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年未見,太後今日前來,可是為測凶吉?”須眉雪白的老和尚放下木杵,看向皇太後,半開半合的眸子睿智深遠。


    皇太後走過去,朝老和尚拜了拜,在一旁蒲團上跪坐下來,“大師乃得到高僧,哀家此次來,一為求字取名,二為求福。”


    覺慧大師微微一笑,“新生龍鳳乃是蘊靈而生,本就身份尊貴已極,具厚福,按理凡體肉胎難承載這等福氣,不過賤名賤名,正好將那等福氣壓了一壓,兩相平衡極為恰巧。若再求字,平衡打破,反為禍。”


    “這麽說,兩個娃兒不能取表字?”皇太後訝異,風青柏陰差陽錯的給大寶兒取名巴豆,反是正好?


    覺慧大師頷首。


    皇太後好半晌沒能說出話來,她為了給倆寶兒求名字,爬了老半天的山,上得來老和尚跟她說完全不需要。


    她白爬了。


    為此她還承了秦嘯的情。


    “既不能求字,那哀家求福,佑我倆豆兒一世平安。”


    “隻要他們不生事,自能一世平安。”


    “萬一生事了呢?”倆豆兒都淘氣,再說小娃兒哪有不搗蛋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反正她今兒一定要帶兩道符回去。


    “太後,個人自有個人機緣,強求不得的。”


    “怎是強求?哀家隻要兩道平安符,這麽多年過去,皇室少有來擾皇寺的,每年撥那麽多銀子給你們修葺寺廟,讓皇寺常年香火鼎盛。佛家講求有來有往,皇寺既然受了皇家庇佑,自然也要為皇家辦事。大師也莫要跟哀家講那些模棱兩可的東西打誑語,寫符吧。”


    覺慧大師沒了脾氣。


    皇太後已經親自將一旁的筆墨跟符紙拿了過來,“哀家知道覺慧大師的本事,兩張開光的符損不了大師多少道行,回頭哀家會再供一筆香油錢。”


    秦嘯就在門口,將裏麵對話聽的一清二楚。


    眼底不經意就流瀉出笑意。


    阿滿,正在慢慢變回以前的阿滿。


    將兩張開了光的平安符小心收進懷裏,皇太後道了謝便離開禪房,“咱趕緊下山吧,回到京城該是下半晌了。”


    大半天沒見著倆豆兒了,念得慌。


    至於巴豆的名字,皇太後皺眉,隻能勉強接受了,風青柏歪打正著,偏是這個名字對娃兒好。


    以後,還就得喚巴豆。


    老婦人一路往外走,眉頭一會鬆一會緊,似全然忘了身邊還有兩個人。


    老嬤嬤不時偷眼瞧一下大將軍,沒在他臉上瞧見不滿神色,反而是一臉隱約的笑意。


    可是奇了。


    “將軍不用再跟著哀家了,好容易來一趟皇寺,去求求你自己的機緣,哀家自己回去即可。”跨下階梯時,皇太後才陡然想起後麵還有個大將軍。


    “臣沒有什麽要求的,剛才太後在禪房的時候,臣已經在周圍走過一遭,也該回去了。”


    “那你就等會再走,別跟哀家一道,哀家一個婦人,豈能同一個光棍走在一起。”


    “……”


    眼睜睜看著老婦人走下台階越來越遠,秦嘯嘴角慢慢揚開來,最後大笑。


    笑聲渾厚愉悅。


    以前,她豈會同他說這些。


    便是說話,也全然不含任何情緒。


    抑或是連話都不會對他多說。


    可是今日,阿滿故意氣他了。


    還諷刺他是光棍。


    她的心結,已經打開。


    能讓她一夜之間如此大的改變,皆是因了南陵王府那兩個新生的龍鳳娃娃,還有昨夜風青柏一聲母後。


    大笑過後,虎目之中淚光湧動。


    這一生他打過勝仗無數,卻從未有哪一刻,如此滿足。


    當年那場錯過,讓他將邊關韃子恨之入骨,為此駐守邊關四十年,誓要將所有韃子屠戮殆盡。


    然縱是真的將那些韃子殺光了,又如何?


    他真正的心結,是阿滿。


    南陵王府,柳玉笙用過晚膳,又將倆豆兒喂了一次,疲乏睡去。


    她一睡著,倆豆兒立即被抱去隔壁嬰兒房,一群人圍在旁邊逗弄。


    最無良的是柳知秋,愣是把吃累了睡著的巴豆給玩醒。


    黑溜溜的眼珠子瞪著他,也不哭不鬧,甚至仔細看,還能從中看出隱晦的嫌棄。


    柳知秋臉色隱隱發黑,趁著長輩們不注意,伸手偷偷去撓小巴豆手心,“小子誒,你在嫌棄我?我可是你舅!”


    小巴豆吐口水,口水泡泡破了發出輕微的啵聲。


    有嘴巴告不了狀,柳知秋得意了,撓完他左手撓右手,以致沒留意門口傳來的細碎腳步聲。


    卻見剛才還安安靜靜的小巴豆突然嘴巴一扁,眼睛迅速包起兩泡眼淚,“嗚哇——嗚哇——”


    哭得撕心裂肺的。


    柳知秋,“……”


    “你這麽大個人了怎麽能欺負小娃娃!”門口傳來怒斥,銀發婦人快步走進來,將搖籃裏哭得眼睛鼻子通紅的小娃兒抱起,瞪柳知秋的眼神凶極,跟發怒的母獅子似的。


    這一喝,那頭趁著小娃兒睡著,討論接下來給自家囡囡做什麽補身湯的柳家人齊齊看了過來。


    柳二更是直接脫了鞋子,抓起就往柳知秋身上抽,“能耐了你,什麽不玩,玩起小娃娃來了,看小巴豆給哭的,你這不省心的東西!”


    柳知秋,“……”我了個艸,他背了個大鍋!


    隨即反應過來,邊逃竄邊齜牙往小巴豆看去,正好看到小巴豆裂開的嘴角!


    臭小子陰他!


    媽的!囡囡生的到底是什麽妖怪!


    嬰兒房裏柳知秋落荒而逃。


    風青柏尚不知道繼自己之後,又一個大人被自家兒子給整了,彼時他正在書房裏見魏橙。


    魏橙年前被派去南方小鎮尋找先皇心腹老太監,問著了些信息,今日剛剛趕回。


    “他說先皇曾經有意壓製百草穀?”


    “是,老太監說當時百草穀野心越來越膨脹,甚至開始將手伸進各國皇室,大有攬勢弄權之意,為了打碎他們的野心,先皇曾經下令斬殺百草穀野心最盛的幾位長老。”


    “後來呢?”


    “後來朝廷人馬尋去百草穀抓人的時候,卻發現整個百草穀血流成河,穀中三百多口盡數被人殺害,不留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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