點!?」
「是的,要摧毀beta侵略地球的中樞“甲一號目標”。」
雖然應該是更將來的事情了,不過聽到要摧毀一號據點,就可以感受到人類的勝利是有形的東西,武說不出話,感動跟興奮讓他的背脊發麻。
「要高興還太早,雖然已經開始進行作戰準備,隨時都能中止喔,不管是為了轉向進攻一號目標據點,
還是從服務金主的角度來看,都必須成功壓製甲二十號才行。」
夕呼告訴武不管是不是為了這個,00unit的調整都得進入到下個階段。
「我了解你所說的。但是老師,純夏的情況現在怎麽樣了?跟她說話鹹覺似乎很難受。」
來這裏之前有稍微跟純夏談過話,她還處於連起身都很吃力的情況。
「我知道你很擔心,但是維修她,我們可是專家喔。希望你就交給我們。」
「你說交給你們,但是我不認為她的情況能夠參加兩個禮拜後的作戰,而且接下來的不是絕對不能失敗的作戰嗎……你到底打算怎麽做!?」
「好的好的,我了解,你不用生氣。」
就算她這麽說,武還是非常在意,本來就有伊隅跟柏木的例子了,所以武變得有些神經質,再加上聽到人類勝利的話題,有點失去鎮定。
「她的情況你可以放心。相反地,她的生命征象似乎比作戰前還要穩定了。」
「……咦?比之前要穩定……怎麽回事?原因呢?」
幫忙看了純夏情況的霞雖然也說過她跟之前的狀態不一樣——
不管是武還是身為專家的夕呼都不知道純夏變化的主要原因。“淒乃皇貳型”墜落的原因也還沒有得到結論。
「要說得讓你容易了解很麻煩……」
夕呼一邊抓了抓頭,一邊扼要說明讓武了解。
起因是00unit的顱內為了從所有觀測中讓量子電導腦隔離出來,所似顱內充滿了odl這種液體,同時也有冷卻劑的作用。純夏的模擬體溫是靠odl在全身循環產生的,因為odl會因為量子電導腦的運轉率與時間經過成比例劣化,所以必須在七十二小時之內更換,或是淨化才可以。
之前會定下可以的話要每天,或至少一定要兩天帶純夏去夕呼那裏一次的約定,就是為了這件事。
「雖然00unit體內也有簡易的淨化係統,畢竟隻有緊急時用來爭取時間的程度,需要的是完全淨化裝用的設備。將odl比喻為血液的話,這設備就像是人工洗腎機一樣的東西。」
「過了七十二小時的話……會變得怎麽樣?」
「好一點的是功能停止,慘一點的是就算重新啟動,也無法重現人格和記憶。也就是喪失00unit的意義,變成比有著人形的電腦還要差的東西。」
夕呼的措詞讓武不很開心……但是在這裏生氣也沒用。
00unit本來就是這樣的東西。
「我剛才說的是基本知識,而這次故障最直接的原因是odl的異常劣化。」
雖然出戰前有淨化過了,但是odl劣化的程度令人驚訝,本來應該是隔七十二小時才會這樣,但是這次不到半天就變成這樣了。夕呼說純夏回到基地也一直睡,是因為直到不久之前都還在淨化。不太讓武跟純夏見麵也是這個原因,淨化作業相當費時。
「不知道為什麽會提早劣化嗎……」
「是的,起初以為或許是抵禦數隻重光線級的雷射攻擊的關係,我之前也說過了,g-70b就像是00unit的身體。」
夕呼解釋因為主機的輸出功率提高,對00unit,也就是純夏造成操作上的負擔,她還要控製荷電粒子炮以及ml裝置,又要進行讀取,這些或許是造成負荷過度的原因。
「簡單打個比方,突然要你參加動作與規則都非常複雜的運動項目比賽,你的頭腦跟身體會覺得很累吧?」
雖然大概知道她想表達什麽,畢竟這是個沒有發展娛樂的世界,所以她的比喻十分難懂啊。武心想。
「那你的意思是純夏越進行複雜的處理,就越提早劣化,時限就縮短了嗎?」
武擔心作戰時會像發生昨天那樣odl劣化的問題,其實做為對策,g-70b本身也已經裝載簡易型淨化裝置,但是昨天因為某種原因,odl加速劣化,淨化裝置的處理能力無法追上劣化的速度,夕呼跟武說明。
「結果故障弱化功能開始運作,00unit切換成自閉模式,就是這麽回事。自閉模式的低運轉狀態下,就算隻靠體內的淨化裝置,最多可以連續運轉兩百個小時喔。」
也就是說,純夏會昏倒是因為安全措施才變成那樣子的。
——這個人真是的!
剛才她有好好說明的話,自己就不會急成那樣了。
「所以,純夏不正常的原因和昏倒是跟自閉模式沒有直接關係囉?」
「就是這樣。」
——這樣啊,所以就連抵達最上時,老師隻是看著螢幕而什麽沒做。因為純夏的精神比作戰前還要穩定,本身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現在也是……武想起來純夏進行調整時,會隨著時間經過穩定下來。
「我查了很多記錄,機體跟00unit本身沒有發生任何故障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機體控製和戰鬥係統控製與讀取並存的負荷太大了。理論上,這種程度的多任務處理不應該會變成這樣才對……」
雖然也有想過跟alternative 5推動派的破壞有關,不過夕呼調查過了,什麽也沒發現。雖然注意到純夏的odl劣化是原因,她也不知道突然劣化的真正理由。
「她的人格和精神還不完整,這應該也算是一個很大的因素。」
「其實來這裏之前有件事我很在意……」
剛才跟起床的純夏談話時,純夏說出很奇怪的事情。
作戰時純夏似乎一直在感應武的所在位置……那時武正在想其他女性的事情,而且還喜歡那個人,所以純夏覺得武會離開她。
純夏重新讀了武的心,理解那並非事實,好不容易才冷靜下來—武也搞不懂為什麽純夏會那樣誤解。
「你知道什麽嗎?」
「她從進入戰區開始就一直觀測你……沒錯吧?」
「可以這麽說。」
「白銀跟其他女人……嗎?」
「指的是中隊裏的誰吧?像是我在意誰之類的事情啦。」
「你在隊上有喜歡的女生嗎?」
「不,我對她們沒有戰友以上的感情……難道她是誤會那個嗎!」
武嚐試回想自己在佐渡島想到了什麽,然後加上純夏變得不正常的時間點,他隻想到一個可能性。
那就是他在戰術機的駕駛艙裏,跟冥夜抱在一起的那個畫麵。
「……對了……是那個嗎!」
武確信純夏在那時讀取到了他想到的那個影像。
純夏說的女性指的是冥夜。
「老師……我知道了。」
武開始跟夕呼說起關於自己在“之前的這個世界”的記憶。
每當時空倒轉一次,自己的記憶就會有斷層,然後腦裏突然會浮現出失去記憶的影像。
夕呼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不過這次的情況跟之前不一樣。
「我跟冥夜,不,我跟禦劍少尉那個,雖然我完全沒有這種記憶……」
雖然武隻打算說明他想到的內容,卻無法說不口。
考慮到冥夜在“這個世界”的身分,那個就算隻是妄想似乎會被問罪的內容,看見滿臉通紅支支吾吾的武,夕呼判斷跟成人話題有關。
「啊,原來是這回事。說好聽一點,是發展為男女關係吧?」
夕呼朝著點點頭的武笑了一下。
「變成了男女關係,然後你想到成人行為的場麵嗎?」
「沒錯,是那種影像……而且是非常清楚地浮現出來。」
「你還真有閑情逸致……那種時候你在想這種事情?」
—
—所以我才很難說出口啊。
武吞下這句話,跟夕呼解釋為什麽會出現這種影像。
「最初是升起濃密黑煙的據點讓武聯想到在“之前的這個世界”看過的天元山噴發,頓時想起那時跟冥夜被關在駕駛艙裏的事情。
「暫且不管禦劍跟你在“之前的這個世界”是怎樣的關係,總之你想起當時的情景對吧?」
那真的是“之前的這個世界”的記憶嗎?還是單純的妄想?武自己也搞不清楚。
但是清楚回想起那個畫麵是千真萬確的。
「不管怎樣,那個是造成odl異常劣化原因的可能性很大。」
「可是會影響到那種地步嗎?」
「你啊……你沒有真的喜歡過人吧?真可憐,隻有辦家家酒般的戀愛經驗.」
「要你多管閑事……」
武拚命壓抑住想要追問「自己到底是怎麽了?」的心情。
「愛情是人類擁有的感情中,最容易跟消極行動連結在一起的喔!被拋棄而自殺,或殺死對方。戀愛發展成殺人的案例並不少見。」
雖然這個比喻很極端,即使沒有到那種地步,跟戀人分手後陷入低潮而什麽都提不起勁是人類常有的事情。
「恐怕是她對beta的憎恨與已嫉妒相抗衡的結果引起了溢位……」
說完,夕呼微微一笑。
「這不是很棒嗎!你在短時間裏得到不得了的成果喔!」
夕呼在摸不著頭緒的武麵前非常高興。
也就是說,00unit因為戀愛情感得到了甚至會嫉妒的人性。
武在不到十天就成功將純夏調整到這種地步,夕呼大大稱讚他。
「這個結果讓你所希望的人類勝利變成不隻是妄想唷!?」
夕呼邊恍然大悟般點頭,邊回想這次的讀取成果。
比起夕呼預想的,純夏連精密部分都成功讀取到,她非常開心純夏心靈的成長,但是武因為伊隅跟柏木的事情無法坦率高興。
「那麽回到現狀處置的話題上。」
夕呼轉向武,開始說起異常劣化的原因和對策。
「首先,異常劣化的原因應該就是她的嫉妒。」
夕呼如此斷言,因為其他部分的機能反而變得很完備。嫉妒是原因的話,首先要解決純夏再繼續搜集武的影像也不會失常。
「就讓她無法讀你的心。」
「要用那個發帶裝置嗎?」
夕呼對武的問題點點頭,純夏穩定到這種程度的話,她判斷那樣做反而比較好,能看到他人的心絕對不是一件幸福的事。不管是對讀取方還是被讀取方來說—
武突然想起麻裏裳死後,他想要從這個世界逃走而糾纏著霞時的事情,一想到當時亂七八糟的悲慘心情被霞讀取到,就覺得抱歉跟丟臉到想挖個洞鑽進去。
「那個……說到這個,霞呢?」
武快速環視辦公室一圈,他詢問夕呼。
「那個孩子有她要做的事情。怎麽了?找霞有事嗎?」
武支支吾吾說出「不是這樣。」的這句話,又再次想起純夏的事情。
限製純夏對武的讀取能力……
不管他心裏浮現的是真的事情還是妄想,純夏看了那個而幹擾她的心是事實。
雖然武認為這也沒辦法,但是變得無法讓純夏看見自己真正的心意,之後再自行理解的手段,他覺得有點可惜。
直到這個時候,武覺得什麽都不用說就可以傳達自己的心意,是很一件方便的事。
夕呼決定不隻是武,在純夏身邊的人也會陸續加上讀取限製,夕呼會做到那麽徹底是有理由的。
因為就像武那樣,對方做出“那種妄想”的可能性並非為零。
「唔……那是……」
就算被這麽說,武也不能否定或肯定。
「你不懂嗎?先不管戀愛情感,那些孩子們可是女人唷~~」
——對了……我做過那種事是事實。
那個會有被純夏讀取到的可能,而且在冥夜也有想起那個的可能性下,沒有其他辦法了。
「先不開玩笑了,我們不能忽視“那邊世界”的記憶透過你而流入的可能性。」
「思,這麽說也是……」
「就算當事人自己沒有意識到那些記憶,卻會有被純夏意外攔截到的情況。」
——這種的可能性比較大。
跟冥夜住在一起過啦,跟千鶴單獨兩人聊過嚴肅的話題之類的,很有可能會被純夏誤會。
「反正限製讀取能力的話,就趁這個機會將她分發到隊上,因為缺人所以剛好啊。」
「咦!將純夏分發到中隊!?」
「用來當成調整的下個階段再適合不過了,要讓她習慣你周遭環境裏都是女人呀。」夕呼竊笑著。
「不,那個……實際上沒問題嗎?光是影像就引起那種麻煩了……這樣不會不好嗎?她讀取到我跟冥夜在做那種事的影像唷,直接見到本人的話會變得怎麽樣呢……」
光靠讀取對策就夠了嗎?武一臉正經地詢問,覺得他不懂女人心的夕呼露出苦笑。
「明明經常觀測你,感受到你在她身邊,卻突然無法讀到你的心,不正是因為可看到你心裏的一切,所以她才能安心嗎?」
「唔……」
——雖然武不知道這是否就等於女人心,或許是這樣沒錯。
「考慮到對她的精神帶來的影響,不得不縮短物理上的距離來取得平衡,而且還可期待另一個重大預防效果。」
重大預防效果?武疑惑地歪歪頭。
「就算假使隊上有人的眼光比較奇特,可是讓她們看到你跟純夏相親相愛的模樣,她們就會自重了吧?」
——眼光奇特……真過分。
太過分的說法讓武不快地瞪向夕呼。
「怎麽啦?就算變成那樣,你沒有為難的理由吧?」
「當然!剛才我也說過了!不可能有這種事的!』
「分發到部隊就看今明兩天的樣子再說,你在那之前跟她親熱不就得了。」
夕呼豪邁說出荒唐的話,武不禁臉紅慌張起來。
「什麽!?你、你在說什麽啊!!」
「我在說什麽……就算隻是暫時放心也好,這也為了讓她安心的合理解決法建議呀。」
「不,但……那是!!」
「你不願意嗎?能夠移情在人造物的你,我想應該能夠抱她吧?」
「不管是親熱還是什麽的,她沒有安裝那種沒用的功能吧!」
「沒用的功能?你啊……有好好聽人說話嗎?你不記得我說過為了維持移植到00unit裏的人格人性,我做了多少努力嗎?」
「啊……」
以前夕呼說過沒有應該要有的器官,腦的生理會失去平衡而引起精神崩潰。為此,她賦予純夏跟人類一模一樣的模擬器官與生物機能。
「性欲是三大本能之一,其相關的機能與器官在維持人性上都是最重要的。」
——對了,純夏能夠吃飯,甚至連味覺都被賦予的理由就是這個。
「不過不能懷孕生子。」
意思是隻有行為的話是辦得到的嗎?武的心情變得很複雜。
「你是覺得被監視生理狀況很丟臉嗎?你不用在意啦。留下的就隻有數值而已。」
「不是這樣……有需要做到那種地步嗎?」
「我沒有強迫你去做,如果你判斷對她而言是有需要時,就請這麽做。」
「……我知道了。」
「那麽就快點著手進行,完成讀取
限製的準備就會馬上將她分發到隊上,麻煩你照顧她和注意四周囉。」
武懷著越來越五味雜陳的心情離開夕呼的辦公室。
然後隔天結束模擬機訓練後,在p舉行了慶祝武就任小隊長的慶祝會。因為速瀨升為部隊長,b小隊第一名的武就被選為她的接班人,而且隊上名人的他還擔任突擊前衛長。
武起先對他被快速提拔有點不知所措,但是他沒有選擇權——所以就感激接受了。
「恭喜白銀少尉就任小隊長——幹杯!」
在風間的帶頭下,大家一起幹杯。
「謝謝!」
武因為意想不到的晉升有些害羞,舉杯跟大家致敬。
「好了,我肚子餓了~~!」
「我要開動了~~~~~!」
茜跟美琴隨便打招呼一下,就撲向食物堆了。
「盡量吃吧!有很多食物喔!」
掌管p餐廳的京塚大嬸笑到身體都在晃動。
「哇!好好吃;!」
「真的~~~大嬸這是什麽?」
壬姬跟茜為平常沒看過的美味料理發出讚歎聲。
「跟平常是一樣的材料,隻是下了點工夫做成其他料理。」
「的確都是平常菜單上沒有的東西。」
吃了一口的冥夜也無法掩飾她的驚訝。
「哎呀,雖然都是一些不適合大量製作的食物,不過今天是特別的日子呀!」
京塚大嬸笑笑地像是約好般用力拍著武的背。
「武,恭喜你啦。就照這樣子加油下去吧!」
「大嬸,謝謝你。」
「好了,我會繼續上菜,要吃完喔!」
說完話的京塚大嬸回去廚房。
武發自內心享受同伴之間相隔已久的團聚,這個宴席是風間像武在“之前這個世界”為了讓情緒低落的大家開心,所籌備的聖誕舞會一樣。
為了不像失去伊隅與柏木那時懊悔“再多說點話就好了”的心情,武想要盡量多跟各式各樣的人說話。
這樣看起來,就像神宮司麻裏裳死的時候伊隅所做的,大家都沒有表現出失去伊隅跟柏木的哀傷,武也是一樣,他把悲傷放在心裏深處。
——現在隻想珍惜像這樣跟大家聚在一起的時間。
在座的各位是否有也著相同的心情?武心想。
「唉呀,副司令您來了。」
武聽到風間的聲音轉過頭,就看到夕呼正在跟速瀨講話的身影。
不對,不隻有夕呼。站在她旁邊的是……
——純、純夏!?難道已經要公布分發的事情嗎?
