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盡管不是實物拍攝,而且角度也有些別扭,但還是可以看清楚裏邊人物的大致情況。


    那個臥床十幾年不見蹤影的秦晚,他們秦家的家主,此時正躺在一張棺材裏,麵容還是十八九歲的模樣,可已然呈現出了僵死的狀態。


    領頭長老回憶起這些年,每次隔著門報告事情的畫麵,竟是真的再也沒見過秦晚的樣子。


    “快……打電話讓人去看看,家主還在不在房間裏?!”他顫抖的聲音在這風雨飄搖的夜裏像是隨時都要支離破碎一般。


    如果這張照片是真的,這麽多年秦晚都沒醒過,那秦雨所在的家族曾經表現出來的忠心耿耿,便都是一場堂皇的表演跟笑話。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


    長老不敢再想下去,六神無主之間下意識抬頭望向門口,想問少女接下來想怎麽做,可惜留給他的,隻剩下一個冷漠而決絕的背影。


    屋內燈光投射出去,在門前陰影處,他恍惚看見一道高大的身影一晃而過,隨著少女一同消失在寂靜的走廊之外。


    “你傳過來的照片位置經過比對,確定是在那所私人會館附近,後麵一片倉庫都被秦家圈起來了,看起來像是一片實驗基地。”


    暴雨夜裏,車子急速行駛在罪惡城的街道上,雨天讓七彩的霓虹燈跟一切喧騰熱鬧都蒙上了一層紗。


    秦卿坐在副駕駛座位上,聽著耳機裏南絮的匯報,手指無意識地撥弄著手腕上的珠串,這是她在焦躁下的習慣性動作。


    直到一隻寬大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腕,將她冰涼的十指全部包裹了進去。


    “我有一個不太妙的預感。”秦卿抽回自己的思緒,雙眸直視著窗外漫天的雨幕輕聲開口。


    開車中的男人將油門踩到底,聞言緊抿的薄唇劃出一抹鋒利的弧度,繼而沉聲道:“你想說,秦雨可能是病毒製作的參與者。”


    “……嗯。”秦卿靜默了一會兒,從喉間低低應了一聲。


    其實這個訊息從對方透露與封家實際交易內容的消息時就露出了端倪,隻是那個時候他們都在被大量的信息衝擊,顧不得細想那麽多。


    “高智商罪犯往往自滿於自己的作品跟成就,她對你母親的棺木跟儀容養護得很好,看得出極為愛護,這是自得的表現。她學習的應該不是心理學,而是化學或者臨床醫學。”封衍僅從剛才那一副棺槨上就能看出這麽多問題,他不說隻是不想觸碰少女的傷口。


    “如果你的推斷是正確的話……”秦卿第一次產生了猶豫的情緒,在這種大戰的關鍵時刻,竟然沒了把握。


    秦雨固然自負驕傲,但她的高智商以及學術上的出挑也必定不是作假。如果一切符合他們的猜想,這一戰將會是無比艱難的一場戰鬥。


    “別擔心,有我在。”封衍握緊她的手,似乎要將堅定的力量傳遞給她,作為一名戰士,他勇敢而無畏的精神比大部分都要堅強。


    秦卿知道,他們沒有退路。


    秦雨的私人會館位置有些偏僻,在接近戈壁的邊緣地帶,獨自佇立著一棟小樓,看起來更像是私人別墅。


    他們到的時候,院子裏還停著一輛汽車,排氣管的熱氣還在往外冒,證明車子是剛剛熄火不久。


    封衍下了車,走進才發現院子的門沒有關,似是主人回來太匆忙忘記了,又似乎是在等待著即將到來的客人。


    “走吧。”封衍吱呀一聲推開門,一手撐著黑色雨傘,一手牽著少女的手,一同踏進了前院的花園小路。


    劈裏劈啪砸在傘麵上,砸在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上,天地之間好似隻剩下一種聲音。但封衍跟秦卿都走得很小心,因為他們已經嗅見了雨幕之中淡淡的肅殺之氣。


    在即將步入一段花叢中間的時候,封衍忽地止住了秦卿的腳步。


    “兩點鍾方向。”雨水的聲音幹擾了秦卿的聽覺,但她還是在瞬間就意會到了男人的意思,手中的刀片輕輕一抖,如同一片葉子一般射進了側前方。


    “嗷!”花叢裏傳來了一聲怪異的叫聲,似人非人。


    而這一聲叫喚仿佛是開戰的號角,頃刻間無數暗影從花叢裏跳了出來。


    封衍率先甩掉手裏的雨傘,傘麵旋開在空中盤旋了一周,一根根尖銳的傘骨刺進了撲上來人群的眼睛。


    “啊!”鮮血四濺,哀嚎聲響徹了整個天際。


    然而下一秒,那些受了傷的人卻還是不要命地撲上來,在極近的距離下,封衍看清了他們蒼白消瘦的臉孔,以及手臂上脖子上四處瘋長的膿包。


    “小心,這些都是實驗品。”封衍眼明手快一把將少女護到了身後,看著剛剛沾染到血色的傘骨已經變成了黑色,被雨水打濕的眉心逐漸斂了起來,“他們跟魔術師描述的症狀一樣,體重下降,失去理智,血液含有傳染病毒,不能被他們碰到。”


    當初魔術師命大,度過了危險期,除了生育能力跟體型受到影響外,基本跟常人無異。但他爬出去的死人坑裏多數是眼前這些試驗失敗,渾身帶著病毒,隻能像瘋狗一樣死去的試驗品。


    看來秦雨這麽多年藏身在這裏,還是一直在研究病毒基因。


    砰地一腳踹開一個撲上來的男人,秦卿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水,抽出腰間的導盲棍,指尖輕輕一動,便見著那棍子化成了一截一截用鐵鏈串聯起來的鞭子。


    “這是祁山送給我的新產品,還沒用過,不如我們比一比?”秦卿是那種一旦投入就會全情放開的人,此時她站在雨幕中渾身濕透,張揚著笑容的模樣跟平時已然是判若兩人。


    封衍並不喜歡任何一種形式的比賽,但跟少女除外。


    百度上說,情侶之間偶爾的比試不在乎輸贏,而是一種情趣。


    “好。”他應了一句,覺得在玩撲克上自己沒有勝算,身手上勢必不會輸,於是主動提了賭注,“如果我贏了,上次的條件,你要答應我。”


    上次的條件,秦卿沒忘。


    是封少將的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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