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之前他有預料會被刁難。


    但是他沒料到風青柏會用這麽幼稚的手段刁難,連個好點的借口都不找。


    簡直比好好找了借口更讓人難堪!


    而且一個半時辰後才接見他,這期間卻不允許他離開。


    離開,就等於放棄被接見的機會。


    攥緊拳頭,巴念容色鎮定大方,“多謝,我便在這裏候著。”


    “好說好說,待會時間到了,小的再來請。”門房也笑答,心裏冷嗤,裝得可真像那麽回事,心裏快氣爆了吧?


    得罪了他們王爺,總有被收拾的時候。


    巴念回到馬車上,努力壓下波動的情緒,等待時間緩慢流逝,這種等待顯得格外漫長難熬,尤其,偶爾還能聽到不遠處門房哼的小曲。


    心情隻能用一個詞形容,操蛋。


    府裏,柳玉笙對西涼皇來求見完全沒有任何反應,也沒多問。


    那是男人的事情,她若想知道什麽,事後再問便是。


    風青柏對她的反應分外滿意。


    一半時辰,陪著女子用了午膳,哄著她睡著,自己還眯了小半個時辰,精神抖擻走出玉青苑的時候,時間剛剛好。


    抬頭看看天色,晌午剛過,那一個半時辰是太陽最烈的時候。


    奶奶平時曬菜幹,剛整的新鮮菜,曬上一個半時辰就變得半幹了,水分能去一大半。


    那坐在馬車裏暴曬太陽下的人,也差不多吧?


    沒成人幹也好不到哪裏去。


    “把人請進來吧。”


    “不用上茶。”


    巴念走進南陵王府的時候,頭昏眼花,胸口發悶,嘴裏幹得直發黏。


    頭重腳輕的,好容易坐在了南陵王府大廳,結果,連杯茶水都、沒、有!


    都說南陵王風青柏睚眥必報,他今日親身見識到了,何止名副其實,簡直就是有過之而不及!


    將領口衣襟拉開了些,巴念看向坐在上首,高貴優雅額上連滴汗珠都沒有的男子,“王爺如此待客之道,不覺貽笑大方嗎?”


    “哦?什麽待客之道?”


    “偌大王府,客人上門,連杯茶水都沒有?”


    “哦!西涼皇說這個。”男子恍然般,麵上略帶了歉意,“忘了告訴西涼皇,府裏用的井水掉了髒東西,一時半會的弄不幹淨,若是西涼皇上門實在需要一杯茶水,本王命人去買些回來。”


    巴念臉色一層黑過一層,還得擠笑,“原來如此,不過一杯茶水罷了,無需勞煩王爺興師動眾。”


    傳出去他堂堂西涼皇上門還專討要一杯茶水,為此勞動王府上街買茶,更加貽笑大方。


    男子點頭,茶水的事情就這麽揭過去了。


    一直到打了無數機鋒後離開,巴念都沒能給自己補上一口水。


    養尊處優二十多年,他還真沒試過,原來口渴是這般滋味!


    柳玉笙午睡醒來的時候是未時正,彼時巴念還沒離開。


    知道風青柏還跟對方在大廳談事情,柳玉笙便沒有過去,隨意在窗前書案上拿了本書打發時間。


    當初在西涼皇宮,巴念逼著她解下麵紗想看她真麵目,這事情後來風青柏知曉了,一直記著仇呢。


    不然也不會特地挑在她午睡的時間,才把人放進門。


    要是這時候她過去,那被氣著的,就得是她男人了。


    想到男人小氣吧啦的性子,柳玉笙抿嘴一樂,德性。


    一本書看到一半,未時末,男人回來了,抽走她手裏的書把她抱在懷裏,將窗戶打開了些,享午後微醺的風。


    柳玉笙也不掙紮,乖乖呆在男子懷裏。


    這天氣,好在房間裏放置了冰桶,否則這麽抱在一塊,非熱出一身汗不可。


    “整治完了?”她沒問人是不是走了,隻問他是不是整治高興了。


    男子揚唇,“西涼皇撐不住,自己找了借口跑了。”


    不然,還能再讓他渴上半個時辰。


    有點可惜。


    “他過來找你談什麽?”


    “什麽都沒談成,我給他介紹了一下王府各處院落的構造,帶他逛了下王府後花園,之後讚了下府裏清涼解暑的消暑茶,最後說到解渴的涼瓜,他開口告辭。”


    “……”柳玉笙慢慢伏在男人胸前,笑抽了。


    這丫的,好毒。


    把人晾在大太陽下麵三個小時已經夠厲害的了,末了還拖著人去逛別院,逛後花園。


    北方天氣雖然跟南方略有不同,但是八月初的太陽,卻也能曬暈人。


    在即將談判的當口,巴念找上門來絕對不是為了讓風青柏出一口氣,自己卻半點事情沒辦成。


    但是,事實證明,巴念跟風青柏比起來,那麽深的城府好像也有點不夠看。


    南陵王府一行,足夠讓巴念留下一輩子的陰影。


    “現在心情可好些了?”笑完了,捏著男子兩頰,柳玉笙笑問。


    男子不承認,“我何時心情不好了?”


    “那為何約見巴念的時候特意避開我?”


    男子默了下,輕笑,眸子溢出危險,“等他死那天,本王會帶南陵王妃親去悼念。”


    柳玉笙在男子唇上啄了下,“甚合我意。”


    長眸裏的暗光散去,剩下晴朗。


    她男人,有時候挺好哄的,隻要不踩到他尾巴。


    兩朝就西北邊境戰事進行談判,時間就在第二日上午。


    一早三朝後,參與談判的朝臣就先行到太和殿候著。


    事關西涼邊境乃至整個國朝安危,使臣團不敢怠慢,也早早趕到了太和殿。


    此時兩朝朝臣同在殿內,分列兩席,相互對視間已經沒了宴會當晚的粉飾太平,各自眼神裏都在放暗箭。


    而西涼,絕對的處於劣勢。


    麵上裝得再強硬,他們底氣也不足,因為他們這次前來,說得好聽是談判,大實話是他們來求和,求休戰,求南陵放一條生路。


    談判談的也是如何盡力降低他們西涼的損失罷了。


    巴念來得稍晚些,到的時候殿內座席已經快坐滿。


    昨天因為南陵王報複,被渴了半天的時間,整個人已經撐到極限,回到驛站後灌了兩壺茶水人就倒下了,今天起來的時候已經快到談判時間,隻能草草換件衣裳往皇宮趕。


    想到昨天的遭遇,巴念眼神陰下來。


    “皇上駕到——”


    “南陵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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