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笙接到下人稟報,說婦人莫名從床上摔下來時,有點不可思議。


    她剛從客房出來沒多久,彼時婦人還好端端的,怎麽突然會從床上給摔了下來,而且,還把腿給二次摔傷了?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人倒黴起來喝水都會塞牙縫,那個婦人可能正好趕上黴運纏身的時候,摔下床一點不稀奇。哎呀,可憐。”錢萬金搖頭歎息。


    白了他一眼,柳玉笙起身,“我去看看。”


    好歹人在這座宅子裏,還是孩子們救回來的,而且她也醫治了那麽久,總不能現在人又給摔了,她不聞不問。


    風青柏落後她幾步起身,經過下人的時候,問了句,“她摔下來之前,發生了什麽事?”


    下人忙恭敬回答,“那個婦人摔下來之前沒有發生任何一樣,不過……七七小公子在此之前曾經進過屋子,去放花。”


    下人心裏有些忐忑。王爺這麽問,難道是懷疑什麽?總不可能懷疑七七小公子吧?那麽小一個娃娃,也不可能把個大人拉得摔下床啊。


    那要是跟別人無關,最後恐怕就得追究他們這些伺候的下人的責任了。


    好在,王爺聽完他的回答之後並沒有繼續問下去,也沒有要追究的意思,下人這才慢慢鬆了一口氣。


    重新給婦人檢查過後,柳玉笙歎了口氣,“下次小心些,要是再摔一次,骨頭就真的正不了了,就算以後康複,腿也會瘸。”


    摔得還真是地方,從床上掉下來,哪裏都沒摔傷,獨獨把長了半個月的腿骨接駁處給摔裂了。


    要是再來一次,就算她醫術再好,她也沒辦法讓婦人恢複得跟正常人無異。


    婦人垂著頭,唇角蠕動,艱澀吐出句,“多謝,麻煩夫人了。”


    “沒什麽麻煩不麻煩,我本就是大夫,這些是我份內所在。隻是再傷一次,日後受苦的是你自己罷了。”給婦人將腿重新正骨包紮,柳玉笙淡淡應道。


    風青柏是跟著她一塊過來的,女子忙活的時候,他就靜坐一旁看著。


    不說話,天生氣場依舊能帶給人無形的壓力。


    婦人手指不自覺蜷縮,悄悄揪緊了手下被角,眼睛不受控製往那邊看去,正對上男子疏冷目光。


    淡漠無情,極具洞悉力,似能穿透人心。


    婦人飛快將視線收回,臉轉向內側,避開男子目光。


    像是受了驚嚇。


    柳玉笙沒多想,因為這種情況很常見。


    少有人能跟風青柏對視,還泰然自若的。


    尤其是心中有虛的人,對上風青柏,會有種無所遁形之感。


    等出了客院,柳玉笙才看向風青柏,微微偏了腦袋,“你是不是有什麽瞞著我?”


    風青柏,“沒有。”泰然自若。


    “她的身份來曆你當真一點沒查到?魏紫他們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沒用了?”


    暗處的魏家軍聽到這句話,表情一言難盡。


    但是主子甩過來的鍋,再重也得背。


    “如果有事,我定不會瞞你。”笑笑,風青柏把女子攬過來,“再有三日我們就要離開鳳月,其他的事情無需操心,一切有我。”


    他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柳玉笙還能說什麽,隻能將事情揭過去。


    她不想以最壞的惡意去揣度別人,但是環境所致,容不得她不小心。


    既然男人說一切有他,那她便放鬆些吧。


    同一時間,監國府裏,邊大夫人在客廳垂淚,哭哭啼啼哭訴在街上的境遇。


    “老爺,昭華再怎麽也是你的親生骨肉,你就真的那麽狠心不管她?”


    “昭華的性子我這個當娘的最了解,壞心眼沒有,不過稍微驕縱了些,隻因得罪南陵王就招致這下場!我知道南陵王勢力大,爹為了不招惹麻煩,把昭華趕出家門我也認了,可是人做事情不能做得這麽絕啊!”


    “我今兒路過鳳都酒樓,看到我們昭華了,你可知她有多慘?她落魄得比路邊乞丐都不如!我疼的心都滴血了!當時想著過去給她披件衣裳,給她點吃的裹腹,南陵王竟然著了人在旁監視,連旁人想要接濟都不允許!他怎麽如此惡毒!……”


    “夠了!”邊泰初煩躁打斷婦人哭訴,壓低了聲音,“你既知南陵王勢大,就不要一口一個惡毒的嚷嚷!連爹都要避其鋒芒,我一個區區四品侍郎能做得了什麽?怪隻怪你驕縱這個女兒太過,她如今自食惡果!都是她自找的!日後再要被我發現你私下去找她,你就收拾東西跟她一甩塊過去!別把禍事帶來監國府!”


    罵完,邊泰初拂袖而去。


    邊同站在大廳門外,聽了兩人對話,眼裏迸出陰狠,轉腳追上邊泰初。


    “爹,孩兒有話說。”


    “怎麽,你也要學你娘親不分輕重?”邊泰初沉聲。


    “爹,我娘不過是婦人之見,你別跟她生氣,”頓了頓,見四周無人,邊同湊近男人,低語,“隻是,爹,我們監國府再鳳都好歹也是極有頭臉的人家,這幾日因為南陵王的緣故,我們家都被笑話成什麽樣了?爹你真的能咽下這口氣?”


    邊泰初眯眼看著這個兒子,不答話,目光審視。


    “爹,我是你兒子,也是邊家人,我說什麽做什麽都會以家族大局為重,要不然當日我也不會拚著被人笑話,自己滾下樓。爹你還信不過你兒子?你再看這些天,我可有闖下什麽禍事來?”


    似被他的話打動,邊泰初返身繼續往前走,“去書房說話。”


    邊同眼睛閃了下,抬腳跟上。


    進了書房,將門關上,父子兩坐到書案旁邊。


    “你特地找我說這一通,有什麽想法且說來聽聽,我斟酌斟酌。”邊泰初半垂了眸子,淡聲道。


    “爹,這段時日,你跟祖父在朝堂也沒少被人笑話吧?南陵王針對我們監國府,爹認為真的就隻是因為妹妹得罪了南陵王妃跟他女兒?孩兒看未必。爹你想想,這麽多年來,我監國府勢力日益壯大,王上一天天被壓製,可能一點不記恨我監國府?這次能請得南陵王來幫忙,當中不定就有對付我監國府的意思。若真是那樣,我們步步退讓,就能安然無恙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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