繆文軍為首的市領導認可關苓***對郭佳凡命案的處理方式,官場就是這樣,出了事上下齊心地捂蓋子避免矛盾擴大化,也不單純為了保位子,而是出於對城市整體形象和公務員隊伍聲譽的維護,真要是鬧出天大的醜聞大家臉上都無光。


    然而直到12月底,白鈺翹首以盼的兩位***常委都沒補位——**說好的申委組織部下派;郭佳凡騰出的位子,白鈺推薦副***兼青牛灘工程指揮部總指揮包榮晨晉級。


    不然人家憑什麽為你賣命?


    捱至12月30日還沒動靜,白鈺忍不住打電話給繆文軍發牢騷,誰知手機關機。


    再打另一個私人手機,也關機!


    咦,這可是非同尋常的情況。一直以來繆文軍最注重領導幹部24小時保持聯絡,為防止使用頻繁而沒電,繆文軍成天兩部手機不離身。偶爾有時打給市直部門領導、縣領導沒接或關機,必定大發雷霆,事後總要訓得狗血噴頭。


    這時白鈺還沒意識到出了大問題,繼續聯係繆文軍的秘書,然而秘書兩個手機也打不通。


    出毛病了!


    趕緊聯係繆文軍專門從樺南調來的親信、常委兼***秘書長林潤鑫,一直忙音,好不容易打通了根本不用白鈺說話,林潤鑫壓低聲音緊張地說:


    “白常委,繆文軍失蹤了——昨晚傍晚有輛車把他和秘書帶走的,去向不明,手機也打不通,目前省領導們都不知情!”


    “哪有這等怪事!”白鈺聳眉道,“林秘書長別緊張,穩住大局,我到省城跑一趟!”


    林潤鑫一迭聲道:“多謝多謝,就知道關鍵時刻還是白常委靠得住,市裏那班人都等著看笑話……白常委,一年多來繆文軍幹了很多實事也得罪不少人,這次……不多說了。”


    白鈺沉重地說:“我明白我明白,我這就動身!”


    去省城途中林潤鑫又打了一次電話介紹得更詳細:


    昨天傍晚按日程繆文軍要到酒店會見到訪的東南亞國家省級經貿團,動身前五分鍾,突然告訴林潤鑫不去了,改由副書計熊英傑做代表。


    出於關心也是秘書長的職責,林潤鑫多問了句:“繆書計臨時有安排?”


    繆文軍神態有點怔忡,道:“接了個電話……沒事你去吧。”


    後來有輛商務輛駛入市府大院,車上下來三個人為首的告訴一樓保安與繆書計有預約,上樓沒多會兒,繆文軍和秘書陪同他們三人一起出了電梯快步上了那輛商務車疾馳而去,由始至終沒說一個字,沒流露一個眼神。


    “林秘書長找哪位省領導打聽過?”白鈺徑直問。


    這個時候不能玩虛的,林潤鑫道:“薑濤書計……”


    按說**申委常委兼***書計,省正法委書計不可能不知道,比如徐尚立那次雖然隻知會駱嘉斯但不出十分鍾常委們都聽說了。


    白鈺要直接找現任省紀委書計賈複恩。


    賈複恩正在聽取小範圍案情匯報,接到白鈺電話立即中斷會議回辦公室。


    “沒接到相關通知,也沒聽說有對文軍不利的消息,這事搞得……”聽完白鈺的敘述,賈複恩相當意外,緊鎖眉頭沉思片刻,“會不會象上次尚立那樣鍾紀委直接辦案?”


    白鈺心頭一緊:“啊!那……那就太糟糕了!可可可……可繆書計為人我很了解,怎會……”


    “尚立也是好領導好幹部,還不是……”


    賈複恩歎道,翻出手機猶豫不定會兒,當著白鈺的麵撥了個號,隔了很長時間才通隨即語氣恭敬地說:


    “老領導,我是複恩。通榆這邊是不是又要查幹部了,昨天申委常委繆文軍突然失蹤說是被人帶走了,省裏又不知道情況……”


    白鈺的心怦怦亂跳。


    賈複恩的老領導無疑就是嚴華傑,唯有此才能直言不諱說事情。當著白鈺打這通電話,更表明毫無保留的信任。


    對方顯然也很驚訝,仔細詢問數語不知說了些什麽,賈複恩連連點頭後放下手機,道:


    “等會兒,馬上有確切消息。”


    白鈺也是心亂如麻,道:“連同秘書一同帶走,哪怕**也不該這樣吧?”


    “違反常理,”賈複恩道,“越是這個時候越要冷靜,來,喝口茶。”


    安靜了會兒,賈複恩看著白鈺道:“通榆這地兒不消停啊,好不容易換了茬人以為能安寧幾天,誰知……小白啊,這回不管文軍怎樣,能跳離通榆最好,我覺得三相就不錯,各方麵基礎打得很牢,風氣也正,不象這邊……”


    白鈺苦笑著搖頭:“怎麽出得去,眼下關苓都出不了。”


    賈複恩鄭重其事道:“錯了,你出得了,但被我,還有部分常委否決了!文軍沒在你麵前提起?”


