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話到所裏說去!”趙所長喝道,“別在這兒磨磨蹭蹭!”


    方晟亮開嗓門道:“要去一起去,我不管他們是哪個大領導的兒子,法律麵前人人平等!”


    “平等你個球!”小鬆正喝著酒,順手將酒杯砸過來,潑了牛博士一身。


    “警察同誌看到了,他們又在打人!”方晟叫道。


    趙所長不屑道:“人家隨手扔個杯子算啥,傷著人沒有?”他走過去揪住方晟衣領,一字一頓道,“我看出來了,是你在裏頭掀風作浪!告訴你,京都不比別的地方,隨便你多大來頭,到了京都給我老老實實地、別惹麻煩,不然有你好看!”


    “我沒犯法,請問警察同誌怎麽給我好看?”方晟反問道。


    趙所長一愣,沒料到這家夥真是個刺頭,軟硬不吃,惡狠狠道:“你怎麽沒犯法?在酒吧酗酒鬧事,毆打無辜群眾,抗拒執法……”


    蔡副書記等人都叫起來:“我們沒抗拒執法!”


    趙所長道:“叫你們跟我回派出所,你們老賴著不走,不是抗拒執法是什麽?”


    “他們也是當事人,為什麽不去?”方晟道。


    燕慎雖不明白方晟為何明知對方身份還是一味糾纏不休,但他深知方晟應付突發事件經驗豐富,關鍵時候有急智,這麽做必然有道理,也叫道:


    “是啊是啊,到派出所了解情況也應該當事雙方到場。”


    “我已現場了解到他們的情況了,現在要求你們去派出所!”趙所長鐵青著臉說,實在想不通這幫家夥是不是吃錯藥了,明知人家是市長、司令的兒子還一味胡攪蠻纏,轉頭衝手下道,“不聽話全部銬上!”


    宇涵不陰不陽道:“再不聽話關一夜再審。”


    方晟暗暗心焦。


    援兵遲遲未至,不能再拖了,否則真落得抗拒執法的口實。但進了派出所等於承認剛才趙所長所說的一連串罪名,日後要擺平可就困難了。


    更何況方晟知道自己是京都子弟圈的眾矢之敵,萬一進派出所的消息傳開,沒準會遭來更大的打擊。


    京都的水太深了。


    正在猶豫不決之際,民警已晃著手銬上前,喝道:“都站起來排成一隊跟我走,老實點,不然有你們好看!”


    燕慎舉手道:“我……我想去洗手間……”


    “哪兒都不準去!”民警粗暴地搡了他一把,“快點走!”


    燕慎酒量淺喝得猛,剛才又被痛毆,身體虛弱不堪,一推之下打個蹌踉,“卟嗵”摔倒在茶幾上,“嘩啦啦”撞碎整個玻璃台麵。方晟眼疾手快攔腰抱住燕慎,兩人一齊坐到沙發上。


    “好哇,變著法子抗拒執法,把兩個家夥銬上!”趙所長喝道。


    民警大步上前正待動手,驀地門外傳來一聲斷喝:“住手!”


    門口站著寒著一張俏臉的白翎,一襲警裝,滿身殺氣。


    方晟心中一寬:來得正好,阿彌托佛!


    白翎目光一掃,見方晟等人個個臉上都有血,衣服皺巴巴髒得不成樣子,沾滿了血跡、酒水、幹果和腳印,一看便知剛才飽受攻擊。


    再看小鬆這桌悠悠然飲酒作樂、趙所長和民警凶神惡煞的模樣,不問可知發生過什麽。


    不由火冒三丈!


    白翎的原則是方晟不能吃虧,這是沒有前提條件的!


    趙所長狐疑地打量白翎:“你哪個係統的?”


    白翎掏出警官證晃了晃:“反恐中心!我們接到線報這裏有恐怖活動,從現在起接管現場,你倆先出去!”


    趙所長哪裏肯讓步,能做到負責後海這一帶熱門地區派出所長,具有很深的後台背景,當下道:“這是我負責的轄區,目前的案子也是我直接負責,至於反恐行動請跟分局聯係。”


    “對,讓這小娘們滾!”小鬆叫道,同時用色迷迷的目光上下打量白翎。


    白翎強忍怒氣道:“你們是不是當事人?是就繼續坐著,不是的話立即離開!”


    方晟道:“就是他們幾個動手打人的!”


    小鬆一拍桌子:“打了又怎麽樣?你們欠揍!”


    白翎立即抓住這句話,道:“怎麽回事?打人的坐這兒喝酒,被打的要上手銬,你們派出所都這樣辦案的?”


    趙所長蠻橫地說:“這案子我已調查清楚了,具體情況你可通過正式渠道了解。小吳,把這位警官請出去,不要影響我們辦案!”


    他欺負白翎隻有一個人,就算硬來也不怕。


    吳民警對同行還算客氣,邊上前邊道:“對不住,警官同誌,請暫時回避一下……”


    見白翎雙手負在背後屹立不動,吳民警稍稍遲疑,動手去推。


    隻聽到白翎冷峻地說:“襲擊反恐人員,罪加一等!”


