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方晟在兩名特警保護下來到縣委樓,按慣例拐到後麵看了看基本完工的機關食堂。自從上次那夥人到工地偷鋼材被打得滿地找牙,事後全被抓到清樹至今還沒放回來,工程進展非常順利,這幾天已進行內部裝修和周圍綠化、工程掃尾工作。


    “這個月底能交付使用?”方晟問。


    徐靖遙道:“加班加點或許能趕上,方書記,已有不少人在打聽食堂承包問題,對麵幾家酒店餐館很感興趣呢。”


    “他們想多了,機關食堂事關大家生命安全,不能忽視,我要從清樹那邊招人過來。”


    “是啊是啊,要不我留下幹一陣子?”


    方晟感動地拍拍他的肩:“徐總,從黃海開始你就專門幹最吃重卻最危險的活,真是辛苦了!工程結束後回省城休息段時間吧,替牧總的房產項目加把勁,我這邊別擔心,還有可調配力量。”


    徐靖遙笑道:“沒什麽,我們這些人啊大概天生的賤骨頭,閑下來全身不舒服,就想東奔西走幹點事兒,哈哈哈——”


    兩人說說笑笑間在食堂內外視察了一番,方晟對工程質量和進度很滿意,然後對照圖紙,提了幾點綠化方麵的修改意見,工程師一一記了下來。


    離開工地,快到縣委樓時從正府樓側麵突然冒出一輛吉普車,迅疾無比地向方晟衝過來,一名特警迅速掏槍警告,另一名特警將方晟護在牆角安全處。


    “軋”,吉普車來了個急刹,堪堪停在三人前麵,車門打開,下來的竟是容上校!


    “不錯,警備工作做得很好。”容上校看著兩名特警誇道。


    方晟心知容上校親自來到順壩肯定不是檢查安保,心裏一緊,道:“阿姨,請上樓。”


    進了辦公室,容上校反手鎖好門,嚴肅地說:“小翎暫時不能過來。”


    “她的身體……”


    “出院前檢查的各項指標基本正常,但有兩個關鍵數據有問題,專家組會診後認為應該是上次受傷遺留的隱患,如果不徹底排查並治療,還象平時那樣運動、打鬥,長此以往會造成肝髒等器官衰竭,甚至有性命之憂!”


    “那得趕緊送到京都,回頭我就打電話給她,必須靜下心來配合治療,花再長時間也得治,”方晟緊張地說,“我這邊沒事,隻要多注意點不會發生意外。”


    “小翎擔心的是你,順壩局勢已進入最白熱化狀態,對手被你逼入絕境有可能孤注一擲,所以……”容上校關切地問,“要不要增加些人手?”


    “不必了,目前我身邊有六名特警輪流值班,加上魚少校和葉韻暗中保護,那幫人已經被打怕了,估計不敢來硬的。”


    “唔……有情況直接跟我聯係,隻要力所能及範圍內,我會第一時間提供援助。”


    說到這裏她頓了頓,臉上露出猶豫的神情。方晟猜到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試探道:“容阿姨,還有什麽要吩咐的?”


    容上校遲疑良久,道:“關於小婷……”


    方晟心裏“格噔”一聲,暗想該來的遲早要來,順口接道:“她今早進山了,調查一樁嚴重汙染事件。”


    “小婷的婚姻悲劇是白家一手造成,原本老爺子打算對外隱瞞下去,可隨著白昇獨身主義傾向越來越公開化,紙已經包不住火,”容上校道,“白家已原則上同意把小婷調離研究所,秘密安置到某個地方當公務員,同時解除婚約,讓她自由自在地生活……”


    “這是好事啊,回頭得祝賀她。”


    “是啊,讓老爺子鬆口很不容易……既然要過普通人的生活,就必須跟之前的一切切斷聯係,換而言之她是一個沒有過去、無親無故的人,明白我的意思?”


    方晟手心沁滿了汗,後背一陣陣發涼,勉強抑住心神道:“明白。魚少校解決順壩的問題後就會從我們視野裏消失,永遠不會再見。”


    容上校深深瞅了他一眼,微微頜首,低頭喝了會兒茶,歎道:“對她來說應該是最好的結果,女人啊總得有真正屬於自己的家庭,否則……”


    方晟不敢說話,此刻多說一個字都有可能犯錯。


    “好,我走了,保持聯係。”喝完茶,容上校起身就走。


    方晟跟在她後麵問:“小翎什麽時候去京都?我明後天去趟省城。”


    “昨晚專家組已經陪她進京,大概,最保守估計得六個月……”


    “啊,這麽長時間?”


    方晟吃了一驚,這才發現白翎健康狀態不象容上校說的那樣輕描淡寫。


    容上校沒說什麽,徑直下樓後驅車駛離縣委樓,看著車子遠去,他急忙打電話給白翎,手機關機,悵然歎了口氣。


    此時他才知道前晚魚小婷突然提到告別、婚姻,而且一反常態主動要了一次,原來已得到白家的允許,可以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我會成為孤家寡人嗎?


    方晟腦中閃過這個念頭。趙堯堯遠在香港,幾乎不可能再回到他身邊;白翎身體狀況看來相當糟糕,以後大概以休養為主;魚小婷即將隱姓埋名過普通人的生活;樊紅雨尚為人妻,必須永遠保守這個秘密;還有一夜情的愛妮婭,大病之後仿佛換了個人,變得冷淡而陌生……


    看似桃花滿身,最終落得形單影隻,真是命運的玩笑!


    鬱鬱寡歡坐在辦公室長籲短歎了好久,祁主任進來報告說下午的常委會可能開不成,因為厲劍鋒到清樹看病了,起碼得兩三天。


    “什麽病?我怎麽不知道?”縣長外出必須向縣委書記請假,這是慣例。


    “比較匆忙,估計沒來得及說,”祁主任賠笑道,“厲縣長是早上到醫院取化驗報告後臨時決定的,然後讓正府辦打下招呼。至於具體病情,厲縣長沒說,下麵的人也沒好問。”


    方晟點點頭,祁主任接著說:


    “蔡部長昨天傍晚也出去了,說打您的手機沒打通,好像為兒子找工作的事……”


    蔡右銘的兒子在碧海工學院讀法律係,前段時間考研差三分,正為工作的事發愁。


    “知道了,通知一下其他常委取消會議。”


    方晟懶洋洋道,心裏清楚厲劍鋒絕對不可能生病,蔡右銘也不可能特意跑出去為兒子找工作,兩人突然離開順壩是要策劃更大的陰謀!


    如容上校所說,那夥人已被逼到絕境,接下來很可能是一場生死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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