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了事情前因後果後,錢萬金跟石纖柔沒有再多問。


    他們此行陸路需要繞行一大圈,加上冬日雪地難行,回到南陵的要三月份了。


    正好趕上草長鶯飛的時候。


    至於回到家之前的日子,在馬車上慢慢熬吧。


    他們離開流放之城後,二月,巴念在都城收到了善睞死亡的消息,同時得知丫鬟跟小孩被錢萬金帶走。


    巴念臉色陰鷙了好幾天,被派遣去監視善睞的手下盡數被重罰。


    他本意是讓善睞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後猝不及防被個小丫鬟破壞了計劃,人死了也就死了,那個最該留住的小孩卻沒能留住!


    那可是風墨晗的種,風墨晗的兒子!如今南陵皇室唯一的皇子!


    抓在手裏不定能換回多少好處,甚至能讓他在風青柏麵前揚眉吐氣一回!


    閃過這個念頭之後,巴念又頹然。


    就算真的把小孩抓在手裏,他真的就能從風青柏身上拿到好處嗎?


    如果真的能,他早就下手了,又怎麽會任由那個小孩一直跟在善睞身邊不聞不問。


    他心知肚明,對南陵王風青柏,他實則聞之色變。


    生平第一個讓他受到重挫的人,也讓他成了驚弓之鳥。


    就連自己的屬下都把他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他要怎麽繼續自欺欺人?


    他早就輸了。


    同是二月,杏花村接到了西北傳來的密報,錢萬金跟石纖柔正帶著那個孩子趕回來。


    信的末尾字跡略有不同,是錢萬金的字跡——小爺回朝,風青柏迎駕!


    風青柏冷哼一聲,把密信粉碎。


    除了他依舊冷靜,大院裏其他人都炸開了。


    尤其是幾個長輩。


    柳老婆子是個藏不住的話的人,還急性子,“阿修,信上說的是真的?小金子真把那個娃娃帶回來了?”


    “是真的。”風青柏道.


    “那他那個娘能答應?”


    “善睞死了,被她帶著的丫鬟殺死的。”對於家裏老太太的問話,風青柏向來有問必答,而且盡量不精簡。


    這是他逐漸改變的習慣。


    “哎喲!這是怎麽回事?”老婆子跟老爺子麵麵相覷,很是震驚。


    就連淡定的皇太後也看了過來,耳朵微微豎起。


    “信上沒有細說,待錢萬金回來可以好好問問。”


    “好,那就等他回來再問。”老太太隻能強壓下滿心好奇,末了又問,“他們什麽時候能回到啊?”


    “走的陸路,繞行東越,估計得要三月份才能到雲州。”


    “那不是要走上三個月?這冰天雪地的坐馬車可辛苦了,哎喲這回小金子可得遭罪,孩子也遭罪。”


    皇太後被咋呼的躁了,打斷老婆子的話,“行路遭點罪,至少三月份能回來。要是等運河解凍,三月份才能搭船,回到雲州都五月了。當中要在西北待上三個月,你能保證西涼皇眼看著不出手?”


    “你說的是,那還是馬上回來的好,不能在那邊多待,壞人壞起來,你想不到他能有多壞。”巴念在老太太眼裏就是十足十壞人,當初在西涼欺負他們家囡囡跟阿修!


    “奶,小金子他們三月份到,現在已經二月了,信上說要我們迎接大駕呢,”柳玉笙忍俊不禁,“我們是不是得提前準備準備?”


    錢萬金要風青柏迎接大駕,那是不可能的,為了不讓他回來的時候太失落,家裏給他迎接一下,獎勵他這一路太辛苦。


    陳秀蘭也道,“到時候回來的不止是小金子跟纖柔,還有個丫鬟跟小娃娃,咱是不是先把房間布置好?”


    “還得添置點被褥衣裳什麽的,還有日常需要用的東西,這麽一忙活起來,也要不少時間呢。”杜鵑讚同。


    個個都在發言,柳老爺子恁是不甘寂寞,每回說話都沒多少他能插上嘴的份,“還有小風兒那邊,咱是不是也得知會一聲?不定小娃兒是他第一個子嗣呢?”


    這事情之前他們討論過,對於小娃兒的身世他們至今沒辦法確定。那就且先當他是小風兒的孩子,當爹的該有知情權。


    頂著幾雙巴巴的眼睛,風青柏點頭,“回頭我讓人往宮裏去信。”


    他大致能猜到風墨晗會是什麽反應,大抵是無關痛癢的。不過風墨晗是什麽反應不在他考慮之列,他隻管讓家裏長輩高興。


    南陵,以孝為先。


    當夜,知會的信件就飛往京城皇宮。


    接下來的日子大院裏忙活開了。


    窩了一個冬天,春播又沒家裏女眷什麽事,找到點能打發時間的事情來做,老太太幹勁十足,每天都能想起點什麽還沒做完的、還沒置備的,帶著兩個兒媳婦忙得熱火朝天。


    大家夥都去忙活,皇太後挺著已經開始顯懷的肚子,孤零零坐在堂屋裏,開始覺得無聊。


    要不是她一把年紀懷上娃,是囡囡說的那什麽高齡產婦,她估摸著莽婦都能忘記家裏還有她這麽個人。


    於是家裏時不時就會出現這麽一幕。


    “莽婦,家裏醬蘿卜怎麽沒了?誰吃的那麽快啊?”


    “不是說了我想吃芋頭糕嗎?怎麽是蘿卜糕?你聽錯了,我說的是芋頭糕。”


    “你縫的這些都是什麽啊?素素淡淡的,一點花色都沒有,娃娃不喜歡穿這種,你回來,這裏得繡點花色才好看。”


    柳老婆子被氣得頭頂冒煙,這婆娘一個人無聊了就開始整幺蛾子刷存在感,以前怎麽沒這麽嬌氣?


    人就擱屋裏坐著,她還真能冷落她不成?這不是這幾天忙著麽,小金子他們都快回來了。


    一把扯會被貴婦嫌棄得不要不要的小衣裳,柳老婆子虎著臉,“行了行了別打歪主意,真要繡花家裏也有慕秋呢,輪不到你,半年內你不許動一針一線,沒得改。”


    “怎麽就沒得改了?哪有什麽動不得針線的說法,你以前懷老大老二的時候你不給他們縫小衣裳啊?”


    “我懷他們倆的時候才十幾二十來歲,你能比嗎?你再過兩年都六十了!”


    眼看被戳中痛處的皇太後黑了臉,柳玉笙立即拉著千漪跟柳慕秋悄咪離開堂屋。


    不走,待會她們就得被拉進戰火圈。人生最痛,是明明不關你的事,你還得兩邊小心翼翼的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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