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說?怎麽慢慢說?我磊子還在樹上吊著呢!刀不割肉不知道疼,秀蘭哪,這也是你孫外甥哪!大姐求求你,你先把我磊子放下來行不行?啊?”陳秀英抹著淚,一字一泣。


    陳秀蘭眼神更複雜,五味雜陳,她在大姐眼裏看到了怨恨。


    以前,大姐的性子是有些悶的,甚至有些怯懦,她從沒想過有一天,那個印象中的大姐,會變成今日這副模樣。


    撒潑,哭鬧,軟刀子刺人,渾身透滿了怨。


    可是,將她變成這樣的不是生活,是她自己。


    壓下鼻頭泛起的酸澀,陳秀蘭沒有讓風青柏放人,隻問,“為什麽磊子會被吊上去?”


    空中,傳來魏紫沒有感情的聲線,“意圖傷害世子,辱罵王妃,按南陵律例,侮辱皇族者,罪可處死。”


    周圍響起一片抽氣聲,隨即傳出村民竊竊私語。


    說是怯怯私語,聲音不大不小的,又剛好能讓附近的人聽見。


    “沒錯,我們剛才就在旁邊,從頭看到尾,他們家磊子可是罵了‘我草你娘’這四個字,被罵的那可是王爺的兒子!唉呀媽呀!可不就是辱罵皇族,不止罵了小世子,連王妃都罵在內了!”


    “我的天哪!膽子真大!那兩小霸王來之前,他外婆娘親沒提前告誡他們?”


    “怎麽可能會不告誡?陳秀英母女倆又不傻!再說了,那倆小子都多大了?九歲了!九歲還有什麽不懂的?就算不知道,看著小世子幾個穿的錦衣玉袍,也該知道不是他們能招惹得起的人!分明就是被慣壞了,以為每次外婆娘親一鬧,事情就能鬧過去!”


    “我瞅著那兄弟倆就是故意的,八成想著欺負一下王爺的兒子,完了還什麽事都沒有,多威風!”


    陳秀英跟楊淑月臉色一點點發白。


    最讓她們心驚肉跳的,是辱罵皇族罪可處死。


    這、這是要是砍磊子腦袋?


    陳秀英嘴巴張了張,再次看向陳秀英,想要說些什麽,就見站在人群後方的紫衣男子慢慢走上前來。


    那身氣勢,清貴迫人,威嚴強勢,壓得她發不出聲音。


    風青柏走到巴豆身邊,伸手在他小腦袋瓜子上拍了拍,淡道,“本王王妃,豈是能由人隨意辱罵的?莫說小孩子,便是三歲稚兒,亦當論罪,這是律法!想避禍,就把孩子教好。”


    頓了下,長眸清冷,緩緩抬起,看向陳秀英母女。“你們是王妃親戚,本王已看在情分上網開一麵。想將人放下來,可以。吊著,或者拔舌,選吧。”


    那雙眼眸,不淩厲,但是漠然的讓人腳底發寒。


    楊淑月腿腳一軟,坐在了雪地上,久久無法動彈。


    對上那雙眼睛那一瞬,她竟然覺得有刀鋒從脖子上劃過。


    辱罵皇族,死。


    她真真切切意識到,磊子這次闖的禍,她們圓不了了。


    那是皇族,跟她們平民天壤之別的皇族,有南陵律法保護的皇族!


    從沒有哪一刻,她覺得皇族原來真的那麽遙不可及,高不可攀。


    而周圍圍觀的村民,被那句淡漠的話給嚇得,連呼吸都摒住了。


    小心翼翼的大氣不敢出。


    原來這就是皇族。


    輕描淡寫一句話,就能定人生死。


    拔舌,從王爺嘴裏說出來,就跟對人說吃飯一樣平靜,雲淡風輕!


    陳家一家子亦臉色微白。


    之前在堂屋裏,王爺跟他們有問有答,雖然不熱絡,卻也不冷淡。幾乎跟個尋常人家的姑爺無二。以致於他們還差一點點就要忘了,這是當朝的攝政大臣,跟國號同號的南陵王,風青柏。


    看著癱軟在冰冷雪地失了聲音的女兒孫女,陳家兩老不是不難受,可是能怪誰?


    作的啊,都是作的啊。


    陳老爺子閉了下眼睛,歎息蒼白無力,“秀英,淑月,走吧,回你們家去。至於磊子,什麽時候放下來了,我讓長東把人送回去,以後……別再回來了。”


    他老了,也累了。


    為這個女兒,丟的老臉也丟夠了。


    話說完,誰都沒看,陳老爺子腳步踉蹌回屋。


    陳老婆子眼尾發紅,也跟在老爺子身後轉了身。


    一個兩個,都走了,枯樹底下的人,陳家誰都沒上前去招呼。


    王氏還看得津津有味呢,回過神來發現身邊沒人了,扭頭正好對上回過頭來看她的自家男人,眼神很是不好,王氏一個激靈,忙緊腳跟上。


    邊走邊擠出討好笑臉,悄摸摸拍拍心口,哎喲喂,幸虧她剛才沒出頭,躲過一劫啊!


    陳家人一下走了個精光,陳響回屋的時候揮手讓小夥伴們散了,帶著三小隻排排走,小腦袋揚得高高的,經過德子身邊的時候,還神氣活現哼了一聲。


    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欺負人。


    真以為沒人治得了他們了?


    活該了吧?哈哈哈!


    等進了院門,又立即返身扒在門邊,賊頭賊腦偷看跟樁子似站在原地不動的德子,“毛豆,巴豆,紅豆,你們說我剛才那樣是不是有點過分了?你們看他給嚇的……”


    沒聽到應答,陳響回頭,就見三小隻抬頭,齊齊疑惑看著他,臉上盡是茫然。


    陳響抓抓腦門,忘了表弟表妹太小,哪能聽得懂他在說什麽?


    也怪他太早慧了,哎。


    陳家院門一下清空了一大片,之前被嚇得噤聲的村民頓時活躍了。


    剛才沒敢說話,現在王爺不在跟前,說個悄悄話總是可以的吧,可憋死他們了。


    隻不過沒了好戲看,一大群人也不再這杵著了,免得不知道哪裏得罪到王爺,回頭他們也挨削。


    眾人邊議論邊散去,臨走前還有人好心喚了下依舊癱坐在枯樹底下的母女倆,“秀英,我說你們趕緊走吧,還擱這想撒潑哪?人家王爺可不吃你們那一套。趁著德子沒被吊起來,趕緊帶著他走人,至於磊子,就先掛著吧。陳老爺子不是說了嗎,回頭讓長東給你們送回去。”


    “就是啊,還留在這幹啥?等著王爺回頭再跟你們算賬?我們剛才可是從頭瞧到尾的,欺負小世子的不止你們家磊子,你們家德子也有份!”


    奚落,嬉笑,漸漸遠去。


    陳秀英母女很久很久才回了魂,兩人什麽時候走的,除了風青柏跟魏紫,沒人知道。


    而磊子,掛在樹上吊了半個時辰,嗓子哭啞了,才被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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