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組部組織局召集軍部、公安部等領導進行座談,共同商討整合情報部門的方案。


    與會者對京都高層關於單獨設立情報部門的規劃表示一致讚同,但具體實施方案卻提出很多意見,歸納起來主要有三點:


    一是請求平穩過渡,帶職務、帶編製、帶分工簡稱“三帶”,維持原先各機構在海外的布局;


    二是請求建立暢通的信息共享機製,整合前的情報部門在各自係統發揮了非常穩定和重大的作用,提供源源不斷的信息以支撐深層次決策、戰略判斷,整合後要有情報共享平台,使得各係統能在保密前提合理獲取資訊;


    三是檔案管理實現“新老劃斷”,新檔案納入整合後的情報部門管理,老檔案設置十年保護期,仍由原係統原部門檔案人員負責,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糾紛。


    三點意見乍一聽沒什麽,實質包含很深的用心,使得整合流於形式,僅僅從各自為政變成集中到一個地方辦公而已。


    最高層對座談會效果很不滿意,之後又以軍部、公安部名義組織了幾次座談,依然是眾說紛紜,反映出各係統對整合實質是持抗拒態度的。


    壓力不僅顯示在座談會,而是座談會背後各股勢力的較量。


    軍部分管情報工作的副主席是正治局委員;分管國安局的副總理也是正治局委員;公安部部長則是國務委員,都屬於京都高層不容忽視的力量。


    最高層內部就有分歧,正治局內部反對聲音也很大,鬧得中組部騎虎難下。


    不過領導既然放了話,整合機構的風也吹出去了,有條件要搞,沒條件創造條件也要搞!


    接下來便是組織部門最拿手的各個擊破。


    相關領導分頭找白翎、樊偉等一把手談話,希望他們關鍵時候跟組織保持一致,體現良好的大局意識和黨員風格,帶頭宣傳和推動整合,必要時勇於自我犧牲,為本單位本部門做好表率作用。


    樊偉含蓄地說情報係統的特殊性在於單線聯係,人盯人,每個崗位都代表著不同的程度的風險和不同地區的秘密聯絡,個人待遇不算什麽,相信所有幹部員工都能理解整合的意義以及重要性,但希望組織部門要尊重情報體係結構,注重駐外情報人員安全,確保情報網絡的延續性和穩定性。


    白翎直言不諱說方案中提到競聘上崗,我舉雙手讚成,我自信憑自己的能力,憑我在基層的實踐經驗和在反恐中心曆練,可以打敗任何競聘對手,當然前提是公平公正公開。


    其它情報部門領導均表現出程度不等的抗拒。


    意見最大的莫過於國安部門。


    “作為國家常設機關,政務院直接領導的負責國家安全的部門,情報本來就是必不可少的組成部分,憑什麽被整合,把正部級部門降格為廳級中心?”國安局長抱怨道,“國家安全四個字就包含戰略規劃、情報獲取、反恐反特等所有職能,應該整個建製不動,把其它部門拆開來充實到相應崗位才對……總之我不能理解組織部門的想法!”


    中組部領導班子頭大如鬥,感覺接了個燙手山芋卻又甩不掉。


    要換普通機關單位,不管你多大來頭,什麽背景,中組部發起橫來說拿就拿絲毫沒有商量餘地!


    譬如央企,那麽多“大哥”在大換屆後不都服服貼貼換了新單位嗎?在內地,組織人事權永遠是核心權力,隻要在官場混就得臣服於它。


    然而這一套用到情報部門不同。


    遠的不說,倘若稍有風吹草動導致海外隨便哪個國家情報人員,隻要有一個叛逃或被捕,造成的影響和損失可不是用金錢能衡量的,到時中組部負得了責?


    所以整合方案必須讓所有人口服心服,但如果隻是合並到一起辦公,那叫什麽整合?


    四號嶽首長意識到整合走進了死胡同。


    京都不同於北疆,那裏不折不扣是天高皇帝遠,凡事他說一沒人敢說二;大清早他要是心情不好,整個省直機關大大小小幹部都提著小心。


    在京都名義上是排名第四的常委,組織人事大權在握,實質重要人選都必須經過正治局醞釀、常委會討論、桑首長拍板,還得征求退居二線老同誌的意見,一大圈轉下來連嶽首長都忘了當初推薦人選是誰,為何推薦。


    很多時候嶽首長都在想,假以時日,讓他在北疆連任一屆與進京任四號首長重新選擇的話,自己恐怕要改變主意。


    推開案頭文件,在秘書陪同下來到院裏欣賞嬌豔欲滴的花朵、蓬勃的綠蔓,腦中漸漸理清思緒,吩咐道:


