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被扔到流放之城,她們這處破屋子,來的從來是混在最下層的綠林草莽,從未有過如此富貴的人上門。


    而且來的人裏還有女人。


    含霜抿唇,警惕的看著兩人。


    門口的人也瞧見她了,朝裏走來。


    “你是善睞的丫鬟?她在呢吧?我們找她有事談。”石纖柔朝含霜笑笑。


    含霜愣了下,鼻子陡地發酸,眼底衝出一股灼熱。


    這一年來,第一次,有人衝著她笑的時候,眼裏不含半點鄙夷。


    “是誰?”屋裏傳出善睞問話。


    含霜立即低頭,眨去眼中水汽,“聖女,有人來尋。”


    “我問你是誰!”善睞語氣裏顯出了一股焦躁。


    似激動,又似害怕惶恐。


    “都聽出來了,裝什麽裝。”錢萬金撇嘴,跟石纖柔一同邁步進小堂屋,撲麵而來的刺鼻惡臭醺的他臉變了顏色,“聞一次這種味道,我一天都得吃不下飯。奇了怪了,你們鼻子都失靈了嗎?聞不到她身上臭?”


    邊說,手指一邊毫不客氣指向昏暗房間裏坐著的女子。


    “原來是錢少東家。”緊緊盯著站在房門外的人,善睞遮在袖子下的手狠狠攥起,不停發抖。


    她等到了。


    一道淩厲視線從外麵穿透而來,轉眸對上石纖柔犀利眼眸,善睞悄悄掩下了幾乎外溢的狂喜。


    錢萬金倒是沒看她,視線落在她麵前的小娃娃身上。


    看到那身寬大滑稽的破襖子時,錢萬金眸光微閃。


    這是昨晚那個小娃兒。


    原來他就是善睞的兒子!


    怪不得有人搶先一步把娃兒抱走,估計就是怕他們把小娃兒認出來後帶走吧。


    西涼皇巴念對這邊這般密切監視,可真是有心。


    “不知錢少東家跟錢夫人屈尊降貴到我這小廟來,有何指教?”善睞扯唇,“來看我笑話嗎?若是的話,請回。”


    “看到你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確實挺讓人愉快。”實在受不了那股惡臭,錢萬金敗退,離了堂屋站到外邊,不忘把自個媳婦拉回來,“石頭,離遠點,要臭死人了。”


    房間裏光線不算亮,卻足夠讓人看清善睞臉上瞬間扭曲的膿瘡疙瘩。


    含霜覺得很痛快。


    “牆倒眾人踩。奚落夠了,二位請回!”


    “什麽牆倒眾人踩,給自己臉上貼金呢?我們這分明是痛打落水狗。”錢萬金立即回懟,“石頭我說的對不對?”


    石纖柔點頭,一臉嚴肅,“對。”


    “你現在混成這樣,自己都養不活自己,我奇怪你怎麽還有臉用丫鬟?你還付得起月錢嗎?我好心一次,幫你減減負擔,丫鬟跟小孩我帶走,以後你自己自給自足,少養兩個能活得比現在更輕鬆些。”


    善睞咬牙,冷笑。


    錢萬金夫妻既然能找上門來,對她的情況不可能沒有了解。


    讓她自給自足?分明是在嘲諷她。


    她若能自給自足,身邊還留著廢物作甚!


    “錢少東家不愧是生意人,一張嘴巧舌如簧。善睞如今人單勢薄,少東家輕輕一撚就能將我撚死,但是有句話我也需先告訴錢少東家,我善睞的人,不是你說帶走就能帶得了的。除非他們想死!”


    “什麽意思?你給你丫鬟跟兒子下蠱了?臥槽你真是個狼心狗肺的狗東西!熬那麽久怎麽沒熬死你!”知道想從善睞手裏要人不會那麽容易,親耳聽到她說這些話,錢萬金還是氣到不行。


    就連石纖柔臉色都一冷再冷。


    善睞,可不就是不知感恩沒有人性的狗東西!


    在聽到錢萬金說要帶自己跟小娃兒走的時候,含霜心裏重重跳了下,麻木的神情浮出一絲波動,隨即又很快寂滅。


    若是能離開,她早就走了,哪還會留在這裏日日遭受折磨。


    留下來,不過是受製於人。


    她也曾想過去死,死了一了百了,可惜連死都死不掉。


    因為當初邊關一戰,西涼處於理虧,也處於弱勢,最後為此付出了八座城池的代價,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聖女善睞,西涼皇對善睞簡直恨之入骨。


    為此,加派在她們周圍防止她們尋短見的人手也更多。


    就是為了留著她們的命,讓善睞求死不能。


    抬眸看向安靜站在善睞旁邊一動不動的小娃兒,含霜絕望一笑,她們都是傀儡,同樣的可憐。


    錢萬金收起了一開始進來時展現的隨意,沉默片刻之後,終於擺開正式談判的架勢,“你不是非他們不可,說條件。”


    善睞不好對付他們一早知道,那也沒必要繼續裝模作樣了,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


    這也是他來之前跟石頭商量好的。


    柳家大院那邊長輩們惦記這個小娃兒,且不管他是不是小風兒的血脈,能帶走就帶走,不為其他,就是為了讓幾個長輩安心,花上一筆銀子應點條件,他也給得起。


    至於那個丫鬟,純屬捎帶,做一次好人好事。


    錢萬金話落,房裏人也沉默下來,好一會之後才開口,“給我薛青蓮的解藥,另外我要一座宅子,五十萬兩銀子,且你們要保證,日後不會有任何人來打擾我的生活。”


    “你當你是什麽香餑餑,兩個累贅你也敢提那麽多條件來換?”錢萬金諷笑,“解藥可以給你,宅子也可以給你,但你要跟我談銀子?那就免談,我錢萬金是什麽人你想必很清楚,銀子在我手裏隻有進的沒有出的。答應,買賣成交,不答應,拉倒。”


    “南陵皇的兒子,南陵皇室血脈,在錢少東家眼裏幾十萬都不值?”


    “我朝皇上的兒子,你說是就是?你善睞經了幾手你真以為沒人知道?他若真是南陵皇室血脈,你善睞一早就抱著他找上門來提條件了,何須等到現在?”


    “是不是,南陵皇心裏清楚!我善睞若非走投無路,便是你給我金山銀山,我也不會賣自己兒子!”


    我呸!錢萬金無聲吐了口唾沫,“既然如此,那就沒什麽好談的了,希望明年小爺再來城中一遊,還能看到你活著。”


    這狗東西過得越落魄,他大爺心情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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