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管委會,安如玉早已從其它渠道聽說自己的車給方晟帶來麻煩,早上四位常委在書記辦公室吵了一架,忐忑不安找方晟了解情況。方晟輕描淡寫說一場小誤會,已經解決了,沒問題。


    紀委是不是在查我?安如玉還是惴惴不安。


    方晟想了想,說總之最近安分點,每天呆在家裏別往省城跑,少接觸不相幹的人,明白我的意思?


    安如玉低頭道張錦剛去世後,除了你我沒碰過第二個男人……


    與死人相提並論,方晟滿不是滋味,揮揮手道別說了,去忙自己的事!


    從一疊文件裏翻出市正府反饋的關於紅河經濟開發區申請事項說明,細細看去,不出所料字裏行間充斥著文字遊戲和狡辯,直接跳到最後一段,“經市長辦公會慎重研究決定”,還算給麵子,三十七項被否決的申請同意立即辦理的有九項,“原則上同意”的有十一項,八項需要“與有辦部門進一步會商”,九項依然“暫緩”。


    不錯的成績,同意事項比方晟預計的多些,說明羅世寬很識時務,認識到市正府否決三十七項申請在道義上站不住腳,主動承認錯誤。


    當然方晟也體諒羅世寬的難處,全市一盤棋,財政資金總量就在這兒,這兒切一刀,那兒劃一下,真正屬於市正府自主調配的資金很有限,各縣區送上去的申請報告肯定否決的多,同意的少,很多時候還遭受刁難和白眼,都是很正常的現象。不過方晟作為基層主政一把手又是市委常委,情況又不一樣了,他有權監督正府工作,能在常委會公然指責不平等、不公正、不透明的做法,正府也是左右為難。


    大年初三那次市長辦公會一直開到晚上八點多鍾,最後羅世寬示意不要記錄,然後嚴肅地說今天市委擴大會上的情況大家都看到了,矛盾相當尖銳,方常委對正府工作的不滿也很突出,其中當然有這樣那樣的客觀理由,但匯總起來給外界的印象就是正府故意打壓刁難紅河,這個影響是很壞的。大家要謹記這次教訓,今後凡涉及紅河的事要高度重視,既要堅持原則,又要有一定靈活性,因為如果再爆發類似事件,外界肯定還會認為正府的責任,大家都聽清楚了嗎?


    後來薑姝源源本本把會議情況告訴方晟,笑著說羅世寬被你整怕了。方晟說羅世寬心機深沉,退半步為了進一大步,我還得小心提防。


    隔了兩天,聞洛陪同柏美薇到銀山組織部報到,徐璃事先打過招呼,辦理手續自然一路綠燈。到了宣傳部,許玉賢又提前做好鋪墊,郝常勤斟酌良久,將柏美薇安排在網絡管理部,副科級科員。


    另一方麵方晟讓小司把整套手續送到薑姝辦公室,電話委托她解決女兒越越的落戶問題。看完結婚證等證件,薑姝奇道到底是你什麽朋友,什麽來頭,手續齊全還要由我出麵,有何難言之隱?


    方晟說請你當然有原因,否則我何必欠你個人情?人情總要還的。


    薑姝嗔道你好久都不理我,怎麽還呀?


    方晟知她春心萌動,穩了穩心神道還得過幾天,大年初四的麻煩聽說沒有?鄭豐達盯上我了!


    薑姝恨恨道那個家夥蔫不拉嘰的,我早就看他不順眼!


    省城那邊牧雨秋在秋汀房產公司開發的新樓盤裏挑選兩套一百多平米的房子,過戶手續當然全部是偽造。精裝修房子添置些家具、家電即可,牧雨秋按照方晟的要求將兩套房子打通並做足掩飾,一周後魚小婷抱著越越神不知鬼不覺搬了進去,還多了個公開身份:秋汀房產公司樓盤營銷經理。


    薑姝替越越辦好落戶手續後沒幾天,嚴華傑親自出馬,半天就將她的戶口轉到省城,至此魚小婷和越越在銀山全無痕跡。


    說也奇怪,自從魚小婷露麵後方晟睡眠好了很多,究其原因她實力太強,解決了他一直緊繃在心頭的安全問題。另一方麵,他也提醒自己注意保持與徐璃、薑姝尤其是樊紅雨的距離,魚小婷嘴上說不幹預他和其他女人廝混,但做得太過火就難說了。


    初十夜裏,方晟悄悄來到西湖花苑與魚小婷團聚,親手抱著還未過周的女兒,感歎不已:三個兒子、兩個女兒,隻有小貝的誕生是自己主動努力、從頭到尾掌握動態;小寶、楚楚、越越都是不知情的情況下悄悄出生;臻臻則是應邀下種……


    “還別說,長得真象我。”方晟摟著女兒笑得合不攏嘴。


    魚小婷抿嘴而笑,半晌輕輕道:“她跟我一樣也是特殊的低溫體質。”


    方晟一顫:“越越可不能幹你這行,太危險了。”


    “白翎還沒消息?”