武很著急,但是除了這個,他想不出會帶純夏到這裏來的理由了。
「注意——!」
「速瀨~~別這樣。」
討厭繁文縛節的夕呼對速瀨苦笑。
「抱歉,因為您要開始講話了。」
「算了,大家請聽我說一下。」
終於要公布純夏分發的事情了,武緊張不已。
「我來介紹補派到a-01中隊的人員。喂,自我介紹一下。」
「鑒純夏少尉現在就任。」
被夕呼催促的純夏以沉著穩重的樣子跟隊上的人打招呼,那個樣子看不出來需要替她擔心。
「鑒……純夏?」
武沒注意到小聲念出那個名字的冥夜,眼睛眯得像新月一樣……
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在純夏身上,隻有冥夜盯著武的側麵。
冥夜似乎好不容易想到什麽,冒出了「怎麽會……」這句話。
「什麽?禦劍有什麽問題嗎?」
夕呼微微歪頭看向冥夜。
「啊……沒有,沒什麽,抱歉,副司令。」
「是嗎?那我就繼續囉?我想大家也知道白銀在從事我的特殊任務,這孩子也是其中一員,她跟白銀一樣今後也會兼任我的任務,所以常常會不在,請不要在意——雖說如此,我想你們會在意的不得了,所以我就告訴你們。」
——老師你想說什麽!?難道……
「鑒是被培訓為g-70的衛士。」
你打算告訴大家00unit的事情嗎!?武覺得很焦慮。
「在“甲二十一號作戰”不是投入了無人機嗎?果然沒有人操作是不行的,以第二方案來培訓的鑒,在下次作戰要駕駛改良型的g-70。」
全體靜靜地傾聽夕呼的說明。
「這樣一來,跟你們之間的合作便是不可或缺的,所以我讓她從今天開始參加訓練。」
——原來如此,是這種故事設定啊。
夕呼將重要地方巧妙唬弄過去的說明讓武終於放心,如果是這種設定,純夏在這個時間點分發也說得過去,與武在作戰前跟大家稍微談到的內容應該沒有矛盾的地方。
「她直到最近都還在生重病,雖然身體狀況有點不穩定,駕駛的技術是一流的。因為是有關人類存亡的危機,所以不管是病人還是什麽,有才能的人都會像這樣被征招。」
——這麽說的話,在各種含意上都可以蒙混過去。
尤其淨化處理需要花上好幾個小時,這樣剛好成為借口。不愧是夕呼老師。
「雖然現在才說,因為社也從事相同的任務。所以跟你們一起行動的機會也變多了,社跟鑒在部隊上基本是由白銀來照顧,同時也要麻煩你們了。萬事拜托囉。」
「遵命!」
全體以一副接受純夏的樣子回答。
「g—70現在正二十四小時組裝中,參加實機訓練最快也是四天後。速瀨,請你用模擬機訓練來確認合作度。」
「是!」
「數據更新就快結束,明天起就可以開始了。」
「了解。」
「以上。鑒就留在這裏,白銀,之後就拜托你囉。」
夕呼告誡武後,就將純夏留在這裏離開了。
——突然帶過來,然後直接丟下嗎!
這意味著純夏已經穩定到這個地步了。
「啊,對了對了,白銀,我忘記一件事了。」
夕呼停下離去的腳步,轉向武那邊。
「稍微恭喜你一下,恭喜你就任小隊長。」
「謝謝您。」
夕呼露出連“稍微”都要一一說出來的性格,武想到就差點笑出聲音。
「我隻是要說這個,掰掰啦。」
夕呼就真的隻說這件事,然後很快地離開了。
「白銀,你來一下。」
隻剩下部隊成員時,速瀨悄悄把武叫到一旁。
「我們雖然很想正常舉辦入隊歡迎會,因為鑒的情況太特殊了,所以副司令說不需要辦。」
「嗯,或許真的是這樣。」
——考慮到真正的分發理由,不是為了一起作戰啊。
「抱歉,你可以一個一個幫大家介紹她嗎?」
「我知道了。因為她認識我,所以我想這麽做會比較好。」
「我跟宗像在慶祝會之前就被介紹過了,我們就不用了。」
武點點頭,速瀨也跟純夏確認「可以吧?」之後,就全權交給武處理。
聽到要介紹給大家知道,純夏似乎有點緊張。
「…………」
但是實際上卻沒有緊張或羞怯的態度,要說清楚一點,是一台沉著穩重的感覺,反而讓人覺得不像純夏。長年看著“純夏”的武如此認為。
「那麽走吧,我介紹你給大家知道。」
為了讓純夏稍微安心,武用平常的態度跟她說。
「嗯……」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不是利用「讀取」,而是從他的態度感覺到武的溫柔,純夏似乎有點害羞地點點頭。
武一個一個為每個人介紹純夏。
比起仔細的介紹,考慮到每個人的個性,也為了讓純夏容易被接受,武帶著自己的考量簡短結束介紹。
大概是因為安裝發帶型過濾器,介紹冥夜時,純夏看不出有很大的反應,那個時候……正因為純夏看了那個畫麵,武擔心她或許會產生什麽反應,看來似乎是杞人憂天了。
有了反應的不是純夏……而是冥夜。
「……武,晚點希望你給我一點時間,我有話要跟你說。」
神情嚴肅跟武說完悄悄話的冥夜,馬上露出笑容跟純夏握手。
被叫出來的武來到冥夜的房間時,已經接近深夜時分了。
「有什麽事?怎麽了?你說有話要跟我說……?」
「有件事情我無論如何都想跟你確認。」
冥夜說完就被上配給的聯合國軍外套,用視線比了比門。
「去外麵……走走吧,這是給你的外套。」
冥夜將備用外套丟給武後就走出房間。
武凝視她的背影楞了一下……接著就急忙穿上外套,追在冥夜身後。
離開軍營的兩人走進開著燈的衛士訓練用操場。
平整跑道的另一頭雜亂疊放著訓練用的墊子。
「——你記得嗎?你到職後沒多久,我們就在這個操場上用模擬刀進行貼身戰。」
冥夜眼神充滿眷戀地環視操場,口中吐出白煙說話。
「那個我記得啊,就是不久前的事。」
「就算你優異的能力淩駕在我之上,卻引我打成平手……那天晚上,我不甘心到睡不著。」
武沒有插嘴打斷冥夜的話,隻是默默傾聽。
「雖然神宮司上士也說過,你真的是個人才。我很榮幸能跟你一起戰鬥,也希望能跟你同心……我是這麽想的。」
「你不要這樣說,我也覺得跟冥夜是夥伴真的太好了。」
這不是場麵話。武發自內心這麽認為。
你給了膽怯而逃走,又突然回來的我最棒的一記當頭棒喝。
因為有冥夜陪我,所以我才能重新振作起來。
「是嗎……我們成為了心靈相通的戰友啊。」
你現在才知道——武正打算笑她,但是冥夜嚴肅的眼神阻止了他。
「出於我們的同袍情誼,我要問你。」
冥夜踩在土上的聲音格外清楚。
「鑒純夏少尉……」
冥夜講到一半就目不轉睛凝視武的雙眼。
「她的名字跟你以前說過想要再次重逢的青梅竹馬名字一樣。」
「…………」
武用力吞了吞口水。
在a-01部隊裏隻有冥夜注意到了。注意到武跟純夏的關係……
「……果然沒錯,是這麽一回事啊。」
「什、什麽啊?」
都到這種地步,也不需要立刻裝傻,可是武不知為何聲音尖了起來。
「駕駛那架淒乃皇的衛士,就是你的心上人吧?」
冥夜突然露出苦笑,抬頭望著采照燈交相輝映的夜空。
兩人被冬天的寒風吹亂了頭發。
「……嗯,就跟你說的一樣,鑒純夏是淒乃皇的衛士……是我的戀人。」
武毫不隱瞞說出其他中隊成員誰都不知道的秘密。
純夏是00unit的事情涉及機密,隻有這點無法透露。
武道出了冥夜以為是“特殊任務”,其實武是逃走並從原來的世界回來之後——他在夕呼的安排下跟純夏重逢的事情。
「她是我決定不再放開的……重要的人。」
冥夜動也不動注視著像是要說給他自己聽似的武的喃喃自語。
寂靜充斥在兩人之間,沉默不語的兩人對站了一陣子。
兩人被燈照射的影子拉得很長,延伸到最後連成同一個影子。
「這樣你又——多了一個要戰鬥跟變強的理由了。」
「冥夜……?」
「那個人對你來說是“重要的人”,而我戰鬥的理由也多了她,因為之後她是部隊的一員,也成為了我的夥伴。」
冥夜露出溫柔的笑容,手插在腰上裝出一副很驕傲的樣子。
「伊隅少尉說過喔,部隊裏可以自由戀愛。」
冥夜用開玩笑的語氣說話,還拍了拍武的肩膀。
「你不用擔心,這些話我不會跟其他人說,因為你跟鑒的戀情隻會被拿來消遺。」
「你、你願意這樣做是幫了我大忙……」
露出僵硬笑容的武不停點頭。
「好了,這樣就說完了。我接下來要跑個幾圈,你可以先回去軍營。」
「咦……?你想說的就隻是這個嗎?」
「是啊,我隻是想確認你跟鑒的關係而已。」
冥夜很幹脆回答,催促著武離開。
「我了解實情後,卻在沒有鑒的許可下跟你單獨兩人在一起,這很有可能會帶來沒必要的誤會,你早點回去比較好。」
「啊,嗯……」
武還是有點懷疑,但是冥夜說的話也有道理,他的腦中閃過那次odl劣化的意外,不得不照做。
「你都那麽說了,包括很多事情……還請你多多幫忙啊,冥夜。」
「知道了。」
武朝用力點頭的冥夜揮揮手,就往軍營跑去。
看著他的背影,冥夜笑容滿麵——變成充滿哀傷的表情。
她晈緊雙唇低下了頭。
「我知道啊……我知道……」
她用顫抖的聲音訴說。
對白銀武的心意,被他吸引住的自己心意。
將這些說出口的話……武一定會覺得為難。
正因為愛武,所以冥夜無法做出擾亂武內心的事情。
「呼……」
冥夜露出笑容抬頭看著夜空。
銀色的皎潔明月到剛才為止看起來都很清楚,現在不知為何看上去霧蒙蒙的。
「今晚……月色朦朧啊……」
低喃的冥夜開始慢慢在操場上跑了起來。
為了拚命壓抑住滿溢出來,卻無法停止的對武之心意……
從隔天開始馬上舉行了純夏也參加的模擬訓練。
「今天的模擬訓練是第一次跟淒乃皇合作的模式。」
速瀨看著報告驚訝地睜了眼睛。
「在第一次的合作裏,衝進據點二十次中,有十一次的破壞與七次的壓製,可以說是驚人的數字啊。尤其是最後的三次,在s難度的實戰模式下能夠完全壓製已經算是神跡了!老實說,我都高興到快要失禁了!!」
新隊長的速瀨無法掩飾興奮心情。武就不用說了,連夥伴們也在達成記錄時不禁大叫的優異成果。
高興的餘韻回蕩在眾人之間,就算在解散後,大家都為純夏的能力激動不已。
「太厲害了,鑒。想象不出來你是第一次跟直援部隊合作。」
幹鶴馬上大大讚美純夏。
「謝謝,我一直都是用模擬機受訓。」
純夏連特別興奮的樣子也沒有。
「原來如此,隻要有我們的機動數據的話,是有可能在模擬機上重現的。」
「盡管如此,重現率不是百分之百,所以你很厲害啊。武也好,純夏也罷,副司令帶來的人都是天才衛士啊!」
「真是太可靠了!」
被冥夜、美琴、壬姬三人捧上天,純夏露出害羞的
笑容。
「沒、沒有,大家都很厲害呀。」
經過昨天跟今天,大家已經建立起某種程度的關係了。
除了對新上任者的親切心之外,對於馬上就表現出那種成果的純夏,也產生了衛士的興趣,武想起自己在“之前的這個世界”與“這個世界”時,四周的反應相當有差別。
「喂,鑒,有件事想問你!」
「什、什麽……?」
茜興奮的聲音讓純夏頓時畏縮。
「你有實際發射過那個荷電粒子炮嗎?」
「我也想問你這個!」
像是跟茜套好一樣,連壬姬也追問純夏,因為壬姬擅長操作槍械,所以她非常有興趣。
「是怎麽樣的感覺!?很痛快吧!?」
「荷電粒子炮是人類的憤怒鐵錘……我也想發射看看。」
「鎧衣真是擁有詩人氣質。」
慧馬上吐槽美琴。
「魄力很驚人吧~~就算我知道是模擬機,還是很感動喔。」
「因為我們是近距離看到實際發射的,那時的記憶補齊了想象。」
聽到壬姬跟冥夜這麽說,純夏似乎不知如何是好般楞在原地。
——我覺得話題似乎往不得了的方麵發展。
是不是差不多該插手了?武捏了一把冷汗時,夥伴們越聊越起勁了。
「我對機動也有興趣。駕駛重力控製機是怎麽樣的感覺啊?」
「我的印象是輕飄飄的感覺。」
美琴對重力控製表現出興趣,壬姬也附和這個話題,但是純夏依舊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大概是看懂了她的表情,幹鶴輕輕開口:
「鑒,如果牽涉到機密的話,你不用客氣就直說,大家隻是有興趣才問你的。」
——班長做得好,不愧是班長啊!
