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宏偉再也吃不進去了,嗓子處像是被人掐住一樣,幹脆把麵條放到一邊,端起爸爸的碗繼續喂他,


    林局長流眼淚了,看著兒子這麽痛苦,看著他從意氣風發,到現在的頹廢悲哀,他卻一點忙都幫不上。


    活著就是拖累兒子,他眼中閃過決絕。


    林宏偉沉浸在回憶中,根本就沒注意到爸爸渾濁的眼裏,情緒的變化。


    一碗麵條吃完,林局長開始打哈欠兒。


    “我先送您去廁所。”


    林宏偉發現了,推著輪椅先往廁所跑,為了方便爸爸,他花錢裝了坐便,爸爸可以坐在上邊大小便。


    可就算這樣,有時候隻是晚了一會兒,爸爸就把屎尿尿到床上。


    抱著他坐到馬桶上,林宏偉等在廁所門口。


    林局長低著頭,眼淚不停的往外冒,廢物啊!他就是個廢物,吃飯拉屎都要人伺候。


    “爸,別哭,我求葉文靜了,她答應來給您針灸。”


    嗚咽的聲音,就像是小孩在委屈的哭,林宏偉收回散亂的心情,蹲在爸爸麵前幫他把眼淚擦去,柔聲哄著。


    “小柔是好姑娘,去把她追回來。”


    林局長抬頭看著兒子,拚命想表達心情,可沒有一句完整話,含糊不清,嗚嗚的聽不清,但林宏偉還是聽到小柔兩個字。


    “爸,她已經有人愛了,我配不上她。”


    林宏偉苦笑,知道她是好姑娘,但已經來不及了,他這種人是自作自受,不值得可憐。


    林局長急的臉色漲紅,一個勁的嗚嗚,越著急越說不出來話。


    他覺得小柔一定還是愛兒子的,不然在東北,她也不會來幫自己針灸。


    “爸,去睡覺吧!”


    林宏偉站起來,幫爸爸擦幹淨,又用水衝洗了,才把他抱回輪椅上。


    每天都是這樣,他自己腳上還有傷,經常碰到,每次都疼的他滿頭大汗,


    身體的疼,反倒能緩解心裏的疼。


    推著爸爸回到臥室,抱著他躺好,幫他蓋上被,看著他閉上眼,林宏偉才轉身離開。


    他剛走,林局長就睜開眼睛,兒子拄著拐杖單腳跳著,那身影說不出的淒涼。


    老林眼裏的神情轉為堅決,用盡全力翻身,抽屜裏有剪子,隻要拿到了就可以結束痛苦的一生,讓兒子也跟著解脫。


    林宏偉離開父親房間,走到客廳窗戶前,推開窗戶放屋裏的濁氣。


    冷風吹亂他的頭發,曾經最重視儀表的他,卻一點不在意,迎著風,看著窗外蕭瑟的景色,看著落葉被風吹著在空中飄飛。


    他真想和樹葉一樣,自由的,無拘無束的飛在空中,落到哪裏,哪裏就是家。


    冷風刺骨,他隻穿著一件棗紅色的毛衣,這件毛衣還是小柔幫他織的,手藝並不好,但穿著很暖,是純毛的。


    聽小柔說,這毛衣她織了五個通宵呢!就為了讓他穿上不冷,當初她把毛衣交給他的時候說過:


    “這是溫暖愛心牌毛衣,這世界上僅此一件,不會再有第二件。”


    林宏偉抱緊肩膀,以前很暖,現在很冷。


    “嗯。”


    爸爸房間傳來一聲痛呼,林宏偉急忙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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