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哥哥,我有點口渴,能給我杯水嗎。”女子看著他側臉,輕道。


    柳知秋起身,去灶房提了壺茶過來。


    是溫熱的。


    握在手裏,手心能感覺到微微的溫度,慢慢褪去了她手指的冰涼。


    可是她的手依然在發抖。


    “李君月,你不該來。”柳知秋終究開了口。


    “我忍不住。”看著茶杯裏淺褐色的茶水,她道,“嫁人了,以後就再不能來這裏了。柳哥哥,可能,我們一輩子都見不到了。”


    慢慢抬起頭,她凝著他,“我不想一輩子做傀儡,我想盡了辦法逃離,所以當初我接近你,是帶有目的的。你一開始就知道,對不對?”


    沒有等他回答,她知道答案,“所以打從一開始,你就不可能喜歡我。”


    男子沉默。


    他的沉默,代表了默認。


    他是知道的,什麽都知道,隻是他沒有說破。


    任由她像個小醜一樣不斷的想盡辦法去接近他,不理會,不動搖。


    柳哥哥……其實心狠著呢。


    “如果我說,我隻是想借著你家的勢,跳脫那個牢籠,並非真的貪圖你的家世背景,你相信嗎?”又是不等他回答,她自嘲一笑,“不信吧?我自己也不相信。”


    將手裏開始變冷的茶水一飲而盡,放下茶杯,她衝他笑,“柳哥哥,借我件衣裳吧,天黑了,好冷,我要回去了。”


    定定看了她一眼,柳知秋出去尋魏紅要了件衣裳,待女子將衣裳裹好,道,“我送你。”


    “不用,我知道去哪裏尋牛車,你若送我,被人看到便說不清了。”頓了下,李君月看向桌上放的茶壺,“柳哥哥,為我踐行吧,以茶代酒,送我上路。”


    柳知秋半垂下眸子,“茶冷了,你就別喝了。”


    說罷執起茶壺往嘴裏灌了一口,“相識一場,為你踐行也應該,李君月,珍重。”


    李君月彎唇,眼睛裏浮出水光,眼眶慢慢變紅,“謝謝你,柳哥哥。”


    下一瞬,柳知秋身子搖晃,腳步不穩往前踉蹌了兩步。


    堪堪倒在李君月身側,靠牆的長榻上。


    “李君月,你給我下藥?”


    李君月轉身,將他翻過來成平躺的姿勢,“柳哥哥,對不起。”


    “你想做什麽?”柳知秋怒道。


    女子卻沒有答他,隻是深深凝著他,片刻後俯身靠在他胸前,就這麽聽著他的心跳。


    “柳哥哥,若是今日你我生米煮成熟飯,你會不會恨我?”


    “會,恨一輩子!”


    他斬釘截鐵。


    便是不看他,都能聽出他有多憤怒。


    李君月淒然一笑,伸手用力抱了他一下,“我什麽都不會做,就抱抱你。”


    末了,撐著身子站起,最後看了他一眼,往外走去。


    “我很壞的,柳哥哥,可是,我怕你恨我。”


    以後,記著教訓,別輕易給人機會,這樣的你,太多人覬覦。


    女子背影沉入夜色。


    院門咿呀響起。


    診室裏,本該渾身無力的人慢慢坐起,屈膝背靠著牆壁,看著院門方向,眸色幽深不知道在想什麽。


    最後也隻撇嘴嗤笑了一聲。


    不知道是在笑自己,還是在笑離去的人。


    吃過百毒丹,一般的毒哪能毒倒他。


    可是他為什麽配合她,佯裝倒下。


    “想追就去追吧,真等人嫁了,就晚了。”


    “紅姨,你就站在旁邊看戲?”


    “她又沒吃了你。”


    魏紅連個影子都沒顯,他真把自己當小白菜了,李君月能傷得了他?


    整個家裏也就她一個明白人。


    誰說柳知秋傻來著?


    “真不去追?”


    柳知秋起身回自己的院子,“操心我,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小心魏藍走了不回來。”


    身後有東西破空襲來,柳知秋頭微微一偏,完美避過。


    走遠了,還能聽到後頭一聲嘀咕,“小心追悔莫及。”


    柳知秋哂笑,有什麽好後悔的。


    他跟李君月,不合適。


    離開柳家大院,李君月沒有往村口走,而是轉往另一個方向,踏著越發暗下來的夜色,腳步蹣跚。


    身上的傷勢沒有得過醫治,撐著來到這裏,已經是她的極限。


    每多走一步,眼前便能感覺到一次暈眩,呼吸氣短急促,從胸腔裏傳湧上來的心悸,一陣接一陣。


    她能感覺到自己心跳的不正常。


    急,亂,像是死前最後的掙紮。


    咬著牙,循著記憶的方向撐著往前走。


    走出了杏花村的百家燈火,周圍一片昏暗,有風聲,有樹葉的刷刷聲,還有她砰砰的心跳聲,混雜成一片,鼓噪在耳邊。


    又似響在腦子裏麵。


    她想去杏花嶺。


    她跟柳知秋之間唯一的,最美好的記憶,在杏花嶺。


    彼時,他在前麵鋤地,她在後麵鬆土。


    眼前浮出當時的畫麵,李君月嘴角泛出似夢幻般的笑意。


    那時候的他們,像是一對新婚的小夫妻。


    他是夫君,而她,是總想粘著他的妻。


    眼前昏暗,影影綽綽,她似乎看到了那片枇杷林,近在眼前。


    冷汗已經將她渾身衣衫浸透,整個空曠空間裏,全是她急促的呼吸聲。


    李君月咬著牙,再次跨出腳步,天旋地轉。


    再沒了撐下去的力氣,眼前一黑,整個人往旁栽去,倒在斜坡,順著坡勢滾入旁邊茂密草叢。


    一切,都沒人知曉。


    杏花村等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射下來,穿透晨間薄薄的霧氣,喚醒整個村莊的生機。


    天際剛亮沒多久,各家各戶就開始響起了人聲。


    “知秋,上嶺了!”柳家院門外,有村民吆喝。


    “來了,等會!”柳知秋剛洗漱完畢,跑進灶房從鍋裏拿了兩個熱氣騰騰的饅頭,邊啃邊扛起放在牆角的出頭往外走。


    “早點回來吃飯!”屋裏老娘叮囑了聲。


    “知道了!”扯著嗓子應聲,跟等在門口的村民結伴上杏花嶺。


    家裏老爺子老太太還有大伯一家多不在,人手不夠,地裏活計忙不過來,村民都會自動自發前來幫忙。


    這段時間杏花嶺的事情就是柳知秋跟其他村民一並忙活的。


    柳二跟杜鵑則去打理稻田跟青河邊的藥田。


    “昨晚村裏有沒有牛車去鎮上?”把饅頭分了旁邊同伴一個,柳知秋隨口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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