武在心中對幹鶴的體貼豎起大拇指稱讚。
「……啊,嗯。抱歉,這些事情我都不能說。」
純夏這麽一說,大家露出有點尷尬的表情。因為模擬訓練的結果令人太高興,大家有點興奮過頭了。
「對不起……」
「鑒,別放在心上,你隻是以軍人身分做出正確的回應罷了。」
冥夜溫柔地安慰沮喪的純夏。
「對啊對啊,你別在意!對我來說問又不用錢~~所以就有點得意忘形了。」
「那從下次開始就要收錢了。」
慧機靈機地吐槽自己這麽說的茜。
「彩峰~~你是什麽意思?」
「因為涼宮太得意忘形了。」
「你說什麽——?」
「明明是你自己說的,生氣就太奇怪了。」
「唔……唔唔唔唔唔~~~~」
這麽說來確實沒錯,茜無法反駁慧。
「好了好了,請到此為止,再吵下去也沒用。」
為了幫好友解圍,千鶴插進了茜跟慧之間。
「要跟彩峰爭論,茜你太過直率了,停手是為你自己好喔。」
「沒、沒那種事——!」
「不傀是千鶴同學,關於對付慧同學的戰術有不同的深度~~」
美琴開心似地從旁插嘴。
弋
「唔唔唔~~」
「涼宮,打起精神。」
慧鼓勵在一旁不停呻吟的茜,當然這是慧的絕妙戰術之一。
「不用你來說~~!!」
「哈哈哈哈!很好笑對吧?她們總是像這樣喔!」
「嗯……」
看著茜跟慧像搞笑搭檔般的對話,壬姬很高興地跟純夏說,看到大家各自想要改變現場的氣氛,武露出欣慰的笑容。
「鑒說涼宮你很好笑。」
「你也是啦!」
「哈哈哈哈哈。」
如同被大笑著的美琴跟壬姬誘惑一樣…,
「哈哈哈……」
純夏露出十分開心的關容。
——啊!?純夏……笑了!她笑了!!
武看了純夏的笑容,不禁感動萬分,雖然不讚成因為這樣就感動,但是無法言語的高興滿溢出來。
——感覺似乎很久沒看到這樣的純夏了。謝謝大家……
跟人互動接觸果然很重要……
想起曾經和平的日子,武的胸口熱了起來。
所有課程結束的當天晚上,武去純夏的房間找她。
「純夏,是我。」
「小武……!?l
從門的另一邊傳來純夏模糊不清的聲音。
「幫我開門。」
「等……等一下……」
純夏急忙開門探出頭來。
「怎……怎麽了……」
「咦,霞呢?」
「她去副司令那裏了。」
「這樣啊,我可以進去嗎?」
「啊……嗯……」
武有點猶豫,總覺得她回答得有一點不直接了當,是“原來的世界”的武會察覺不到而忽略的程度。
「怎麽,你不方便嗎?那我稍後再來也可以。」
「不……沒有不方便。」
純夏心情似乎不好。
「……那我可以進去嗎?」
「嗯……可以。」
還是有點不幹脆,但因為看不出來是不情願的回答,所以雖然有點遲疑,武還是進去了她的房間。
「就算再怎麽樣,純夏你的房間跟我的還是一樣的啊。」
——因為是統一規格,所以這也理所當然。
武邊在心裏吐槽自己,邊試著跟純夏聊天。
「今天怎麽樣?昨天你說你好累,我很在意喔。」
「啊……嗯,今天不要緊了……我似乎已經有點習慣了。」
「這樣啊,太好了。」
應該跟每天逐漸穩定下來育關係吧。像這樣慢慢安穩下來,跟大家的人際關係也建立起來的話,近期就會成為活力十足的純夏了,武正麵思考,因為純夏的基本人格當然是開朗、充滿朝氣,而且積極。
「小、小武……那個……很謝謝你。」
「嗯,謝什麽?」
「那個,我……從我變得不正常開始……你很辛苦吧……?」
武笑著對說出這句話的純夏搖搖手。
「你不用在意那種事情。要說是太見外,還是應該說不像你。」
「不像……我……」
純夏看起來很困惑。
「你能打起精神我就很高興了,這樣不是很好嗎?」
「謝、謝謝……」
看見純夏不好意思似地道謝,武為她的進步感動不已。
她居然記著一切——連其他世界的記憶都記住了,還可以穩定到這種地步。武重新體會到夕呼的話,雖然聽了那些話要直接跟本人說很不好意思,但是如此一來,應該就可以放心了。無論如何,她遇到殘酷對待的事情不是可以輕易觸碰的部分,武認為不要太過急躁才好。
「這麽說起來,今天跟大家聊天的時候,你笑了唷,好久沒看到你那樣笑了,我真的非常高興喔。」
「大家……都是很有趣的人們。」
「嗯,她們真的是很不得了的家夥。」
武的話讓純夏露出有些困惑的表情。
「我想你應該會懂……我能夠有今天,都是托了她們的福。」
「嗯……小武……長大了。」
「我還差的遠……大家教了我很多事情。」
「是嗎……」
「我第二次來到“這個世界”時,我看著她們。心想因為自己的事情而苦惱是沒有
用的,看了“之前這個世界”的結局,變成好像隻有我背負著慘劇繼續活著。」
武想至少講點自己的事情來消除純夏的疑問和不安。
「爭論思想與主義不同非常沒有意義,明明人類生存才是最優先的事情,我卻被當成傻子輕視。因為那跟自己無關,所以才能說的如此偉大,事實上我是當事者的話,就會被輕易揭開假麵具了。」
「你說的是……“那個時候”的小武……對吧……」
就像夕呼說的,純夏腦裏並存且理解“這個世界”跟“原來世界”發生的事情。
「盡管如此,她們認同我、接受我。痛打我一頓,或是鼓勵我……用各種方式替我加油,所以對你來說,我想她們也會成為你的好夥伴。」
純夏靜靜聆聽,武看不出來她是在跟自己腦中的記憶對照,還是對“她們會成為好夥伴”這句話有疑問。
「雖然隻有我們兩個人知道……但是我們跟她們又不是完全不認識的關係!」
「……是啊。」
「雖然跟“那邊的世界”或“原來的世界”有點不同,基本上沒有太多改變,她們都是好人,所以我希望你跟大家再多說點話,開心地去做。」
雖然很在意純夏無精打采的表情,武努力露出笑容繼續說著。
「因為“這個世界”是這個樣子……所以我希望至少在沒有打仗的時候,你可以像一般人開心做事情,就算不可能馬上做到,但是我想至少在這樣做的時候,你能快點恢複原來充滿活力的純夏就好了。」
「……原來……充滿活力的我……」
純夏像是玩味武的話般重複一次。
「嗯,是啊。就像我一稍微耍你,就會讓你揮出必殺拳般的那種活力。」
說完,武稍微偷看純夏的表情。
——是我多心嗎?戚覺我越說明她就越消沉。
可能跟她之前讀取到的那個畫麵有關,不過感覺上又不隻因為那樣。
純夏是否有什麽擔心的事呢?看向一言不發的純夏時,他注意到沒有看見聖誕兔的蹤影。
「那麽說來,聖誕兔……怎麽了?」
純夏的表情一瞬間明顯黯淡下來。
「最近你沒有別在身上了。啊,我不是要你別上啦!!因為之前你似乎很喜歡,才會有點在意。」
純夏沒有回答,覺得越來越尷尬的武閉上嘴巴。
「難道是不見了嗎?就算是這樣,你完全不用介意呀。」
「……沒有不見,還在喔。」
「什麽啊,這樣嗎……」
似乎隻是不想別在身上而已。但是連“甲二十一號作戰”都帶著了,為什麽現在會這樣呢?武想到這裏時突然意識到了。
「喔,這樣啊。我知道了……是壞掉了吧?」
「!……」
純夏大吃了一驚,身體搖晃了一下。
——喔,說中了嗎!?
「那個娃娃因為是手工製的,沒有柔軟性,你是因為耳朵之類的好像快折斷而在擔心吧。」
原來是這麽一回事,安心的武在純夏的麵前攤開了手。
「我來修,借我看看?」
「咦……」
「別在意這種事啦;好了,去拿來吧,好不好?」
為這種事情沮喪啊,真是個令人沒轍的家夥,雖然武有點傻眼,不過想到純夏有多珍惜這個東西就很高興。但是不管武的催促,純夏依舊一動也不動地低頭盯著自己的膝蓋。
「你在做什麽?我說借我看看啊。」
被武催促好幾次,純夏終於猶豫不決地交出聖誕兔。
雖然武想試著找出哪裏壞掉了,但是他翻來翻去檢查過,聖誕兔就跟武送出去時一樣,沒有任何地方壞掉。
「純夏……這個……」
「……抱歉。」
「咦?為了什麽?」
「……抱歉……這個還給你……」
突然就說要還給他,武無法知道內中含義頓時無法回話。
「抱歉……」
純夏沒有告訴他理由,隻是不斷道歉,武完全沒有辦法理解。
「你說這個要還給我……這是……怎麽一回事啊?」
「我已經……不能……再擁有這個了……」
低頭的純夏聲音在顫抖,她的樣子明顯有問題。
「你想要其他的東西嗎?」
「……不是。」
純夏用力搖頭否定,依舊看都不看武的臉。
「那麽……是因為這不是“這個世界”的純夏回憶嗎?」
「……不是。」
「那是為什麽?為什麽你不要了?」
對武來說,聖誕兔是為了聯係跟純夏之間重要回憶的一個物品,這被純夏否定掉會引起不必要的不安,因為這個原因,武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辦,語氣跟著變得強硬。
畢竟純夏之前還不讓聖誕兔離身,現在突然說要還給自己,是不是心境起了什麽變化。武心煩意亂地思考著。
不管武問了多少次理由,純夏依舊為難似地什麽都不回答。
——果然是因為那是“原來世界”的純夏回憶嗎?
怎麽辦……
我跟純夏之間就隻有“原來世界”的回憶。
“這個世界”的純夏事情我什麽都……
「——!!」
想到這裏,武突然注意到一件事情。
“原來世界”的純夏。“這邊世界”的純夏。
——我忘記重要的事情!!
武想起他沒有將自己的心意確實傳達給“原來世界”以外的純夏。
就連在“原來的世界”,也是純夏主動告白的,對於“這個世界”的純夏,武注意到自己還沒有好好將心意傳達給她。
武在她突然精神錯亂時,跟她說了“原來世界”的回憶,而純夏讀取武的心,隻有間接傳達而已。在純夏的記憶混亂、所有記憶混在一起的那段時間,這樣還沒關係,然而就像夕呼所說,基本人格如果將各世界的記憶分開管理的話,就應該確實將心意告訴她。武在內心思索。
——虧我還斬釘截鐵跟冥夜說純夏是我的戀人。
在武獨自煩惱的時候,純夏依舊低下頭,露出一副不知道該怎麽辦的表情,也許純夏會采取這種態度,是因為武沒有清楚表達出來的關係。
——好,我來告訴她我現在的心情。
這次輪到他向純夏說出自己所有的心意了。
「純夏……抱歉。」
「……咦?」
武突然的道歉讓純夏抬起頭。
「我……對你太過任性撒嬌了,在“原來的世界”也是……結果是被你的勇氣打動,利用你的勇氣,而且我還沒將我的心意告訴“這個世界”的你。」
「……小……武……」
純夏驚訝睜大眼睛看著他。
「純夏……我愛你。」
「——!」
武愛的告白讓純夏壓住胸口屏住呼吸。
「對我來說,純夏是最重要的人。」
「……小……武……」
純夏的眼裏隱約滲出淚水。
「我跟“這個世界”的純夏之間幾乎沒有回憶,所以想到“這個世界”的你是喜歡其他的男生就會很不安,我不打算強迫你跟我交往。盡管如此,我還是愛著你。」
「………………」
「隻要你不介意的話……這個聖誕兔我想請你收下。」
「……小……武……」
純夏有一瞬間似乎考慮向聖誕兔伸出手。
「對不起……」
她口中說出的答案卻是陪罪的話。她依舊含著淚水,小聲跟武道歉。
「對不起!!」
純夏大喊後就往門口跑去。
「等一下!」
武叫住純夏,理由也不講就隻說對不起,武不知道純夏在想什麽。
「你說對不起……是代表你不能收下這個嗎?」
「……對不起。」
純夏沒有其他回答,她移開視線。
「……你隻說對不起我不懂……說清楚啊!」
「……嗚……嗚……」
純夏發出泣不成聲的嗚咽。
「嗚……放過我……」
「咦……?」
「……夠了……放過我……!」
「你說放過你……我……又沒做什麽……」
痛苦嗚咽的純夏讓武慌張起來,難道因為某些影響,她又開始頭痛了嗎?
「不是的,純夏我是……」
武正打算伸手碰哭泣的純夏時……
「不要!!」
純夏將擋在門前的武撞開逃跑了。
「純夏!」
武想要追跑出去的純夏時,突然停下腳步。
——我在做什麽啊……
想到自己的舉動,武厭惡起自己。
「…………」
怎麽回事,發生了什麽事嗎?兩人不是應該互相喜歡彼此嗎?