    話音未落,吳民警隻覺得身體騰空而起,在空中飛行了四五米後,“啪嗒”,重重摔在酒吧門外水泥地上,一時間氣血翻騰,頭昏腦脹,半晌爬不起來。


    “你……你你你……竟敢襲警!”趙所長又驚又怒,下意識伸到腰間拔槍。


    白翎閃電般上前扣住他右手向後一扭一壓,趙所長也經過專業訓練,在她淩厲嫻熟的手法下竟無計可施,“咚”,臉先著地來了個狗吃屎,隨即被白翎抽出他後腰的手銬銬住,再一腳踹到吧台內側。


    “你說我襲警,我還說你妨礙反恐呢!”白翎厲聲道,然後慢慢轉向門口那桌。


    小鬆、宇涵等五人心裏直發毛。


    從剛才白翎幹脆利落的兩下,他們已看出這個女警官非常紮手,更麻煩的是她打著反恐的招牌,不是小小派出所能撐得住。


    小鬆使個眼色,示意宇涵打電話求援,自己站起來賠笑道:“警官真是颯爽英姿,佩服啊佩服。這個……剛才是一場誤會,我們不打算追究,也不想影響警官反恐大計,先走一步!”


    好漢不吃眼前虧,趕緊逃離這兒,等叫的援兵過來再收拾這娘兒們!


    五個人迅速站起來往門外跑,不料外麵突然冒出兩個五大三粗、全副武裝的特警,金剛怒目般堵在門口!


    “不把事情弄清楚別想走!”白翎冷冷道,“老板,監控在哪兒?”


    老板偷偷瞅了眼趙所長,吃吃道:“壞……壞了……”


    白翎緊緊盯著他:“你信不信我十分鍾之內能把你的店拆了?”


    “在在在……樓上……”老板冷汗都下來了,忙不迭指著二樓說。


    白翎衝門口特警一揮手:“把錄像硬盤拆走!”


    白翎心細如發,並不在現場調閱,防止出現不利於方晟等人的畫麵;另外方晟此番悄悄來京都與燕慎見麵,不想可知商談的事情十分隱秘,避免張揚出去。


    這時乖巧的酒吧侍者送來濕毛巾、消炎藥水等,給方晟等臨時擦拭和處理傷口。方晟雖挨了不少下主要是皮外傷;燕慎雖傷痕累累但為人低斂,不想深究;牛博士也抱著息事寧人的態度,一言不發捂著傷口;蔡副書記邊消毒邊罵罵咧咧,考慮到常務副市長和警備司令的權威,又無可奈何。


    小鬆皮笑肉不笑湊上前:“警官同誌,您都把硬盤拆了,怎麽弄清整件事兒?”


    “這會兒軍車已經封鎖後海主要街道,警官同誌知道怎麽回事?”宇涵陰冷地說。


    後海附近院裏駐守著一個警備連,剛才他打電話給父親的秘書調來四輛軍車。


    白翎若無其事道:“好哇,軍車都出動了,還有沒有更厲害的,比如說坦克,或直升飛機?”


    宇涵鬧了個沒趣,惡狠狠道:“算你狠,我倒看看今晚你怎麽收場!”


    一時間酒吧裏除了老板和侍者,其餘都在打電話。


    老板心驚膽寒,須知事情鬧得越大對酒吧越不利,主動上前輕聲提醒道:“那幾位來頭不小,那位是京都常務副……”


    白翎打斷道:“不管啥來頭,老娘不怕!老娘就想看看,今晚到底會來哪些路數的神仙!”


    老板見她一付不怕事大的樣子,身子都軟了,暗歎今晚倒了血黴,招來這麽一幫活寶!


    白翎當然不怕。


    小鬆和宇涵在京都圈子小有名氣,就是喜歡在酒吧尋釁鬧事,因此她一接到方晟電話就猜到是他們那夥。


    蔡副書記和牛博士不算,單方晟在京都擁有的能量就足以秒殺所謂常務副市長,何況燕慎這位四號首長的獨子!


    她的另一層考慮是,京都常務副市長查盛剛的靠山正是五號首長駱常委,而宇涵的父親殷誌勇屬於樊家派係。


    白翎想通過今晚的較量掂掂各方底細,尤其殷誌勇那邊,樊家到底是不是真心跟白家和解。


    酒吧裏眾人各懷心思,外麵卻已劍拔弩張起來。十多名軍人衝酒吧方向而來,被特警攔住,宣稱正在進行反恐調查。軍人們出示證件,要求帶走“首長的親屬”,特警傲慢地表示任何人都不準擅入,雙方你來我往,橫眉冷對,就差拔槍對峙了。


    正吵成一團,遠處七八輛警車呼嘯而至,緊接著二十多名警察氣勢洶洶撲過來,特警們還沒來得及警告就被衝開,為首警官沉著臉大步走進酒吧,劈頭就問:


    “你是反恐中心白主任?”


    白翎暗想對方反應神速,短短工夫都打聽清楚了,不卑不亢道:“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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