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清水冷月,吊索高懸,掛在黑色海域上的碎玉橋上驟然響起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橋的兩頭加起來上千人馬都瞪大了眼睛,看著前一秒還誌得意滿的劉誌被砍掉了一隻胳膊,骨頭從腋下整個被幹淨削下,露出森森白骨跟殷紅的血肉。


    而一開始作為階下囚,乖巧如綿羊的少女卻手握西瓜刀,高高揚起的刀鋒在月光下映出冷冷的血光,連著那半張白皙無暇的麵容都濺上了斑駁的血跡,星星點點,妖冶至極。


    “我說了別拿刀對著我。”秦卿手腕一縮,靈活地鬆了繩索,一隻手慢條斯理地摘下眼鏡,一邊輕聲細語極為溫和地訴說著。


    下一刻,她抬眼掃向尚在怔愣中的人群,一張雅致到近乎完美的麵孔又是令眾人倒抽了一口冷氣,不禁晃神。


    似乎是難以相信這麽一個端莊美麗的少女會出手如此狠辣,昆幫眾人一時竟不能反應過來,直到少女緩緩抬起手裏的西瓜刀,直指天際。


    “一夜天的弟兄,給我上!”對麵的小飛一聲大吼,攥緊手裏的刀率先衝了過來。


    被這一聲驚醒,群龍無首的昆幫眾人這才慌忙地抽刀迎擊,排在前頭的一些人還企圖再次製服少女,豈料一靠上去就懟上了一張泛著淺淡笑意的臉。


    刷刷刷,西瓜刀所過之處,血肉橫飛,那些方才侮辱過少女的人,悉數被濺了一臉的血。


    “啊!阿誌!”美婦人被斷手甩了一臉血,驚叫一聲跌倒在地,捂著肚子哀嚎出聲。


    彼時雙方人馬短兵相接,混亂中女人的慘叫像是一種突兀的樂器,合著刀劍互砍的鏗鏘跟痛呼,在晚風徐徐的碎玉橋上奏起一曲哀樂。


    “大家別慌,對方人馬沒有咱們多,不用怕!”


    “對,按照誌哥的話,殺了荊飛,把一夜天的人也一鍋端了。”


    ……在初時的自亂陣腳後,人海戰術的優勢讓昆幫的人逐漸找回了信心,振臂一呼,士氣又重新高漲了起來。


    這段時間劉誌瞄準了一夜天,早就摸清了他們的人數,資料裏顯示,目前一夜天駐紮在本地不超過五百人。


    正所謂富貴險中求,就算拚個傷亡慘重,能吞下日進鬥金的魅力賭坊也夠本了。


    隻可惜,“劉誌有一句話說對了,太嫩了點,不適合在道上走動。”秦卿退到圍欄旁邊,瞧著周遭不敢再靠近過來的昆幫手下,垂眸兀自拿出眼鏡仔細擦拭幹淨上邊的血跡,指尖在鏡框上的微型話筒上點了兩下,淡淡吩咐道:“收尾吧。”


    c市這場變天該結束了。


    少女輕聲的呢喃被風一吹便消散在空氣中,微不可聞,周遭也沒人顧得上她說了什麽。


    可十幾秒後,碎玉橋的兩端火速停下了幾十輛麵包車,車門齊刷刷一拉開,從裏頭跳下來的黑衣人整齊劃一拎著刀便衝進了陣營。


    衝在最前邊的胖子穿著花褲衩,一身橫肉匪氣十足,一邊揮刀一邊還罵罵咧咧,“剛剛是哪個孫子罵你爺爺我又老又醜的,給老子站出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剛才雙方對陣諷刺半天也就罵了三個人,一個是秦卿,一個是荊飛,還有一個就是公認的幕後黑手方孔!


    昆幫眾人一見來人的架勢,哪裏還能不明白對方身份,瞬時心裏咯噔一聲,隱隱預感到事情不妙。


    而隨後嶽成誌率領的援兵加入戰局,更是身手矯健,訓練有素,充當了以一當十的戰鬥力,一下子就衝散了昆幫的人海士氣。


    “老板,你沒事吧?”趙寅作為軍師本不用參戰,但他執意要來,此刻手起刀落,也頗有些身手,繞到秦卿身旁時見著她臉上有了傷口,不免有些擔心。


    “沒事。”秦卿搖了搖頭,唇畔還掛著一抹淡雅的笑,一身血汙也不掩芳華,倒是染了血氣後性格也肆意灑脫了些,還揶揄了一句,“趙先生的手,拿刀倒是浪費了。”


    千萬年薪的手,少女用他是來坐鎮後方,運籌帷幄的。


    可這話誰說都可以,唯獨眼前的少女很是違和,無論從那張出塵絕豔的臉還是驚才絕世的手,她才是這個場上最不應該抓著刀的人。


    “正好也來檢驗一下這段時間成誌的訓練成果。”趙寅聰明地沒有接話,畢竟秦家那攤烏七八糟的事情他也有所耳聞,於是把話題拉回了戰局。


    秦卿已經看了一會兒,滿意地點了點頭,“嶽先生確實帶兵有道,在公寓裏消磨了一個星期還能有這樣的鬥誌,我想今夜過後,你們將會是一夜天的英雄。”


    一夜天在c市本地的人員不足五百,這是事實,但秦卿也知曉上一世劉誌狼子野心不會善罷甘休,於是一邊提出和談,一邊提前從b市抽調了人馬過來,所有人都藏在了公寓那邊。


    任憑劉誌千算萬算也想不到,一夜價格不菲的高級公寓窩著一群一夜天的手下。


    這會兒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昆幫被接二連三的意外打得措手不及,已經隱隱現出了頹勢。


    空氣裏慢慢散開血腥的氣味,隨著哀嚎跟痛呼聲越來越濃烈,不知人群裏誰先求饒出聲。


    “不要,我投降,我認輸,我認輸了!”


    這一聲就跟慌張對敵的信號一般,有了第一個人,很快便有了第二個,第三個,最終伴隨著兵器落地的鏗鏘脆響,大部分昆幫的人都失去了鬥誌,選擇了投降。


    荊飛渾身浴血站在橋梁的中間,雙眼一片赤紅,還在聲嘶力竭地怒吼著,“來啊!還有誰不怕死的就上來,敢背叛就別怕死,上來啊!”


    眼見著上來拚殺的人越來越少,他就像是得了失心瘋一樣,拖著那些斷胳膊斷腿的昆幫手下,甩了西瓜刀徒手開揍,一拳接著一拳,悶聲發泄著壓抑在心頭的恨意。


    在某一個節點,半空伸來一隻素白的小手握住了他的胳膊,少女的聲線悅耳輕柔,淡淡道:“劉誌跟那個女人,留給你了,是生是死,你自己做主。”


    聞言,荊飛的動作一頓,這才抬眼看向了血泊中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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