武回顧著他能夠想起來跟純夏之間的回憶。
就算有在“原來世界”的記憶,跟“這個世界”的純夏回憶,就隻有跟身為00unit的純夏而已,就算如此,武有自信絕對不會被純夏甩掉,他依靠這種沒有證據的偏見,斷定彼此是互相喜歡的。
——所以之前都是擺出一副男友的模樣……我真是糟糕……
武嘴裏冒出的全是責備自己的字眼跟歎息。
「……煩惱也不會有答案啊。」
主人不在的房間十分安靜,本來就空曠的房間感覺上更加冷清。武停止煩惱,帶著依舊想不通的心情離開純夏的房間。
隔天實機訓練結束後,純夏還是不看武。
當然訓練中會對上麵,但是純夏會馬上走開,他沒有說話的機會。
——必須找到純夏解決昨天的事情。
雖然自己似乎被甩了,但是不影響任務是武最起碼的責任。但是……這樣下去,武自己的心情會平複不下來。還是要搞清楚才行,昨天純夏說出那些話的心境,武已經有答案了。
於是他考慮再跟純夏好好談一次。
武一來到純夏的房間,就先調好姿勢做了一個深呼吸。不是緊張,而是想要冷靜下來談話的心情。
「純夏,是我。不在嗎?」
敲了敲純夏的房門沒有回應,她似乎還沒回來,武雖然去幾個想到的地方繞了繞,都沒有看到純夏的身影。
模擬室跟p都沒有。不隻純夏,連夕呼都不在地下樓層的樣子。
——再去她房間看看,將近過了一個小時以上,或許已經回去房間了。
正當他到處尋找時,他在走廊上發現了霞。
「啊,霞!」
武的呼喚讓霞的兔子耳朵發飾稍微動了一下。
「霞,你知道純夏在哪裏嗎?」
被問到的霞依舊不發一語地微微點頭。
「你知道嗎!?……對了,你是追蹤她的影像。」
「是的。」
「告訴我她在哪裏,拜托你啦。」
「………………」
武用平常不正經的態度拜托她,霞隻是沉默以對。
「怎麽了,霞……你不告訴我嗎?」
「你見純夏要做什麽?」
霞口中說出的話讓武瞬間變得不安。
因為他感受到霞的語氣有著少見的強硬。
「請告訴我。」
霞眼神堅定地看著武,感覺上就像不說清楚理由的話,她知道也不會說。武有沒有打算不告訴霞純夏的事情。不管怎麽說,因為純夏跟霞是共享情報的,就算瞞著她,她早晚也會知道,而且如果霞想要,她還可以讀武的心。
武稍微思考,認為應該要好好地用話語跟霞說明。
「霞,其實昨天我跟純夏告白了。」
「………………」
「但起因是聖誕禮物被退回這種非常丟臉的事情。」
霞默默聽武說明。
「於是我注意到沒有將自己的心意好好傳達給“這個世界”的她,所以我就告白了。不過我徹底被甩了。不,這是好聽的說法,更像是她完全拒絕我。」
「………………」
「原本我想隻要將自己的心意說出來就可以了,卻沒有深入思考她的心情,我隻想告訴她這件事情。雖然可能會被當成這是因為這對任務有影響之類的借口,但是我當成是自己的問題在認真思考。」
霞始終保持沉默。不知道是在讀武的心,還是隻是在傾聽武訴說,這隻有霞本人才知道了。
「我見純夏隻是想跟她說這些。」
「………………」
「我自己去找出純夏,這是我自己本身的問題,卻急躁地想要依靠你,真的很抱歉,請原諒我。」
在說的過程之中,武自覺到“這是在跟霞撒嬌”。如果念及純夏的心情,就應該自己去找到對方。
「那我走囉,她應該不可能離開基地,所以總會找到的。」
武邊看不起想要叫霞告訴他純夏所在地方的自己,邊跟霞揮手告別……
「掰囉!」
「——請等一下。」
到剛才為止什麽也沒說,表情也沒有變化的霞,叫住要去找純夏的武。
「純夏……在那個山丘上。」
「咦?」
「純夏一個人……在那個山丘上痛苦著。」
霞像是代表純夏告訴武她的心情。
「她好像快被悲傷擊垮了……」
——原來如此……我把她逼到這種地步啊。
「求求你……請幫幫純夏……」
露出悲慟表情懇求的霞讓武的胸口充滿痛苦,因為自己讓純夏痛苦到這種地步。看見痛苦萬分的純夏,連霞都跟著難過了嗎?
武覺得他必須早點見到純夏,並且讓她理解才行。
「求求你……」
「我知道了……就交給我吧。」
——要好好說清楚,要讓純夏知道她已經不用痛苦了。
「霞……謝謝。」
跟霞道謝完,武就朝軍營後麵充滿回憶的山丘走去。
一爬上山丘,武就看到佇立在“傳說之樹”旁的身影,雖然天色昏暗,不過他馬上就知道那是純夏。
「純夏!」
「……小武。」
出聲叫她,回應的純夏依舊躲避他的視線。
「你在這種地方做什麽?」
純夏隻是沉默注視著分布在山丘下的街道……雖然全都是廢墟。
「就算你想要看風景,這麽暗什麽也看不到吧?」
「……沒什麽。」
就像無視於武一樣,純夏打算離開這裏。
「純夏,等一下,我有話要說。」
「……我沒什麽要說。」
「這樣啊,那就我說,你隻要聽就好。」
「……我不想聽。」
純夏冷淡以對,武卻完全不放棄。
「我知道了,那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所以請聽我說。」
純夏沉默了片刻……
「……我知道了。」
純夏依舊不看向武,但是她像被武的熱忱所逼般點了點頭。
「謝謝。那請聽我說……首先我要跟你道歉。對不起。」
武突如其然的道歉讓純夏楞了一下,她不解地歪歪頭。
「我是為我自己也沒想想聖誕兔會被退回的理由……還有你無法收下的理由,而質問你好幾次而道歉,被你甩掉的事情已經算了,我不是為了要挽回才來這裏的。」
純夏依舊沉默不語。
「跟你之間的事情對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重大問題。」
「………………」
「然後對人類而言也是大問題,我不能任憑你處於沒有幹勁的狀態下,為了我自己,也是為了人類……我想要清楚告訴你我的想法。」
純夏雖然完全不講話,武繼續講下去。
「在“原來的世界”我也是依賴你的溫柔跟堅強才活過來,不管是你在我旁邊,還是你替我做的付出,因為我們是青梅竹馬,我在不知不覺問就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不隻是這樣,我認為和平、自由、快樂的日子,甚至性命都是本來就有的東西。」
武吐露出他知道那隻是錯覺的事情,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知道背後真正價值的事情,直到純夏以00unit的身分出現在麵前為止,他都認為純夏不在這發狂的世界真是件好事。
雖然繼續沉默不語,純夏似乎有在傾聽武說話。
盲信別人的話,不知道真正現實的愚昧,在逃去的世界傷害別人,了解自己無處可逃的事情,還有下定決心回來的事情,武都誠摯跟純夏傾訴。
武清楚地對隻是沉默聽他說話的純夏說出“必須說的事情”。
「昨天你說的事情……在那之後我有用自己的想法思考過了。」
這句話讓純夏的身體抖了一下。
「我相信你說的,我不認為你是在說謊或是搪塞才說出那些話。就算是,我也相信你的話,這樣就夠了。」
「………………」
「而且我拚命想過了,就算那是錯的,我也不會逼問你要你告訴我正確答案。」
盡管純夏依舊保持沉默,但是她的呼吸跟著心一起紊亂起來。
「我……神經很大條,因為我覺得跟哪個世界的純夏無關,我都會被喜歡……才會強迫你接受,因為你有“原來世界”的純夏記憶,所以我也自以為你喜歡我……」
「………………」
「我……終於意識到了。對你而言,我是“這個世界”的“白銀武”冒牌貨。」
這句話讓純夏猛然抬頭看武。
「……我昨天終於意識到了。」
武邊說著內心話邊流淚。
「真的很抱歉……我糟蹋了你的心……」
純夏看著哭泣的武,表情開始動搖。
「不管外表和性格有多麽相似……我都不是“這個世界”的“白銀武”。我……狂妄自大認為我才是本尊!我……真是個過分的家夥,我在心裏某處一定……是用你……用你來排解無法見到她的痛苦和悲傷!!」
「………………」
握緊雙拳的武用力到指甲都快陷入肉裏。
「……原諒我,純夏……我……讓你痛苦……原諒我……純夏……」
聽著武自自的純夏,不知不覺眼裏浮現淚水。
「……不是的。」
純夏露出寂寞、又像是想要掙脫些什麽的複雜表情低喃。
「小武不管在哪個世界……都是小武啊。」
「……咦?」
「我才是……要請你原諒。」
「原諒你……什麽?」
「明明約好我絕對絕對不會忘記小武的……但是我卻忘了你。」
「純夏……」
「所以……我遭到報應了,因為是我自作自受,所以你不用在意。」
「不對!你沒有受到報應!!那是因果從“這個世界”……」
「……我沒有錯。」
「純夏……」
「小武,你好好笑……你的心意我很高興,但是你想太多了。」
「什麽好好笑……什麽想得太多啊!?」
「像是我的心情啦,冒牌貨啦……你想太多了。要說的話……冒牌貨是我才對。」
純夏自嘲式的說法讓武無法回應。
「我是00unit喔?我不是人類唷!雖然我像這樣哀傷、歡笑……但全都是模擬出來的啊。」
「……純夏……別說了。」
「我就跟機器一樣啊,是人造品啊!」
「別說了!」
「而你卻說愛我啦、糟蹋了我啦……真像個笨蛋。」
「……不對!」
「我沒說錯。」
「難道……你是在懷疑我的真心嗎?那你讀讀我的心,可以證明我說的話。」
「夠了,我不讀。」
「為什麽?這是最快的方法吧?」
「這又不是任務……而且我不想偷窺別人的心來解決問題。」
說話的純夏表情似乎真的很痛苦。
「抱歉,剛才是我不好,但是這跟我心意的問題無關。」
「……真是的……沒辦法了!」
重重歎了一口氣,純夏轉向武。
「什麽沒辦法了?」
「我知道了……就告訴你我無法收下聖誕兔的理由。」
「你說的理由是?」
「因為我是00unit……啊。」
「我不懂,請說得淺顯易懂一點。」
「抱歉,因為我不是人類,所以小武看我會覺得我有點奇怪吧。」
純夏強調了好幾次她跟人類不一樣。現在自己所想的,就隻有專心於00unit的任務上,雖然武因為思慕之情否定她說的話,純夏卻堅持不退讓,不隻是這樣,純夏還說為了專心致力於00unitg任務,她覺得武很礙事。
「我們已經無法像以前那樣了!懂嗎?我連小武你的臉都不想看到啊!」
純夏說武很礙事,連他的臉都不想看到。
看到純夏這個樣子,武突然注意到。
純夏會采取這種態度時,大概都是在說反話,雖然無法推測這個世界的純夏是怎樣,不過如果她擁有平行世界的記憶,就會跟武認識的純夏一樣。
「不要再裝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了!」
武像是豁出去般大吼。
演內心戲對彼此都沒有好處,武在此放棄內心戲,他想聽純夏的真心話。
「不要將理由推拖到任務等什麽重大事情上!」
「我沒有推拖啊……」
就跟武想的一樣,純夏畏縮起來。
「不管是戰鬥還是其他什麽,不是更切身且具體的理由,這種說法總有一天會被打破的啊!打倒beta之後……不需要打仗了,你要怎麽辦?」
純夏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不管外表怎樣,你就是純夏!不管是人造物還是00unit,我都愛你啊!能夠讓你依靠的就隻有我!」
「……真的嗎?」
純夏不足在懷疑武,而是用試探的口氣詢問。
「小武,真的這樣就好嗎?」
「那選用說。」
「就算你知道了真正的我……也會說出同樣的話嗎?」
「沒錯,我不認為我知道你的全部,但是包括你的優缺點,還有至今你所經曆過的一切在內,我都接受。」
「……真的嗎?」
「嗯,真的。」
「……那我讓你看清楚。」
純夏似乎下定
「向隸屬於聯合國軍特殊任務部隊a-01——伊隅滿上尉以及柏木晴子少尉的英靈敬禮!!」
以伊隅繼任者身分被任命為隊長的速瀨發號司令。
a-01部隊的每個人都沉默地朝逝去的同伴們行禮。
因為今天在天還沒亮時,大肆發表佐渡島據點被消滅的事情,所以帝國現在正籠罩在全國上下的祝賀聲中。
然後明天要舉行盛大的戰死者吊唁儀式。
相較之下,隸屬於a-01部隊的伊隅跟柏木的葬禮是用櫻花樹取代墓碑,連遺體也沒有,舉行隻有同伴參加的非公開部隊葬禮。
這是跟alternative 4的特殊任務有關的人所被允許的唯一葬禮。
本來伊隅跟柏木應該要特別進升兩級的官階,還要以軍禮厚葬。
但跟alernative計劃有關的人,在官方資料上隻能留下訓練中發生意外身亡的記錄。
——明天的儀式是為了對內外宣揚“甲二十一號作戰”成功的形象。
武抬頭看著天空,出神地想著這些事情。
就算是為了吊唁戰死者,明明就連遺體什麽的都沒剩下。
包括伊隅和柏木在內的許多戰死者,跟著佐渡島一起被消滅了。
——上尉。
正在默哀的武腦裏,浮現出伊隅生前的樣子。
“雖然都是一些困難的任務,但是你們之前都撐下來了,一直跟著我。”
“你們是最棒的衛士,是我的驕傲。”
“雖然我很遺憾任務進行到一半就要先死了,如果是你們的話,我就可以放心將之後的事情交給你們。”
“就算我死了,我相信為了人類的勝利與完成alternative 4,你們會更加勤奮。”
送給大家這句話的伊隅跟部下一個一個進行最後的通訊。
然後她也跟武說……
“白銀,很遺憾無法實踐你特地教我的溫泉作戰……”
「上尉……」
“相反地,你一定要完成我那個命令啊。”
伊隅要武補償純夏的那個命令,武牢牢記在心上。
「我一定……會補償之前的一切!」
“很好。之後就……拜托你囉。”
「是!」
除了這樣的對話,武還想起她說“說不定你是人類的救世主。”的事情。
——上尉……請放心。
武在心裏跟已經逝去的伊隅訴說,他跟伊隅的靈魂發誓,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驚慌失措痛哭,還得靠身邊的人牽掛才重新振作起來。
簡單的部隊葬禮結束後,武去找在辦公室的夕呼。
「那麽我大致上講一下今後的事情。」
夕呼告訴武,接在佐渡島據點之後,兩個禮拜後要攻擊朝鮮半島的“甲二十號目標”。這件事不是機密,所以也會告訴武之外的相關人員。
「還真突然……明明純夏還是那樣的情況。」
在佐渡島昏倒後,純夏幾乎都在沉睡。雖然剛才有醒過來跟武說話,似乎還沒有恢複正常。
「因為“甲二十一號作戰”一半成功一半失敗,所以也沒辦法。」
「什麽是成功,什麽是失敗呢?說起來,讀取成功了嗎?」
「那很成功,是超過預料的大成功!」
「咦……超過預料?」
「beta果然靠據點在交換資訊喔。」
「咦……這麽說……?」
「我們得到存在於地球上的所有地下莖結構的影像數據資料,以及戰力的配置情報,當然也拿到了beta地球侵略司令部·一號據點的資料。」
「太、太棒了!!」
「情報部現在正在分析數據,再一個禮拜就能知道更詳細的情報。」
——情報部要花上一個禮拜分析!?
