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之外,身邊還有兩個族中老人陪同。


    可是柳玉笙仍然第一時間把視線定在了他的身上。


    在看清那張臉的時候,心頭再次泛起驚濤駭浪,險些將她的冷靜擊潰。


    ——你不死,族中其他子弟永遠沒辦法出頭。


    ——反正你的手也廢了,就給其他人讓位吧,那個位置你占得太久了。


    ——來世投個好人家,別再來我們柳家礙眼。


    前世,如果說是柳太妃把她的手筋砍斷,那麽柳淮,就是讓人把她扔下海底的主謀。


    那張靠在豪華轎車旁邊看著她在冰冷海水中沉浮的臉,哪怕重活一世,她依舊清清楚楚記得。


    而現在所發生的一切,似乎正在延續前世的軌跡。


    可真是,有緣分。


    注定了她今生跟京都柳家之間,不死不休。


    包間裏的人已經站起來邀請他們入座,柳玉笙心頭異樣,沒有一個人察覺。


    “能夠請到三位,是柳某榮幸,來,坐,都坐。”柳淮滿是深壑的臉擠出一個笑容,朝三人做了請的手勢。


    他身邊兩人也站起來,衝著三人點頭寒暄。


    “柳大當家親自邀約,還把地點定在我錢家酒樓,我也覺得不勝榮幸。”錢萬金一句話反客為主,“老熟人了,都別客氣,坐坐坐。”


    上菜,斟酒。


    顯現推杯交盞過後,柳淮切入正題。


    “大家都是生意場上的人,此前我柳家跟錢家之間因為一些誤會,起了衝突矛盾,在這裏,老夫敬錢少東家一杯,希望兩家恩怨能夠化幹戈為玉帛。做生意嘛,可以你退我進,也可以攜手共贏,錢少東家說呢?”


    錢萬金舉杯,“柳大當家言重了,小小矛盾,我錢家不至於那麽小氣,斷不會放在心上,你有來我有往,做生意不就是這樣嘛。”


    柳淮眼睛暗了下,跟錢萬金碰杯後一飲而盡。


    坐在他旁邊的兩位族中長老,也是勉強才控製住了表情。


    以前都說錢家錢萬金是個莽撞人,咋咋呼呼的做生意隻靠運氣跟祖蔭庇護,自身沒有多少本事。


    簡直就是傳言誤人。


    能把話說得滴水不漏還略占上風,這樣的人會是個沒腦子的?


    看看人家說得,小小矛盾不放在心上。


    錢家自然是不放在心上的,他們家隻被禍禍了一個茶園,而且人家後來還用什麽嫁植方法把所有茶樹給救活了。


    反觀他們柳家,一次就毀了五個茶園不說,還毀得徹底,搞得到頭來連他們當家的都要先行低頭,來反求對方輕拿輕放!


    事情成不成的,還沒個準呢!


    整個事件的最後,就是自己反被打了臉。


    柳玉笙靜坐在旁,含笑看著錢萬金跟一隻老狐狸打言語譏諷,勢頭銳勇。


    她很少看到錢萬金如此圓滑的一麵,頗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


    傲嬌的波斯貓被惹怒了,露出爪子也能撓人一臉血。


    “既然錢少東家都如此說了,那咱們過往的恩怨就暫時放一放,”強壓下心頭翻滾的怒氣,柳淮笑道,“不得不說,少東家這次的手筆是真狠,一下就斷了柳家半條命,京郊五座茶園,我柳家保不住啊。倘若少東家能放一次手,日後在京城,我柳家絕不與錢家為難,如何?”


    “不知柳大當家這話是何意?我的手筆?我可什麽也沒幹,剛回來幾天,心思全撲在了京郊茶園,也不知道哪個祖上缺德的把我家茶樹全給砍了,要不是運氣好,我錢家一次就得損失十幾萬兩,我現在還在慶幸,運氣當真很重要。”錢萬金裝傻,把事情推得一幹二淨。


    順便罵了下對方祖宗。


    談生意,不是柳玉笙跟薛青蓮的強項,皆在一旁看戲。


    看得挺爽。


    尤其欣賞柳淮臉上肌肉不斷抽搐的表情,更是讓人愉悅。


    薛青蓮有點明白了來之前柳玉笙說的看看對方嘴臉,不好看,但是有趣。


    柳淮慢慢靠向椅背,凝著錢萬金,臉上強撐的笑收了起來,“錢少東家,這次設宴相邀,要談的什麽大家心裏有數,敞開天窗說亮話,我柳家這一遭隻有錢家跟兩位神醫能有辦法解決。雖然我柳家最近遭逢小人,境況不太順利,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真要拚起來,誰輸誰贏不一定,真要撕破了臉麵,最好的結果也就是兩敗俱傷。錢少東家真要為了一口氣硬撐?借坡下驢,才能你好我好。”


    做生意為的是個利字。


    錢萬金不可能不明白。


    當真要跟他們柳家硬拚,他柳家不好過,錢家也不會比柳家好。


    他就不信,現在錢萬金還沒當家,錢家兩位老爺子能看著他亂來。


    錢家基業積累到現在,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柳家兩位長老也在這時候開口說了話,唱起紅白聯雙簧,“如意縣主跟薛神醫都是錢少東家的朋友,身為朋友自然是想看對方好的不是?我們大當家雖然話說的硬了些,道理卻是那個道理,做生意講究和氣生財,隻要利益在,沒有什麽是翻不過去的。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柳玉笙笑笑,“兩位長老言重了,身為朋友,自當兩肋插刀鼎力支持,事情要怎麽辦,我看錢少東家的意思。”


    薛青蓮根本就懶得搭話,錢家酒樓的菜好吃,酒好喝,他過來就是走個過場陪同福囡囡罷了,事情他們去談,他吃他的,談完了走人。


    兩人表明了態度萬事不理,隻跟著錢萬金走,柳淮的臉色已經沉得能滴出水來。


    這三個,人是來了,隻怕來之前就沒打算給他麵子。


    如果當真隻看錢萬金的意思,依著錢萬金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斷不會同他妥協,說再多好話也沒用。


    “錢少東家,當真不能轉圜?”


    “我是真不明白柳大當家的意思。”


    “我柳家茶園到底怎麽回事,大家心知肚明,如果柳家告官,一旦查出來,錢家的基業就會毀於一旦,老夫是秉著大家同做生意,能和談的事情就和談,用不著鬧到官府那麽難看,這是給我柳家機會,也是給錢家機會,若是錢少東家一意孤行,那麽後果,你確定你能承擔?錢家兩位老爺子為家族基業拚搏了一輩子,所耗精力心血無數,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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