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姨母,您也說了,她背後有相爺撐腰,咱丁府得罪不起。”少女淺笑吟吟,“聽說左小姐也不是個脾性好的,在相府被寵慣了,嫁來丁府怕也不好伺候,那我們到時候將她供著便是。”


    “供著!當然得供著!”丁夫人冷笑,“那就是尊大佛!待她進來了,我這個婆婆在她跟前都得看臉色!不過我既是做婆婆的,也有婆婆的權利!給自己兒子房中抬一兩個人,她也沒有說不的資格!”


    “表姨母,她剛入府,您還是不要跟她正麵對上為好,表姨丈在朝為官,需要仰仗相爺的地方還多著。她若不好伺候,我們讓著她些便是。”


    “這事情表姨母心裏自有分寸,倒是要委屈你等上一段時間,待這陣子過了,表姨母就將你抬為貴妾,你跟文林自幼青梅竹馬,若非左家插進來,你現在已經是表姨母兒媳婦了。”


    “我不委屈,隻要能跟文林表哥在一起,多久我都等得。”


    這一隅的對話無人知曉。


    喜轎繞城一圈,行經王府附近的時候,左旋在轎子裏掀開了紅蓋頭,透過車簾往那方向看去。


    左腿隱隱作痛,眼裏恨意滔天。


    她的一輩子,是被風青柏毀的!


    總有一日,她會親自討回來!


    王府裏,也隱約能聽到外麵的熱鬧,彼時柳玉笙正在收拾行囊,再過幾日,她就要啟程返回杏花村了。


    櫃子裏的衣衫,不收拾的時候不知道,收拾起來才發現,不知不覺間,風青柏竟然給她添置了那麽多新衣。


    他對她,幾乎是麵麵俱到,即便在一起再濃烈,他依舊用他的方式,背地裏悄然為她做更多。


    情意從未有退減。


    柳玉笙嘴角爬上笑意。


    這世上有一個人,讓你想起時,心不自覺就會變得柔軟,是件很幸福的事。


    午時,風青柏回來,身後跟了個身形魁梧的男子,四十多的年紀,一身氣勢彪悍凜然,眼神犀利。


    柳玉笙一下就想到軍人。


    “這是石將軍。”風青柏介紹。


    石纖柔的父親。


    柳玉笙忙見禮,男子大手一擺,“如意縣主,柳玉笙柳姑娘,小女在家中常提到你,在我麵前無需多禮客套,按說你該喚我一聲伯父。”


    “伯父。”柳玉笙從善如流。


    這般幹脆的性子,讓石可為甚喜,朗笑出聲,“這樣才好,我最煩的就是女子扭扭捏捏,怪不得你跟纖柔能成為朋友,京中世家千金像你這樣性子的不多。”


    柳玉笙莞爾,“朝中像石將軍說話如此耿直的人,怕也不多。”


    石可為一怔,暢笑,“確實不多,而且我說話很多人不愛聽。”


    說笑間三人到大廳入座。


    柳玉笙對石可為的到來有些好奇。


    朝中文臣武將涇渭分明,石可為屬於武將行列,而且平日聽石纖柔言語間說起,石可為似乎並不介入朝堂黨派之爭,是個純粹的武官。


    這次會跟著風青柏一塊回來,不知是有什麽事情。


    “石將軍是來找薛青蓮的,他可還在閉關?”風青柏坐在她身邊,問這話的時候柳玉笙心底疑惑浮起,麵上並未表現出來。


    薛青蓮那家夥有沒有在閉關,風青柏不可能不知道,怎麽會有此一問。


    遂點頭,“他平日裏就喜歡做些古裏八怪的研究,隻要不出柳韻閣,就是在閉關無疑。”


    “這,不知薛神醫閉關需要多久,可能將他叫出來?”聽到他們倆的對話,石可為眉頭皺起,聲音裏帶了抹焦急。


    “石將軍要見薛青蓮,莫不是家中有人要尋醫?”這麽焦急,又是找的薛青蓮,除了求醫柳玉笙想不出別的目的。


    “正是,不過不是我家中人,是我一個袍澤,在軍中幾十年,一輩子全獻給軍營了,後因身體原因才從軍中退出來。


    本來我一直不知他身體患病有多嚴重,前幾日無意中聽其他袍澤說起,才知曉這個消息。他是個硬漢子,什麽事都自己扛著,過得異常艱難,也從不向人求助。


    我是知道了他的事情之後去看他,才知道他病成什麽樣子,立即請了禦醫診治,結果禦醫對他的病也毫無辦法。小女這才提議讓我來找薛神醫。”


    提起那個朋友,石可為眉頭皺的更緊,對於那種執拗的性子極是無奈。


    “原是如此,我去柳韻閣看看,把薛青蓮叫出來。”


    風青柏點頭,“好。”


    他雖然意在拉攏,但是也真心希望能將人醫好。


    一個在軍營拚殺幾十年的老兵,哪一方麵,都值得人敬佩。


    時間在等待中流逝。


    石可為眉頭一直皺著,頻頻看向門口,有些坐立難安。


    風青柏沒有趁著這個機會說話,單手支頜,雙眸微闔。


    他這般,讓廳中隱帶壓迫的氛圍無形消弭。


    太過急切,反而容易引人反感。


    任何事情,都有個度,需掌握好節奏分寸。


    很快,柳玉笙就把人帶來了。


    薛青蓮房門口的警告牌,對柳玉笙來說,是不存在的。


    他在門口灑再多毒藥,對她都沒用。


    因為被強行打斷研究,薛青蓮臉上還帶著怨氣。


    察覺到風青柏淡淡掃過來的眼神,才勉強收斂,隻是語氣依舊不好,“救什麽人,得的什麽病,要是引不起我的興趣,我可不醫,誰求情都沒用。”


    他是死不醫,做不來懸壺濟世。


    不是他感興趣的東西,他斷不會出手。


    否則豈非砸自己招牌。


    “這位就是薛神醫吧?你醫人的條件我聽說過,這次我袍澤所患的病,禦醫診治結果,隻說是血流受阻,引起身體麻痹,更多就沒有了。他平日經常頭痛欲裂,嚴重的時候會突然昏迷,現在病情已經至半個身子無法動彈,說不出話來。這種病症,神醫可有興趣?”


    顯然來之前,石可為將薛青蓮的事情事先打聽過,雖為武將,行事卻不光憑一股衝勁,甚有謀略。


    成功引起了薛青蓮的興趣。


    這種病症,此前未曾見過,薛青蓮摸摸下巴,“我先看過再說,福囡囡,你跟我一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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