    “打電話給夢奇部長,明天開部務會拿三套方案——關於戰略安全局整合,取上中下三策,上策重新洗牌;中策以國安局為藍本;下策集中辦公,分五至十年過渡,然後提交常委會研究。”


    接到電話,中組部長朱夢奇心領神會,立即把任務轉給常務副部長;常務副部長指示組織局連夜拿方案;組織局當即召集局黨組開會分頭落實……


    討論的結果是三套方案都存在不可彌補的弊端,退回中組部,責成人大、政務院等相關領導會同討論整合方案。


    聽到這個消息所有人都鬆了口氣,包括中組部,以及國安、反恐中心以及各個係統情報部門。


    因為有人大參與就意味著最高層釋發出“由急到緩”的信號,基本上兩三年內不太可能付諸實施。


    之後怎麽辦?天曉得,或許最高層過了氣頭就沒事了。


    樊偉乃至樊家都清楚,若非方晟在其中做了若幹工作、委托各方從中調解,最終不可能這個結局。


    當晚樊偉專門打電話給方晟,好半天的千感萬謝,最後特意說“回頭讓紅雨專程過去表示感謝”。方晟心裏嘀咕了好半天,暗想真被樊紅雨說中了,做哥哥在分明是在縱容犯罪,讓妹妹送貨上門以身相酬啊!


    再往深處想,莫非樊偉猜到自己戰鬥力每況愈下,有嘲諷打擊的意思?嗨,真是想多了!樊紅雨再傻也不可能連這種事都說吧。


    掛掉電話,方晟回到桌前加入父母親、方華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家宴。


    今晚家宴是全家祝賀方華如願以償調動工作。


    原本徐璃在方家作客時許諾讓方華“動一動”,任樹紅“提一提”,為此包括方池宗在內都寄予厚望,畢竟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這種話不是隨便說說的。


    豈料徐璃突然提拔為白山副省長,作為未了心思,她多次與房桐聯係,苦心費詣將任樹紅調到瀟南市少年宮副主任,終於完成對她的承諾,但方華的事卻擱淺下來。


    方晟知道哥哥在市場監督局有些厭倦了,衝擊副廳級光憑單一履曆也不過硬,幾次三番找於道明說情。


    於道明不耐煩說你們方家事特多,一會兒哥哥,一會兒嫂子,一會兒外麵的嫂子,我這個省長是不是方家大總管?


    方晟賠笑說人往高處走,有進步就更有幹勁嘛,聽說安校長提名牛老師為教導處副主任,最近她幹勁是不是挺足?


    小鬼頭!於道明頓時無語,氣哼哼敲了方晟兩下,無奈說有機會跟鄭東書記打個招呼,還有房部長那邊也得招呼一下……你哥的事兒以後別再煩我了!


    不能不承認,省長的話還是有份量的,鄭東將方華的名字記在筆記本上。正好瀟南市直機關有幾位一把手臨近退二線紅線,鄭東便主持市委常委會,進行了一輪小範圍調整。


    方華調任市審計局黨組書記、代局長,終於成為他心目中的一線市直機關部門負責人!


    聽到這個好消息,方池宗心裏真是又酸又甜。


    甜的是兩個兒子光宗耀祖,仕途抵達了方家幾輩子人從未有過的高度,而且還有進步的空間——方晟不到四十歲已是市長,按官場慣例,按重重背景,退二線前混個副部級總是妥妥的吧?方華雖說年紀長點,但放眼官場,這一幫正處級實職幹部當中有幾個貨真價實的碩士?單憑這點就足以傲視群雄。當然了,組織部門提拔看重的不是文憑,隻要方晟後麵有能量有手段,文憑就是最好的理由。


    酸的是不單兩個兒子,連媳婦任樹紅都是副處實職了,想想自己奮鬥了一輩子,最後還是沾方華的光才混個工會副主席光榮退休。要談能力,要談敬業,要談認真,方池宗自詡絕對在兩個兒子之上,可憑什麽在單位總不受領導待見,花心大蘿卜似的方晟卻能接二連三帶漂亮女人回家?


    這樣想著,卻聽方晟在叮囑方華:


    “緊跟紀委腳步查已經定性的事件,往深處多挖點兒都沒事;那些個群眾舉報、社會反響惡劣的事暫時別碰,要不然難以脫身,反而影響你在市委領導心目中的地位……”


    方池宗最不愛聽這種話,當下點點方晟額頭說:“虧你還是一市之長,上百萬人口的父母官!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在審計崗位上怕這怕那,啥都不敢查,領導把你放在這兒有何用?”


    方晟哪敢駁斥父親的話,笑笑不吱聲,埋頭吃菜。


    任樹紅也說:“爸說得有道理啊,小晟,啥都不查審計工作不就沒成績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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