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索聲無比刺耳地在走道盡頭的牢房中響起。


    蘇鴻這才看見,燼無雙原來是蜷縮在地上的,被雲懷月叫醒之後,他踉蹌著撐起身體,緩緩抬頭。


    “……三殿下。”


    少年聲如砂紙磨地,嘶啞沉重,臉上布滿鮮血,黑發被血塊凝結,遮掩了他的一隻眼。


    他的眼裏似有冰霜凝結,蒼涼一片。


    蘇鴻瞬間啞口,原本心中的托詞都化作了烏有。


    雲懷月見燼無雙還留有一口氣,不禁鬆了口氣。


    “你……無事就好,無事就好。”言語懇切,似乎十分為燼無雙著想。


    而相比下來,蘇鴻站在一旁,他的身後還跟著地牢裏的守衛,像極了迫害他們大周人的惡劣反派。


    蘇鴻艱難地開口:“燼無雙,昨晚,你可是……殺了一名舞姬?”


    被蘇鴻提到名字,燼無雙原本對著雲懷月的雙眼緩緩挪到了蘇鴻身上。


    昏暗的走道上,蘇鴻一身矜貴的衣衫和整個地牢格格不入,但蘇鴻依舊是美豔的像個妖精。


    一個沒有心的妖精。


    燼無雙重新垂下眼簾,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


    是啊,殺了。


    殺得漫天飛血,大殿裏盡是哀嚎。


    雲懷月無奈地退後兩步,恰好與蘇鴻比肩,似為難地皺起眉:“王子殿下……”


    蘇鴻神情漠然。


    實際上,蘇鴻也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麽表情來麵對。


    因為如果按照往常,他肯定得誇大燼無雙的罪責,把燼無雙往死裏逼,才好轉頭將人救回來向雲懷月討賞。


    但這次,他卻開不了口,理智和情緒來回拉扯。


    燼無雙半跪在牢中,神色冰冷地垂著頭,他的視線卻恰好落在了蘇鴻的足踝上。


    就是那雙精致的足踝,將他一步一步拉入不可回頭的深淵。


    就是那叮叮當當的聲響,讓他如陷夢魘。


    蘇鴻口口聲聲的好朋友,讓他將心中的所有旖旎不得不收斂……可蘇鴻哪是什麽好朋友?


    蘇鴻……


    就是為了這一天呢……


    竟連這最後一絲親昵的幻象,都不給他留。


    整個地牢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蘇鴻掙紮許久,終於像溺水之人浮上水麵一般啞聲問道:“今日清晨,是誰發現的死了人?”


    他身後跟著的一個侍臣立刻舉手,略顯興奮地說道:“殿下!是我!”


    他清晨例行清掃,打開殿門的瞬間便被殿內血腥淒厲的景象驚呆了,隨即他從外反鎖上了門去叫人。


    此刻,他得意洋洋,覺得自己大概是要論功領賞了。


    卻不料眼前一道寒芒閃過,所有人下意識朝那人看去。


    鮮血四溢,那個侍臣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咽喉,難以置信地瞪大眼。


    但蘇鴻眼中沒有一絲溫度。


    “這……”


    雲懷月遲疑了片刻,同時心中也略微驚詫。


    蘇鴻竟然心這麽狠?


    侍臣緩緩軟下身子倒過去,沒有蘇鴻的指派,沒有一個人敢上來給他收屍。


    蘇鴻將從另一個侍臣身上抽出來的彎刀扔在地上,略顯不耐地掃過眾人:


    “還有誰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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