    “那位王儲大概三月份來雙江吧。”


    越越在方晟寬闊溫暖的懷裏晃悠會兒便香甜入睡,魚小婷接過她,小心翼翼安置在嬰兒床裏,蓋好被子,突然若有所思道:


    “徐璃是我學生時期最好的閨蜜。”


    方晟的心猛烈跳了兩下,道:“去年喝酒時她詳細說過,包括你的童年、夢中情人的標準,以及你在江業給她打過電話。”


    “她在你麵前無話不談啊。”


    “酒後吐直言,夫妻感情不好,養成酗酒的習慣。”


    “所以你趁虛而入。”


    “先為工作吵了一架,那天晚上喝的和解酒。”


    魚小婷似笑非笑:“我發現一個規律,你喜歡挑親戚朋友下手,比如我是白翎的表嫂,徐璃是我的閨蜜,樊紅雨又是白翎的……太混亂了,我都不好意思說。”


    方晟氣憤地說:“你還真夠意思,那天把我灌醉了赤身引誘,還不承認和我是叔嫂關係!”


    “那是報複,誰叫白家誤了我大好青春。”魚小婷悠悠道。


    方晟順勢將她推倒在床邊,獰笑道:“今晚誰報複誰?”


    “輕點……”她隻說了兩個字,便閉眼隨便他侵犯蹂躪。她與樊紅雨一動一靜,樊紅雨熱情奔放,象炎炎盛夏豔陽高照,熾熱的岩漿噴湧而出;魚小婷則如海灘屹立千年的礁石,任憑暴風驟雨衝刷巋然不動。


    相比之下,方晟更喜歡和魚小婷歡愛的感覺,因為樊紅雨的風浪太大了,稍有不慎就有翻船危險,而魚小婷靜靜承受的模樣,使他更有自信。


    激情過後又聊了會兒,魚小婷拒絕再戰,要保留些體力夜裏照顧越越。方晟發現有了孩子後,她眼中冷厲肅殺的寒光少了,代之以柔情和溫暖,大概這就是母愛的天性。


    經過數輪博弈和討價還價,組織部拿出對吳誠和齊林林的處理意見:吳誠被記大過處分,副處級降為副科級,調到市機關事務局公車調配平台任副主任;齊林林被記過處分,調到昭關縣紀委任檔案室副主任。


    鄭豐達本想力保吳誠留在紀委係統,偏偏這也是徐璃堅決不允的底線。鄭豐達想日後悄悄助吳誠翻身,徐璃卻要殺雞儆猴,讓市紀委的人嚇破膽,以後即使鄭豐達親自下令,他們也得掂掂份量!


    膠著了幾個回合,王誠也傾向重罰,鄭豐達隻得私下與羅世寬協商,暫時收留吳誠,以後再謀發展。


    不管如何,處理決定的確令人震撼,市紀委從幹部到辦事員都有不寒而栗之感,私下議論以後老板的話不能不聽,也不能全聽,否則出了事老板也未必兜得住。


    另一個教訓則是,在銀山惹誰都可以,千萬別惹方晟。從正府到紀委,被他以一人之力砍得血淋淋慘不忍睹,潰不成軍。


    紅河中心小學開工後,市教育局和紅河管委會聯合成立籌建組,原本明月主動請纓為副組長,方晟卻讓安如玉兼任。過了幾天將明月叫到辦公室,和顏悅色解釋道:


    “你的身份不宜參與籌建組,因為我向市裏要了個名額,打算給你老公。”


    “啊?”明月十分意外,皺眉道,“想不到那點小事您還放在心上,唉,春節回家兩人盡吵架,我真是……寧願早點離婚脫離苦海!”


    方晟道:“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站在我的角度肯定要撮和你們,家庭和睦等於後方安定,打起仗來才更有底氣。”


    “可是……他都不想離開順壩,恐怕……白費您一片苦心了。”


    “沒試怎麽知道?他不想來銀山,是擔心競聘考試通不過,以及各種困難;如今有名額還怕什麽?小倆口象在伏虎鎮那樣朝夕相處,感情很快就能升溫,又是和和美美一家子,以後條件成熟生個孩子,一家三口小日子就過起來了,你說呢?”


    “我還以為……”


    明月臉微微羞紅,欲言又止,方晟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她吞吞吐吐想表達什麽。


    正月十五,蘇兆榮接到中組部調令,當天辦理交接後連夜趕回京都。受魚小婷委托,方晟晚上趕到瀟南機場送行。


    等了兩個多小時,蘇兆榮終於出現在貴賓室,獨自一人拖著拉杆箱,一付輕鬆寫意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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