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意識到蘇鴻要離開,蒼老的麵容似乎更憔悴,張口欲喊,卻啞然。


    熙兒恰時從天而降,她是山中之靈,被溪鳴點化,成為了溪鳴山的山神,自然而然不會受製於凡間的佛法。


    蘇鴻回頭側目,看見那個十二三歲模樣的小女孩,堅定地擋在他與那些佛門弟子中間,嘴角終於露出一抹溫和的笑意。


    【係統:是不是覺得,女兒都是貼心小棉襖?】


    【蘇鴻:……糟糕的描述。】


    【係統:你看,溪鳴點化的,你養大的,有娘生有爹養,多好的搭配是不是?】


    【蘇鴻:說得好!】


    他拖著塵謁回溪鳴山的腳步都精神抖擻了許多。


    係統沉思了一下,想不通自己哪一句話戳中了蘇鴻的g點。


    然而剛踏進溪鳴山的地界,蘇鴻就感覺到塵謁微微蘇醒了過來。


    蘇鴻趕緊想給塵謁渡一些真氣——他當鬼王的這些年,早就練就了一些吸納真氣的技能,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趁他病,給他醫。


    不料塵謁體內的真氣卻拒絕了蘇鴻。


    蘇鴻心頭一沉,看著塵謁躺在他的腿上,神色平靜地睜開了眼。


    “你來了。”


    塵謁開口,聲音嘶啞又低沉,根本不似二人在溪鳴山上初見的那次。


    蘇鴻看到,降魔杵還被他緊握在手中,衣冠都很修整……蘇鴻突然意識到,塵謁是不是……


    “貧僧,要圓寂了。”


    霎時,蘇鴻腦海一片空白。


    他看著塵謁,黑色的咒印如同蔓延盤旋的枯藤,從塵謁的頸脖向上,蔓延到了他的臉上。


    冷峻鋒利的麵容,被咒印襯托得詭譎又陰森。


    但蘇鴻卻覺得,這張臉,是他周旋了人間數百年,見到過最刻骨銘心的麵容。


    蘇鴻強撐笑意,裝作不屑地問道:“你都已經回到了十方寺,且將那老和尚一同綁在舍利堂,為何不讓他替你解除咒印?”


    塵謁看他笑,眼前似乎蒙上一層白茫茫的薄霧,有些執著地找到了蘇鴻的手,緊緊握住。


    他的力氣極大,饒是蘇鴻都有些吃痛,但蘇鴻神情不變,隻是笑得有些僵硬。


    眼前的場景,蘇鴻好似在原主的回憶裏一幕幕重溫過……


    當年的溪鳴,如今的塵謁……


    蘇鴻不恨塵謁,因為從蘇鴻的角度看來,這人幾世輪回,回回栽在這個死鬼身上,已經可以證明一切。


    而原主卻放不下。


    縱使原主對宇文羽、對塵謁的怨念已經混淆,讓他無法分辨自己的感情,但蘇鴻知道,原主心有不甘。


    親身經曆了被背叛,被辜負,饒是退讓卻仍被欺負到頭上的苦……原主放不下!


    原主和塵謁一般,在塵網中自縛,在苦海中沉淪。


    若非由蘇鴻接手了這具身體,蘇鴻已經可以想到原劇情是如何的——


    他這個真正的苦主被冠上一頂白月光的帽子,本不想再糾纏下去,而柳逢春那個狐妖,作為蘇鴻的替身,被塵謁一眼記住。


    且這一世的柳逢春被其他特工入主身體,手段比起原來的柳逢春必然更高,原主與這樣的狐妖相爭,便活脫脫從一個受害者,一個白月光,成為一朵受人嫌惡的白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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