純夏在那麽短的時間裏就得到了那麽多的情報。
「所以考慮到據點之間資訊的傳遞速度,最好在兩個禮拜內攻下“甲二十號目標”。」
也就是人類反擊的事情在beta那邊傳開之前攻擊是最好的吧,武了解了。
「這次是從敵人的配置到地下莖結構的地圖、戰力配備數量都已經全部知道的情況,性質跟以往的據點攻略戰並不同。」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麽一回事,但是淒乃皇已經……」
「沒問題,現在正在搜集維修用零件,努力趕工中。」
這句話又讓武嚇了一大跳。
「維護機體需要大量備用零件的庫存吧?」
——盡管如此,卻不得不讓”淒乃皇貳型“爆炸。
既然據點之間在交換情報,被對方知道淒乃皇的存在以及詳情,對人類而言是致命的。
夕呼說明這次的作戰是與大東亞聯合的共同作戰,因為帝國軍在佐渡島作戰中太過疲憊,恐怕隻會派遣艦隊與一支部隊當成戰力提供,不,很育可能比這更少。」
「聯合國本部的那些人突然消極起來。唉,你也不是不知道。」
「發生什麽事了嗎?」
「看了作戰結果的alternative 5推動派馬上囂張起來,他們很高興“甲二十一號作戰”失敗,結果還跟使用g彈一樣。」
武心想果然如此。因為佐渡島跟著據點一起被炸毀,就結果來看,能量跟使用了二十發g彈時一樣。
「可是,目的本來就是讀取,所以可以說是非常成功,不是嗎?」
「這種事不可能告訴那些人。」
武問這是怎麽一回事時,夕呼竊笑著告訴他。
「還用說,當然是為了引出alternative 5推動派的餘黨。」
雖然武本來就預測對於alternative 5推動派的小動作,夕呼不可能隻是束手旁觀,沒想到是引蛇出洞的作戰。
「現在騷動著的那些人正好中計,再來就是給他們致命一擊了。」
夕呼果斷地說她會有效使用這次得到的數據,以比佐渡島時較少的戰力,快速壓製據點,而且在這個時機點上公開發表我們擁有全世界據點的相關數據資料。
的確很適合用來宣傳alternative 4的有效性。
「“甲二十一號作戰”完美地結束的話,應該就是在今天發表數據了。」
夕呼露出苦笑,沒有昨天那些負麵因素的話,搭配壓製據點這種實績,00unit的實用性和拿出各國想要的據點戰略情報,會帶給全世界很大的衝擊。再來是據點壓製徹底成功的話,就變成現在鼓噪著「第4計劃失敗了」的那些人丟人現眼了。
「看了佐渡島被毀滅,認為果然還是應該用g彈的人確實在增加,因為他們在那裏說個不停,所以讓戰力保留主義的聯合國軍認真起來,為的就是下一次的作戰。」
雖然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夕呼比他們要早預料到了,她早在“甲二十一號作戰”之前就已經取得聯合國安全理事會的認可,那個世界級規模的作戰是指——
「我們要攻擊一號據點。」
「直接進攻……一、一號據點!?」
「是的,要摧毀beta侵略地球的中樞“甲一號目標”。」
雖然應該是更將來的事情了,不過聽到要摧毀一號據點,就可以感受到人類的勝利是有形的東西,武說不出話,感動跟興奮讓他的背脊發麻。
「要高興還太早,雖然已經開始進行作戰準備,隨時都能中止喔,不管是為了轉向進攻一號目標據點,
還是從服務金主的角度來看,都必須成功壓製甲二十號才行。」
夕呼告訴武不管是不是為了這個,00unit的調整都得進入到下個階段。
「我了解你所說的。但是老師,純夏的情況現在怎麽樣了?跟她說話鹹覺似乎很難受。」
來這裏之前有稍微跟純夏談過話,她還處於連起身都很吃力的情況。
「我知道你很擔心,但是維修她,我們可是專家喔。希望你就交給我們。」
「你說交給你們,但是我不認為她的情況能夠參加兩個禮拜後的作戰,而且接下來的不是絕對不能失敗的作戰嗎……你到底打算怎麽做!?」
「好的好的,我了解,你不用生氣。」
就算她這麽說,武還是非常在意,本來就有伊隅跟柏木的例子了,所以武變得有些神經質,再加上聽到人類勝利的話題,有點失去鎮定。
「她的情況你可以放心。相反地,她的生命征象似乎比作戰前還要穩定了。」
「……咦?比之前要穩定……怎麽回事?原因呢?」
幫忙看了純夏情況的霞雖然也說過她跟之前的狀態不一樣——
不管是武還是身為專家的夕呼都不知道純夏變化的主要原因。“淒乃皇貳型”墜落的原因也還沒有得到結論。
「要說得讓你容易了解很麻煩……」
夕呼一邊抓了抓頭,一邊扼要說明讓武了解。
起因是00unit的顱內為了從所有觀測中讓量子電導腦隔離出來,所似顱內充滿了odl這種液體,同時也有冷卻劑的作用。純夏的模擬體溫是靠odl在全身循環產生的,因為odl會因為量子電導腦的運轉率與時間經過成比例劣化,所以必須在七十二小時之內更換,或是淨化才可以。
之前會定下可以的話要每天,或至少一定要兩天帶純夏去夕呼那裏一次的約定,就是為了這件事。
「雖然00unit體內也有簡易的淨化係統,畢竟隻有緊急時用來爭取時間的程度,需要的是完全淨化裝用的設備。將odl比喻為血液的話,這設備就像是人工洗腎機一樣的東西。」
「過了七十二小時的話……會變得怎麽樣?」
「好一點的是功能停止,慘一點的是就算重新啟動,也無法重現人格和記憶。也就是喪失00unit的意義,變成比有著人形的電腦還要差的東西。」
夕呼的措詞讓武不很開心……但是在這裏生氣也沒用。
00unit本來就是這樣的東西。
「我剛才說的是基本知識,而這次故障最直接的原因是odl的異常劣化。」
雖然出戰前有淨化過了,但是odl劣化的程度令人驚訝,本來應該是隔七十二小時才會這樣,但是這次不到半天就變成這樣了。夕呼說純夏回到基地也一直睡,是因為直到不久之前都還在淨化。不太讓武跟純夏見麵也是這個原因,淨化作業相當費時。
「不知道為什麽會提早劣化嗎……」
「是的,起初以為或許是抵禦數隻重光線級的雷射攻擊的關係,我之前也說過了,g-70b就像是00unit的身體。」
夕呼解釋因為主機的輸出功率提高,對00unit,也就是純夏造成操作上的負擔,她還要控製荷電粒子炮以及ml裝置,又要進行讀取,這些或許是造成負荷過度的原因。
「簡單打個比方,突然要你參加動作與規則都非常複雜的運動項目比賽,你的頭腦跟身體會覺得很累吧?」
雖然大概知道她想表達什麽,畢竟這是個沒有發展娛樂的世界,所以她的比喻十分難懂啊。武心想。
「那你的意思是純夏越進行複雜的處理,就越提早劣化,時限就縮短了嗎?」
武擔心作戰時會像發生昨天那樣odl劣化的問題,其實做為對策,g-70b本身也已經裝載簡易型淨化裝置,但是昨天因為某種原因,odl加速劣化,淨化裝置的處理能力無法追上劣化的速度,夕呼跟武說明。
「結果故障弱化功能開始運作,00unit切換成自閉模式,就是這麽回事。自閉模式的低運轉狀態下,就算隻靠體內的淨化裝置,最多可以連續運轉兩百個小時喔。」
也就是說,純夏會昏倒是因為安全措施才變成那樣子的。
——這個人真是的!
剛才她有好好說明的話,自己就不會急成那樣了。
「所以,純夏不正常的原因和昏倒是跟自閉模式沒有直接關係囉?」
「就是這樣。」
——這樣啊,所以就連抵達最上時,老師隻是看著螢幕而什麽沒做。因為純夏的精神比作戰前還要穩定,本身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現在也是……武想起來純夏進行調整時,會隨著時間經過穩定下來。
「我查了很多記錄,機體跟00unit本身沒有發生任何故障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機體控製和戰鬥係統控製與讀取並存的負荷太大了。理論上,這種程度的多任務處理不應該會變成這樣才對……」
雖然也有想過跟alternative 5推動派的破壞有關,不過夕呼調查過了,什麽也沒發現。雖然注意到純夏的odl劣化是原因,她也不知道突然劣化的真正理由。
「她的人格和精神還不完整,這應該也算是一個很大的因素。」
「其實來這裏之前有件事我很在意……」
剛才跟起床的純夏談話時,純夏說出很奇怪的事情。
作戰時純夏似乎一直在感應武的所在位置……那時武正在想其他女性的事情,而且還喜歡那個人,所以純夏覺得武會離開她。
純夏重新讀了武的心,理解那並非事實,好不容易才冷靜下來—武也搞不懂為什麽純夏會那樣誤解。
「你知道什麽嗎?」
「她從進入戰區開始就一直觀測你……沒錯吧?」
「可以這麽說。」
「白銀跟其他女人……嗎?」
「指的是中隊裏的誰吧?像是我在意誰之類的事情啦。」
「你在隊上有喜歡的女生嗎?」
「不,我對她們沒有戰友以上的感情……難道她是誤會那個嗎!」
武嚐試回想自己在佐渡島想到了什麽,然後加上純夏變得不正常的時間點,他隻想到一個可能性。
那就是他在戰術機的駕駛艙裏,跟冥夜抱在一起的那個畫麵。
「……對了……是那個嗎!」
武確信純夏在那時讀取到了他想到的那個影像。
純夏說的女性指的是冥夜。
「老師……我知道了。」
武開始跟夕呼說起關於自己在“之前的這個世界”的記憶。
每當時空倒轉一次,自己的記憶就會有斷層,然後腦裏突然會浮現出失去記憶的影像。
夕呼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不過這次的情況跟之前不一樣。
「我跟冥夜,不,我跟禦劍少尉那個,雖然我完全沒有這種記憶……」
雖然武隻打算說明他想到的內容,卻無法說不口。
考慮到冥夜在“這個世界”的身分,那個就算隻是妄想似乎會被問罪的內容,看見滿臉通紅支支吾吾的武,夕呼判斷跟成人話題有關。
「啊,原來是這回事。說好聽一點,是發展為男女關係吧?」
夕呼朝著點點頭的武笑了一下。
「變成了男女關係,然後你想到成人行為的場麵嗎?」
「沒錯,是那種影像……而且是非常清楚地浮現出來。」
「你還真有閑情逸致……那種時候你在想這種事情?」
—
—所以我才很難說出口啊。
武吞下這句話,跟夕呼解釋為什麽會出現這種影像。
「最初是升起濃密黑煙的據點讓武聯想到在“之前的這個世界”看過的天元山噴發,頓時想起那時跟冥夜被關在駕駛艙裏的事情。
「暫且不管禦劍跟你在“之前的這個世界”是怎樣的關係,總之你想起當時的情景對吧?」
那真的是“之前的這個世界”的記憶嗎?還是單純的妄想?武自己也搞不清楚。
但是清楚回想起那個畫麵是千真萬確的。
「不管怎樣,那個是造成odl異常劣化原因的可能性很大。」
「可是會影響到那種地步嗎?」
「你啊……你沒有真的喜歡過人吧?真可憐,隻有辦家家酒般的戀愛經驗.」
「要你多管閑事……」
武拚命壓抑住想要追問「自己到底是怎麽了?」的心情。
「愛情是人類擁有的感情中,最容易跟消極行動連結在一起的喔!被拋棄而自殺,或殺死對方。戀愛發展成殺人的案例並不少見。」
雖然這個比喻很極端,即使沒有到那種地步,跟戀人分手後陷入低潮而什麽都提不起勁是人類常有的事情。
「恐怕是她對beta的憎恨與已嫉妒相抗衡的結果引起了溢位……」
說完,夕呼微微一笑。
「這不是很棒嗎!你在短時間裏得到不得了的成果喔!」
夕呼在摸不著頭緒的武麵前非常高興。
也就是說,00unit因為戀愛情感得到了甚至會嫉妒的人性。
武在不到十天就成功將純夏調整到這種地步,夕呼大大稱讚他。
「這個結果讓你所希望的人類勝利變成不隻是妄想唷!?」
夕呼邊恍然大悟般點頭,邊回想這次的讀取成果。
比起夕呼預想的,純夏連精密部分都成功讀取到,她非常開心純夏心靈的成長,但是武因為伊隅跟柏木的事情無法坦率高興。
「那麽回到現狀處置的話題上。」
夕呼轉向武,開始說起異常劣化的原因和對策。
「首先,異常劣化的原因應該就是她的嫉妒。」
夕呼如此斷言,因為其他部分的機能反而變得很完備。嫉妒是原因的話,首先要解決純夏再繼續搜集武的影像也不會失常。
「就讓她無法讀你的心。」
「要用那個發帶裝置嗎?」
夕呼對武的問題點點頭,純夏穩定到這種程度的話,她判斷那樣做反而比較好,能看到他人的心絕對不是一件幸福的事。不管是對讀取方還是被讀取方來說—
武突然想起麻裏裳死後,他想要從這個世界逃走而糾纏著霞時的事情,一想到當時亂七八糟的悲慘心情被霞讀取到,就覺得抱歉跟丟臉到想挖個洞鑽進去。
「那個……說到這個,霞呢?」
武快速環視辦公室一圈,他詢問夕呼。
「那個孩子有她要做的事情。怎麽了?找霞有事嗎?」
武支支吾吾說出「不是這樣。」的這句話,又再次想起純夏的事情。
限製純夏對武的讀取能力……
不管他心裏浮現的是真的事情還是妄想,純夏看了那個而幹擾她的心是事實。
雖然武認為這也沒辦法,但是變得無法讓純夏看見自己真正的心意,之後再自行理解的手段,他覺得有點可惜。
直到這個時候,武覺得什麽都不用說就可以傳達自己的心意,是很一件方便的事。
夕呼決定不隻是武,在純夏身邊的人也會陸續加上讀取限製,夕呼會做到那麽徹底是有理由的。
因為就像武那樣,對方做出“那種妄想”的可能性並非為零。
「唔……那是……」
就算被這麽說,武也不能否定或肯定。
「你不懂嗎?先不管戀愛情感,那些孩子們可是女人唷~~」
——對了……我做過那種事是事實。
那個會有被純夏讀取到的可能,而且在冥夜也有想起那個的可能性下,沒有其他辦法了。
「先不開玩笑了,我們不能忽視“那邊世界”的記憶透過你而流入的可能性。」
「思,這麽說也是……」
「就算當事人自己沒有意識到那些記憶,卻會有被純夏意外攔截到的情況。」
——這種的可能性比較大。
跟冥夜住在一起過啦,跟千鶴單獨兩人聊過嚴肅的話題之類的,很有可能會被純夏誤會。
「反正限製讀取能力的話,就趁這個機會將她分發到隊上,因為缺人所以剛好啊。」
「咦!將純夏分發到中隊!?」
「用來當成調整的下個階段再適合不過了,要讓她習慣你周遭環境裏都是女人呀。」夕呼竊笑著。
「不,那個……實際上沒問題嗎?光是影像就引起那種麻煩了……這樣不會不好嗎?她讀取到我跟冥夜在做那種事的影像唷,直接見到本人的話會變得怎麽樣呢……」
光靠讀取對策就夠了嗎?武一臉正經地詢問,覺得他不懂女人心的夕呼露出苦笑。
「明明經常觀測你,感受到你在她身邊,卻突然無法讀到你的心,不正是因為可看到你心裏的一切,所以她才能安心嗎?」
「唔……」
——雖然武不知道這是否就等於女人心,或許是這樣沒錯。
「考慮到對她的精神帶來的影響,不得不縮短物理上的距離來取得平衡,而且還可期待另一個重大預防效果。」
重大預防效果?武疑惑地歪歪頭。
「就算假使隊上有人的眼光比較奇特,可是讓她們看到你跟純夏相親相愛的模樣,她們就會自重了吧?」
——眼光奇特……真過分。
太過分的說法讓武不快地瞪向夕呼。
「怎麽啦?就算變成那樣,你沒有為難的理由吧?」
「當然!剛才我也說過了!不可能有這種事的!』
「分發到部隊就看今明兩天的樣子再說,你在那之前跟她親熱不就得了。」
