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藍魏紅離開,柳玉笙不知道。


    平日裏要是沒有什麽事情,隱衛不會輕易現身人前。


    自跟風青柏成親,嫁進南陵王府後,過了七天安生日子,之後就逐漸變得忙碌起來。


    每天都有人遞帖相邀,請她參加各種茶會酒會。


    看著丁管家搬過來的的一遝遝帖子,柳玉笙便覺頭疼。


    “這是洪尚書千金遞來的,這是莫老孫女遞來的,這是……”


    丁管家盡職盡責,王妃看得眼花了,他就在旁幫著念。


    “丁叔,這些世家貴女每日都那麽閑嗎,怎麽天天有聚會?”柳玉笙扶額,光是那一串名字,聽得她腦袋都要炸了。


    丁管家雙手交疊身前,眼底有淡淡笑意,“王妃,原本圈子裏聚會並沒有這麽多這麽密集,皆因左相垮台,朝中相府的位子暫時空置,人人都想往上擠。”


    “所以他們就從我身上打主意?”


    “朝中大臣甄選提拔最後都要過王爺的眼,王爺點頭,皇上才會蓋印。”


    那就是想在她麵前刷好感,然後讓她在風青柏耳邊吹枕頭風了。


    揉著額角,柳玉笙吐槽,“一個個的真懂鑽營。”


    “懂鑽營的是各家小姐們背後的人,她們也不過是聽命行事。王妃若是不喜這些聚會,拒了即可。”


    “不會給風青柏增加麻煩?”


    “王爺也極少參加這種應酬。”


    “嗯,夫唱婦隨,那我就不去了。”


    丁管家嘴角抽了下,王妃這個理由甚是強大。


    總之,就是王爺背鍋。


    解決了這件煩心事,柳玉笙稍作整裝,準備出門。


    “王妃,您要出去?”


    “之前答應替人診治,今日有空,我去看看。”同丁管家交代了幾句,柳玉笙出門。


    距離上次出門已經過了幾天時間,再不去看看,那對主仆怕要以為她食言了。


    大槐巷在城東貧民區。


    那裏的民宅大多已經荒廢,無人居住,丟棄在那裏久而久之,就成了浪蕩在京中的乞丐窩。


    華服錦裳女子緩步走在其間,跟周圍環境格格不入。


    沿路牆角以及破敗的宅院門前,全是或蹲或坐的乞丐。


    看到富貴人進來,一個個眼睛閃著幽光,探究、打量、不懷好意。


    “夫人,咱還是走吧,回頭再讓人來傳喚也是一樣的。”侍女心頭發怵。


    “無妨,都到這裏了,進去看看吧。”柳玉笙笑笑。


    那些打量的人,並非真有什麽惡意,隻是生活迫人,養成了某種習慣。


    巷尾的宅子跟前麵的差不多,牆壁斑駁,院子破落,看不到一點有人生活的痕跡。


    推開半掩的院門,走進院子裏,才聽到丁點動靜。


    很快有人跑了出來,看到柳玉笙的時候眼睛一亮。


    是那個中年男人。


    “夫人,您來了!快,快往裏請!這裏地方破舊,還望夫人多多包涵!”說著又朝屋裏喊了聲,“少爺,夫人來了!”


    少年已經知曉,站在少了一扇門的客廳門口,定定瞧著柳玉笙。


    那日求醫過後,好幾天都沒見到女子出門,他們幾乎以為她不會來了。


    “不用招呼了。”走到大廳門口,跟少年四目相對,柳玉笙阻了中年人的招待。


    這裏也沒什麽能拿出來招待的。


    甚至連張全活的凳子都沒有。


    中年人臉上一陣訕意。


    “不用拘禮這些,”柳玉笙笑著緩解中年人尷尬,隨後將少年往外拉出一些,屋裏太暗了,不方便她診斷。


    手剛碰上少年衣袖的瞬間,少年似僵了下,手就想往後縮,最後硬生生止住,任由女子扯住他衣袖。


    探脈過後,柳玉笙讓少年張了嘴,看他舌頭及喉嚨有否受傷。


    “夫人,如何?”中年人站在旁,一臉緊張。


    “你此前曾說他是吃錯東西導致變啞,可知他是吃了什麽?”柳玉笙問。


    中年人跟少年對視一眼,皺眉搖頭,“吃了什麽我們不知道,但是我家少爺確實是吃錯了東西,之後突然就不能再開口說話。我們也曾請別的大夫看過,吃過很多藥,都沒有好轉。”


    就是為了給少爺治病,將身上帶著的銀子花光,最後才走到如斯落魄境地,餓極了,逼不得已去偷兩文錢一個的饅頭。


    “他喉嚨曾受過燙傷,造成聲帶萎縮,還增生了癲痕,之後吃錯東西導致二次創傷。”柳玉笙瞧著兩人,眸色沉靜,對兩人驟變的臉色及警惕眼神視而不見,“我是大夫,你們既來求醫,我隻管治病,其他的跟我無關。隻是為了患者考慮,我希望你們能將實情告知,不要隱瞞,以便我能做出最適當的治療方案。”


    此時兩人看柳玉笙的眼神已變,沉默很久,中年人才道,“夫人,我家少爺的嗓子可還有救?”


    “不知,我盡力而為。”


    再好的醫術也不是萬能,柳玉笙不會憑借自己的本事,給人打包票。


    那是不負責任,更有違她的醫德。


    見兩人皆神情凝重模樣,柳玉笙沒有再說更多,“我先回去準備方案,三天後再過來。”


    “夫人慢走。”


    目送柳玉笙離開,中年人跟少年站在大廳門口,一時間誰都沒有動彈。


    “神醫之名果非尋常,”好半晌後,中年人歎息,“少爺,她是我們現今唯一的希望了,還請少爺早拿主意。這一關若是過不了,縱然他日能回去,也無濟於事。”


    少年低垂著眸子,不知在想什麽,眼神閃爍深幽。


    出了大槐巷,沒了那些乞丐們緊迫盯人的滲人視線,侍女立即憋不住話了,“夫人,你好厲害!竟然隻看看就知道那人喉嚨受過傷。”


    “這有什麽厲害不厲害的,術業有專攻罷了。”柳玉笙笑笑,神色淡然。


    “隻是,好好一個大活人,怎麽會給燙到喉嚨呢?也太不小心了,燙傷不說,還吃錯東西,雪上加霜,把自己弄成個啞巴。”服侍夫人幾天,熟知了夫人脾性溫和,不會打罵下人,侍女說話也放開了不少。


    “是啊,雪上加霜。不過也不奇怪,那些豪門後宅裏,不是陰私更多麽。”


    “夫人認為那兩人是大戶裏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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