    “沒有啊,什麽時候?”白鈺詫異地問。


    “上周的事……”


    上周申委組織部在省常委上提出町水***常委兼大町區委書計退二線,擬從省直機關空降幹部去鍛煉。


    本是很平常很普通的人事調整,類似基層***非主要領導調動,通常尊重申委組織部提交的方案,除非明顯不合理、問題突出、引人**的才會專門拎出來討論。


    誰知宇文硯突兀說要加強區域間的幹部交流和鍛煉,那個關苓姓白的小夥子挺有幹勁,以前也在町水下麵的縣鎮工作過,把他弄過去幹區委書計吧。


    此言一出在座常委都莫名其妙。


    組織部在常委會上提交幹部調整名單,難道沒事先征求申委書計意見?吳通也詫異到暈頭轉向,顯然沒料到宇文硯事前不吭聲卻臨時在常委會上發難。


    常委兼區委書計,從重要性和地位上講肯定高於常委兼***書計,然而白鈺怎能去町水?


    町水***書計是程庚明啊!


    不消說賈複恩第一個跳出來反對——他心裏當然清楚怎會在這個年齡從副***提拔省紀委書計,在其位要謀其職,不然放到通榆來幹嘛?


    繆文軍也竭力反對,為的是處於關鍵時期的青牛灘工程以及兩江貫通工作,此外他也知道白鈺與程庚明的過節,不會讓羊入虎口。


    緊接著何超、莊彬也堅持認為白鈺不能動,理由是任職時間過短不符合組織原則和規定。


    吳通沒表態,但明擺著對宇文硯突襲手法非常不滿;薑濤也沒表態,可以預料一旦投票也會偏向繆文軍。


    嶽峙反正事不關己表情懶散,王辰低著頭假裝看筆記,沈柳則在評估到底什麽時候投棄權票。


    縱使如此,申委書計明確發話後一下子冒出四位常委反對,潛在反對的起碼還有兩位,也是常委會不同尋常的現象。


    追溯起來上次發生類似現象的,也與白鈺有關!


    也就是說隻要觸及白鈺,各自為正、關係微妙的常委會立即形成一股堅強的聯盟。


    宇文硯何等老辣持重,見狀當即改口,微笑道文軍同誌舍不得手下得力幹將啊。


    嶽峙見形勢明朗這才說話,也笑道文軍的想法肯定是去町水還不如留在畢遵,那個區委書計也不是常委。


    哦,那倒是,那倒是。宇文硯頜首道,一場潛在的風暴就在笑聲中悄然化解。


    “賈書計,這位宇文書計好像……好像來者不善啊,兩次針對我恐怕不是偶然,如果這回繆書計的情況也與他有關……”


    白鈺猜測道。


    賈複恩擺擺手:“以我打聽的消息為準,不要過多解讀,當然了萬一如你所說也別怕!”


    這時接連來了兩個電話,從賈複恩回應的口吻看可能一位是何超,一位是薑濤,都聽到風聲後找他核實情況,言辭間非常關切。


    申委常委們都不知情,可見事態很嚴重,白鈺越想越擔心,坐立不安。賈複恩到底仕途經曆大風大浪,鎮定自若邊抽煙邊看文件,偶爾還拿鉛筆批注什麽。


    手機響了,賈複恩按下接聽鍵後叫道:“老領導……”


    嚴華傑打聽到消息了!


    白鈺緊緊盯著賈複恩的表情,見他聽了兩句後眉頭先一鬆,再一緊,然後又一鬆,再一緊……


    如此反複幾次,把白鈺的心弄得七上八下,不知嚴華傑到底說了些什麽。


    聽到最後,賈複恩瞟了白鈺一眼,道:


    “向老領導報告,這會兒小白在我辦公室——文軍算是他的恩師,從苠原到關苓一路提攜很不容易,小白很重感情,這不都賴在我這兒不肯走了。”


    最後一句似是戲謔,卻表明兩層意思:一是自己把白鈺當作自家孩子看待;二是暗示白鈺與繆文軍之間的真摯情誼。


    對麵嚴華傑似很為難,隔了會兒才說了幾句話,然後賈複恩掛斷後平靜地說:


    “繼續等消息。”


    “等……等什麽消息?”白鈺都快焦急得站起身了。


    賈複恩胸有成竹道:“稍安勿躁。”


    越這麽說,白鈺越是放心不下,但賈複恩以申委常委、紀委書計之威做到這個程度已經很夠意思了,換作繆文軍也不過如此。


    要換何超,恐怕寥寥數語就得灰溜溜離開;而區區***書計,若無事先預約其他申委常委的門都進不去,更別提直截了當打聽消息了。


    無奈之下大口喝茶,不小心用力猛喝嗆了,咳得滿臉通紅連連拍打胸口。賈複恩半責備半調侃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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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養氣功夫還不夠啊,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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