夕呼豪邁說出荒唐的話,武不禁臉紅慌張起來。
「什麽!?你、你在說什麽啊!!」
「我在說什麽……就算隻是暫時放心也好,這也為了讓她安心的合理解決法建議呀。」
「不,但……那是!!」
「你不願意嗎?能夠移情在人造物的你,我想應該能夠抱她吧?」
「不管是親熱還是什麽的,她沒有安裝那種沒用的功能吧!」
「沒用的功能?你啊……有好好聽人說話嗎?你不記得我說過為了維持移植到00unit裏的人格人性,我做了多少努力嗎?」
「啊……」
以前夕呼說過沒有應該要有的器官,腦的生理會失去平衡而引起精神崩潰。為此,她賦予純夏跟人類一模一樣的模擬器官與生物機能。
「性欲是三大本能之一,其相關的機能與器官在維持人性上都是最重要的。」
——對了,純夏能夠吃飯,甚至連味覺都被賦予的理由就是這個。
「不過不能懷孕生子。」
意思是隻有行為的話是辦得到的嗎?武的心情變得很複雜。
「你是覺得被監視生理狀況很丟臉嗎?你不用在意啦。留下的就隻有數值而已。」
「不是這樣……有需要做到那種地步嗎?」
「我沒有強迫你去做,如果你判斷對她而言是有需要時,就請這麽做。」
「……我知道了。」
「那麽就快點著手進行,完成讀取
限製的準備就會馬上將她分發到隊上,麻煩你照顧她和注意四周囉。」
武懷著越來越五味雜陳的心情離開夕呼的辦公室。
然後隔天結束模擬機訓練後,在p舉行了慶祝武就任小隊長的慶祝會。因為速瀨升為部隊長,b小隊第一名的武就被選為她的接班人,而且隊上名人的他還擔任突擊前衛長。
武起先對他被快速提拔有點不知所措,但是他沒有選擇權——所以就感激接受了。
「恭喜白銀少尉就任小隊長——幹杯!」
在風間的帶頭下,大家一起幹杯。
「謝謝!」
武因為意想不到的晉升有些害羞,舉杯跟大家致敬。
「好了,我肚子餓了~~!」
「我要開動了~~~~~!」
茜跟美琴隨便打招呼一下,就撲向食物堆了。
「盡量吃吧!有很多食物喔!」
掌管p餐廳的京塚大嬸笑到身體都在晃動。
「哇!好好吃;!」
「真的~~~大嬸這是什麽?」
壬姬跟茜為平常沒看過的美味料理發出讚歎聲。
「跟平常是一樣的材料,隻是下了點工夫做成其他料理。」
「的確都是平常菜單上沒有的東西。」
吃了一口的冥夜也無法掩飾她的驚訝。
「哎呀,雖然都是一些不適合大量製作的食物,不過今天是特別的日子呀!」
京塚大嬸笑笑地像是約好般用力拍著武的背。
「武,恭喜你啦。就照這樣子加油下去吧!」
「大嬸,謝謝你。」
「好了,我會繼續上菜,要吃完喔!」
說完話的京塚大嬸回去廚房。
武發自內心享受同伴之間相隔已久的團聚,這個宴席是風間像武在“之前這個世界”為了讓情緒低落的大家開心,所籌備的聖誕舞會一樣。
為了不像失去伊隅與柏木那時懊悔“再多說點話就好了”的心情,武想要盡量多跟各式各樣的人說話。
這樣看起來,就像神宮司麻裏裳死的時候伊隅所做的,大家都沒有表現出失去伊隅跟柏木的哀傷,武也是一樣,他把悲傷放在心裏深處。
——現在隻想珍惜像這樣跟大家聚在一起的時間。
在座的各位是否有也著相同的心情?武心想。
「唉呀,副司令您來了。」
武聽到風間的聲音轉過頭,就看到夕呼正在跟速瀨講話的身影。
不對,不隻有夕呼。站在她旁邊的是……
——純、純夏!?難道已經要公布分發的事情嗎?
武很著急,但是除了這個,他想不出會帶純夏到這裏來的理由了。
「注意——!」
「速瀨~~別這樣。」
討厭繁文縛節的夕呼對速瀨苦笑。
「抱歉,因為您要開始講話了。」
「算了,大家請聽我說一下。」
終於要公布純夏分發的事情了,武緊張不已。
「我來介紹補派到a-01中隊的人員。喂,自我介紹一下。」
「鑒純夏少尉現在就任。」
被夕呼催促的純夏以沉著穩重的樣子跟隊上的人打招呼,那個樣子看不出來需要替她擔心。
「鑒……純夏?」
武沒注意到小聲念出那個名字的冥夜,眼睛眯得像新月一樣……
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在純夏身上,隻有冥夜盯著武的側麵。
冥夜似乎好不容易想到什麽,冒出了「怎麽會……」這句話。
「什麽?禦劍有什麽問題嗎?」
夕呼微微歪頭看向冥夜。
「啊……沒有,沒什麽,抱歉,副司令。」
「是嗎?那我就繼續囉?我想大家也知道白銀在從事我的特殊任務,這孩子也是其中一員,她跟白銀一樣今後也會兼任我的任務,所以常常會不在,請不要在意——雖說如此,我想你們會在意的不得了,所以我就告訴你們。」
——老師你想說什麽!?難道……
「鑒是被培訓為g-70的衛士。」
你打算告訴大家00unit的事情嗎!?武覺得很焦慮。
「在“甲二十一號作戰”不是投入了無人機嗎?果然沒有人操作是不行的,以第二方案來培訓的鑒,在下次作戰要駕駛改良型的g-70。」
全體靜靜地傾聽夕呼的說明。
「這樣一來,跟你們之間的合作便是不可或缺的,所以我讓她從今天開始參加訓練。」
——原來如此,是這種故事設定啊。
夕呼將重要地方巧妙唬弄過去的說明讓武終於放心,如果是這種設定,純夏在這個時間點分發也說得過去,與武在作戰前跟大家稍微談到的內容應該沒有矛盾的地方。
「她直到最近都還在生重病,雖然身體狀況有點不穩定,駕駛的技術是一流的。因為是有關人類存亡的危機,所以不管是病人還是什麽,有才能的人都會像這樣被征招。」
——這麽說的話,在各種含意上都可以蒙混過去。
尤其淨化處理需要花上好幾個小時,這樣剛好成為借口。不愧是夕呼老師。
「雖然現在才說,因為社也從事相同的任務。所以跟你們一起行動的機會也變多了,社跟鑒在部隊上基本是由白銀來照顧,同時也要麻煩你們了。萬事拜托囉。」
「遵命!」
全體以一副接受純夏的樣子回答。
「g—70現在正二十四小時組裝中,參加實機訓練最快也是四天後。速瀨,請你用模擬機訓練來確認合作度。」
「是!」
「數據更新就快結束,明天起就可以開始了。」
「了解。」
「以上。鑒就留在這裏,白銀,之後就拜托你囉。」
夕呼告誡武後,就將純夏留在這裏離開了。
——突然帶過來,然後直接丟下嗎!
這意味著純夏已經穩定到這個地步了。
「啊,對了對了,白銀,我忘記一件事了。」
夕呼停下離去的腳步,轉向武那邊。
「稍微恭喜你一下,恭喜你就任小隊長。」
「謝謝您。」
夕呼露出連“稍微”都要一一說出來的性格,武想到就差點笑出聲音。
「我隻是要說這個,掰掰啦。」
夕呼就真的隻說這件事,然後很快地離開了。
「白銀,你來一下。」
隻剩下部隊成員時,速瀨悄悄把武叫到一旁。
「我們雖然很想正常舉辦入隊歡迎會,因為鑒的情況太特殊了,所以副司令說不需要辦。」
「嗯,或許真的是這樣。」
——考慮到真正的分發理由,不是為了一起作戰啊。
「抱歉,你可以一個一個幫大家介紹她嗎?」
「我知道了。因為她認識我,所以我想這麽做會比較好。」
「我跟宗像在慶祝會之前就被介紹過了,我們就不用了。」
武點點頭,速瀨也跟純夏確認「可以吧?」之後,就全權交給武處理。
聽到要介紹給大家知道,純夏似乎有點緊張。
「…………」
但是實際上卻沒有緊張或羞怯的態度,要說清楚一點,是一台沉著穩重的感覺,反而讓人覺得不像純夏。長年看著“純夏”的武如此認為。
「那麽走吧,我介紹你給大家知道。」
為了讓純夏稍微安心,武用平常的態度跟她說。
「嗯……」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不是利用「讀取」,而是從他的態度感覺到武的溫柔,純夏似乎有點害羞地點點頭。
武一個一個為每個人介紹純夏。
比起仔細的介紹,考慮到每個人的個性,也為了讓純夏容易被接受,武帶著自己的考量簡短結束介紹。
大概是因為安裝發帶型過濾器,介紹冥夜時,純夏看不出有很大的反應,那個時候……正因為純夏看了那個畫麵,武擔心她或許會產生什麽反應,看來似乎是杞人憂天了。
有了反應的不是純夏……而是冥夜。
「……武,晚點希望你給我一點時間,我有話要跟你說。」
神情嚴肅跟武說完悄悄話的冥夜,馬上露出笑容跟純夏握手。
被叫出來的武來到冥夜的房間時,已經接近深夜時分了。
「有什麽事?怎麽了?你說有話要跟我說……?」
「有件事情我無論如何都想跟你確認。」
冥夜說完就被上配給的聯合國軍外套,用視線比了比門。
「去外麵……走走吧,這是給你的外套。」
冥夜將備用外套丟給武後就走出房間。
武凝視她的背影楞了一下……接著就急忙穿上外套,追在冥夜身後。
離開軍營的兩人走進開著燈的衛士訓練用操場。
平整跑道的另一頭雜亂疊放著訓練用的墊子。
「——你記得嗎?你到職後沒多久,我們就在這個操場上用模擬刀進行貼身戰。」
冥夜眼神充滿眷戀地環視操場,口中吐出白煙說話。
「那個我記得啊,就是不久前的事。」
「就算你優異的能力淩駕在我之上,卻引我打成平手……那天晚上,我不甘心到睡不著。」
武沒有插嘴打斷冥夜的話,隻是默默傾聽。
「雖然神宮司上士也說過,你真的是個人才。我很榮幸能跟你一起戰鬥,也希望能跟你同心……我是這麽想的。」
「你不要這樣說,我也覺得跟冥夜是夥伴真的太好了。」
這不是場麵話。武發自內心這麽認為。
你給了膽怯而逃走,又突然回來的我最棒的一記當頭棒喝。
因為有冥夜陪我,所以我才能重新振作起來。
「是嗎……我們成為了心靈相通的戰友啊。」
你現在才知道——武正打算笑她,但是冥夜嚴肅的眼神阻止了他。
「出於我們的同袍情誼,我要問你。」
冥夜踩在土上的聲音格外清楚。
「鑒純夏少尉……」
冥夜講到一半就目不轉睛凝視武的雙眼。
「她的名字跟你以前說過想要再次重逢的青梅竹馬名字一樣。」
「…………」
武用力吞了吞口水。
在a-01部隊裏隻有冥夜注意到了。注意到武跟純夏的關係……
「……果然沒錯,是這麽一回事啊。」
「什、什麽啊?」
都到這種地步,也不需要立刻裝傻,可是武不知為何聲音尖了起來。
「駕駛那架淒乃皇的衛士,就是你的心上人吧?」
冥夜突然露出苦笑,抬頭望著采照燈交相輝映的夜空。
兩人被冬天的寒風吹亂了頭發。
「……嗯,就跟你說的一樣,鑒純夏是淒乃皇的衛士……是我的戀人。」
武毫不隱瞞說出其他中隊成員誰都不知道的秘密。
純夏是00unit的事情涉及機密,隻有這點無法透露。
武道出了冥夜以為是“特殊任務”,其實武是逃走並從原來的世界回來之後——他在夕呼的安排下跟純夏重逢的事情。
「她是我決定不再放開的……重要的人。」
冥夜動也不動注視著像是要說給他自己聽似的武的喃喃自語。
寂靜充斥在兩人之間,沉默不語的兩人對站了一陣子。
兩人被燈照射的影子拉得很長,延伸到最後連成同一個影子。
「這樣你又——多了一個要戰鬥跟變強的理由了。」
「冥夜……?」
「那個人對你來說是“重要的人”,而我戰鬥的理由也多了她,因為之後她是部隊的一員,也成為了我的夥伴。」
冥夜露出溫柔的笑容,手插在腰上裝出一副很驕傲的樣子。
「伊隅少尉說過喔,部隊裏可以自由戀愛。」
冥夜用開玩笑的語氣說話,還拍了拍武的肩膀。
「你不用擔心,這些話我不會跟其他人說,因為你跟鑒的戀情隻會被拿來消遺。」
「你、你願意這樣做是幫了我大忙……」
露出僵硬笑容的武不停點頭。
「好了,這樣就說完了。我接下來要跑個幾圈,你可以先回去軍營。」
「咦……?你想說的就隻是這個嗎?」
「是啊,我隻是想確認你跟鑒的關係而已。」
冥夜很幹脆回答,催促著武離開。
「我了解實情後,卻在沒有鑒的許可下跟你單獨兩人在一起,這很有可能會帶來沒必要的誤會,你早點回去比較好。」
「啊,嗯……」
武還是有點懷疑,但是冥夜說的話也有道理,他的腦中閃過那次odl劣化的意外,不得不照做。
「你都那麽說了,包括很多事情……還請你多多幫忙啊,冥夜。」
「知道了。」
武朝用力點頭的冥夜揮揮手,就往軍營跑去。
看著他的背影,冥夜笑容滿麵——變成充滿哀傷的表情。
她晈緊雙唇低下了頭。
「我知道啊……我知道……」
她用顫抖的聲音訴說。
對白銀武的心意,被他吸引住的自己心意。
將這些說出口的話……武一定會覺得為難。
正因為愛武,所以冥夜無法做出擾亂武內心的事情。
「呼……」
冥夜露出笑容抬頭看著夜空。
銀色的皎潔明月到剛才為止看起來都很清楚,現在不知為何看上去霧蒙蒙的。
「今晚……月色朦朧啊……」
低喃的冥夜開始慢慢在操場上跑了起來。
為了拚命壓抑住滿溢出來,卻無法停止的對武之心意……
從隔天開始馬上舉行了純夏也參加的模擬訓練。
「今天的模擬訓練是第一次跟淒乃皇合作的模式。」
速瀨看著報告驚訝地睜了眼睛。
「在第一次的合作裏,衝進據點二十次中,有十一次的破壞與七次的壓製,可以說是驚人的數字啊。尤其是最後的三次,在s難度的實戰模式下能夠完全壓製已經算是神跡了!老實說,我都高興到快要失禁了!!」
新隊長的速瀨無法掩飾興奮心情。武就不用說了,連夥伴們也在達成記錄時不禁大叫的優異成果。
高興的餘韻回蕩在眾人之間,就算在解散後,大家都為純夏的能力激動不已。
「太厲害了,鑒。想象不出來你是第一次跟直援部隊合作。」
幹鶴馬上大大讚美純夏。
「謝謝,我一直都是用模擬機受訓。」
純夏連特別興奮的樣子也沒有。
「原來如此,隻要有我們的機動數據的話,是有可能在模擬機上重現的。」
「盡管如此,重現率不是百分之百,所以你很厲害啊。武也好,純夏也罷,副司令帶來的人都是天才衛士啊!」
「真是太可靠了!」
被冥夜、美琴、壬姬三人捧上天,純夏露出害羞的
笑容。
「沒、沒有,大家都很厲害呀。」
經過昨天跟今天,大家已經建立起某種程度的關係了。
除了對新上任者的親切心之外,對於馬上就表現出那種成果的純夏,也產生了衛士的興趣,武想起自己在“之前的這個世界”與“這個世界”時,四周的反應相當有差別。
「喂,鑒,有件事想問你!」
「什、什麽……?」
茜興奮的聲音讓純夏頓時畏縮。
「你有實際發射過那個荷電粒子炮嗎?」
「我也想問你這個!」
像是跟茜套好一樣,連壬姬也追問純夏,因為壬姬擅長操作槍械,所以她非常有興趣。
「是怎麽樣的感覺!?很痛快吧!?」
「荷電粒子炮是人類的憤怒鐵錘……我也想發射看看。」
「鎧衣真是擁有詩人氣質。」
慧馬上吐槽美琴。
「魄力很驚人吧~~就算我知道是模擬機,還是很感動喔。」
「因為我們是近距離看到實際發射的,那時的記憶補齊了想象。」
聽到壬姬跟冥夜這麽說,純夏似乎不知如何是好般楞在原地。
——我覺得話題似乎往不得了的方麵發展。
是不是差不多該插手了?武捏了一把冷汗時,夥伴們越聊越起勁了。
「我對機動也有興趣。駕駛重力控製機是怎麽樣的感覺啊?」
「我的印象是輕飄飄的感覺。」
美琴對重力控製表現出興趣,壬姬也附和這個話題,但是純夏依舊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大概是看懂了她的表情,幹鶴輕輕開口:
「鑒,如果牽涉到機密的話,你不用客氣就直說,大家隻是有興趣才問你的。」
——班長做得好,不愧是班長啊!
