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知秋登時嚇一跳,“喂,仇也幫你報了,你可別再哭了啊,再哭我也不理你!”


    瞅著眼睛瞪圓做隨時要溜狀的男子,李君月噗嗤笑出來,笑得極暢快。


    剛才他們打人的草垛子另邊,此時才緩緩現出個人影來。


    看看地上已經不動彈的人,再看向剛才三人離去的方向,康子瑜眼神複雜。


    之前李君月說出來透透氣,很快就回去,左等右等不見人,她有些擔心,便尋了出來。


    後偶然見到柳知秋鬼鬼祟祟的往這邊走,心有好奇之下跟了上來。


    怎麽也沒想到會看到這樣一幕。


    柳知秋居然帶著李君月一塊打人。


    尤其李君月,若非親眼所見,她完全想象不出來,嬌嬌弱弱的平時連罵人都不會的老好人李君月,竟然會打人,會朝人揮出棍棒。


    當時她的神情,冰冷帶著戾氣,儼然變了一個人,跟平時完全不一樣。


    收回視線,再瞥了眼倒在濕冷田地裏的人,康子瑜轉身悄無聲息離開。


    那人她也是認得的,香山縣有名的紈絝子弟,整日混跡紅坊青樓,跟城中一群不學無術的公子哥混跡一塊,絕對不是個好東西。


    村裏的人現在大多都在酒坊那邊瞧熱鬧,加上還是冬末,田地裏少有人會來,若是沒人發現,王錦輝怕是會凍死在這裏。


    她看到了,但是她不會說。


    這種敗類。


    死一個少一個。


    酒坊的熱鬧持續了很久,因著錢萬金等人還要趕場接下來的幾個酒坊,所以在這裏同一眾隨行而來的名流商賈作別。


    參觀過一遍就夠了,沒必要拖著人隨他把所有酒坊都走個遍,他也不想繼續費心應酬。


    總得歇口氣。


    自己家裏人在一塊,才能真正放鬆自在。


    也是這時候,才有人發現王錦輝不見了。


    然後有村中孩童急衝衝跑來,說在田地草垛子中間發現個昏迷不醒的人。


    等到村民幫忙把人抬過來,扯掉麻袋之後,王家人臉都黑了。


    人確實是他們王家人,但是被人打得鼻青臉腫,鼻血凝結斑駁,幾乎看不出原樣。


    若不是那身亮眼的衣裳太過熟悉,他們都不敢認人。


    再看被丟在一邊的髒麻袋,哪裏還不明白這是遭了人算計。


    王家當家的冷眼掃過圍在四周的村民,趁著縣令在場,想要討個說法,否則王家的臉麵沒地兒擱。


    “王公子好端端的,怎麽會跑到草垛子那邊去?”錢萬金凝著眉頭,疑惑。


    “我知道!剛才我們在路邊玩,看到這人跟在個姑娘後頭走過去了!”擠在人群中的小娃兒揚聲回答。


    “……”在場一陣沉默。


    但凡認識王錦輝的,誰不知道他是個什麽德行,小娃兒這話可信度極高,王錦輝會有這個下場,看來是老毛病又犯了,想要調戲人大姑娘,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而遭了秧。


    被小娃兒信誓旦旦說出真相來,王家人哪還有臉麵討什麽公道,把還昏迷著的人抬上馬車,灰溜溜離開。


    回城的馬車上,康子瑜並李君月而坐,眼角不著痕跡觀察她。


    李君月渾然不覺,整個人似乎有些失神,視線落在車窗外麵,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時而不經意的,嘴角就會漾出一抹笑意。


    “君月,你剛剛去哪了?”康子瑜突然問道。


    李君月拉回思緒,淺笑,“隻在酒坊前麵空地站了會,跟柳家公子閑聊了幾句。”


    “聊了什麽?”


    這般追問放在以前很少有,李君月眸光微閃,笑道,“沒聊什麽,隻是就此前在桌席上笑話了他,跟他致個歉。”


    聞言,康子瑜沒有再問,把頭扭了開去。


    康世鳴跟康夫人察覺了兩個姑娘間有些怪異的氛圍,不過孩子大了,不是事事他們都要知曉,沒有多問。


    多半不過是鬧了點小別扭,兩人之間感情一直很好,不用多久就能和好。


    自從女兒出事以後,身邊就隻有李君月一個朋友,她很是珍惜,否則也不會什麽事情都想著對方,就連這種宴會也特地著人去接了對方一塊過來。


    氣不久的。


    另邊廂錢萬金的馬車上,也在進行審問。


    幾個年輕人坐一車,錢萬金看著斜對麵兩人,身子往車廂璧上一靠,哼哼,“你們有事瞞著我,剛才的事情是不是跟你們有關?”


    薛青蓮連眼皮子都沒抬,關他什麽事。


    人又不是他打的,他隻套了個麻袋而已。


    柳知秋就更不怵了,小金子那是自家兄弟,什麽秉性他還不知道?對自己人連隻紙老虎都算不上。


    身上傾過去,朝錢萬金眨眨眼睛,“小金子,剛才配合不錯,好兄弟,有默契。”


    錢萬金靠了聲,“爺就知道肯定跟你們倆有關,看那人的樣,一準就是中了薛青蓮的毒藥了,掐他人中都掐不醒。”


    就是猜出來了,所以在王家當家發難前,他才先發製人搶了對方說話的機會。


    否則有的鬧。


    柳玉笙頭痛極了。


    “怎麽回事?”她不是要問責,真的,她就是奇怪,身邊這都是些什麽人?


    怎麽到哪都能整事?


    薛青蓮懶洋洋的下巴點向柳知秋,“你哥英雄救美呢。”


    “打住!跟英雄救美半文錢關係都沒有!”柳知秋立即否認,“充其量,我就是教訓個渣男為民除害!”


    擔心妹妹誤會自己,柳知秋解釋,“那人真是個人渣,光天化日想輕薄小姑娘,把人欺負得都哭得直打嗝了,該教訓吧?”


    “輕薄誰了?”


    “李君月。”


    瞧著眨巴眼睛求誇讚的二傻子哥,柳玉笙再次揉眉,“哥,做得對。”


    確實做得對,隻是怎麽又跟李家小姐扯上關係了。


    她都不知道該不該以女人的直覺告誡哥哥小心些。


    但是看她哥神色,又完全不像對人有意思的樣子。


    把她給愁的。


    “這事情別告訴爺奶跟我爹娘啊。”


    “為何?”


    柳知秋撇嘴,“告訴他們,那不是給自己找事麽?”


    一大家子盼著他立馬成親生子,但凡跟他扯上點關係的小姑娘,爺奶爹娘就能拿看孫媳婦的眼神看人家。


    在酒樓讓人姑娘跟他們一家做一塊就是最好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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