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傻,現在她更不可能在南陵王府裏一呆經年。


    爹娘這邊且不說,南陵王是個好相與的?


    能在南陵王眼皮子底下熬那麽多年,還深的信任,就足見她的手段。


    聽由女兒這番分析,傅書遠臉上的不以為然已經全部斂去,取而代之的是沉凝跟惱怒。


    眼睛陰陰沉沉的,眸光閃爍。


    良久之後才深吸了一口氣,重新安定下來。


    “不可能,那時候她才幾歲?再有心計,也不可能做得那麽老道,拿出假配方還能渾然不露破綻,當初我從她手裏取藥方的時候也擔心過這一點,詐過她,她的表現不似作偽。何況配方到手這麽多年,我們傅家也用了這麽多年,染出來的布料整個京中貴人哪個不誇?要是有問題,早就鬧開了,還能等到現在依舊風平浪靜?”


    這一點讓傅玉嫻無話可說。


    她心裏隱隱有擔憂,總覺得當中有問題,但是又找不出問題的症結。


    爹說的話也確實有道理。


    那麽多年了,要是配方是假的早就被察覺了,到現在都沒發生任何問題,應該是沒事的吧。


    他們家染指的布料都是上等貨,皆是專門賣給京中富人貴人的,當中他們傅家得罪不起的貴人十個手指頭都數不過來,卻從未曾喲潤因為布料找過他們的麻煩,這也是對他們家布料的一種肯定了。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先且看著,不過,爹,為了確保萬一,女兒覺得,妹妹最好是不要出現在競選現場的好。萬一她背後有什麽花招要用來對付爹爹,到時候會讓我們措手不及,極為麻煩。”


    斷絕麻煩的最好方式,就是傅玉箏不參賽。


    這樣才能萬無一失。


    傅書遠點頭,眼睛陰沉,“嫻兒說的對,不怕萬一就怕一萬,她敢上場,背後肯定有所依仗。京中其他布商我都不怕,就怕那個小賤人出幺蛾子!參賽之前,還需想個辦法攔她一攔,別到時候真讓她壞了我的大事!”


    傅夫人跟傅玉嫻交換了個眼色,麵上露出為難狀,“可是,老爺,玉箏怎麽說也是您的女兒,她既然想靠著參選功成名就,我們要不要讓她一讓算了?別為這件事情傷了你們父女的感情為好。在布業的名聲我們傅家已經有了,靠著以前的名氣,咱也能熬下去,總不至於餓死……”


    “婦人之見,怎麽就要讓她一讓?她去參選,跟我打對台,有把我當父親?她現在連傅家都不認,不過是空讓她掛著我傅家的姓氏罷了!那就是個逆女!我們傅家偌大家族,個個都要吃喝,退一步都不可能!”嗬斥了婦人兩句,見她被罵得泫然欲泣的模樣,語氣遂軟了下來,“行了,這件事情我自有主張,你們不用多管。”


    “好,”傅夫人捏著手絹擦了下眼角,細聲細氣的,“老爺別為這事氣壞了身子,玉箏那邊,我旬空也過去勸她一勸,父女之間哪有隔夜仇的?若是她肯聽勸自己放棄,老爺就莫要同她計較了,若是她依舊不肯釋懷,到時……到時妾身便不管,在妾身心裏,唯有老爺最重。”


    “我知道你一心為了我好,放心,我有分寸,下去吧。”


    從屋中退出後,傅夫人臉上的溫柔小意即刻退去。


    傅玉嫻跟在她身邊,低聲道,“娘,傅玉箏那邊?”


    “哼,那個賤人,上次還設計了你一回,讓你在京中幾乎身敗名裂,娘豈能放過她!”傅夫人冷笑,“等著吧,這一次,娘要她比你當日更慘!”


    回京之後,傅玉箏隻在第二日去了一趟鋪子裏,之後就一直呆在王府小院裏,調配染布要用的優質染料。


    等到從小院裏再次走出來,才發現自己忙起來太過投入,連侍候王爺都給忘了。


    看看時辰已經是下傍晚,傅玉箏忙急匆匆往大廳趕。


    還在大廳門口,就發現裏麵坐著兩人已然在用膳。


    正是風青柏跟柳知夏。


    “忙完了?”柳知夏先看到了她。


    “嗯,”覷了男子一眼,傅玉箏走到風青柏麵前,“這幾日忘了個王爺準備膳食事宜,還請王爺恕罪。”


    “坐下吧。”風青柏道。


    話語淡淡的,其餘什麽都沒說,不過這態度也表達了不追究的意思。


    隻是傅玉箏對他那句坐下吧極是詫異。


    在王府多年,她一直恪守身份,風青柏也從未讓她同桌用膳,現在怎麽……


    “坐下吧,不知道你今天出不出來,所我跟風青柏先吃了。剛開始沒多久,飯菜都還熱呢。”


    柳知夏邊說邊將桌上一碗幹淨的米飯推到她麵前,傅玉箏這才發現,桌上有三個飯碗,這碗幹淨的米飯,是早就備下的。


    在位置上坐下,捧著那碗還熱乎乎的米飯,溫暖經由掌心一直暖到心底。


    他說不知道她今天出不出來。


    那麽之前她忙著的那幾天,每次用膳,他也都如今天一般為她準備了膳食,等著她隨時出來都能吃上嗎?


    除了他,不會有第二個人。


    “準備得怎麽樣了?”王府的膳桌上,秉持食不言,但是規矩在柳玉笙跟柳知夏這裏,或者在整個柳家人麵前,都是不存在的。


    傅玉箏點頭,“準備好了,隻等甄選。”


    “若有需要幫忙的,可以提。”風青柏破天荒的又跟她說了一句。


    傅玉箏都快驚悚了,完全不像王爺的作風。


    被驚嚇到,下意識朝柳知夏看去,隻看到男子嘴角淡淡笑意。


    風青柏輕閉眼睛,悄悄吐出鬱氣。


    他也很無奈。


    柳知夏為了傅玉箏,拿笙笙托他捎的東西來跟他談條件。


    怪道回來當日騙他說什麽都沒有,原來是留著等需要的時候派上用場。


    一個小香囊。


    他風青柏為了個小香囊,被柳知夏這廝要挾答應了無數要求。


    全是關於傅玉箏。


    心頭憋起的鬱氣,能將王府掀翻。


    柳知夏就仗著他姓柳。


    “王爺,我聽說宮中尚衣坊有不少珍藏的關於染布製藝的文案資料,不知能否借來一覽?”知道是男子在為自己撐腰,傅玉箏幹脆狐假虎威一次,真提要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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