武在心中對幹鶴的體貼豎起大拇指稱讚。
「……啊,嗯。抱歉,這些事情我都不能說。」
純夏這麽一說,大家露出有點尷尬的表情。因為模擬訓練的結果令人太高興,大家有點興奮過頭了。
「對不起……」
「鑒,別放在心上,你隻是以軍人身分做出正確的回應罷了。」
冥夜溫柔地安慰沮喪的純夏。
「對啊對啊,你別在意!對我來說問又不用錢~~所以就有點得意忘形了。」
「那從下次開始就要收錢了。」
慧機靈機地吐槽自己這麽說的茜。
「彩峰~~你是什麽意思?」
「因為涼宮太得意忘形了。」
「你說什麽——?」
「明明是你自己說的,生氣就太奇怪了。」
「唔……唔唔唔唔唔~~~~」
這麽說來確實沒錯,茜無法反駁慧。
「好了好了,請到此為止,再吵下去也沒用。」
為了幫好友解圍,千鶴插進了茜跟慧之間。
「要跟彩峰爭論,茜你太過直率了,停手是為你自己好喔。」
「沒、沒那種事——!」
「不傀是千鶴同學,關於對付慧同學的戰術有不同的深度~~」
美琴開心似地從旁插嘴。
弋
「唔唔唔~~」
「涼宮,打起精神。」
慧鼓勵在一旁不停呻吟的茜,當然這是慧的絕妙戰術之一。
「不用你來說~~!!」
「哈哈哈哈!很好笑對吧?她們總是像這樣喔!」
「嗯……」
看著茜跟慧像搞笑搭檔般的對話,壬姬很高興地跟純夏說,看到大家各自想要改變現場的氣氛,武露出欣慰的笑容。
「鑒說涼宮你很好笑。」
「你也是啦!」
「哈哈哈哈哈。」
如同被大笑著的美琴跟壬姬誘惑一樣…,
「哈哈哈……」
純夏露出十分開心的關容。
——啊!?純夏……笑了!她笑了!!
武看了純夏的笑容,不禁感動萬分,雖然不讚成因為這樣就感動,但是無法言語的高興滿溢出來。
——感覺似乎很久沒看到這樣的純夏了。謝謝大家……
跟人互動接觸果然很重要……
想起曾經和平的日子,武的胸口熱了起來。
所有課程結束的當天晚上,武去純夏的房間找她。
「純夏,是我。」
「小武……!?l
從門的另一邊傳來純夏模糊不清的聲音。
「幫我開門。」
「等……等一下……」
純夏急忙開門探出頭來。
「怎……怎麽了……」
「咦,霞呢?」
「她去副司令那裏了。」
「這樣啊,我可以進去嗎?」
「啊……嗯……」
武有點猶豫,總覺得她回答得有一點不直接了當,是“原來的世界”的武會察覺不到而忽略的程度。
「怎麽,你不方便嗎?那我稍後再來也可以。」
「不……沒有不方便。」
純夏心情似乎不好。
「……那我可以進去嗎?」
「嗯……可以。」
還是有點不幹脆,但因為看不出來是不情願的回答,所以雖然有點遲疑,武還是進去了她的房間。
「就算再怎麽樣,純夏你的房間跟我的還是一樣的啊。」
——因為是統一規格,所以這也理所當然。
武邊在心裏吐槽自己,邊試著跟純夏聊天。
「今天怎麽樣?昨天你說你好累,我很在意喔。」
「啊……嗯,今天不要緊了……我似乎已經有點習慣了。」
「這樣啊,太好了。」
應該跟每天逐漸穩定下來育關係吧。像這樣慢慢安穩下來,跟大家的人際關係也建立起來的話,近期就會成為活力十足的純夏了,武正麵思考,因為純夏的基本人格當然是開朗、充滿朝氣,而且積極。
「小、小武……那個……很謝謝你。」
「嗯,謝什麽?」
「那個,我……從我變得不正常開始……你很辛苦吧……?」
武笑著對說出這句話的純夏搖搖手。
「你不用在意那種事情。要說是太見外,還是應該說不像你。」
「不像……我……」
純夏看起來很困惑。
「你能打起精神我就很高興了,這樣不是很好嗎?」
「謝、謝謝……」
看見純夏不好意思似地道謝,武為她的進步感動不已。
她居然記著一切——連其他世界的記憶都記住了,還可以穩定到這種地步。武重新體會到夕呼的話,雖然聽了那些話要直接跟本人說很不好意思,但是如此一來,應該就可以放心了。無論如何,她遇到殘酷對待的事情不是可以輕易觸碰的部分,武認為不要太過急躁才好。
「這麽說起來,今天跟大家聊天的時候,你笑了唷,好久沒看到你那樣笑了,我真的非常高興喔。」
「大家……都是很有趣的人們。」
「嗯,她們真的是很不得了的家夥。」
武的話讓純夏露出有些困惑的表情。
「我想你應該會懂……我能夠有今天,都是托了她們的福。」
「嗯……小武……長大了。」
「我還差的遠……大家教了我很多事情。」
「是嗎……」
「我第二次來到“這個世界”時,我看著她們。心想因為自己的事情而苦惱是沒有
用的,看了“之前這個世界”的結局,變成好像隻有我背負著慘劇繼續活著。」
武想至少講點自己的事情來消除純夏的疑問和不安。
「爭論思想與主義不同非常沒有意義,明明人類生存才是最優先的事情,我卻被當成傻子輕視。因為那跟自己無關,所以才能說的如此偉大,事實上我是當事者的話,就會被輕易揭開假麵具了。」
「你說的是……“那個時候”的小武……對吧……」
就像夕呼說的,純夏腦裏並存且理解“這個世界”跟“原來世界”發生的事情。
「盡管如此,她們認同我、接受我。痛打我一頓,或是鼓勵我……用各種方式替我加油,所以對你來說,我想她們也會成為你的好夥伴。」
純夏靜靜聆聽,武看不出來她是在跟自己腦中的記憶對照,還是對“她們會成為好夥伴”這句話有疑問。
「雖然隻有我們兩個人知道……但是我們跟她們又不是完全不認識的關係!」
「……是啊。」
「雖然跟“那邊的世界”或“原來的世界”有點不同,基本上沒有太多改變,她們都是好人,所以我希望你跟大家再多說點話,開心地去做。」
雖然很在意純夏無精打采的表情,武努力露出笑容繼續說著。
「因為“這個世界”是這個樣子……所以我希望至少在沒有打仗的時候,你可以像一般人開心做事情,就算不可能馬上做到,但是我想至少在這樣做的時候,你能快點恢複原來充滿活力的純夏就好了。」
「……原來……充滿活力的我……」
純夏像是玩味武的話般重複一次。
「嗯,是啊。就像我一稍微耍你,就會讓你揮出必殺拳般的那種活力。」
說完,武稍微偷看純夏的表情。
——是我多心嗎?戚覺我越說明她就越消沉。
可能跟她之前讀取到的那個畫麵有關,不過感覺上又不隻因為那樣。
純夏是否有什麽擔心的事呢?看向一言不發的純夏時,他注意到沒有看見聖誕兔的蹤影。
「那麽說來,聖誕兔……怎麽了?」
純夏的表情一瞬間明顯黯淡下來。
「最近你沒有別在身上了。啊,我不是要你別上啦!!因為之前你似乎很喜歡,才會有點在意。」
純夏沒有回答,覺得越來越尷尬的武閉上嘴巴。
「難道是不見了嗎?就算是這樣,你完全不用介意呀。」
「……沒有不見,還在喔。」
「什麽啊,這樣嗎……」
似乎隻是不想別在身上而已。但是連“甲二十一號作戰”都帶著了,為什麽現在會這樣呢?武想到這裏時突然意識到了。
「喔,這樣啊。我知道了……是壞掉了吧?」
「!……」
純夏大吃了一驚,身體搖晃了一下。
——喔,說中了嗎!?
「那個娃娃因為是手工製的,沒有柔軟性,你是因為耳朵之類的好像快折斷而在擔心吧。」
原來是這麽一回事,安心的武在純夏的麵前攤開了手。
「我來修,借我看看?」
「咦……」
「別在意這種事啦;好了,去拿來吧,好不好?」
為這種事情沮喪啊,真是個令人沒轍的家夥,雖然武有點傻眼,不過想到純夏有多珍惜這個東西就很高興。但是不管武的催促,純夏依舊一動也不動地低頭盯著自己的膝蓋。
「你在做什麽?我說借我看看啊。」
被武催促好幾次,純夏終於猶豫不決地交出聖誕兔。
雖然武想試著找出哪裏壞掉了,但是他翻來翻去檢查過,聖誕兔就跟武送出去時一樣,沒有任何地方壞掉。
「純夏……這個……」
「……抱歉。」
「咦?為了什麽?」
「……抱歉……這個還給你……」
突然就說要還給他,武無法知道內中含義頓時無法回話。
「抱歉……」
純夏沒有告訴他理由,隻是不斷道歉,武完全沒有辦法理解。
「你說這個要還給我……這是……怎麽一回事啊?」
「我已經……不能……再擁有這個了……」
低頭的純夏聲音在顫抖,她的樣子明顯有問題。
「你想要其他的東西嗎?」
「……不是。」
純夏用力搖頭否定,依舊看都不看武的臉。
「那麽……是因為這不是“這個世界”的純夏回憶嗎?」
「……不是。」
「那是為什麽?為什麽你不要了?」
對武來說,聖誕兔是為了聯係跟純夏之間重要回憶的一個物品,這被純夏否定掉會引起不必要的不安,因為這個原因,武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辦,語氣跟著變得強硬。
畢竟純夏之前還不讓聖誕兔離身,現在突然說要還給自己,是不是心境起了什麽變化。武心煩意亂地思考著。
不管武問了多少次理由,純夏依舊為難似地什麽都不回答。
——果然是因為那是“原來世界”的純夏回憶嗎?
怎麽辦……
我跟純夏之間就隻有“原來世界”的回憶。
“這個世界”的純夏事情我什麽都……
「——!!」
想到這裏,武突然注意到一件事情。
“原來世界”的純夏。“這邊世界”的純夏。
——我忘記重要的事情!!
