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思戳破,柳知秋收獲家人無數白眼。


    讓開了路,馬車起行。


    眼看著馬車走遠了,柳老婆子揪起柳知秋的耳朵就擰,“臭小子!”


    “不上道!”


    “沒眼力見兒!”


    “活該!”


    家人魚貫走進院子,留柳知秋一個人捂著發紅的耳朵一臉懵逼。


    他幹什麽了他?不就說了句真話嗎?


    “待會你哥肯定沒好果子吃。”馬車裏,錢萬金悶笑。


    “你怎麽知道?”


    “我當然知道了,而且親身體驗過好幾回。”最有力的人證。


    通常,柳家人是非常通情達理平易近人的。


    但是隻要事情跟福囡囡有關,想講理?嗬嗬噠。


    讓你見識什麽叫護短沒底限。


    柳玉笙靠著車廂抿嘴輕笑,這些年,倆哥哥包括錢萬金確實因為她吃了家裏不少排頭。


    每每想起那些場麵,都覺窩心想笑。


    馬車拐彎的時候顛簸了下,錢萬金撩開車簾子,正值岔路口,“怎麽走這條道,直接穿小路去縣城近很多。”


    大黃無奈又憋屈,往旁邊示意,“少爺,不是我想走這條道,是這位大姐拉的馬車。”


    罪魁禍首冷著臉,“肚子餓,先去鎮上買倆燒餅。”


    “……”錢萬金摸著下巴,“紅姨,你不會是看上賣燒餅那大叔了吧?不然怎麽每回去鎮上你都要去買燒餅?”


    魏紅嚇得差點沒從車頭栽下去。


    “你胡說什麽呢,看把紅姨嚇得臉都白了!”柳玉笙把人拉回來,憋笑,“反正我們也不趕時間,紅姨喜歡吃那家燒餅就去買嘛,不差這一會兒。”


    “……”魏紅有口難言。


    魏藍那二貨因為她隨口一句話,真去賣燒餅維生去了,而且一開開了九年,蒼梧鎮年年發生變化,隻有他那小攤從來不挪窩。


    就死蹲在萬金酒樓對麵。


    馬車進了鎮子,直奔萬金酒樓方向,遠遠就能看到對麵街邊支棱著個不大不小的攤子,現在攤位前沒客人,老板脖子上搭著條布巾,毫無形象蹲在路邊,跟周圍的攤販子談天說地,儼然一個土生土長的本地人。


    將馬車停在酒樓門口,魏紅跳下車朝對麵走去,“來四個燒餅,多刷點醬。”


    “好咧!客觀您稍等啊,馬上就做好!”魏藍立即站起,手腳利落的往鍋上倒麵糊,撒蔥,加餡料,動作又快又利落,頗有高手風範。


    “去徐州,估計兩個月後回來。”低頭,魏紅唇角幾乎沒有蠕動。


    “那我也跟過去?”魏藍同樣聲動唇不動,嗓子壓得老低,“去徐州賣燒餅?”


    接過男人遞過來的新鮮出爐的燒餅,魏紅有種想把燒餅扣他頭上的衝動,“你幹脆改名吧,叫藍燒餅!”


    賣燒餅賣上癮了還!


    等女子渾身冒著冷氣駕車走遠,魏藍才摸摸鼻子,“不賣燒餅我吃啥呀?養家糊口容易麽我!”


    蒼梧鎮隸屬雲州香山,從這裏趕去徐州,走陸路需要十天左右的路程。


    因為一行人啟程早,不需要趕時間,錢萬金帶著柳玉笙、魏紅、大黃一路遊山玩水,慢慢悠悠朝徐州進發。


    與此同時,京城,皇宮。


    太和殿雕梁畫棟,富麗堂皇。


    殿內一側書桌旁,坐著兩個身影,一高一矮。


    矮個兒的是個年約十歲的少年,麵容稚嫩,正揮毫在攤開的奏折上寫寫畫畫,時而,偷偷用眼角偷瞄下坐在斜對麵的人。


    那是個五官如被精雕細琢過的男子,修眉微揚,眼睛微闔,濃睫在眼瞼下方投下淡淡虛影,筆直高挺的鼻梁,往下,是一雙唇色稍淡的薄唇,形狀優美。


    男子似乎是在小憩,單手支頜半靠在椅背上,如瀑黑發因著這個動作從頸側滑落胸前,透出些許疏懶意味,讓男子周身清冷氣息柔化下來。


    “午時這些奏折批閱不完,明日翻倍。”薄唇輕啟,聲如山澗溪流潺潺,如四月和風拂麵。隻聽聲音,便讓人如置身春暖花開。


    少年卻立即垮了臉,“皇叔……為何我一定要批閱這些東西,不是有你在嗎?”


    “不用這樣討好我,也不必藏拙,給了你的位置,我不會搶。”男子緩緩睜開雙眼,眼眸狹長,瞳仁漆黑深邃,深沉得看不到盡頭,“想要跟我抗衡,就成長吧。”


    少年麵色微變,衣袖下的手陡地緊握成拳。


    成長,他真的有機會成長嗎?


    殿外傳來稟報聲。


    “何事?”


    “啟稟王爺,有傳百草穀門人會出現在徐州,參加一個商會,請王爺指示!”


    少年聽到這個消息,拳頭捏得更緊,半垂眸子泄露出緊張。


    男子靜默片刻,“魏橙那邊還沒有傳回消息?”


    “尚未。百草穀此前一直隱世,沒人知道他們具體位置在哪裏,魏橙追查近一年時間,依舊一無所獲。”


    “整裝待發,啟程徐州。”


    男子的話讓少年驚訝抬頭,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你身上的毒,不是本王下的。”男子起身,負手離去。背影英挺頎長,氣勢如琢如磨,芝蘭玉樹,清俊飄逸。


    少年隻見過這麽一個人,能將那麽深沉霸氣的暗紫色蟒袍穿得清風明月。


    他相信自己身上的毒不是他下的。


    這個男人,以十三歲之齡,在波雲詭譎的權力旋渦中殺出血路,最後站穩腳跟,將他穩穩護在寶座上。如果他真的要殺他,多的是手段和機會。絕對不會用下慢性毒這一種。


    他隻是不相信,男人會真心救他罷了。


    畢竟,他也隻是先帝用來保護皇叔的一枚棋子,不是嗎。


    南陵王南下徐州的消息,被壓下秘而不發,以免在找到百草穀的人之前,再生枝節。


    此次出行,隻帶了幾個親近心腹。


    坐在馬車上,少年都還有點不敢相信,皇叔真帶他離開皇宮,離開京城了!


    從二歲起,他就沒有離開過宮闈半步,一時之間竟然興奮得跟個小孩子一樣,話也變多了。


    “皇叔,箏姨不跟我們一塊去嗎?”


    男人眼眸輕闔,聲線淡漠,“你記住,她隻是個侍女,有些東西不能給的太多,以免她忘了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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