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


    天邊淺月剛剛爬起,皇宮處處已經點上照明宮燈,富麗堂皇。


    太和殿裏燈火通明,載歌載舞。


    前來朝貢的各小國使者推杯交盞,談笑風生。


    袁韻巧到大殿的時候,跳舞的舞姬剛剛退下。


    而大殿內,除了各附庸國朝貢使者,還有南陵諸多位高權重的重臣在列。


    如內閣大臣,六部侍郎,以及即將進入內閣的大學士柳知夏。


    將視線從柳知夏身上不著痕跡收回,袁韻巧上殿前叩拜,“妾身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高座上,風墨晗虛托,順勢同各使者介紹,“這位乃是剛剛選秀入宮的才人,我南陵三朝元老的曾孫女袁韻巧,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在京城世家貴女中也是翹楚。此番便讓袁才人一展才藝,讓諸位開開眼界。”


    “多謝皇上,如此我們定得好好欣賞,哈哈哈!”


    一眾使者立即附和,尤其聽到風墨晗說女子乃是南陵三朝元老的曾孫女時,投在她身上的目光更多,嘴裏虛虛假假的讚譽。


    柳知夏執起酒杯輕抿,視線仿若不經意掠過最先應和的那個人,其後收回。


    箏箏琴音響起,行雲流水,音律優美。


    琴聲好聽,彈琴的美人也好看。


    淺黃霓裳,纖細娉婷,撫琴十指纖纖。


    聽的,看的,都如癡如醉。


    這次入選的秀女十人,袁韻巧屬頂尖,所以有了這次在天子麵前展示自己的機會。


    那些落在她身上像是被黏住挪不開的目光,說明了她的成功。


    但是同樣的,有人喜歡,也有人看不出喜不喜歡。


    如坐在高座上的天子,如垂眸靜靜品酒的柳知夏。


    兩人麵上都是淡淡的,對於袁韻巧這番展示,不露情緒。


    一曲罷,滿大殿都是掌聲。


    皇上拂袖,將袁韻巧揮退。


    轉身離開大殿那一瞬,袁韻巧心頭浮出了屈辱,看著前方的眼底閃爍冷光。


    她是三朝元老的曾孫女,是京城赫赫有名的貴女,可是在這裏,在天子麵前,卻是個隨時被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物。


    這不是在讓她展示才藝,這是羞辱。


    哪個未出閣的貴女,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展示自己任人點評?


    那是青樓妓子才會幹的事!


    身後,熱鬧依舊,頻頻傳來各國使者對皇上的恭維奉承。而那些聲音落在袁韻巧耳裏,卻像是一聲聲諷刺,紮得她心頭一陣陣的刺痛。


    皇上是故意的,柳知夏是故意的!


    他們在用這種方式折損她的驕傲!


    “如何?”趁著周圍人注意力落在新上來的舞姬身上時候,風墨晗微微傾身問柳知夏。


    身為皇上最信任最親近的輔臣,柳知夏就坐在風墨晗下手第一個位置,中間隻隔了一人行走的距離,足夠他們兩個說些別人聽不著的悄悄話。


    “心高氣傲者,勢必失去理智。”柳知夏笑笑,執起酒杯朝對麵的人回以敬酒。


    風墨晗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品著柳知夏剛才那句話,低笑兩聲,“什麽心高氣傲,分明是自視甚高。”


    以前他是沒見過袁韻巧的,甚至連她的名號都不曾聽過。


    還是後來宮外傳進來一些流言,跟知夏叔有關的,他才頭回聽說這個名字。


    當時還奚落知夏叔旺桃花來著。


    現在看,爛桃花還差不多。


    已經入了宮的秀女,身上就等於蓋上了皇上的標簽,但是剛才袁韻巧進殿後,視線數次悄悄落在柳知夏身上,還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


    能坐在這殿上的有幾個是傻蛋?礙於場合及對方身份,不好言說罷了。


    嗤,沒想到他風墨晗,還有眾目睽睽之下被人戴綠帽的一天。


    “這回朕犧牲頗大,得加碼。”


    “臣窮,再加付不起了。”


    “又不要你銀子,窮哪?每月俸祿夠普通老百姓吃上一年的,朕還沒算皇嬸那給你的分紅呢!在朕麵前哭窮!”飲酒,借著寬大袍袖遮掩,風墨晗冷哼吐槽。


    皇嬸跟錢萬金合作了十幾年,把錢家拱到了南陵第一巨富的寶座上,她手裏攥著的銀子真比錢家少嗎?


    未必。


    皇嬸不過是悶聲發大財。


    有錢人可不會到處說自己有錢。


    相反,有錢人更愛哭窮。


    “皇上,臣下乃是鳳月國二王子鳳弈,此次親自來南陵,一為送貢品,二便是久聞皇上大名,極想結交,趁此機會過來一睹天顏。臣下在這裏,親自敬皇上一杯酒!”席下有人站了起來,端著酒杯口音朗朗。


    “我南陵與周邊各國一直以來都是友好鄰邦,能與諸位相識,更促進兩朝之間的融洽關係,朕心裏也很高興,來,都舉杯,今夜與朕同樂!”風墨晗舉杯敬過在場的人,將酒一飲而盡。


    “皇上爽快!我等與君同樂!”


    “皇上如此年紀卻已有此等魄力,好!與君同樂!”


    風墨晗開懷大笑,“來人,繼續上酒!”


    柳知夏原位坐著,靜看少年與在場的人豪氣暢飲,眉目淡淡。


    不勸阻,也不幫忙。


    期間風墨晗朝他使了幾次眼色,他都當沒看到。


    皇上醉了有人攙著回宮,他喝醉了回到家要睡書房的。


    哪可能替皇上擋酒?


    反正周圍多的是人攬這個活計,不缺他一個。


    風墨晗一邊狂飲,一邊在袍袖後麵狠狠瞪柳知夏。這本該是他在群臣麵前表現忠心的時候,大好機會他不要,居然臨陣脫逃?


    該忠的時候不忠,不該奸的時候賊奸。


    風墨晗在心裏暗戳戳把某叔踹到了大奸臣的行列,而且份數第一名。


    柳知夏假裝沒看見皇帝小人得誌的表情,悠閑品酒之餘,不動聲色打量整個大殿的使者。


    他剛為京官兩年,在座的這些他全都沒見過,也正是因為沒見過,所以對於這些人眼裏的細微變化,他感受的更清楚。


    他們會親自前來南陵朝貢,很大原因,是受西涼事件的震懾。除了要親自來探一探南陵如今的實力之外,自然也更拚命的想要加深兩朝之間的關係。


    以前,整個大陸四大強國,實力在伯仲之間。


    但是自從西涼被南陵踩下去,並且擴充了八座城池,又展露出於東越、北倉之間的友好關係之後,南陵的勢頭,已經銳不可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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