武想起他沒有將自己的心意確實傳達給“原來世界”以外的純夏。
就連在“原來的世界”,也是純夏主動告白的,對於“這個世界”的純夏,武注意到自己還沒有好好將心意傳達給她。
武在她突然精神錯亂時,跟她說了“原來世界”的回憶,而純夏讀取武的心,隻有間接傳達而已。在純夏的記憶混亂、所有記憶混在一起的那段時間,這樣還沒關係,然而就像夕呼所說,基本人格如果將各世界的記憶分開管理的話,就應該確實將心意告訴她。武在內心思索。
——虧我還斬釘截鐵跟冥夜說純夏是我的戀人。
在武獨自煩惱的時候,純夏依舊低下頭,露出一副不知道該怎麽辦的表情,也許純夏會采取這種態度,是因為武沒有清楚表達出來的關係。
——好,我來告訴她我現在的心情。
這次輪到他向純夏說出自己所有的心意了。
「純夏……抱歉。」
「……咦?」
武突然的道歉讓純夏抬起頭。
「我……對你太過任性撒嬌了,在“原來的世界”也是……結果是被你的勇氣打動,利用你的勇氣,而且我還沒將我的心意告訴“這個世界”的你。」
「……小……武……」
純夏驚訝睜大眼睛看著他。
「純夏……我愛你。」
「——!」
武愛的告白讓純夏壓住胸口屏住呼吸。
「對我來說,純夏是最重要的人。」
「……小……武……」
純夏的眼裏隱約滲出淚水。
「我跟“這個世界”的純夏之間幾乎沒有回憶,所以想到“這個世界”的你是喜歡其他的男生就會很不安,我不打算強迫你跟我交往。盡管如此,我還是愛著你。」
「………………」
「隻要你不介意的話……這個聖誕兔我想請你收下。」
「……小……武……」
純夏有一瞬間似乎考慮向聖誕兔伸出手。
「對不起……」
她口中說出的答案卻是陪罪的話。她依舊含著淚水,小聲跟武道歉。
「對不起!!」
純夏大喊後就往門口跑去。
「等一下!」
武叫住純夏,理由也不講就隻說對不起,武不知道純夏在想什麽。
「你說對不起……是代表你不能收下這個嗎?」
「……對不起。」
純夏沒有其他回答,她移開視線。
「……你隻說對不起我不懂……說清楚啊!」
「……嗚……嗚……」
純夏發出泣不成聲的嗚咽。
「嗚……放過我……」
「咦……?」
「……夠了……放過我……!」
「你說放過你……我……又沒做什麽……」
痛苦嗚咽的純夏讓武慌張起來,難道因為某些影響,她又開始頭痛了嗎?
「不是的,純夏我是……」
武正打算伸手碰哭泣的純夏時……
「不要!!」
純夏將擋在門前的武撞開逃跑了。
「純夏!」
武想要追跑出去的純夏時,突然停下腳步。
——我在做什麽啊……
想到自己的舉動,武厭惡起自己。
「…………」
怎麽回事,發生了什麽事嗎?兩人不是應該互相喜歡彼此嗎?
武回顧著他能夠想起來跟純夏之間的回憶。
就算有在“原來世界”的記憶,跟“這個世界”的純夏回憶,就隻有跟身為00unit的純夏而已,就算如此,武有自信絕對不會被純夏甩掉,他依靠這種沒有證據的偏見,斷定彼此是互相喜歡的。
——所以之前都是擺出一副男友的模樣……我真是糟糕……
武嘴裏冒出的全是責備自己的字眼跟歎息。
「……煩惱也不會有答案啊。」
主人不在的房間十分安靜,本來就空曠的房間感覺上更加冷清。武停止煩惱,帶著依舊想不通的心情離開純夏的房間。
隔天實機訓練結束後,純夏還是不看武。
當然訓練中會對上麵,但是純夏會馬上走開,他沒有說話的機會。
——必須找到純夏解決昨天的事情。
雖然自己似乎被甩了,但是不影響任務是武最起碼的責任。但是……這樣下去,武自己的心情會平複不下來。還是要搞清楚才行,昨天純夏說出那些話的心境,武已經有答案了。
於是他考慮再跟純夏好好談一次。
武一來到純夏的房間,就先調好姿勢做了一個深呼吸。不是緊張,而是想要冷靜下來談話的心情。
「純夏,是我。不在嗎?」
敲了敲純夏的房門沒有回應,她似乎還沒回來,武雖然去幾個想到的地方繞了繞,都沒有看到純夏的身影。
模擬室跟p都沒有。不隻純夏,連夕呼都不在地下樓層的樣子。
——再去她房間看看,將近過了一個小時以上,或許已經回去房間了。
正當他到處尋找時,他在走廊上發現了霞。
「啊,霞!」
武的呼喚讓霞的兔子耳朵發飾稍微動了一下。
「霞,你知道純夏在哪裏嗎?」
被問到的霞依舊不發一語地微微點頭。
「你知道嗎!?……對了,你是追蹤她的影像。」
「是的。」
「告訴我她在哪裏,拜托你啦。」
「………………」
武用平常不正經的態度拜托她,霞隻是沉默以對。
「怎麽了,霞……你不告訴我嗎?」
「你見純夏要做什麽?」
霞口中說出的話讓武瞬間變得不安。
因為他感受到霞的語氣有著少見的強硬。
「請告訴我。」
霞眼神堅定地看著武,感覺上就像不說清楚理由的話,她知道也不會說。武有沒有打算不告訴霞純夏的事情。不管怎麽說,因為純夏跟霞是共享情報的,就算瞞著她,她早晚也會知道,而且如果霞想要,她還可以讀武的心。
武稍微思考,認為應該要好好地用話語跟霞說明。
「霞,其實昨天我跟純夏告白了。」
「………………」
「但起因是聖誕禮物被退回這種非常丟臉的事情。」
霞默默聽武說明。
「於是我注意到沒有將自己的心意好好傳達給“這個世界”的她,所以我就告白了。不過我徹底被甩了。不,這是好聽的說法,更像是她完全拒絕我。」
「………………」
「原本我想隻要將自己的心意說出來就可以了,卻沒有深入思考她的心情,我隻想告訴她這件事情。雖然可能會被當成這是因為這對任務有影響之類的借口,但是我當成是自己的問題在認真思考。」
霞始終保持沉默。不知道是在讀武的心,還是隻是在傾聽武訴說,這隻有霞本人才知道了。
「我見純夏隻是想跟她說這些。」
「………………」
「我自己去找出純夏,這是我自己本身的問題,卻急躁地想要依靠你,真的很抱歉,請原諒我。」
在說的過程之中,武自覺到“這是在跟霞撒嬌”。如果念及純夏的心情,就應該自己去找到對方。
「那我走囉,她應該不可能離開基地,所以總會找到的。」
武邊看不起想要叫霞告訴他純夏所在地方的自己,邊跟霞揮手告別……
「掰囉!」
「——請等一下。」
到剛才為止什麽也沒說,表情也沒有變化的霞,叫住要去找純夏的武。
「純夏……在那個山丘上。」
「咦?」
「純夏一個人……在那個山丘上痛苦著。」
霞像是代表純夏告訴武她的心情。
「她好像快被悲傷擊垮了……」
——原來如此……我把她逼到這種地步啊。
「求求你……請幫幫純夏……」
露出悲慟表情懇求的霞讓武的胸口充滿痛苦,因為自己讓純夏痛苦到這種地步。看見痛苦萬分的純夏,連霞都跟著難過了嗎?
武覺得他必須早點見到純夏,並且讓她理解才行。
「求求你……」
「我知道了……就交給我吧。」
——要好好說清楚,要讓純夏知道她已經不用痛苦了。
「霞……謝謝。」
跟霞道謝完,武就朝軍營後麵充滿回憶的山丘走去。
一爬上山丘,武就看到佇立在“傳說之樹”旁的身影,雖然天色昏暗,不過他馬上就知道那是純夏。
「純夏!」
「……小武。」
出聲叫她,回應的純夏依舊躲避他的視線。
「你在這種地方做什麽?」
純夏隻是沉默注視著分布在山丘下的街道……雖然全都是廢墟。
「就算你想要看風景,這麽暗什麽也看不到吧?」
「……沒什麽。」
就像無視於武一樣,純夏打算離開這裏。
「純夏,等一下,我有話要說。」
「……我沒什麽要說。」
「這樣啊,那就我說,你隻要聽就好。」
「……我不想聽。」
純夏冷淡以對,武卻完全不放棄。
「我知道了,那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所以請聽我說。」
純夏沉默了片刻……
「……我知道了。」
純夏依舊不看向武,但是她像被武的熱忱所逼般點了點頭。
「謝謝。那請聽我說……首先我要跟你道歉。對不起。」
武突如其然的道歉讓純夏楞了一下,她不解地歪歪頭。
「我是為我自己也沒想想聖誕兔會被退回的理由……還有你無法收下的理由,而質問你好幾次而道歉,被你甩掉的事情已經算了,我不是為了要挽回才來這裏的。」
純夏依舊沉默不語。
「跟你之間的事情對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重大問題。」
「………………」
「然後對人類而言也是大問題,我不能任憑你處於沒有幹勁的狀態下,為了我自己,也是為了人類……我想要清楚告訴你我的想法。」
純夏雖然完全不講話,武繼續講下去。
「在“原來的世界”我也是依賴你的溫柔跟堅強才活過來,不管是你在我旁邊,還是你替我做的付出,因為我們是青梅竹馬,我在不知不覺問就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不隻是這樣,我認為和平、自由、快樂的日子,甚至性命都是本來就有的東西。」
武吐露出他知道那隻是錯覺的事情,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知道背後真正價值的事情,直到純夏以00unit的身分出現在麵前為止,他都認為純夏不在這發狂的世界真是件好事。
雖然繼續沉默不語,純夏似乎有在傾聽武說話。
盲信別人的話,不知道真正現實的愚昧,在逃去的世界傷害別人,了解自己無處可逃的事情,還有下定決心回來的事情,武都誠摯跟純夏傾訴。
武清楚地對隻是沉默聽他說話的純夏說出“必須說的事情”。
「昨天你說的事情……在那之後我有用自己的想法思考過了。」
這句話讓純夏的身體抖了一下。
「我相信你說的,我不認為你是在說謊或是搪塞才說出那些話。就算是,我也相信你的話,這樣就夠了。」
「………………」
「而且我拚命想過了,就算那是錯的,我也不會逼問你要你告訴我正確答案。」
盡管純夏依舊保持沉默,但是她的呼吸跟著心一起紊亂起來。
「我……神經很大條,因為我覺得跟哪個世界的純夏無關,我都會被喜歡……才會強迫你接受,因為你有“原來世界”的純夏記憶,所以我也自以為你喜歡我……」
「………………」
「我……終於意識到了。對你而言,我是“這個世界”的“白銀武”冒牌貨。」
這句話讓純夏猛然抬頭看武。
「……我昨天終於意識到了。」
武邊說著內心話邊流淚。
「真的很抱歉……我糟蹋了你的心……」
純夏看著哭泣的武,表情開始動搖。
「不管外表和性格有多麽相似……我都不是“這個世界”的“白銀武”。我……狂妄自大認為我才是本尊!我……真是個過分的家夥,我在心裏某處一定……是用你……用你來排解無法見到她的痛苦和悲傷!!」
「………………」
握緊雙拳的武用力到指甲都快陷入肉裏。
「……原諒我,純夏……我……讓你痛苦……原諒我……純夏……」
聽著武自自的純夏,不知不覺眼裏浮現淚水。
「……不是的。」
純夏露出寂寞、又像是想要掙脫些什麽的複雜表情低喃。
「小武不管在哪個世界……都是小武啊。」
「……咦?」
「我才是……要請你原諒。」
「原諒你……什麽?」
「明明約好我絕對絕對不會忘記小武的……但是我卻忘了你。」
「純夏……」
「所以……我遭到報應了,因為是我自作自受,所以你不用在意。」
「不對!你沒有受到報應!!那是因果從“這個世界”……」
「……我沒有錯。」
「純夏……」
「小武,你好好笑……你的心意我很高興,但是你想太多了。」
「什麽好好笑……什麽想得太多啊!?」
「像是我的心情啦,冒牌貨啦……你想太多了。要說的話……冒牌貨是我才對。」
純夏自嘲式的說法讓武無法回應。
「我是00unit喔?我不是人類唷!雖然我像這樣哀傷、歡笑……但全都是模擬出來的啊。」
「……純夏……別說了。」
「我就跟機器一樣啊,是人造品啊!」
「別說了!」
「而你卻說愛我啦、糟蹋了我啦……真像個笨蛋。」
「……不對!」
「我沒說錯。」
「難道……你是在懷疑我的真心嗎?那你讀讀我的心,可以證明我說的話。」
「夠了,我不讀。」
「為什麽?這是最快的方法吧?」
「這又不是任務……而且我不想偷窺別人的心來解決問題。」
說話的純夏表情似乎真的很痛苦。
「抱歉,剛才是我不好,但是這跟我心意的問題無關。」
「……真是的……沒辦法了!」
重重歎了一口氣,純夏轉向武。
「什麽沒辦法了?」
「我知道了……就告訴你我無法收下聖誕兔的理由。」
「你說的理由是?」
「因為我是00unit……啊。」
「我不懂,請說得淺顯易懂一點。」
「抱歉,因為我不是人類,所以小武看我會覺得我有點奇怪吧。」
純夏強調了好幾次她跟人類不一樣。現在自己所想的,就隻有專心於00unit的任務上,雖然武因為思慕之情否定她說的話,純夏卻堅持不退讓,不隻是這樣,純夏還說為了專心致力於00unitg任務,她覺得武很礙事。
「我們已經無法像以前那樣了!懂嗎?我連小武你的臉都不想看到啊!」
純夏說武很礙事,連他的臉都不想看到。
看到純夏這個樣子,武突然注意到。
純夏會采取這種態度時,大概都是在說反話,雖然無法推測這個世界的純夏是怎樣,不過如果她擁有平行世界的記憶,就會跟武認識的純夏一樣。
「不要再裝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了!」
武像是豁出去般大吼。
演內心戲對彼此都沒有好處,武在此放棄內心戲,他想聽純夏的真心話。
「不要將理由推拖到任務等什麽重大事情上!」
「我沒有推拖啊……」
就跟武想的一樣,純夏畏縮起來。
「不管是戰鬥還是其他什麽,不是更切身且具體的理由,這種說法總有一天會被打破的啊!打倒beta之後……不需要打仗了,你要怎麽辦?」
純夏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不管外表怎樣,你就是純夏!不管是人造物還是00unit,我都愛你啊!能夠讓你依靠的就隻有我!」
「……真的嗎?」
純夏不足在懷疑武,而是用試探的口氣詢問。
「小武,真的這樣就好嗎?」
「那選用說。」
「就算你知道了真正的我……也會說出同樣的話嗎?」
「沒錯,我不認為我知道你的全部,但是包括你的優缺點,還有至今你所經曆過的一切在內,我都接受。」
「……真的嗎?」
「嗯,真的。」
「……那我讓你看清楚。」
純夏似乎下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